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愛慕又似尷尬,不知該怎麽形容,想見她,再嚐嚐那張甜蜜的小唇滋味,可是卻又害怕見到她。矛盾糾結之下,他最後索性便不再想了,做了一個大的決定,他要去找蘇白,跟她道歉。道歉是因為他沒有問過她就吻了她,可是他會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不後悔那天的做法,道歉之後,他會開始追她。他認為,兩個人真的不能再繼續誤會下去了。


    林凜沒有貿貿然去找蘇白,他怕自己過去而她逃了,那便隻能撲了個空,所以他選擇了直接在電話中談好。


    打電話的過程又是各種掙紮與煎熬,林凜在感情上是個頗內斂的男人。當麵他可能在這事上都說不出幾句話,電話中更很難憋出話來。


    林凜不禁有些鄙視這樣的自己,往日裏他調戲蘇白說得順溜,可現在卻隻能支支吾吾,純粹自作自受了。


    他將蘇白的電話早已銘記於心,在按鍵的過程中,每按下一個數字,他就有點忐忑。


    他設想了許多種可能,或許她接到自己電話聽他開口立馬就會掛掉,或許她當作沒事人那樣繼續嘻嘻哈哈,但更有可能她不接。


    林凜這幾分鍾一直心神不寧,等待的過程似乎十分漫長。


    長達二十秒的彩鈴唱著歡樂的歌,十分不應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那頭還沒有接通。


    林凜欲哭無淚,以為蘇白真的是惱羞成怒了。


    他不放棄,繼續重撥,第二個……第三個,當那首彩鈴放了數十遍後,他終於聽到了一個足夠讓他欣喜若狂的聲音。


    “幹啥?”是蘇白的聲音,帶著一絲倦意和疲憊,還有幾許沉默。


    她在看到來電顯示是誰後,就一直握著手機,看他一次又一次地來電。


    林凜那一瞬間差點喜極而泣。她肯接,那代表他們還有緩和的趨勢。


    他小心緊張地賠著笑說道:“你最近有空嗎?”


    課題結束,他們並沒有其他理由再過多見麵,而他更無法每天跑去學校堵人。


    蘇白沉默了一會兒,才平靜地反問:“有事?”


    聽著林凜的話,她有些想笑,他與她的地位是顛倒過來了嗎?如今,他低三下四地請求,而在前段時間,卻是頤指氣使。


    他這是怕自己生氣憤怒?


    可那又如何?蘇白不覺得林凜需要擔憂這個,她自認為自己不能影響他太多。既然以後都沒多少聯係,他沒有必要為一次衝動而引起的曖昧舉動糾結太多。


    “林凜,我們還有什麽好說的?”蘇白對他的態度不置可否,隻是涼涼地問。


    林凜聽著話筒裏的喘息,臉色也沉了下來,濃得可以滴出墨來。但他不放棄,還是軟了下來,再次請求:“蘇白,至少我們還同事過一段時間,而且,我有些事想和你說清楚。”他軟言軟語地說,不達目的不罷休。


    蘇白繼續無言,但是他說的理由卻又那麽恰當合適。


    明麵上,他還是她的師兄,兩人如果有交流那也該是正常的,而他們或許真的有些事要說清楚,否則繼續不清不楚隻是徒增困擾。


    “好。”蘇白應承下來。林凜語氣這才有些平和,和她約定了地點。


    林凜接下來滿心歡喜,將自己收拾了一番,匆匆趕往見麵地點。可是他沒想到的是,約出來後,兩人見麵卻是一陣尷尬,不複從前那般打打鬧鬧。


    蘇白是因為對林凜的憤恨,而林凜是不知該怎麽打開話題。兩人約的地方是個咖啡館,距離公司很近,蘇白午休時間有時和同事去那裏坐一坐。那裏環境不錯,更有那麽一對對情侶坐在那裏談心。


    林凜先到,給蘇白點了一杯牛奶,而自己卻隻要了一杯水。蘇白摩挲著溫熱的杯子,小口飲著,暖暖的,在這初冬天氣很讓人舒心。可再看到林凜後,再一次感受到他的體貼,蘇白有些怪怪的感覺,再見到他不像她那般狼狽,誤以為他過得很好,一時間有股悶氣上湧,在理清思緒後,就要朗聲詢問。


