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火小邪所在荒屋半裏開外的密林中,黑暗中十幾個影飛速穿行,都向著同一個地方而去,無人說話,腳步快速細密,奔跑的身法一種是迅猛快捷,一種是飄逸靈動。這些人裏麵,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打扮富貴洋氣的,也有路人夥計打扮的,更有乞丐花子一般打扮的。若不是這時候他們顯出身手,誰也無法判斷出他們的身份,隻會以為是普通人罷了。


    這些人聚在一塊空地上,安安靜靜地略等了片刻,就見一棵樹上躍下一個年輕女子,穿著打扮如同一個富家小姐,正是水妖兒。


    水妖兒並不說話,走上幾步,站在一塊大石之上。已經來到此地的一半人跪拜下來,神情恭敬,仍是無人說話。水妖兒一擺手,這些人便站起,靜立一旁。


    水妖兒和一眾人又靜悄悄的等了片刻,林中簌簌作響,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地趕至,正是鄭則道和擒住火小邪的尊守亮。


    鄭則道同樣一言不發,快步走到水妖兒身邊肅立,另一半的人眾也向鄭則道跪拜行禮。


    這十幾個人已經分清,一半是水家盜人,另一半則是火家盜眾。


    鄭則道站到水妖兒身旁,微微向水妖兒笑了笑,但水妖兒馬上察覺到了不對之處,低聲道:“火傳使,你受了傷?”


    鄭則道微笑著低聲道:“沒事!謝水姑娘關心。”


    水妖兒說道:“是火小邪傷的你?”


    鄭則道說道:“無妨!小傷而已,他有怨氣罷了,我不會與他計較這些。”


    水妖兒皺了皺眉,低聲道:“得罪了……”


    鄭則道隱隱一笑,再不與水妖兒說話,轉頭對下麵人眾說道:“什麽情況,火家弟子速速報來!”


    有人站出一步,抱拳說道:“西四客棧住的七人,已經查清,他們是桂係軍閥聘請的攀山好手,打頭的一個叫張建業,是桂軍的情報營副營長。”


    鄭則道說道:“好!”


    另一個也站出來,抱拳說道:“靈駱茶莊的那批陌生人,是上海黑幫老大杜月笙的手下,上海小五賊也來了三個,分別是剪子手餘清舟,叼小細刁梁和笑不穿周賈,剪子手餘清舟應該是帶隊的,待查。”


    再一個出來說道:“慶雲行商鋪一直不走的那些人,就是閻錫山的食客,全部是劫匪出身,行五省殺八十人的黃大牙就在裏麵,其他人也都應有案底,具體待查。”


    鄭則道笑道:“好嘛!閻錫山真會打自己的算盤,打算殺人搶劫了。”


    再有人上來報,卻是還沒有查清,鄭則道也不見怪,和顏悅色不責不罵,隻是讓他們加緊繼續。


    火家人報完消息,水妖兒便讓水家人來報。


    一對夫妻模樣的人出來說道:“踏雲貨站的那十幾個人,已經完全查清,他們就是蔣介石派來的,是委員長親衛隊的情報人員,都是廣東、湖南、廣西、福建、江西五省的上三樁級別,他們做的事情和我們有些像,也是打探各路人馬的來頭,每天有兩組情報快馬送出,我們複製了其中一份,請水妖兒過目。”說著,丈夫打扮的男人上前,把一張紙遞給水妖兒。


    水妖兒速速看完,還給那男人,說道:“蔣家還是對我們不太信任,天下已經快是他們的了,不拿到五行聖王鼎,看來蔣介石是不會安心的。”


    水家人紛紛來報,他們收集的情報極為細致,遠勝於火家,不得不讓鄭則道點頭讚歎。


    這些情報匯攏起來,已經明了。淨火穀藏於赤霞山中最近幾個月不知道是誰透露出來,引得各路梟雄派出的人馬齊聚在此,因為江湖傳言,淨火穀乃是火家的一批敗火徒聚集之地,這批敗火徒與火家有深仇大恨,而且都是以前火家位高權重之人,掌握了五行聖王鼎的下落。這天下之大,五行世家是絕對不會輕易說出五行聖王鼎埋藏之處的,溥儀又在日本人的控製下,更是不會透露。所以,要想得到五行聖王鼎,找到淨火穀,和火家敗火徒聯合,也許是最好的方式。


    得五行聖王鼎者,得天下。自從二十多年前,這句俗話從晚清朝廷裏傳出,已在各路窺視江山的野心家、亂世梟雄心中紮根,五行世家各自選擇未來的帝王,也會透露些五行聖王鼎的重要性。隻是聖王鼎上的土行燈一直不滅,土家一直跟隨著溥儀,金木水火四行世家誰也不願妄動,於是五行聖王鼎藏在哪裏的秘密,至今無人知曉。


    五行世家不說下落,各路軍閥們可急了,蔣家王朝已有雛形,逐漸坐穩了江山,可是五行聖王鼎始終不在自己的控製下,簡直是寢食難安。各路軍閥梟雄也認為機會還在掌握中,一有點消息就要傾巢出動,誰搶占先機得到五行聖王鼎,任意一盞燈在自己手中亮起,都能引來五行世家傾力相助,無數錢財唾手可得,奪取天下指日可待。


