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用過膳食,暗三回來稟報,“爺,程公子,帳篷搭建完成了;桌椅、床榻都已安放進去,被褥全是新的。”


    “碗筷收下去。”周庭望著明儀道:“我們去你的帳篷看看。”


    明儀點點頭,隨他走出主帥營帳;站在帳篷外,他們看到了旁邊一座比主帥帳篷稍小的營帳,構造跟其他的帳篷一樣,大小差別而已。


    “走,我們進去可有缺的東西,趁著這會兒沒睡,讓人給你送來。”


    周庭笑著引路,這次倒是沒牽她的手;不是不想牽,而是她現在作男裝打扮,在軍營之中得注意影響。


    “嗯。”


    跟隨他的腳步踏進新搭建的營帳,明儀打量著內裏的陳設;中央放置一排屏風,內是蝸居之地,外是待客之地,跟主帥營帳的陳設差不多。


    明儀摸著桌麵,道:“我一個人住這麽大的帳篷?桌子也這麽大。”


    主帥帳篷用長桌是為議事方便,她這裏不用議事。


    “先用著,不順手再讓人換,這段時間可能沒時間布置了。”周庭看著簡陋的桌子、屏風,以及走進內室時目睹了樸素到極致的床榻,連被褥都是軍中常用的淳樸風。


    棉被套。


    “這些就很好了。”她走到床邊摸了摸棉被,純棉的被套摸在手中柔軟;雖不如綢緞細膩,卻最是吸汗透氣。


    周庭依舊覺得這些東西擺在明儀住的帳篷不順眼極了。


    “先住著吧,明日讓人回府帶了東西過來再換,將就一晚。”


    明儀沒覺得委屈,周庭反而替她委屈了起來。


    明儀哭笑不得,“你可趕緊收收,棉被套還不夠好,什麽才夠好?很多人家連棉布都用不上;被套多是麻布,可不如棉布柔軟。”


    “可是.......”


    “沒有可是,我可不想在軍營裏搞特殊。”讓旁人多想,若是有心人很有可能猜測得出她的身份;雖然她這個年紀了沒打耳洞,可她很多習性不似男兒是真。


    與其讓人多想,不如過的簡單純樸一些,不惹人眼。


    不等周庭開口,她又道:“明日讓人回城買一些棉布衣裳才好,在軍營裏穿綾羅綢緞不合適。”


    周庭深吸一口氣,閉眼歎息。


    “儀儀,你不該來軍營。”


    “為何不該?若是因為在吃穿用度上與往日不同,那大可不必;我覺得挺好,入鄉隨俗,在什麽樣的地方過什麽樣的日子,沒有適應不了的環境。何況,你把我照顧的這麽好,吃穿不愁,要什麽有什麽,還有什麽不知足的?我很滿意了。”


    周庭萬萬沒想到,他不過是做了覺得該做的事情,在她的心中評價會這般高。


    高到他愧受。


    “儀儀,若是在軍營住不慣就回府,這裏的飯食不如府中的好。”


    “你能吃,我也能吃,可別再說什麽讓我回去的話了。”好不容易抓住機會來軍營長見識,隻要她臉皮夠厚,夠機靈,一定能跟著上戰場。


    周庭悻悻閉嘴。


    在她麵前,他是嘴拙的那一方。


    她可不管對方怎麽想,再想下去,她說不定天亮就得被送回去;圍著帳篷轉了轉,踏上被褥柔軟,其他地方空曠了點兒,其他的沒什麽不好。


    “帳篷沒有缺的,茶壺茶碗洗漱用品都有。”她回頭看向周庭,“潮生,我要休息了,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


    周庭不想走也得走了,“那你好好休息,明早用過早膳先去沼澤地。”


    “好,夜夢吉祥哦!”揮揮小手,沒有誠意的道福。


    周庭無奈搖頭輕笑,轉身大步走出去;到了帳篷外順手將簾子放了下來,將帳篷與外界隔開。


    明儀往床榻上一躺,脫掉外衣鑽進被褥裏;新被褥有太陽的味道,應是清洗過後放起來的。


    一.夜無夢。


    次日清晨如期醒來。


    明儀容光煥發,紮束好發髻,頭上隻用發帶固定;剛收拾好,帳篷來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程公子,您醒了嗎?”


    明儀站起身,走到門口,一看是暗三,“是你呀。”


    “程公子,屬下來給您送洗漱的熱水。”


    明儀順著他的手看去,他的雙手端著一盆熱水,盆裏放了一張白淨的毛巾。


    “我還需要一些水洗漱,麻煩再給我送一些過來。”


    “好的,您先用著,屬下一會兒給您送來。”暗三將水盆交給她,疾步跑了。


    明儀看了看他跑的方向,那個方向有好些帳篷,帳篷後方有炊煙升起;距離她現在的帳篷大概一兩百米的樣子,想來那裏就是夥頭營,專門管著軍中食物的地方。


    她回身先洗把臉,然後用了一點漱口粉漱口。


    暗三很快又送了一份熱水過來,明儀用這份熱水漱口洗手;清理好自己,倒掉水,盆疊放於桌上等暗三來收拾。而她則是走出帳篷,往主帥營長走。


    剛走沒幾步,遇到了從帳篷內出來的暗三,見他麵無急色,做事有條不紊,她輕笑調侃。


    “暗三,大忙人呢。”


    “程公子取笑屬下?”


    明儀連連擺手,“哪裏哪裏,辛苦你給我送熱水;之後在軍營裏的日子恐怕要一直麻煩你了。”


    “程公子言重,都是屬下該做的;您是來找爺的吧,爺在裏麵等您用早膳,您請。”暗三難得的露出了笑意,往一側退了一步,讓出路給她。


    明儀道謝後越過他走進了帳篷。


    帳內充斥米粥的香味,看桌上不僅有米粥,還有雜麵饅頭、小鹹菜、四個雞蛋。


    別問,問就是軍營條件有限。


    “儀儀來了,過來用早膳。”周庭聽見動靜循聲望去,對她微微一笑,一指下手位,繼續說道:“軍營物資有限,簡單吃一些。”


    明儀坐到他左手下邊的位置,對桌上的飯食沒有不滿,“這些已經很好了,快吃吧,我不是沒有吃過苦的人;比這條件難的日子我都過過來了,現在有吃有喝的就已經很滿足了。”


    周庭搖搖頭,為她盛上一碗粥,“軍營裏的夥夫做的飯沒有王府的大廚好,要是吃不慣,日後讓羅管家每日送飯食。”


    “.......”


    明儀:她的話,他是一句聽進去吧?


    昨夜說過,在軍營不搞特殊,他轉頭就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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