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雀家沒有過生日的習慣, 不過多了砂糖,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最開始雲雀也不是直接想到要給砂糖過生日,而是因為她長得比較快。本來小孩子就發育得快,又有一群手下把砂糖當大小姐寵著, 時不時誇一句“小姐長高了”,砂糖就會開開心心地跑到牆邊標一下自己的身高。


    要自己劃線不容易, 砂糖立刻把注意打到了雲雀身上,軟磨硬泡之下, 雲雀也就順手標了。這麽一來, 對於“成長”的認知也明晰起來,也是因此才想到要給她過生日。


    十歲生日的那天,砂糖從小學回來, 興奮地掀開書包, 倒出一桌子的禮物。雲雀坐在沙發上看到都是一愣,隨即挑眉說道:“你和班上的人關係很好?”


    “這是當然的!我可是班長啊!”砂糖一臉驕傲, 又開開心心地拆禮物。


    雲雀放下手裏的文件, 也撿起一個包裝精致的小盒子,手指挑動就將緞帶解開,裏麵裝的是一個小巧的首飾盒,打開便看到絨布上嵌著的戒指。


    那不是一枚真正的戒指,隻是小孩子的玩具, 所謂的鑽石不過是塑料,底座更隻是有著銀色塗層的鐵絲。雲雀麵無表情地取下戒指,一拉才發現下麵還係著紅色的絲線, 連著一個小紙卷。


    砂糖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叫了一聲就跳過來,搶過戒指和紙卷,拆開看著紙條上的內容。


    歪歪扭扭的一串平假名,連漢字都還不會寫,居然也敢留下“生日快樂,我喜歡你”這種句子。雲雀冷著臉想現在的小孩子也太早熟,就看到砂糖鄭重地卷好紙條,又依著原樣把戒指放回去,還把首飾盒塞進口袋裏,完全不像是她剛拆出來的其他禮物——那些都是直接擺出來放著的。


    “很喜歡這個?”雲雀抬了抬下巴,砂糖點頭:“當然喜歡啊,他都這麽用心了。”說著她眼珠轉了轉,臉上便流露出笑意,捂著嘴笑嘻嘻地說:“恭先生在吃醋嗎?”


    雲雀冷著臉沒答話,砂糖則是往他懷裏撲:“不生氣啦,我最喜歡的是恭先生啊!大家送的禮物我都很喜歡,可是這份禮物不僅僅是祝福,還有他對我的喜歡啊,當然要認真對待。反正隻是孩子,這種年少時的喜歡不是很可愛嗎?”這家夥,又說著不符合年紀的話。雲雀想著,卻沒注意到自己的表情緩和了下來。趴在他懷裏的砂糖眯著眼睛,似乎又想到了什麽,暗自偷笑著。


    “對了,”砂糖眨著眼睛看他,“恭先生給我的禮物呢?”雲雀瞥了她一眼,想想從上衣的暗袋裏掏出了什麽,戴在砂糖的手指上。紫色的寶石搭配著銀灰色的指環,樸素卻又神秘。


    “雲屬性的指環,不過精致度不高。”能夠點燃死氣火焰的指環,哪怕對雲雀而言隻是消耗品,真拿出去賣也比普通的戒指要昂貴許多。雲雀說得平澹,砂糖卻很高興,直起身在雲雀臉頰上幹脆地親了一下,就繼續歡快地拆禮物去了,怎麽看都沒把這個親吻當回事。


    第二天去公司的路上,草壁如往常一樣先把砂糖送去學校,再載著雲雀去風紀財團,路上就聽到雲雀在後座上冷冷地問:“誰教她親臉頰的?”這個她指的是誰,不用想也知道。


    草壁的額頭都快要冒出冷汗了:“學校裏新來的外教吧……外國人好像都喜歡這樣?”


    雲雀沒再說話,草壁最後也沒接到命令讓他趕人,到底是鬆了口氣。好在砂糖很少這麽做,至少據雲雀所知她隻有對著他才會這麽做,想想也不是太出格,最後也就算是默許了。


    十三歲的時候,砂糖升上初二,晚上睡得好好的突然肚子疼了起來,雲雀被她鬧醒的時候還在想她晚上是不是吃壞了肚子,隨即便聞到了濃鬱的血腥味。


    砂糖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結果光是坐起的動作,都造成了二次潰堤。本來因疼痛和失血造成的蒼白臉色,硬生生因為羞恥染上了緋紅。她頭一次對著雲雀發脾氣:“出去!我要收拾!”說著就把床上的被子枕頭丟開,拿床單把自己裹起來,磨磨蹭蹭到衣櫃前拿要換的衣物。


    雲雀沒理她,等砂糖把衣物拿好,就直接把人抱起來送到了浴室門口,這才說道:“你可以收拾了。”接著繼續給草壁打電話,叫他去買衛生巾。


    扭頭一看,砂糖的臉已經紅得快要滴血了,裹著被單進了浴室,又“啪”的一聲關上,震得窗戶都要碎了。雲雀轉身回了臥室,盯著床墊上的血跡半天,扯下來丟到一邊,自己換上新的床墊床單,還把被套枕套也換成了配套的款式。草壁來的時候看到雲雀親自動手,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買回來了?”雲雀把床邊堆著的東西踢到角落裏,朝著草壁走了過來。


    草壁趕緊把東西遞到雲雀手上,遞到一半又覺得似乎有些不適合,應該直接給砂糖的,然而雲雀已經接了過來,一邊朝著浴室走去,一邊吩咐他把那些垃圾處理掉。


    敲了門後,砂糖就將磨砂玻璃門打開一條縫,盯著外麵的人,看到是他,又把眼睛瞪圓了,尤其是在看到他手上拎著的半透明塑料袋時。“衛生巾……”“啊啊啊閉嘴閉嘴閉嘴!”砂糖尖叫起來,搶過塑料袋再次摔上門,隔了半晌才謹慎地探出腦袋,被雲雀抓個正著,拽出來抱回床上。


    她身上還帶著沒徹底散開的血腥味,即使清洗過也換了衣服,味道也還殘留著。雲雀皺起眉頭,注意到他的表情,砂糖就想跳下來去自己的臥室:“我今晚自己睡!”


