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四爺還差一步走到柴堆之時,隻聽柴房外尖厲的哨聲不斷響起,屋頂瓦礫亂響,竟似屋頂上有無數人跑過,隨即傳來稀裏嘩啦的重物撞擊和瓦片碎裂的聲音。


    張四爺猛然一頓,頭也不回地跑出柴房。孔鏢頭等人哪敢怠慢,顧不得再勘察柴房,也跟著張四爺跑出屋外。


    隻見大道客棧的屋頂上,站著十來個鉤子兵,不少人都已經放出繩索,牢牢拽住,剩下的則揮舞著三爪鉤全神戒備。後院的正中間,一個身穿黑色披風、頭臉包得嚴嚴實實的人,已經被七八個鉤子咬住身體,拉扯在地上動彈不得。這個黑袍人用尖厲的怪聲罵道:“張四,你們好狠!居然玩這種陰招!”


    張四爺跑到近前,笑道:“灰毛虱,你以為你跑得掉嗎?追到王家堡才抓到你,算你好本事!”


    灰毛虱罵道:“張四,俺從來不曾招惹你,也從來沒去過東北犯事,你是不是太狠了點?”


    張四爺笑罵道:“老子就是看你們這些做賊的不順眼!抓你又怎麽了?我高興!”


    灰毛虱哼了哼,又用力掙了掙,知道已經回天無術,幹脆閉嘴不語。


    周先生從屋頂跳下,跑到張四爺身邊,說道:“張四爺,抓到了!”


    張四爺點了點頭,衝孔鏢頭抱了抱拳,說道:“孔鏢頭,謝謝了!要不是你幫忙,恐怕我們還不能一下子把他趕出來。”


    孔鏢頭趕忙說道:“張四爺,您可是貴客,天下聞名的大捕頭,能來我們這個王家堡抓賊,親眼見到您的威風,實屬我三生有幸!張四爺,請,王興老爺一定等著見您呢。”孔鏢頭根本對抓沒抓到人不關心,他關心的是張四爺什麽時候去王家大院見王興。


    張四爺微微點頭謝了,衝灰毛虱喝了聲:“綁了,帶走!”


    有數個鉤子兵從屋頂躍下,七手八腳將灰毛虱捆了個結實。有鉤子兵上前把灰毛虱頭巾拽掉,倒是嚇得一愣,隻見這人生得極醜,一張老鼠臉上五官歪斜,一雙黃豆大小的眼睛賊光亂冒,滿口尖牙露出嘴唇,哪裏像是個人。


    張四爺罵道:“把他的腦袋蒙上,看著礙眼!”說罷轉身就走。


    鉤子兵應了,把灰毛虱臉蒙住,幾個人提著他的手腳,跟著張四爺快步走出後院。


    張老板和店小二見真的抓到賊人,嚇得全身戰栗,畢恭畢敬地送孔鏢頭和張四爺走出大道客棧。張四爺頗有風度地對張老板抱了抱拳,說道:“掌櫃的,多有打擾,還望見諒!”


    張老板恨不得跪下給張四爺磕頭,慌得手足無措,滿嘴詞不達意地回話:“不敢,不敢,您慢走!下次再來,下次再來!恕不遠送!不是,您留步,不是,您不送了!啊!對不起!我糊塗了……我的親娘。”


    張四爺不以為怪,讓孔鏢頭帶路,一行人眨眼間走了個幹淨。


    大道客棧的幾個客人,剛開始還對孔鏢頭半夜查房頗有微詞,見真的抓到了賊人,一個個議論紛紛,在前廳鬧成一團。


    張老板擦著滿臉的大汗,趕忙安撫眾人:“各位大爺,各位客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驚擾各位了!”


    有住客罵道:“你這個開店的居然讓這種惡人和我們同住,以後再也不住你這破店了!退錢!退錢!”


    “對!退錢!退錢!我現在就要走,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待著啦!”


    張老板安撫了這個,安撫那個,好不容易才打發了這些住客回房。


    張老板歎道:“我就說住單間的這個人模樣古怪,花錢又不吝嗇,沒想到還真的是個惡賊!萬幸啊萬幸,要不是給抓到了,估計我這兩年的積蓄都要讓他偷了去。”


    張老板正在長籲短歎,就聽角落裏有人叫他:“喂,張老板!抓走的那個人就是住在你宰人的單間裏的?”


    張老板一轉頭,看見火小邪從陰暗處走了出來,連忙上前拉住火小邪,低聲道:“小爺啊,您別嚷嚷啦。我真是怕了你們這些人啦!”


    火小邪說道:“什麽叫你們?我是我,他是他,你可別瞎說話。”


    張老板壓低聲音說道:“剛才抓走的那人,也是來找青雲客棧的。”


    火小邪哼道:“他找是他找,我找是我找,哦,你是說找青雲客棧的都是壞人啊?這是個什麽道理!”


    張老板擦汗道:“是啊,是啊,是我的不對。我不是懷疑你,您可別見怪。您如果要走,我退你錢!”


    火小邪雙手一攤,說道:“誰說我要走?你是要趕我走?嘿嘿,我偏偏還要在這間店裏住幾天,但是明天的房錢,我就不給了,今晚都快被吵死了!”火小邪想得清楚,張四爺在這店裏抓到了人,任務達成,定然不會再回來這家客棧了,這家大道客棧反而是目前王家堡裏最安全的所在。


    張老板無奈道:“行!行!聽你的,聽你的。”


    火小邪打了個哈欠,說道:“那好,咱們可說好的啊。你可別反悔,回去繼續睡覺嘍!”


