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璿說完,拿了包,就要往門外走,唐彬眉眼間都是陰霾,看著她的背影,突然開口,“你還是喜歡著我堂哥,對嗎?”


    她的腳步一頓。


    “璿璿,你這樣隨意對待愛情,嘻嘻哈哈地騙自己,是因為還是忘不掉他,對嗎?”唐彬步步緊逼,似乎已經因為她的決然拒絕而有些失去了理智,“你敢回答我嗎?”


    她背對著他,手掌漸漸握成拳頭,手指都已經用力到有些泛白了。


    就在這個時候,別墅的門鈴突然響了,傅璿因為離門離得近,沒有看貓眼,就直接打開了門。


    午後的陽光下,她將近快三個月沒有見到的人,就這麽真實地提著行李箱站在門前,定定注視著她。


    “璿璿。”唐祁見到她時,沒有太多的驚訝,隻是平靜地出聲喊了她的名字。


    “哥……”


    站在屋裏的唐彬有些意外,可更意外的是傅璿,她的腦子完全就變成了一團亂麻,在那聲她日夜思念著的聲音叫出了她的名字的下一秒,她直接就撞開了他,奪門落荒而逃。


    回家後,她把自己關在門裏反鎖了一整天。


    當時唐彬告訴她,唐祁短期之內不會再回國,她已經死了心,即使心中對他的情感沒有減退半分,也隻能醉生夢死地沉浸在沒有他的現實裏。


    可是現在,他突然又出現在了她的麵前,還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或許,對他而言,的確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他隻是花費了一些時間,陪一個小妹妹玩了玩家家酒的遊戲,頂多是作為消遣的一段記憶罷了。


    第二天去了學校,她先和剛交往了一個星期的高年級學長提了分手,然後一整天,她都沒有再開口說過話。


    同學都還以為她是不是生病了,接連跑過來問她的情況,卻被她以“沒事”為由輕巧地支開。


    更明顯的,她在躲著平日裏和她交往甚密的唐彬。


    到了放學的時候,忍無可忍的唐彬抓了要離開教室的她到走廊裏的暗角,一向溫和的臉上毫無半點表情。


    “你就打算這樣躲我躲一輩子?”他一手撐在她的臉頰邊,看著她質問道。


    她避開他的目光,想要離開,卻被他再次扣住肩膀,“傅璿,你平時的那股傲氣和膽大包天呢?被好朋友表個白就全都嚇沒了?”


    “誰說是因為你?!”聽到這話,她也怒了,抬眼瞪著他,“唐彬,你別自我感覺太良好,跟我混太久學會的嗎?!”


    唐彬先是因為她熟悉的態度開心了一下,可是下一秒醒悟到她話裏的意思,眼神又重新黯淡了下去。


    良久,他鬆開扣著她肩膀的手,低聲道,“我堂哥發燒發了兩天了。”


    傅璿愣了愣,心頭一顫。


    “他剛回來的那天就發燒了,一直到現在,始終退不下去。”


    他看著她,嗓音裏有一絲最淺顯的無奈和投降,“璿璿,你去看看他吧……他應該,也想見你。”


    等趕到熟悉的別墅,唐彬拿鑰匙開了門,她便馬不停蹄地跑上二樓,直接打開了唐祁的臥室門。


    正靠在床上看書的唐祁被她的動靜嚇了一大跳,驚訝地看著跑得氣喘籲籲的她,“……璿璿,你怎麽來了?”


    傅璿見他的麵色還不算特別糟糕,心底稍稍鬆了口氣,還是沒好氣地說,“你堂弟說你快要燒死了,我就來看一眼。”


    “已經比前兩天好多了。”他望著她,聲音漸漸溫柔下來,“剛剛吃了退燒藥,明天應該就能徹底退下去了。”


    她不太願意和他的目光對視上,眼睛飄在一邊,輕輕“嗯”了一聲。


    一個躺在床上,一個站在門邊,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臥室裏的氣氛多少有些尷尬。


    在學校裏聽到他生病的消息,哪怕心裏叫囂著千萬不要動搖,可是對他的擔心和思念,終究還是超過了幾個月的自我折磨和痛苦。


    她真的是……喜歡他,已經喜歡到連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尊都失去了啊。


    等過了一會,她終於站不住了,轉身握住門把,聲音低低的,“我要走了。”


