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子現在身體最好,沒有大礙,加之水性不錯,便自告奮勇在前方帶路。盡管道路曲折黑暗,但都是有驚無險,一路上穿潭過洞,夾縫中攀登,眼看著一處小水潭中,從下麵透出了自然的光亮,應該是接近地麵了。


    三人一犬打好了主意,紛紛走入水潭中,找準了方位,一潛而下,沿著亮光所示,奮力潛行。


    噗哧噗哧幾聲,潘子、火小邪、甲丁乙、黑風依次從水麵冒出,大口喘氣,抬頭一看,已能看到天空,這裏竟是一處巨石環繞的露天水潭。潘子樂道:“他奶奶的!終於出來了!”


    甲丁乙低聲喝道:“小聲!”


    潘子趕忙閉嘴,他們三人和黑風從水潭中爬出,揀著石縫走了出來,轉過一處巨大的山石,眾人正位於一處石崖上,放眼開去,眼前一片空曠,然而大家定睛一看,都愣在了原地,都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這裏還是淨火穀嗎?看兩側的山勢,不是淨火穀是哪裏?隻是穀中狼煙升騰,許多地方都讓水淹了,無數巨大的怪石橫七豎八地躺在穀中,將樹木砸得東倒西歪,淨火穀還是以前的淨火穀,卻是經曆了一番浩劫之後的淨火穀!


    甲丁乙大叫一聲:“怎麽回事!”說著已經顧不上自己行動不便,連滾帶爬地就往山崖下翻。


    火小邪、潘子本頁大驚失色,見甲丁乙不顧性命地衝下去,趕忙衝上去架住甲丁乙,甲丁乙掙紮著甩開火小邪和潘子,五官扭曲著衝火小邪叫道:“一定是我們引發的!”


    火小邪見甲丁乙目光凶狠,心中一涼,更是一陣陣的疼痛,看淨火穀這種慘狀,回想起取出奈何牆中的匣子,洞中那種天崩地裂的勢頭,定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造成淨火穀遭遇大災。甲丁乙說是與趙穀主師徒決裂,但淨火穀畢竟是甲丁乙生長的地方,見了這種場景,如同自己的家被毀滅一樣,很難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火小邪、潘子都不知如何是好,隻能緊緊跟著甲丁乙向山崖下爬去。甲丁乙形如瘋癲,根本顧不上疼痛,吼中低聲嘶吼著,一路跌跌撞撞地滾去,終於快到地麵的時候,控製不住身體,跌入下麵已經泛濫成災的溪流中。


    火小邪、潘子跟著跳入溪流中,顧不上那麽多,牢牢抓住甲丁乙的胳膊,甲丁乙痛苦萬狀,身子顫抖,罵道:“都怪我!都怪我!師父!師父!”


    火小邪鼻子發酸,眼淚幾乎要奔湧而出,恨不得跪在甲丁乙麵前,若是淨火穀被毀,源頭不就是自己嗎?


    甲丁乙大吼一聲,噴出一口鮮血,甩開火小邪、潘子,涉水前行,但他哪裏站得住,撲通一下再次摔倒在水中,又要強行站起。


    可就在這時,潘子卻大叫一聲:“死人!死人啊!”


    火小邪強忍眼淚,側頭一看,果然在甲丁乙身旁不遠處的一處溪流亂石中,卡著一個人,看上去已經死透了,腦袋浸在水中,被溪水衝得亂擺。


    甲丁乙聽潘子這樣一喊,倒也愣了愣,轉頭看去,也看到了那具屍體。


    甲丁乙惡嗷一聲,掙紮著向屍體撲上去,已經看清了屍體是誰,甲丁乙慘聲叫道:“成亮!成亮!”這死人當是迎甲丁乙回來的淨火穀人士劉成亮。


    火小邪、潘子都趕了過去,再次把甲丁乙架住,這次甲丁乙倒沒有掙紮,而是目皉盡裂地看著劉成亮的屍體,站住不動,臉上不住地抽動。


    隻見劉成亮仰麵朝天卡在亂石中,一隻胳膊不翼而飛,胸前有一道巨大的傷痕,幾乎把胸腔撕開,極為驚人。


    甲丁乙臉上一冷,突然說道:“火小邪、潘子,扶我過去!”


