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火小邪落魄至此,他反而心情不錯。火小邪想得通,沒錢的日子又不是第一天過,沒人搭理還能落得個清閑,找不到青雲客棧還能每天找點事情做,該吃就吃該睡就睡該找就找,沒啥大不了的,何必給自己徒增無數煩惱?


    火小邪咬著草梗,躺在草堆上,望著柴房的門窗,無所事事地哼著:“青雲客棧,你在哪裏?青雲啊青雲,客棧啊客棧,這個‘青’是三橫一豎,下麵一個‘月’,這個‘雲’(雲)是上麵一個‘雨’,下麵一個‘雲’。青雲,嗬嗬,青雲。”火小邪邊哼,邊用手憑空寫著這兩個字。


    火小邪寫著寫著,腦袋裏火光一現,唰一下坐起來,用手指在地麵上工工整整地又把“青雲”兩字寫了一遍。


    火小邪噗地一口把嘴中的草梗吐掉,盯著地上“青雲”二字罵道:“他奶奶的,就是這麽回事了!”火小邪翻身而起,拉開柴房的門,跑進大道客棧前廳。


    張老板正在賬台上趴著睡覺,迷迷糊糊睜眼看了看,火小邪拉開大道客棧的大門,衝張老板喊了句:“不住了,我退房了!”


    張老板張大嘴巴,“哦哦”了兩聲,又趴下來,嘟囔著:“退房就退房,退個柴房,還這麽大動靜。慢走啊,慢走……”眼皮子一沉,又睡了過去。


    火小邪出了大道客棧,一路直直地向王家大院外牆奔去。奔到王家大院院牆下,火小邪繞著院牆就走。


    王家大院占地頗大,火小邪急急忙忙地行走,還是花了一刻鍾才走到王家大院的西邊後牆,再往前行了一陣,就到了王家大院西院牆的正中。這個西門生得古怪,不是貼著院牆開啟,而是平白無故地從牆裏麵修出來一小截。西門的兩側牆上,每隔幾十步,還另開著幾扇狹窄小門。


    火小邪停下腳步,四下看了看無人,走到一扇小門跟前,打量了一番,自言自語:“沒有兩根。”火小邪又向前走,打量第二扇小門,仍然說道:“沒有兩根。”


    等火小邪走到第三扇小門的時候,火小邪嘿嘿笑了,隻見那扇厚重的小門,一人寬窄,落滿了灰塵,看似很久都沒有打開過了。這扇門上麵什麽裝飾都沒有,隻釘了兩道黃銅做的襯條,看著不倫不類,別在門上十分紮眼。


    火小邪走近小門,低聲道:“雲,雲,雲。”果然眼睛一亮,在門下石階上的一角,看到雕刻著盤雲的圖案。火小邪嘿嘿傻笑,低聲嘮叨:“雨,雨,雨。”四下一看,門邊不遠處就有一石質水槽,裏麵盛著清水,火小邪捧了一把水,送入嘴中含著,走到門前,噗地一口吐在盤雲圖案上。火小邪擦了擦嘴,見沒有動靜,哼道:“看來下的雨還不夠啊。”


    火小邪又這樣折騰了幾次,直到把台階上的盤雲圖案淋了個透。火小邪最後一口水噴在盤雲上,罵道:“還不開門!”


    火小邪剛剛罵完,隻聽咯吱一聲,那扇灰撲撲的小門竟然慢慢開了一道小縫。火小邪大喜,顧不得那麽多,推門而入。


    火小邪進了此門,見到一條狹長石室,上不見天,兩邊牆壁上掛著亮光微弱的油燈,不知通向何處。火小邪向前走了幾步,身後的房門便慢慢彈回,哢啦一聲竟又鎖上,似乎有人操作一樣。


    火小邪並不在意,快步沿著石道向前走去,可是走了十餘步,卻到了盡頭,竟是一個死胡同。火小邪罵了聲:“見鬼!”走到盡頭的牆邊,細細撫摸。那麵牆很滑,十分幹淨,竟似經常有人擦拭一般。


    火小邪把這麵牆從頭到腳摸了一遍,毫無開啟機關和縫隙之處,奇道:“這裏無路可走,上不見天,不能翻越,牆壁堅硬,打也打不破,難道是讓人在這裏等著?既然好不容易找到這裏,等就等一下吧。”


    火小邪打定主意,便坐了下來。豈知屁股還沒坐穩,就覺得身下地麵一震,轟的一聲,火小邪所坐的一端竟然沉了下去,原來整個地麵就是一個碩大的翻板。火小邪驚得大叫一聲:“哎呀,我的媽!”手上亂抓,可毫無著力之處,咕嚕一滾,便掉了下去。


    火小邪落下了兩三尺,就碰到了一個陡坡地麵,一個翻身想站起來,但落下的餘勢未減,站也沒站得住,沿著陡坡向下翻滾,足足滾出了兩三丈遠,這才停住。


    火小邪罵罵咧咧地站起來,眼前已經一片明亮,他竟已經滾到了緩坡底部。火小邪心中大喜,向前走了一步,邁出這個緩坡地道。隻見一個寬大的地下廣場,麵對著火小邪聳立著一棟建築,這建築的門楣上,掛著一個巨大的黑底紅字招牌——青雲客棧。


