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王嚴烈的出現,沒把火小邪弄得更糊塗,反倒一下子冷靜下來。


    火小邪咬緊牙關,盯著火王嚴烈,向伊潤廣義走近幾步,擺好架勢,為伊潤廣義守護。


    伊潤廣義微微一偏頭,對火小邪關切地說道:“好孩子,你退下,趕快走吧。此人不好對付。”


    伊潤廣義一聲“好孩子”,說得火小邪心頭一熱,他從小到大,誰這麽關心地對他說過“好孩子”這三個字?一個字頓時浮在喉嚨中,不吐不快。


    所以火小邪根本不走,嘴上不由自主地說道:“爹!我不走!我和你一起!這個嚴烈我認識,我與他有仇!”


    伊潤廣義深深看了火小邪幾眼,滿足地一笑,喝道:“好!”


    伊潤廣義將烏豪平舉,對著火王嚴烈喝道:“嚴烈!我不想與你說話,你要麽與我決一死戰,要麽離開此地!”


    火王嚴烈身形不動,嘿嘿冷笑道:“伊潤廣義,你好大的本事,居然認火家棄徒火小邪為子!你到底是何居心!我本來不想出來見你,但你做得太過分了,我根本忍耐不住!”


    伊潤廣義喝道:“無恥之徒!廢話少說!”說罷鏘啷啷一聲,已將烏豪刀拔出刀鞘,指向了火王嚴烈。


    火王嚴烈濃眉倒豎,如同一個火藥桶一般被伊潤廣義點著,轟隆隆炸了開來,唰的一下從大石上跳下,厲喝道:“誰是無恥之徒!伊潤廣義,你若想了結恩怨,今天我就陪你,不死不休!”


    伊潤廣義冷哼道:“甚好!迫不及待!來!”


    火王嚴烈雙眼如同要噴出火來,顯得極為憤怒。雖然他表情是怒火萬丈,行動卻萬分沉穩,毫發不亂,他緩緩抬起雙手,兩袖猛然一抖,噌噌兩響,兩把判官筆一樣的鋼錐已經持在手中。這兩根鋼錐,一看就不是常物,上麵火焰紋密布,似從錐內透出,隱隱發出血紅的光亮,又如血絲一般。


    水王流川暗笑一聲:“不是伊潤廣義,怎能看到血紋錐,嗬嗬,真能打起來,就有意思了!”


    嚴烈穩步向前,踏得地麵砰砰直響,別看他動作看似沉重,實際在場習練盜術的人都能看出,他若找到機會動手,定會快如閃電。一重一輕,一慢一快,大巧若拙,不差分毫,乃是火家盜術的精要所在!火王嚴烈執掌了二十多年,絕不是酒囊飯袋,若論徒手、持兵器的武力,應屬五行賊王之首。


    伊潤廣義刀力雄渾,同樣屬於剛猛的路子,但他同樣能詭異靈動,許多招數介於陰陽之間,而且烏豪還帶毒,這兩人若打將起來,當屬今世罕見的霸王之戰。


    伊潤廣義腳下如同紮了根似的,紋絲不動,手中烏豪刀慢慢轉動著,似乎在尋找嚴烈的破綻之處,以期致命一擊。這兩個高手過招,勝負隻在毫厘之間,四五招就能分出勝負,絕對沒有持久戰的可能。


    火小邪知道嚴烈厲害,早就握緊了獵炎刀,他亦有打算,用甲丁乙贈與他的這把刀,獵下嚴烈的性命!獵殺火王嚴烈,乃是甲丁乙畢生心願,能在自己手中完成,也不枉告慰甲丁乙在天之靈。


    乾坤金王、木王、水王、田遙並不阻止,慢慢退下一邊,靜觀其變。而潘子、喬大、喬二則不然,火小邪可是他們的生死兄弟。潘子更是抓耳撓腮,他和火小邪一樣,對火王嚴烈沒有半點好感,雖說這次是第一次見到,但和自己想象的形象也差不多,所以標簽早就給火王嚴烈按上了——囂張霸道、無德無良的壞蛋。


    乾金王看出潘子不對勁,抓緊了潘子,低喝道:“兒子,你管不了這事,有殺身之禍!”


    潘子頓了頓,哎呀一聲大叫:“不行,我管不了這麽多!”潘子一個掙紮,掙脫了乾金王,幾步就蹦到火小邪身側,一手持槍,一手持齊掌炮,瞄準了火王嚴烈。


    喬大、喬二見兩位師父都上了,還能猶豫什麽,這兩個家夥都是不怕死的硬茬,一蹦出來就操出家夥在手,守住潘子兩側。


    伊潤廣義大喝道:“你們全部退下!我和嚴烈一決生死,與你們無關!”


