麵對她眼中的戲謔,周庭陡然憶起昨夜談話,心下一個咯噔,麵上不顯,隻道:“儀儀快吃,用過早膳得啟程了。”


    “潮生。”


    她麵容肅穆,眼底帶笑。


    周庭麵容微僵,輕嗯一聲,“怎麽了?”


    “你轉移話題的方式很好,下次別用了。”


    周庭:........


    他是被嫌棄了?


    還是被嘲笑了?


    他確實對這方麵不怎麽在行,往日全是旁人對他巴結,談話之中有不對的地方自然由對方自己找台階下;可是,明儀不是旁人,是他放在心上的小女娘。


    “知道了。”


    不管她話中初衷為何,他沒打算深究,俊臉不太自然的應下。


    明儀無聲輕笑,低頭用膳。


    周庭看在眼裏,默默搖頭,他有時候不太明白小女娘的心思;不過,不明白不要緊,順著點兒就是了。


    用過早膳,周庭交代旗下將領一聲,帶上暗三和明儀牽馬出了軍營。


    明儀騎術已熟稔,一手握馬韁,一手持馬鞭,揚鞭奔騰。


    周庭緊隨其側,暗三跟在兩人身後;到達狼壕外的一處小河邊下馬,將馬兒栓在大樹上,周庭道。


    “暗三,你在這裏看著點兒馬,爺和儀儀過去。”


    暗三正在係繩子的手一頓,不安道:“爺,屬下跟您一道去,您和程小娘子兩個人,若是被發現.......”


    後麵的話沒說出口,也沒有說出口的必要,周庭和明儀能領會未盡之言。


    “不必跟著,你看好馬兒便是。”周庭牽起明儀的手,朝她展顏微笑,“我們走吧。”


    “好。”


    明儀掃一眼暗三,見暗三滿目擔憂,她卻沒選擇開口說情。


    周庭服用過幾顆朱果,內力深厚,輕功了得,並且跟得上她的速度;暗三可跟不上,沒服用過朱果,內力隻有十幾年,還是從小練起來的,跟她和周庭比起來,那點子內力不夠強勁,真奔命時完全不夠看。


    二人飛馳而去的身影,暗三看的雙眼黯然。


    難怪爺不讓他跟著。


    爺跟程小娘子的輕功如此了得,他跟去了才是拖後腿的那一個。


    如此,他還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


    明儀與周庭越過河流,竄進對麵密林之中抄小道到達敵軍駐紮地。


    遙遙望向敵軍龐大的陣營,二十多萬大軍呢,占地麵積之廣。


    “營中有三種顏色的帳篷。”明儀眼神好,看到了對方軍中帳篷的不同,“是各國的專用的帳篷?”


    周庭雙眸盯著前方,點點頭,“對,寧國人愛用棕色與枯葉的顏色,西域愛用五顏六色,草原喜歡白色與紅色相間,也有用綠色的。”


    “他們的染布技術沒那麽成熟吧?”


    “寧國倒是不錯,西域也還好,草原的染布技藝確實差了些,畢竟是遊牧民族。”居無定所,走到什麽地方都不一定,能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不似其他國家容易發展,各項技藝也就欠缺。


    安居樂業這句話不假。


    唯有安居樂業才能發展各行各業,各行各業發展的好,才能安居樂業,都是相互的。


    “那他們是從別的國家買賣。”明儀肯定道。


    “對,草原和各國都有交易往來,他們用牛羊做交易;隻要牛羊給到位,哪個國家都不會拒絕交易。”


    “互通有無!”


    周庭思索片刻,頷首,“對,是這麽個道理。”


    更多的是草原人養的牛羊是真好吃。


    草原人是遊牧民族,時常轉移地方;對其他國家而來,不是必要的滅國之需,不會發兵草原。


    “那我們可能跟草原人互通有無?”


    “草原人對我們大羲人不太友好。”他無奈道:“大羲王朝儒家盛行,重文輕武,雖不至於打壓武將,但武將總會被文官抨擊;草原人在他們眼中是野蠻人,不開化,久而久之,草原人也不愛跟大羲王朝的人打交道了。”


    明儀抿唇而笑,不隻是這些吧?


    話沒說出口,她也能猜到一點;草原人為了生存肆意發動戰爭,而中原人看不起草原蠻夷,從未想過與草原穩定發展。


    “草原那邊的人普遍認為我們大羲王朝的人工於心計,怕被算計;他們最缺的吃喝用度,而我們國家許多商人不仁,見到草原人多數會壓價,甚至是聯合打壓外來人。”


    明儀點點頭,這一點她倒是不意外。


    哪個地方的人不排外呢?不過是明顯和不明顯的區別。


    明顯的讓人看得出來,不明顯的壓在心底,該警惕的一樣會警惕。


    周庭看她隻顧著點頭,聽是聽進去了,卻不發表意見,“儀儀,若是有可能,我想打下寧國和西域。”


    “西域打下來倒也無妨,寧國外圍有瘴氣,打下來了也不方便管理,你確定?”


    “這次不將他們打怕了,他們日後還敢欺負我們;年年征戰,人口、財力、物力耗損極大,常年消耗戰對我們的百姓不公,負擔太重了。若是有可能,我想打下來。”


    以戰止戰。


    明儀對他豎起大拇指,“想法很好,實施起來有困難度。”


    “這場戰能勝的話,勢必要打進兩國。”周庭眼中閃爍著精芒,神采奕奕,勢在必得。


    “那也要先打贏了再說其他的。”她倒是不急,隻是天道對這個世界失望了,降下了天災人禍;若是有朝一日能一統天下,實現大統一,教化萬民,這場災難才能過去。


    她知道,這是一場持久戰,並且需要周庭不斷的付出和努力。


    若是沒有周庭,她會猶豫許久,也許會選擇一個明君,也許會自己上場;好在有了周庭,他就是最好的明君,她在旁輔助,相信總有終止戰亂之日,到那時才能改革朝廷,教化萬民。


    “走,去看看。”


    周庭說完看向她,詢問她的意見。


    明儀自然沒意見,輕輕螓首,跟著他一起往前走。


    到達營地外八百米停下腳步,默契隱藏於樹後,不想打草驚蛇。


    二人相視一眼,周庭雙手交叉,一指右手邊的路;旁邊是一條林間小道,草木茂盛,隻能隱約看到是一條路。


    走!


    順著小道下去,沒有遇到蛇蟲鼠蟻;他們繼續往前走,走了半個時辰才到了一大片廣袤的沼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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