    如果一開始她是選擇逃避這條路,那如今她則是想要明明白白地求個解釋。


    人都被他約出來了,如果再不說什麽真是太窩囊了。哪知這時,林凜卻先一步開口,將她的話給生生哽住了,害得她被唾沫給嗆住了。


    林凜一怔,趕忙給她拍起背來,然而這動作之間,他的神思卻是恍惚起來,腦中莫名地便閃過了那天的親吻場景,當時的情景將他的神思都盡數帶走了。


    “喂喂,你怎麽了?”瞧著他盯著自己出神,蘇白表麵上是好心地詢問,實際上,自己卻是恨得牙癢癢的。好你個林凜,看著她,卻又出神不在狀態。


    也許是感覺到了蘇白的怨氣,林凜覺得後脊忽然一涼,身子抖了幾下,最後才將自己迷離的神智拉回,紳士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走神了,其實今日我找你來,是……嗯,有話對你說。”他輕輕地抿了抿唇,欲出口將那句抱歉說出,可是話到了嘴邊,卻不知怎麽開口好。


    蘇白則翻了翻眼皮,這男人也太不果斷了,說句話這麽磨嘰,還沒自己來得利落。不過她卻不知道,林凜平時做事都是雷厲風行的,可是對上感情的事情,就是一團糨糊,不知道怎麽處理。最後,林凜將話在喉頭裏轉了數遍,感覺自己這麽說不會傷到蘇白的心後,這才緩緩地抬起頭,對著蘇白謙和地一笑,道:“蘇白,那一日,我實在是很抱歉,我在這裏鄭重地給你道歉,真的對不起了,希望沒有因為那事,對你造成困擾。”


    蘇白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但她畢竟大度,也隻是點了點頭道:“嗯,沒事,我沒多想。”之後,她也沒再說話了。


    因為真的沒有什麽好說,她大概已經知道他的想法了。兩人之間,忽然又沉默了下來,林凜看著蘇白好半天,發現她臉上完全沒有絲毫窘態,落落大方,將所有憤懣都掩藏起來,反倒顯得他多想了一樣。思及此,他不由得暗暗鬆了一口氣,那便好,這事理清了,他便可以繼續下去了,不然自己下定決心要說的那些話,還真不知道怎麽說出口。


    而蘇白也是一團糨糊,雖然看似隨意地喝著牛奶,其實她的餘光總是不停地落在林凜身上,上下打量著他。他這人究竟有什麽好,不就是長得好看了一點,有氣質了一點,知識淵博了一點,玩遊戲厲害了一點,這樣的男人大街上……呃,還真的難找呢。想到這事,蘇白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這麽看來,林凜這人還是很獨特的,可是女人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啊。可是,想歸想,她不想自己倒貼給一個不喜歡自己的男人,再說了,人家心裏對自己都沒想法了,自己何必硬湊上去呢,想到這裏,她的心境漸漸開闊起來,努力揮去那些旖旎,準備將他慢慢從腦海裏淡了去。


    而林凜,因為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措辭,竟然不知不覺地對著那一杯久久都未喝下的水發起呆來。蘇白有些煩悶地看著他發呆,差點兒便想將桌子掀了,揪著他的耳朵大罵:“你究竟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可是,終歸隻是想想而已。倒是林凜又天馬行空地想到了那天晚上強吻蘇白的事情,忍不住渾身一震,回過神來,卻發現蘇白正相當不滿地瞪著他。


    她一定是對拖拖拉拉的自己更加不滿意了。


    林凜條件反射地立刻開口道:“蘇白,其實那天我……”


    “那天的事情不要提了!”蘇白站起身,“如果你還是想道歉的話,那麽我告訴你,沒關係,我已經原諒你了。已經很久了,要是你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想先走了。畢竟我還有很多事,沒時間在這裏陪你幹坐著。”


    說完,蘇白逃也似的離開了。


    太丟臉了,雖然知道林凜不喜歡自己,可是她竟然還存著一線希望來赴他的約,結果在他三番五次的走神中終於看清了事實。


    林凜在後麵接連叫了她幾聲,都沒有把她叫回來。他起身想追她,卻被侍者攔住了:“先生,您還沒有結賬。”


    他急匆匆地把錢拿出來塞給侍者:“不用找了,麻煩你讓開!”說著衝出去,卻看到蘇白上了計程車的身影。


    他終究沒有追上去。


    蘇白她,到底是怎麽想的?