    火小邪也叫道:“潘子,你們別管!”


    潘子嚷嚷道:“那不行,哪次打架不是一起!我們這麽多人,還怕打不贏他?”


    嚴景天、火熾道人也快步向前,來到火王嚴烈身後。嚴景天有些焦急地沉哼道:“火小邪,你讓開,你聽我一句,不要管這個閑事,我是為你好!”


    火熾道人瞟了嚴景天一眼,指著火小邪他們說道:“火小邪等人,你們要是想插手,由貧道來領教領教。”


    火王嚴烈停下腳步,揮手製止嚴景天和火熾道人再說。他眯起眼睛,雙眉緊鎖,高聲道:“火小邪,你滾開!”


    火小邪張口罵道:“你讓我滾就滾?我答應過甲丁乙,一定要用此刀殺了你!”


    火王嚴烈喝道:“你懂什麽!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滾開!我先殺了伊潤廣義這斯,再與你說話!”


    伊潤廣義譏諷道:“嚴烈!口氣不要太大了!你以為我還是二十年前嗎?誰生誰死,還說不定呢!”


    “哎哎哎哎,火王兄,聽我一句。”乾金王這時站了出來,急匆匆地說道,“你和伊潤廣義有什麽恩怨,我搞不清楚,但我好不容易盼回來的兒子太義氣用事,我拉不住他。你看你能不能改天單獨去找伊潤廣義?讓我先帶著我兒子回去?”


    坤金王也站出來說好話:“火王啊,不看僧麵看佛麵,聖王鼎剛取出來,火家就要打要殺的,真的,改天,改天行不行?”


    木王林木森輕歎一聲,說道:“火王兄,這火小邪、潘子都剛剛有了父親,護犢情深,木家人頗重親情,不忍看這種場麵。我勸二位還是暫時罷手,再約時間吧。”


    水王流川嗬嗬嗬地不住笑道:“打不起來的,肯定打不起來的。”


    伊潤廣義嘿嘿冷笑,並不回答。


    火王嚴烈厲聲道:“伊潤廣義,我今天可以放過你,但你想把他騙走,絕無可能!火小邪,你過來,我現在正式收你為徒!”


    火小邪拿著獵炎刀,歪著嘴嗬嗬笑道:“嚴烈,你以為我稀罕進火家啊?我告訴你,今天我跟著我爹走定了!”


    “混賬!你身法手勢,全是火家盜術!是誰教你的?”


    “反正不是你!”


    火王嚴烈重重喘了幾聲,說道:“好得很!好得很!嗬嗬,嗬嗬嗬,火小邪,豎起耳朵聽好了,伊潤廣義不是你父親!”


    火小邪心頭一震,他雖說已經叫伊潤廣義為父親,可是心底仍有一絲懷疑,畢竟這種喜悅來對他來說,來得太快太突然了點,不像乾金王和潘子,早有征兆。火王嚴烈不說此話,火小邪還能克製住這絲懷疑,不讓美夢破滅,但火王嚴烈一旦說了,心中那細如針尖的懷疑,就如同瘋長的野草,根本控製不住地蔓延開來。伊潤廣義為什麽不說和自己失散的原因?為什麽不能拿出更多的理由證明?夢境中自己被人追殺,墜入瀑布如果是真,要殺自己和救自己的黑衣人都是誰?


    火小邪內心雖亂,疑竇叢生,但嘴上依舊道:“我不信!”


    “混賬東西!你要認賊作父嗎?”火王嚴烈指著伊潤廣義說道,“你有什麽理由說火小邪是你的孩子?”


    伊潤廣義答道:“那你有什麽理由說他不是?”


    火王嚴烈與伊潤廣義對視著,慢慢地說道:“你以為我火王嚴烈,真的不敢說以前的那些事情嗎?”


    水王流川一旁低聲地自言自語道:“亂了,又要亂了,本是塵埃落定,若再翻起來,也很驚人。”


    “好!你有本事就當著大家的麵說出來!你隻要說得出來,我立即棄刀認輸!隨你處置!”伊潤廣義說道。


    火王嚴烈臉上陰沉不定,沉默了片刻,突然暴雷一般喝道:“說就說!”


    在場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火王嚴烈到底知道些什麽?為何說出來會如此艱難?


    “算了!嚴烈!火小邪有個父親,不是挺好的嗎?該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何必翻那些陳年舊賬。”一個女子的聲音高聲道。


    眾人轉頭一看,隻見一個女子從大石後走了出來,正是最早的時候,押走了田問的田羽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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