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則道柔聲道:“水妖兒姑娘,似乎你對火小邪十分熟悉啊,火小邪是個難得的人才,火性精純,就是現在有些狂躁之氣,行為舉止幼稚了些,日後他多加曆練,必有……”


    水妖兒說道:“不要說他了!走吧!”


    水妖兒再未說話,一轉身快步離去。


    鄭則道看著水妖兒嬌媚婀娜的背影,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笑容,緊緊跟上。


    火小邪此時正一個人坐在角落中,靠在一塊大石上,低頭不語,任憑黑暗包圍了他。


    火小邪心中又恨又悔,這時候冷靜下來,思考自己的所作所為,覺得實在太過莽撞愚蠢,犯了無數盜賊大忌,有此下場也是難怪。


    不明鄭則道的目的,就盲目直追,不計後果,這是第一;第二是視線所不及之處,不明厲害,就踏足入內;第三是見了水妖兒,癡念太甚,胡亂對遠遠強於自己的人下殺手;第四是心中藏不住事,所想所感輕易擺在臉上,一眼就被人看透。


    盜拓傳授的盜術,對心智有極高的要求,忌諱慌亂忘性、心思浮躁,火小邪在淨火穀中還沒有覺得自己不行,出了江湖才覺得遇到事情,自己早就把盜拓的教誨丟到一邊去了,腦子裏全被癡、嗔、怒、妒、恨等雜念占據。更何況碰到的是鄭則道這樣的高手!


    火小邪輕歎一聲,看來自己雖然在盜拓的教導下,學到了一些本事,可真要融會貫通,還差的太遠!有此教訓,未嚐不是好事!


    火小邪靜坐了近一個時辰,自嘲自責加自省,細細推敲咀嚼失敗之處,方明白為何盜拓在最後一年,要求他們習練的“融”字訣中的體感術、融耳術、聽風術、五感術,過程都是殘忍之極,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僅是為了讓人五感合一,更重要的是教人學會在困難的情況下“悟”!在失敗的教訓後“悟”!不在生死之間進退過,就總以為自己做得沒錯,很難“悟”到存於天地間的要義。


    火小邪經過鄭則道的一番“折磨”,的確“悟”到了一些人生哲理,所以這一番靜坐下來,反而心情漸漸好轉,將勝敗恥辱、兒女情長暫時丟開一邊。


    火小邪站起身來,打算先回去客棧,可剛走了兩步,又是頭皮一麻,分明有個人正盯著他!


    火小邪沒有慌亂,站住身子,不加妄動,把五感全開,耳聽眼看鼻聞膚觸心念,緊守法度。


    陰暗中有男人說話聲傳來:“好本事!”


    火小邪沉聲道:“你是誰?”


    這人答道:“田問!”


    火小邪飛快的一想,這個田問的名字,好生熟悉,肯定是在哪裏聽到過。


    火小邪見這人對自己名字好像不太關心,但對方通報了姓名,自己不報上大名,就太不地道了,會被別人瞧不起。


    火小邪沉聲道:“我叫火小邪!你在哪裏?出來吧!”


    這個叫田問的人嗯了一聲,說道:“幸會!”


    火小邪答道:“既然幸會!這位田兄弟,你大可不必裝神弄鬼,出來見一麵吧!”


    “好!”這個田問倒也爽快。


    火小邪聽到聲音傳來,略略側頭一看,還是心中狂跳一番,隻見剛才他坐過的地方,腳邊上不到一丈處,地麵隆起半人高矮,隨即整個地麵“揭開”,居然是一塊布幔。布幔拉開,裏麵鑽出一個穿著怪異的年輕男子,他穿著一身貼身的土黃色衣服,衣服的肩頭、胸前、手肘、等處,覆蓋著一層細細的亮片,也看不出是什麽材質。他站直了身子,手中滾了滾,那塊布幔就消失在他身後,隨即一件輕薄的淺黃色長袍不知怎麽,就刷的一聲,從上至下的套在了他身上,竟眨眼就穿戴齊整。


    這個年輕男子身材挺拔,站立如鬆,相貌英俊,卻沒有絲毫表情,顯得有些木訥,可他全身上下,透出一股子沉穩嚴肅之氣,一看就給人一種信任感。


    火小邪見到此人的相貌,頓時想起來,火門三關收徒的時候,站在土王座位後的就是此人,火熾道人稱呼他的名字,就是田問。


    火小邪驚道:“是你!土家的田問。”


    田問走上兩步,說道:“好記性。”


    火小邪心中想,這真是見了鬼哦,火家鄭則道、水家水妖兒、土家田問,今天晚上都讓我碰到了,王興的商隊本來就是木家的,水火土木,就差金家人沒看到了,這個三寶鎮到底是怎麽回事!是哪個賊王又要招徒弟了?可鄭則道說的五行聖王鼎又是怎麽回事?


    火小邪見田問毫無攻擊的意思,略略放鬆了一些,說道:“你認得我?”


    田問走了兩步,坐在剛才火小邪坐過的地方旁的大石上,說道:“火家棄徒。”


    火小邪又問:“你怎麽在這裏?”


    田問說道:“來看看。”


    “來看看?你看了多久了?”


    “近二個時辰。”


    “你看到什麽了?”


    “全部。”


    “全部?什麽全部?”


    “你的全部。”


    “你看到鄭則道、水妖兒他們和我在一起了?”


    “是!”