    火小邪大搖大擺地回到柴房,躺了下來,這才鬆了口氣,想剛才若不是張四爺抓到人,恐怕自己一定落在張四爺手上,那可就糟糕了。


    火小邪細細琢磨一番,猜想剛才那番事情,一定是張四爺提前用鉤子兵悄悄圍了這間客棧,然後讓孔鏢頭進來大鬧大吵,把灰毛虱趕出來,落入他們的圈套,然後一舉擒獲。火小邪感歎道:“這個張四爺,真是不簡單啊!不過看他臉上的燒傷,是不是被嚴景天嚴大哥他們弄的?估計張四爺還不是火家人的對手。唉,嚴大哥啊,你在哪裏?你知道我也來王家堡了嗎?青雲客棧到底在哪裏呢?”


    王家大院內,火把如林,一片通明。這個巨大的院落就如同一座小城池一般,七橫七縱的道路,錯落有致地把大院內的房屋隔成不同的群落。


    王家大院中又有一套豪華的院中院,乃是王全大老爺和王興大少爺的會客居所,裏麵亭台樓閣,都是金碧輝煌,絲毫不亞於皇家氣派。


    孔鏢頭帶著張四爺、周先生走入偌大的客廳,有七八個人趕忙迎上,打頭的一個穿著上好的絲綢長衫,四十多歲年紀,頭發梳得油光發亮,一看就知道是個大富大貴之人。


    這人迎上張四爺,抱拳深深一鞠躬,說道:“張四爺,在下就是王興。”


    張四爺習慣了這些場麵,滿麵笑意,說道:“王先生,多多打擾,多多打擾,在下奉天城的張四。”


    兩個人寒暄幾句,王興一一介紹了一番自己的兄弟、妻妾,請張四爺坐了上座。十多個女仆,忙忙碌碌地給張四爺、周先生等人上了茶和糕點。


    幾個人又彼此寒暄了幾句,這才說到正題。


    王興說道:“張四爺,禦風神捕重出江湖,咱們這些買賣人,可有福氣了!”


    張四爺說道:“什麽禦風神捕,都是前朝的事情啦,老皇曆,不提也罷。”


    王興說道:“張四爺,我們王家在清末開始經商的時候,禦風神捕可是我們家的恩人啊!”


    張四爺笑道:“哦?這怎麽說?”


    王興說道:“當年我們王家剛有起色之時,傾其所有家財,打造了一對風水珠,打算賣給京城的王爺,誰知在半路上讓賊人盯上了,把我們的珠子偷了去。多虧碰上禦風神捕,連追了三天,把賊人抓住,找回了珠子,從此才有我們王家以後的興旺發達。這可是大恩啊!”


    張四爺笑道:“哦!原來我們記錄的案卷中,那王姓商戶的風水珠失竊一案,就是說你們啊。這個我記得,記得!”


    王興說道:“但後來再沒有遇見你們,隻聽說不少你們的江湖傳聞。大清朝亡了之後,又聽說禦風神捕退出江湖了,不知身處何處,所以連個報恩的機會都沒有。今日得見恩人,請受我一拜。”


    王興說著站起身,就要跪在張四爺麵前,張四爺趕忙起身扶住王興,說道:“王先生,萬萬不可,受不起,受不起啊!那都是老一輩的功績,我萬萬受不起!現在所謂的禦風神捕,早已不複當年的威名,慚愧得很,慚愧得很哪!請坐請坐,再勿如此,要不然我沒法在這裏待著,隻好告辭了。”


    張四爺把王興按在椅子上,才回到座位坐下。


    王興歎道:“張四爺,敢問一句,禦風神捕真的重出江湖了嗎?”


    張四爺抿了抿嘴,微微點了點頭,緩緩說道:“是啊,不得不重出江湖。”


    王興趕忙問道:“是有驚天的大案發生了嗎?”


    張四爺笑了笑,說道:“王先生,這些事情我就不方便講了,還望見諒。”


    王興說道:“明白,明白,我非常明白!不問了,不問了。”


    張四爺說道:“今日我們路過此地,乃是在追蹤一個叫灰毛虱的大盜,這個賊在山東一帶極有名氣,做過無數大案,但足跡從未出過山東。我這次在山西境內發現了他的蹤跡,十分奇怪,就一路追來,沒想到在王家堡抓到他。這還多虧了孔鏢頭的幫助!”


    孔鏢頭在一旁眉開眼笑,樂開了花。


    張四爺向孔鏢頭微微示意,繼續說道:“不過我這次來山西王家堡,並非隻為了這個灰毛虱,而是另有要務。所以,驚擾了各位,十分過意不去。如果王先生不介意的話,留我們在此借宿一宿,我們明天就動身。”


    王興忙道:“張四爺還要去哪裏?”


    張四爺說道:“王家堡並非我們必經之地,抓賊也是順帶的。王先生要問我們再去哪裏,實話實說,我們還沒有想好,可能需要在附近一帶做些調查以後,再做決定。”


    王興眉目一展,哈哈大笑。


    張四爺納悶道:“王先生笑什麽?”


    王興笑道:“我是高興,是高興!本來不敢留張四爺在此,怕耽誤了你們辦事,既然張四爺暫時不知道去哪裏,那我一定要讓張四爺在我們這裏好好住上十天半個月的,答謝禦風神捕對我們王家的大恩大德!”


    張四爺忙道:“這怎麽行?”


    王興說道:“你們該調查,就調查你們的,但一定要住在我這裏,讓我好好招待各位,什麽時候調查好了,你們就什麽時候走,我絕不擋著。張四爺,你要是不答應,我隻能給你跪下謝恩啦!”


    張四爺連忙伸手阻止,說道:“王先生,萬萬不可!你容我們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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