    火小邪大喜過望,呼喊了聲:“終於找到了!”快步向門口跑去。


    火小邪找到青雲客棧的法子,還真是應了水王流川所說的火家賊道,“化繁為簡,取直舍彎,不為所動,不受所惑,以形定物,不曲不繞,無須周折,火靈若在,眼見即是”。火小邪來到王家堡,打聽青雲客棧未果,就已經覺得青雲客棧恐怕不在視線之內,必須要領悟到“青雲客棧”的含義才行。火小邪不像鄭則道那樣,大費周折,推理得極為複雜,他的確不願動這個腦子,也花不起這個時間,一概直來直去地猜想,是這樣就是這樣,絕不引申推導。


    火小邪去了東邊的山上,從上方觀察整個王家大院,倒是在王家大院的七橫七縱布局中,看出一個“青”字,但又受一橫一縱主幹道所惑,仍然難以判斷出青雲客棧在王家大院何處。火小邪在鄭則道走後幾日,慢慢書寫“青雲”二字,終於讓他想出這麽一個道理。


    “青”字上部,乃是一個“王”字出頭,這個“王”字,正正方方地書寫,不就是代表王家大院嗎?而且在方位上,王家大院正門向東,背麵向西,一個“王”字寫在王家大院上方,頭頂上多出的一筆,就應該是王家大院的正西,也就是西門位置,恐怕王家大院的西門,就是方位。


    再看“青”字下部,乃是一個“月”字,看到“月”字,一般人都會想象到月亮、時間、含義等等,而火小邪看到這個“月”字,隻以形狀判斷,覺得不過是一扇窄門,上麵有兩條橫線罷了。既然“‘王’字出頭”,王家大院的西門是青雲客棧的方位,那麽“月”字不就是代表有一扇門,上麵有兩根橫線,能找到這扇門,不就是找到入口了嗎?


    火小邪就憑這個看似簡單的方法,找到了地點。


    找到地點還不行,還要能夠進去,這對於火小邪可就更加簡單了,那個“雲”字其實就是“雲”字,上雨下雲,不就是地麵上有片雲,上麵給雲澆點雨就行了嗎?於是火小邪用嘴含著水,在台階上的盤雲圖案上亂噴,當成雨落到雲上。


    這些法子,破解了“青雲”兩字的含義,自然青雲客棧便找到了。火小邪自始至終都認為,客棧就是客棧,是能夠住人的地方,不至於弄個地溝破窯讓人像老鼠一樣窩著住吧?至於焚燒黑石火令,或者在哪兒點把大火弄個煙霧升騰,火小邪想都沒敢想,萬一把黑石火令燒化了怎麽辦?又萬一縱火燒得不對,害人害己不說,就算見到青煙升騰,還能騰雲駕霧走了不成?


    火小邪純粹以形定物,絕不周折,反倒順應了火家賊道的基礎道理。火家之所以用這種法子,就是希望所納的弟子,能夠火性純粹。隻要你拋除一切雜念,僅以火性直覺思考,眼見即是所在,那就能夠找到青雲客棧了。這些道理,水王流川已經說得透徹,就不再多解釋。


    火小邪跑到青雲客棧門口,見大門洞開,便大步流星走了進去。剛剛跨入門內,隻聽一聲鑼響,有人叫道:“第十一位!”


    火小邪一愣,停住腳步。一個店小二打扮的人提著一個小鑼,從旁邊匆匆跑出,看他的長相,火小邪覺得十分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裏見到過。店小二笑著對火小邪說道:“這位客官,歡迎來到青雲客棧。客官,請問住店的信物呢?”


    火小邪連聲“哦哦”,趕忙從貼身的衣袋中把黑石火令取出,交在店小二的手中。


    店小二笑嘻嘻地把黑石火令捏在手中一看,笑道:“請問客官怎麽稱呼?打哪裏來?”


    火小邪連忙一抱拳,十分恭敬地說道:“我叫火小邪,奉天來的。”


    店小二依舊笑容滿麵地說道:“火小邪,好名字啊。請跟我來,已經給您準備了上好的客房休息。”


    火小邪尷尬道:“那個,那個,我現在身無分文,付不起錢。”


    店小二笑道:“青雲客棧,從來就不收錢,你能在小店住多久,就住多久,吃穿用度,分文不取。請隨我來。”


    店小二領著火小邪再往裏走,穿過廂房,才算進了青雲客棧的前廳。火小邪四下看去,竟和普通的客棧別無二致,若不是這般離奇地尋來此處,又是建在地下,真看不出這裏居然聚集了天下一等一的賊人。


    前廳裏擺著十餘張桌椅,此時坐著六七個人。一個和尚與一個喇嘛坐在一塊,低聲細語,麵色虔誠,不知是不是在交流佛經。其餘人則各占一桌,靜靜喝茶,食用點心,也不言語。火小邪走進來,向他們張望,這些人才抬頭打量了一番火小邪,似乎對來了新客人並不以為怪,微微點頭示意。在前廳一側,還有四個店小二打扮的人分頭忙碌著,就是不見店老板。


    火小邪知道這些人一定是比他早到一步的賊道高人,十分恭敬地向他們頓首示好,心中豪氣頓升:“我火小邪能來到這裏,與這些比三指劉和黑三鞭更厲害的高手同住一處,光是想想就知足了!哈哈!”


    店小二目不斜視,繼續帶著火小邪向前,上了三樓,推開一扇掛著“三五”標牌的房間房門,客客氣氣地笑道:“客官,您就住這個房間。”


    火小邪連忙謝過,店小二又說道:“無論需要什麽,都可以下樓來找我。若是不方便,不想出門,床邊牆上有一紅線拉繩,拉動一下,馬上就有人上來伺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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