    火小邪又是一驚,這個田問莫非一直隱藏在這裏,親眼目睹了所有事情,竟然連鄭則道、水妖兒這樣厲害的人物,都沒有發現一點破綻。看來田問是故意讓自己發現的,絕不是自己本事大,察覺到了什麽。


    火小邪暗吸一口涼氣,問道:“那你來三寶鎮幹什麽?”


    “辦事。”


    火小邪輕輕吹了一口氣,撇了撇嘴,哭笑不得,這個田問還真是有問必答,但僅僅是隻言片語,和擠牙膏似的。


    “那你為什麽跟著我?還要出來和我相認?”


    “好奇。”


    “你就不怕被火家人、水家人發現?”


    “沒發現。”


    “那,那那,那你就不想問我什麽?”火小邪還真不知道怎麽問下去了。


    “不想。”


    “你說話總是這個樣子嗎?能不能多說幾個字?”


    “是的。不能。”


    “我問你什麽,你就回答什麽?你不覺得吃虧?”


    “請問。”


    “火家、水家、土家都來到三寶鎮,你們到底要幹什麽?你能不能告訴我?”


    “再會!”田問答道,站起身來,扭頭就走。


    火小邪一頭亂麻,這個田問和鄭則道差別也太大了吧,簡直無法適應,居然一問關鍵的事,立即就要走?火小邪追上一步,問道:“你不願意說就算了,沒必要走吧。”


    田問頭也不回,再走兩步,已經走到一棵大樹後,竟然再沒有出現,好像鑽到樹裏麵去了。


    火小邪暗罵一聲:“操!真的不見了!”


    火小邪怕田問有詐,繞了半圈,趕到大樹側麵,這個田問真的不見了。火小邪四處打量一番,可是四野八郊,一點田問的蹤跡都沒有。


    火小邪暗暗嘀咕了一聲:“奶奶的,這都是些什麽事啊!”


    火小邪身上發涼,田問的突然出現,雖說沒有顯示出太大的本事,舉手投足都是平常的很,但火小邪覺得,田問的本領不在鄭則道、水妖兒之下,而且田問有一種莫名的震懾力,狠狠的壓在心頭。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火小邪算是明白,雖然淨火穀中學藝三年,名師指點,但與真正的高手差距,幾乎是難及項背,要想趕上,絕非是數月之功。


    火小邪不敢再在此處久留,小心翼翼的退出這片荒地,火速地向客棧趕回去。


    火小邪趕回客棧,翻牆而入,並不忌諱。雖說有值夜的鏢師看到,但見到是火小邪,也不敢多問,火小邪道了聲好,便返回所住的房內。


    火小邪進了房間,喬大腦袋、喬爾爪子兩人還鼾是鼾屁是屁的睡得死沉,這兩個家夥吃飽喝足,沒了心事,那副天塌下來也不願醒的睡態,看著哪裏像是名震東北的東北四大盜,就和街頭擺地攤賣大力丸的差不多。


    火小邪輕歎一聲,又一看,卻不見潘子在屋內。


    火小邪不由得心中一緊,怎麽潘子不見了?莫非也到外麵去了?火小邪晚上經曆許多,不免杯弓蛇影,惴惴難安,腦海裏瞬間把這三年來和潘子日夜相處的情形閃過一遍。


    正當火小邪想著,房門推開,潘子睡眼惺忪地走了進來,一見火小邪坐在屋內,盯著自己上下打量,潘子嘀咕道:“你去哪裏了?怎麽才回來?”


    潘子打了個哈欠,就要走到床邊再睡。火小邪沉聲問道:“潘子!你去哪裏了?”


    潘子支棱著眼皮,往床上一躺,有氣無力地說道:“去茅房了,鬧肚子拉稀,你怎麽樣,拉不拉?”


    火小邪說道:“你鬧肚子?我怎麽沒有?”


    潘子閉著眼睛哼哼道:“你不拉稀還不好,你還想拉啊。別折騰了,睡了睡了……”


    火小邪還要問,剛說了聲你字,潘子已經嘴巴一張,鼾聲大作,眨眼睡著了。


    火小邪暗罵了聲媽的,隻好不再說話,低頭按了按被鄭則道猛踢一腳的傷處,雖說疼得厲害,肋骨還沒有折斷,算是沒有大礙。


    火小邪躺倒在床,又回想了一遍今晚發生的所有事情,一頭糨糊,理不出個頭緒。火小邪又困又累,想著想著,睡意襲來,不知什麽時候就睡了過去。


    這幾年沒有推進的夢境,又發生了變化……


    夢境中,火小邪躲避“影”刀追殺,墜入深水,就要沒氣的時候,被一人從水中架住,迅速地向水麵遊去。火小邪被這人從水中拉出,已經遠離墜落之處,抬眼望去,遠處一片火海,幾棟木屋已經烈火熊熊。火小邪咳出幾口嗆進體內的水,掙紮起來,要喊爹娘,一隻大手將火小邪的嘴巴捂住,不讓火小邪說話。火小邪被這人摟住,根本無力反抗,隻看到這人身穿緊身的黑衣,腦袋上也罩著黑色麵罩,隻露出兩隻眼睛。這黑衣人看了幾眼著火的地方,將身子一沉,又帶著火小邪鑽入水中,隨著水下的激流,快速向前遊去,起起伏伏,一直遊到一處瀑布前,才停了下來,抱著火小邪要登上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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