    林凜慢慢走下台階,突然想起一件事。


    花開紀年也是她!那麽,如果他在遊戲裏追求花開紀年的話,不知道蘇白會有什麽感覺?這能不能試探出她的真心?她同意了當然好,到時他就假戲真做,直接把人追到手;而如果她不同意的話……不行,他得想辦法讓她必須同意!林凜快步回了家,他要將他方才產生的主意,付諸行動!


    凜然而風一直自認不像一般人那樣膚淺,像遊戲裏麵結婚啊之類的,他從來都不太有什麽興趣。說句不好聽的,網絡世界,什麽都是虛的,賬號背後是男是女,是人是鬼你都無法確定,還談什麽其他的?


    和花開紀年走在一起,最初不過是出於義氣更多一點,不願意看一個無辜的女孩子為難。然而隨著和花開紀年慢慢熟悉起來,凜然而風發現她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樣,直爽又單純,於是不知不覺就漸漸將她放在心上了。


    至於平生不浮白,凜然而風覺得他操作好、行事幹脆,一直當作好兄弟來相處。兩人配合無間,默契得好像一個人一樣。玩遊戲這麽久,凜然而風還沒有遇到過像平生不浮白這樣合拍的朋友,自然也是十分看重。


    而蘇白呢,則是一個讓他又關心又愛護的小師妹。


    有朝一日,這三者重合了,會是什麽樣?


    就是現在這樣!林凜再一次確認了自己心裏的想法——他,真的喜歡上蘇白了!


    這一天,凜然而風早早上了線,他在等花開紀年。之前在好友頻道他給花開紀年留了言,說自己有事和她說。


    這段日子蘇白上線的時候很少,凜然而風根本沒見過她,但他相信早晚她會再上這個號的。


    他並不準備戳穿花開紀年和平生不浮白及蘇白三者是一個人的關係,相反,他還要利用這一點為自己的追求造勢。


    但是像現在這樣,花開紀年不上線自己就沒辦法再裝傻聯係她的情況,凜然而風覺得沒辦法再忍受了。


    過了一會兒,花開紀年的頭像亮了。


    凜然而風立馬發了一條消息,說有事相談。


    蘇白心裏麵很疑惑,自從上次咖啡館一聚後,他便沒有和自己再聯係了。


    隻是一看號是花開紀年,蘇白這才明白,估計凜然而風有事找花開紀年,雖然這號也是自己上,可這號和凜然而風並沒什麽糾葛且關係還不錯,她沒有理由不理不睬。


    因此蘇白耐著性子再次假裝無事般回了凜然而風。


    她心裏還是有氣,雖然想努力用花開紀年慣用的口氣,可她還是有些難以克服心中的不滿,因此說話語氣也是硬邦邦的。好在,蘇白看到凜然而風沒多說什麽,稍微鬆懈了下。


    問清楚坐標,蘇白就用神行術往那裏趕過去。


    凜然而風約好的地方在清澗穀,這是一處風景十分漂亮的山穀,山穀裏麵百花爭豔,山泉鳴澗,仿若世外桃源一般。可是這裏的怪等級很低,速度又快,所以一般除了遊戲裏的情侶,很少有人會到這裏來。


    蘇白一想起清澗穀的典故,心裏麵就有些忐忑。她這位“大神的女朋友”,當得可是名不正言不順,難免有點心虛。


    地圖轉換後,花開紀年趕到了清澗穀。


    [好友][花開紀年]:大神,什麽事情這麽急?蘇白盡量用從前的說話方式來和凜然而風交流。


    凜然而風有些哭笑不得地默默擦了一把額頭,蘇白這丫頭每次一用花開紀年的號就顯得特別跳脫,是急著顯示她和平生不浮白沒關係嗎?


    以前他還不覺得怎麽樣,現在已經知道真相了,他隻覺得好玩。


    [好友][凜然而風]:沒有,隻是忽然想起好久沒有和你一起做任務或聊聊天了,嗬嗬。


    蘇白無語,林凜果真閑得發慌。


    看他對於花開紀年說話時那麽好的語氣,那樣溫和體貼的樣子,蘇白就不禁想起他和自己交流時的不和諧,當即嘲諷地一笑。


    林凜可以在她是蘇白時當什麽都不知道,更不會低聲下氣討好,但對花開紀年,他卻永遠熱情得很。蘇白想著他前些時間還各種解釋想要撇清他與自己的關係,可下一秒,才多少時間,他便急急地找花開紀年搭訕。