    雲雀想了下,又把人摁回床上,關燈躺下,蓋好被子一氣嗬成:“睡覺。”


    砂糖僵著不敢動,光轉脖子身體還平躺著:“要是、要是又弄到床上……”話沒說完,就有胳膊橫在了腰腹上,壓得穩穩當當,睡著了想亂動都動不了:“我說,睡覺。”


    懷裏的人終於老實了,安心睡覺。雲雀在黑暗中睜開眼睛,最終又重新閉上。


    到了年齡女孩子自然要發育,砂糖也不適合再和雲雀一起睡了,她倒是很有自覺,第二天就把她的房間收拾好。晚上砂糖抱著肚子,試圖無視那股絞痛,強迫自己入睡,還沒躺下幾分鍾,房間的燈就被打開了,雲雀抱著胳膊站在門口:“你在這裏做什麽?””


    當初砂糖這麽說完全是一時衝動,她本來就比別人多活一輩子,以前還能說是童言無忌,現在就不行了,頓時羞得都說不出話。雲雀也沒指望她回答,隻是繼續抱起人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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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都做到這一步了,砂糖也有點破罐子破摔:“你喜不喜歡我!”


    雲雀的腳步便停了下來,砂糖頓時慌了,不過還是咬牙等著雲雀開口。


    “不知道。”雲雀最終甩出了這句話,二十四歲的人了,性格也和國中時沒多大區別。雲雀低頭看著她,語氣平澹:“你喜歡我?”明明是疑問句,說出來就像是肯定句。


    砂糖抱著他的脖子不吭聲,雲雀也沒指望她回答,隻是說道:“你盡管嚐試吧。”


    嚐試?嚐試什麽?砂糖瞪著眼睛看他,突然扳過他的臉一口親上來,然後漲紅了臉,語氣凶狠地說道:“像這樣?”“嗯。”雲雀不為所動,砂糖泄了氣,蔫搭搭的不折騰了。


    砂糖一臉茫然:“我睡覺啊。”雲雀慢條斯理地說:“當初誰說給我暖被窩的?


    日子照過,隻是把話說出口後,砂糖也沒辦法像之前那樣對待雲雀,尤其是在雲雀本身沒有表現出多麽強烈的喜歡的情況下。隻能說是……不討厭,可以接受。


    雲雀本身就對感情這種事沒多大興趣,最初會選擇收留砂糖,更多的是她自己軟磨硬泡,再加上他對孩童的友好和縱容,之後的相處與其說是女兒或者妹妹,不如說更傾向寵物。


    砂糖對自己寵物的身份一直很清楚,所以敢對著雲雀撒嬌耍賴,可是現在不行了。她不是把他當兄長,也不是主人,這一點被雲雀知道後,對待她的態度也不會像以前那樣。


    她到底是衝動了,如果不說出那句話,大概還能再撐幾年,然後在這幾年裏澹化這份感情,就能普普通通地生活下去吧?砂糖趴在桌上,又用雙臂把腦袋環了起來。


    可是她喜歡啊,從雲雀第一次陪她睡覺的時候起,她覺得這個人讓她很安心,可以依靠他。那天晚上她想著就算是對待寵物,也不至於體貼到這種程度,才會心急之下開口。事後想想,或許在雲雀看來,就是清掃了寵物的便盆,聽起來都無足輕重。


    都親上去了也沒有反應,她還要怎麽嚐試呢?砂糖揉了下眼睛,把快要滲出來的水液揉開,眼睛裏依舊一片清澈,看不出來半點問題。她還是……乖乖當個寵物比較好嗎?


    前來洽談合作的公司負責人一邊走出雲雀的辦公室,一邊大大地鬆了口氣。


    上個月他來談合作的時候,雲雀的態度還很冷澹,這次倒是溫和了不少,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麽好事。回憶起剛才雲雀的神情,負責人都忍不住八卦起來:難道說談戀愛了?想想也是,雲雀怎麽說也快到二十五歲了,圈子裏和他年齡相彷的人,不提訂婚與否,戀愛好歹也談了幾次,倒是很少聽說雲雀有什麽花邊新聞,這點倒是讓不少大小姐鍾情不已。


    不過這種事不是他有資格關注的,負責人縮了縮脖子,還是專心談生意吧。


    雲雀還在辦公室裏,坐在靠椅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他的視線落在日曆上,手指跟著又在桌麵上點了三下。一年、兩年、三年,十四、十五、十六。


    還有三年,砂糖才滿十六。雲雀收回了手指,輕輕地“嘖”了一聲。如果要等到二十歲就更晚,那個時候他都過了三十歲了,相反,那個時候的砂糖正是最受歡迎的時候。


    手指在收回的過程中停了停,轉而擋在了唇前,雲雀像是想起了什麽事,嘴角揚起些許。沒什麽好在意的,砂糖喜歡他,這件事他再清楚不過,偶爾等著獵物自己送上門,也很值得期待。


    兩個人要麽對自己沒信心,要麽對自己太有信心,也是要命。


    砂糖暫時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學習上,本來她就跳了一級,眼下正是初三,準備考個好高中。雲雀也不打擾她,不如說他現在有別的事需要煩惱——怎麽說呢,砂糖的發育狀況有點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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