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孝先看火小邪走來走去,不禁問道:“你一副火燒屁股的模樣幹什麽,你就不能踏實地坐一會。”


    火小邪說道:“坐不住!心裏亂糟糟的。”


    王孝先說道:“你不會是猴急的想洞房吧?放心,我這裏有延時金丹,保證你不會丟臉。”


    火小邪罵道:“病罐子,你有個正經好不好!”


    王孝先說道:“又急了,你要當新郎官了,高興才對,總是急個什麽。”


    火小邪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心裏亂,心裏亂。”


    王孝先問道:“這句話你說了幾十遍了,你倒是說說,你心裏亂個什麽?”


    火小邪說道:“說不出來,就是,亂。”


    “你後悔娶真巧啊?”


    “不是。”


    “你緊張啊?”


    “有點。”


    “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來了啊?”


    “沒有,什麽都想不起來,唉,這感覺沒法和你形容,你別問了行不行?”


    “怪人!算了,你繼續逛你的。”王孝先說道。


    火小邪看向王孝先:“我看你挺高興,你不是反對我和真巧成親嗎?”


    “我是反對啊,可現在已經這樣了。我可不願意掃興,破壞別人的婚事,俗話說要生孩子沒屁眼的。”


    “你不急著去找木王和林婉稟報了?”


    “我能出去我早就出去了,不過現在嘛,能出去我也不出去了。我等著你給我磕頭呢!告訴你啊,你在大掌勺和其他人眼中,還是我的徒弟木小邪,你出去以後,對我客氣點。還有你,田問,你是伴郎,別臉上一副死相。”


    田問用兩個手指把嘴角支了支,麵容一鎖,說道:“這樣?”


    王孝先一擺手:“算了,你還是別這樣了,把老妖精都能嚇死了。”


    田問臉一鬆,又恢複到麵無表情的狀態。


    王孝先無奈道:“你是不是眼睛不瞎的時候,也是眼珠子一動不動的?”


    田問答道:“大概是。”


    “唉,要不是你的細微動作證明你的確瞎了,你瞎和不瞎還真是一個樣。隻可惜你看不到火小邪、真巧的打扮,看不到他和真巧三拜九叩了,火小邪的臉一直是紅的哦,估計拜堂的時候,臉更紅哦。這種紅,又名潮紅也,說明他此刻混亂的內心裏,依舊春心蕩漾,想象著洞房花燭那一刻……對了,田問,我看你好像還是處男?你就沒有個喜歡的?”


    田問好像沒有聽見,不見有回答的意思。


    火小邪沉聲罵道:“病罐子,你能不能安靜一會啊?不說廢話會憋死嗎?”


    王孝先歎道:“又急了!”


    …………


    夜色漸深,大掌勺的私宅內已經布置停當,主廳內火燭明通,碩大的紅色喜字高懸正中。胖大嘴換了身禮服,作為主婚司儀,看起來還挺像一回事。


    吉時已近,胖好味請了火小邪、王孝先、田問出來。廳堂內大掌勺的一眾弟子和廚子們紛紛向火小邪道喜。火小邪麵紅耳赤,一路抱拳。


    胖大嘴請了王孝先、大掌勺落座父母尊位,大掌勺神采奕奕,看著火小邪一直不停地嗬嗬憨笑,王孝先則是一身道袍,也看著火小邪連連點頭,很是得意。


    胖大嘴見新郎官火小邪就位,便派人去請真巧出來。


    眾人極為期待真巧到來,廳堂內一時間頗為安靜。


    火小邪看著真巧將走出來的位置,心跳極快,周身燥熱,耳中似乎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哈哈,我沒來晚吧!”本是安靜的氣氛,突然被尖聲尖氣的說話聲打破。


    就見門外急衝衝走來一個消瘦男子,穿著身綢緞長袍,胸前掛著金燦燦的懷表,戴著個青瓤瓜皮帽,留著老鼠胡,怎麽看也是一個十足的不良商販、土財主的打扮。隻是此人懷中抱著一隻灰色的靈貂,那靈貂比他可愛得多。


    火小邪扭頭一看,一眼便認出此人懷中的靈貂,就是他早先抓住的那隻。


    火小邪心裏念道:“小小邪?此人是乙大掌櫃?”


    此人一來,就聽暗歎聲一片,許多人頗為不樂意。


    大掌勺也麵露不快,依舊起身抱拳道:“乙大掌櫃!你怎麽來了?”


    乙大掌櫃撚了撚胡須,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不請自到,還請大掌勺見諒啊。我是想著,這麽好的一個婚事,我怎麽也要來看看新郎官和新娘子啊。哦哦,我備了一點薄禮,笑納,笑納。”說著,拎出一個油紙包來。


    胖大嘴走上前去,將油紙包接過,鼻子一聞,說道:“乙大掌櫃,這臘肉還是你留著吃吧。”


    乙大掌櫃忙道:“收下收下,這是我自己醃製的臘肉,一共就兩三塊,我挑的最好最大的一塊帶來的,禮輕情意重啊。大掌勺,是我自己醃的,我自己。”


    大掌勺念道:“收下吧。”


    胖大嘴無可奈何地歎了一聲,提著臘肉就走。乙大掌櫃忙道:“胖大嘴,記得登記一下,我送了我自己醃製的臘肉啊!不能忘了,可不能忘了!”