    火小邪、潘子趕忙架著甲丁乙上前,甲丁乙越走進,身子顫抖得越發厲害,口中喃喃道:“是刀!是刀傷!不對,不對!淨火穀中有人進來了!他是被人殺了!誰能殺得了劉成亮!”


    火小邪顫聲道:“甲大哥!我們,我們……”


    甲丁乙猛一回頭,直直地看著火小邪,叫道:“不對,這裏情況不對!天災是真!人禍也是真!快,扶我走!”


    火小邪、潘子趕忙駕著甲丁乙穿溪而過,黑風動作快,跑在前麵,從岸邊跳出來,衝著火小邪他們大叫。


    眾人趕到黑風身旁,一具年輕男人的屍體赫然顯出,仰麵朝天躺在地上,周身浴血,血流遍地,卻已經幹涸了。甲丁乙大喝一聲:“豫東!”掙紮著跑過去,撲在這具屍體麵前。


    連火小邪都看得出,這人死不瞑目,臉上極為憤怒地扭曲著,身子崩得筆直,死之前一定極為痛苦。再仔細一看,這人胸前的衣衫盡破,遍體刀傷,胸口心髒部位有道一掌長的血口,血液盡管幹涸,但那傷痕宛如被人用利刀刺入,順手一帶,才有這種慘狀。


    甲丁乙倒是冷靜了下來,檢查著這具屍首,冷冷說道:“一刀直插入心髒,將心髒刨開,好犀利的刀法!”


    眾人再向前走,屍體越來越多,都是身中極為霸道的刀傷而死,有人甚至被生生從腰部斬成兩段,慘不忍睹。


    甲丁乙再不說話,指著方向一路由火小邪、潘子架著一路向前,正是他們第一次所走的路,但道路盡毀,不是被水淹沒,就是被巨石砸爛,簡直認不出這是以前走過的道路。


    再往前走,從林中閃出淨火穀的一片房屋,全部都被焚毀,燒得隻剩下焦木,餘火未盡,黑煙滾滾升騰。


    房屋前的小廣場上,橫七豎八全是屍體,都是淨火穀的人眾,鮮血灑滿各地,血腥味撲鼻而來。


    甲丁乙急促喘氣,臉上的傷疤通紅。火小邪、潘子平生來第一次見到這種屍橫遍野的慘狀,嚇得臉都白了,腳下發虛,幾乎站立不穩。


    甲丁乙忽然衝著一處狂叫一聲:“師父!”說著掙開火小邪、潘子,向前滾翻著跑去。


    火小邪、潘子扭頭一看,隻見血淋淋的趙穀主綁在廣場一側的一根老樹上,垂著頭一動不動,生死不明。


    甲丁乙撲到趙穀主跟前,抱住趙穀主,狂喊:“師父!師父!”


    趙穀主身子微微動了一下,抬起了頭,居然還活著。可是趙穀主的兩隻眼睛卻沒有了,隻剩下兩個血洞,麵臉都是鮮血,極為駭人。


    甲丁乙驚得倒退一步,又趕忙上前把繩索拽開,放了趙穀主下來。


    趙穀主氣若遊絲,但耳朵還沒有聾,聽得見甲丁乙的聲音,一把抓住甲丁乙的肩頭,張開嘴啊啊呼喊,甲丁乙狂呼:“師父,你要說什麽?是誰幹的!是誰幹的!”


    趙穀主不住地啊啊連聲,說不出一句話,甲丁乙低頭一看,趙穀主滿嘴裏都是鮮血,舌頭已經沒有了。趙穀主為人彪悍,可能是被人抓住以後,自行把舌頭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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