    蘇白心裏酸酸的,越發不是滋味。


    [好友][花開紀年]:[羞澀]我看你前段時間都在忙pk還是啥,我不好意思打擾你啦。


    林凜回消息回得很快,估計是等著花開紀年回複,因此屏幕上瞬時刷出了他的最新消息。


    [好友][凜然而風]:以後不會再這樣了,抱歉。以後你做什麽我都陪著你。


    電腦前的蘇白當即有些憋屈,林凜竟然對網絡上一個認識沒多久,都沒見過麵的女號那樣關懷,可是對她,卻永遠是那種不溫不火到臨別時狠狠地捅一刀。


    可再氣憤,她還得忍著裝著,不能讓林凜起疑。


    林凜是個做事果斷的人,最不喜歡瞻前顧後讓自己後悔,那天咖啡館分開之後,他就決定要向花開紀年這個號求婚,一來表明自己的誠意。


    當然,最主要的是,用這個來開展他的計劃。


    因此,他說了那一句承諾。他知道或許那句話會在蘇白心中蕩起漣漪,她會羞澀?或是會憤怒他對花開紀年的好?


    可他會在以後和她坦誠相待,他所有的話隻是針對一個叫蘇白的人。


    這麽決定以後,凜然而風點了組隊跟隨。


    [好友][凜然而風]:走吧,帶你去清任務。


    從前的遊戲隻是遊戲,現在林凜卻把它當成“蜜月”或者“求婚之旅”。


    那些低級任務他早已不需要做,但是花開紀年需要,所以為了培養兩人感情,林凜一點一點地幫她除怪。


    他和她同在一個隊伍裏,林凜看著隊伍列表僅有的兩人,男性角色一身長衫,風流倜儻,女性角色則是粉嫩上衣加飄逸短裙。


    兩人因為組隊跟隨靠得很近,從某些角度來看更像是緊密貼在了一起。


    林凜看著忍不住按下了截圖鍵留下了那一刻。他想:就這樣挺好的,她和他能夠如此溫馨地玩著一個遊戲,她可以把他當成所有的依賴。


    思及如此,一抹微笑在林凜臉上蕩漾開來。


    若問《醉劍江湖》黃瓜服裏近來最大最八卦的新聞是什麽,估計一半以上的人都會回答“大神凜然而風在收集星砂”!


    也不能說全黃瓜服的人大驚小怪,因為星砂是《醉劍江湖》裏極為特殊和珍稀的一種材料。


    從一般的角度講,遊戲裏玩家收集珍稀材料不是為了製作武器就是為了升級裝備。盡管如此,大多數人還要考慮一個成本問題,畢竟玩網遊的花費太高的話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的。


    所以“星砂”這種材料,就被人稱為“史上最奇葩最坑爹”的材料。


    想當初“星砂”剛被人發現時,也曾引起過軒然大波。原因沒有其他,因為這種材料十分昂貴,一枚就要30金,要知道《醉劍江湖》裏1人民幣才能兌換1金,這個價格可不便宜。


    更坑爹的是,有些裝備狂熱愛好者舍重金弄來幾枚星砂之後,才發現這玩意兒沒有任何實際作用,氣得上世界頻道連罵了一個禮拜。


    自此,整個《醉劍江湖》都知道了“星砂”這種珍稀材料。


    “星砂”到底是做什麽的?


    集齊十枚星砂,就可以合成一個“流星漫天”。


    這個道具可以在遊戲裏製造漫天星光墜落的效果,伴隨著清靈的音樂,一顆顆璀璨的星星如流星一般閃耀著滑落身邊,發出像寶石一樣美麗的光芒,那場麵如夢如幻,叫人看了都忘不了。


    有人截了圖放在論壇裏,一下子就被稱為“《醉劍江湖》中最唯美浪漫的場麵”。


    幾乎所有女玩家都夢想著能置身其中,但是十枚星砂隻能持續半分鍾的效果,而且這種材料不光價格貴,掉落也十分少,所以價格一直被炒得很高,真的玩起來差不多是一種燒錢的行為。


    後來在遊戲裏,“星砂”幾乎成了求婚專用的道具了,而且也就隻有真土豪會買來哄女孩子開心。


    現在,向來獨來獨往的大神凜然而風竟然要收集星砂,明擺著不是要打算向某人求婚,就是要討某人歡心。而這個某人,全服人都知道十有八九就是花開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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