    還有些做皇帝夢的家夥,比如上海的杜月笙,雖說手中無雄兵百萬,但深知要是他能參合一把,做不了皇帝,沒準也能得到大片江山,侯爵世代。


    來到三寶鎮的各路人馬,神神秘秘,互相觀望,又互相製約,誰也不透自己的底細。火、水兩行世家在此,並非要阻止他們,而是看看想奪取天下的人都有誰,他們又能使出什麽手段,各自打著什麽算盤。


    五行聖王鼎所在何處,其實除了幾位賊王以外,鄭則道、水妖兒這種賊王身邊的人,都不清楚。


    鄭則道受火王嚴烈之命,帶領火家賊人,聯合水家負責這次監視眾人動靜的事情,其實有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原因,就是他的心中,對五行聖王鼎的癡迷程度,不亞於任何一人。


    鄭則道、水妖兒略略商議一番,各自安排下去,繼續觀察,不得驚動。


    眾世家賊人速速散了去,夜闌人靜,好像這裏從來沒有這麽多人出現過。


    鄭則道問道:“水妖兒姑娘,山西王家的王興,也有商隊到了三寶鎮,莫非木家人也要來湊湊熱鬧?”


    水妖兒輕輕哼了聲,說道:“不止是木家人來了,土家人也來了,而且這個土家的人,你三年前在火門三關收徒的時候見過,就是土王田廣的大兒子——田問,此人得了土家真傳,有搬山覆地之能,是未來土王的不二人選,隻怕他來到這裏,誰也討不到好處。”


    鄭則道略有吃驚地說道:“田問!這個田問要做什麽?”


    水妖兒說道:“土家現在還在看守著五行聖王鼎,難容他人如此囂張的窺探聖王鼎的下落,田問既然來了,他會不擇手段地阻止這裏所有的人,包括我和你……”


    鄭則道沉吟一聲,不敢大意,說道:“請問水妖兒姑娘,田問真有這麽大的本事,讓你都心生畏懼?”


    水妖兒淡淡說道:“並非是畏懼,而是五行中土克水,土家是水家的天敵,輕易不願與土家直接衝突。而且土家傳承頗深,在五行世家還未成形之前,土家就已經存世千年,專門為帝王將相效力。現在民間所有盜墓摸金、風水定穴、鑽山尋路之人,可謂都是土家的徒子徒孫,實力極強……火傳使者,這些火王嚴烈都沒有和你說過嗎?”


    鄭則道說道:“確實沒有仔細說過,火家不經常談論這些情報,所以火王大人與我說五行世家的曆史傳承並不是很多,所以對土家所知甚少,還請水妖兒姑娘賜教。”


    水妖兒看向遠方的夜空,說道:“幾年前,火家嚴火堂堂主嚴景天一行人,在東北受困於巨坑殺象的深坑之中,無計可施。那巨坑殺象,本是土家用於戰場攻防的一種陷地術,後來作用不大,這本事就流落於民間。火家嚴景天嚴堂主,本事了得,但毫無辦法逃出深坑,隻能困守待擒。土家所用之招,無不大開大豁,大巧若直,雄厚沉穩,如果正麵衝突起來,除了木家以外,火行、水行、金行世家,都是難有勝算。”


    鄭則道其實非常清楚嚴景天當時的遭遇,甚至知道嚴景天脫困,一大半的功勞要歸在火小邪的名下,火小邪和水妖兒在當時就已經彼此熟識。鄭則道盡管知道,但他絕不會這個時候點破,勾起水妖兒的回憶,所以鄭則道避開這個話題,說道:“嚴景天曾經受困於巨坑殺象,略有耳聞。巨大鐵籠嵌在房屋之中,整棟房屋墜入深坑,坑內四壁火油塗抹,坑頂被人持火把守住,稍有妄動,便丟下火把將人燒死,如若是我受困在內,也是沒有辦法。這樣想來,土家確實厲害!不過土家的陣法工程浩大,土家的田問能帶來多少人?若是他一個人的話,是否我們聯手,還有較大的勝算?”


    水妖兒說道:“火傳使者,盡管你進了火家已有三年,而且身居高位,火王親傳,但很多事情,你還是不清楚。我們要是碰見了田問,一切好好說話,沒必要爭出個高低長短。這是我的建議,具體如何應對,火傳使者可以不用按我的來。”


    鄭則道輕笑道:“慚愧!水妖兒姑娘言重了,我能與水妖兒姑娘共事,實在是我的福氣,還望水妖兒多多指點。”


    水妖兒略略點頭,說道:“走吧,我們也不要在此久留了。”


    鄭則道點頭要走,但眉頭微微一皺,輕輕的用手按了按腰間刀傷。


    盡管鄭則道舉止細微,但還是讓水妖兒看在了眼裏,水妖兒停下腳步,說道:“傷得很重嗎?”


    鄭則道微笑道:“真的不要緊,我已經止血,就是剛才一動,傷口略有崩裂。”


    水妖兒打量了幾眼鄭則道,說道:“火傳使者,以你的本事,不該躲不過火小邪的一刀。”


    鄭則道笑道:“得饒人處且饒人,我用網子綁了火小邪,他刺我一刀,消消他的怒火也好。唉,其實我也大意了,沒想到火小邪動作這麽快,直接想取我的性命,險些沒躲過去。慚愧!”


    水妖兒眼神中閃出一絲對火小邪的失望,將頭扭過去,說道:“火傳使者,這事也怪我,對不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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