    大掌勺招手道:“既來之則安之!胖好味,給乙大掌櫃上座!”


    胖好味嘟嘟囔囔地挪了張凳子來,乙大掌櫃嘻嘻笑道:“你是胖好味啊,小胖子現在越長越壯實了,圓滾滾的真可愛。”


    胖好味不與他答話,背過臉去,暗罵道:“臭不要臉的孫子!”


    乙大掌櫃落座,抱著手中的靈貂說道:“我的小雞雞非要跟我過來,它喜歡熱鬧,我就帶它來了,它又憋不住,我隻好把它拿出來。”


    嗡的一片悶笑聲。


    火小邪使勁掐自己,才終於忍住,不至於笑得前仰後合。


    乙大掌櫃很是好奇地看了眾人一眼,不知何意,說道:“看來我的小雞雞很受歡迎啊!”說著看向火小邪,說道,“這位一定就是新郎官了!嗯嗯,英俊、帥氣、高大、人才!”


    火小邪強忍著笑意,抱拳行禮道:“見過乙大掌櫃,乙大掌櫃過獎了。”


    乙大掌櫃摸了摸手中的靈貂,說道:“小雞雞,向新郎官問聲好。”


    火小邪忙道:“不用不用!這可使不得。”


    乙大掌櫃說道:“好,謙虛謹慎,的確是個人才。嗯嗯,聽說你是逍遙枝王孝先的弟子?”


    火小邪答道:“正是,我名叫木小邪。”


    乙大掌櫃看向上座的王孝先,說道:“王孝先,你能和大掌勺攀上關係,不簡單啊。”


    王孝先為了壓抑自己的笑意,正捧著茶碗喝茶,聽乙大掌櫃叫他,一口氣憋不住,撲的一聲噴出滿嘴茶水。


    乙大掌櫃皺眉道:“你這個當師父,也太不像樣了嘛!噗噗亂噴,成何體統。咦,你的胡子呢?逍遙枝的仙主蓄須,你怎麽會沒胡子了?你退出逍遙枝了?”


    王孝先抹了抹嘴,說道:“乙大掌櫃,我求你,大喜的日子,你我之間沒什麽好說的。您要是真來道個喜,就別問三問四的了。”


    乙大掌櫃撚了撚胡子,說道:“好吧,我和你也沒有什麽好說的,嗯嗯,我還是說句恭喜你吧。”


    大掌勺問道:“乙大掌櫃,你為何沒有和甲大掌櫃一起來?”


    乙大掌櫃說道:“甲大掌櫃一直在鬥蠱大會布置呢。嗯嗯,不提他。新娘子呢?什麽時候出來啊,我看一眼新娘子美不美,就走,我還有好多事要忙呢,新娘子好久沒見到了,嗯嗯,不想錯過。”


    火小邪暗罵道:“果然是臭不要臉的,病罐子他們說得不錯。這家夥除了看著猥瑣,招人討厭,惹人發笑以外,似乎沒有什麽本事,這種人怎麽混成青雲客棧總店的二掌櫃的?靠他的小雞雞?哎呀,呸呸呸,說起來真髒。”


    正想著,就聽內廂裏有女子叫道:“新娘子來嘍!”


    火小邪臉上一燙,暫忘了乙大掌櫃,舉目看去。隻見真巧頭蓋紅布,一身華美的紅衣,腳步盈盈,由兩位青衣女子扶著,緩步走來。


    乙大掌櫃伸直了脖子,弩著嘴巴,瞪圓了眼睛觀望,念道:“哎呀呀,蓋著臉了。”


    大掌勺悶聲道:“乙大掌櫃,你可以去忙你的了。”


    乙大掌櫃隻顧著看,說道:“等會,等會,嗯嗯,肯定是個美人!”


    大掌勺悶聲罵道:“乙大掌櫃,你再多說,別怪我和你翻臉!謝特!”


    乙大掌櫃還是有些懼怕大掌勺,隻好脖子一縮,稍加收斂。


    雖說有乙大掌櫃這個不招人待見的,婚禮進行得依然十分順利。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火小邪激動得一直腦子發懵,隻是聽著胖大嘴的指令行事,看著紅布下若隱若現的俏麗麵孔,如癡如醉,隻覺得人生有此經曆,不枉來世間一趟。


    所有人都歡呼雀躍,氣氛十分的熱鬧,乙大掌櫃懷中的靈貂,似乎也是被感染,半立著身子,吱吱歡叫不已。


    這樁婚事,雖說過程並不繁瑣,但火小邪、真巧兩人結為夫妻,已是天地為證,日月為盟!


    典禮完畢,真巧回了婚房,暫且不表。


    乙大掌櫃自始至終沒看到真巧的模樣,頗為遺憾,也不久留,悻悻然離去。等他一走,氣氛更加輕鬆歡悅,酒席擺上,各色珍香,琳琅滿目,更有百年陳釀的好酒,飲之不盡。


    火小邪來來往往,喝了無數,他並不善飲酒,隻是今天,似乎千杯不醉,喝得十分痛快,第一是酒確實是好酒,第二是火小邪忘乎所以,心情極好。


    王孝先不勝酒力,中途便被大掌勺灌得醉倒在地,讓人扶回去休息。


    而田問雖呆,酒量卻是無底洞一般,來者不拒,無論量大量小,一律一飲而盡,著實讓人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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