    沒聽到他的應答,她揉了揉眼睛,打開門。


    快速往前走了幾步,一直走到樓梯口,身體卻猛然落入了身後人的懷抱。


    從臥室一路追過來的唐祁從後擁著她,手臂環著她的腰身,將頭輕輕靠在她的臉側。


    傅璿的身體猛地顫了顫,熟悉的溫度縈繞在她的身側,他的棉質睡衣擦在她手臂和背部的皮膚上,癢癢的,卻又很溫暖。


    他這又是在幹什麽呢?


    她咬著唇,覺得自己的鼻子已然開始發酸。


    “璿璿。”唐祁靠在她的耳邊,在黑暗的走道裏歎息了一聲,“我很想你,一直都很想你。”


    傅璿一動不動地任由他抱著,半晌,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慢慢從眼角滑落下來。


    “自從離開你的那一天起,我就沒有停止過想你,”


    唐祁柔聲說著,想觸碰她的臉,卻摸到了一手的眼淚。


    無奈又疼愛,他將平素驕橫跋扈的小魔王轉過來,擁進自己的懷裏,好聲好氣地哄著,“好了,不要哭了,嗯?哭起來不好看。”


    “你有病,”她聽他這麽說,越哭越凶,一拳狠狠砸在他胸口,“唐祁,你絕對是個神經病!”


    “是是是,”他忍著胸口的痛,將人往房間裏帶,抬手合上房門,“我竟然對一個和我堂弟一樣大的女孩子動了真心,她年紀小到能做我的侄女,我還真是病得不輕。”


    “而且,我可能不止是病了,而是瘋了,”他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我這次回去,已經決定了要把總公司從洛杉磯搬來上海。”


    傅璿被他摟在懷裏,聽著他的話,心裏又疼又酸,感覺像是柳暗花明,又像是絕處逢生。


    看電影的那天,她曾親耳聽他說他還將她視作一個孩子,那一刻她心都涼透了,這三個月的每一天都下定決心要了斷自己人生的第一場失戀,發狠心想忘記自己這輩子第一個喜歡上、且喜歡得不可自拔的男人。


    可他就這麽突然回來了,回到了她的身邊,如此真切地告訴她,他對她的情感也是相同的,還將他的事業也遷移到了離她最近的地方。


    就像……是在做夢一樣,她是不是在做夢?


    “唐祁,你誘拐未成年少女,”她胡亂抹了抹自己的眼淚,拿眼睛瞪他,“你小心警察叔叔來抓你。”


    他聽罷,低聲一笑,不言不語地看著她。


    她被他熱烈的視線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佯裝凶神惡煞地低聲喝他,“看什麽看!沒看過美女啊!”


    “璿璿,你是不是又瘦了?”他的目光裏沉甸甸的,有很多她看不懂的情緒,“這些日子,是不是都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


    “你以為怪誰啊?”她反唇相譏,“我告訴你唐祁,賠我青春和肥肉!”


    “怪我。”他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頰,眼底裏像是有什麽東西終於沉到了最底,“璿璿,從明天開始,我們天天吃好喝好,我養你。”


    在他回來的第二周,傅璿才終於敢相信了他是真的回到了她的身邊,並且,是以她喜歡、也喜歡她的名義。


    烏雲散去,連天都是晴的,每天下課後他都會來學校準時接她去吃好吃的,當真是足足養胖了她兩公斤,全校也都傳遍了她停止了遊戲戀愛、正和一個年長大美男火熱戀愛的新聞,同樣的,她絲毫不避諱自己的喜色,每天都笑逐顏開地無聲昭告天下自己幸福得不得了。


    那天兩人又照例跑到她最喜愛的粵菜館去吃點心,誰知她剛剛吞下一個流沙包,就聽到他略帶酸的嗓音在對麵響起,“聽小彬說,我不在的那三個月,你換了很多個男朋友?”


    被嘴裏的流沙包噎了一口,她的視線飄忽了兩下,佯裝威猛地回視他,“幹嘛!不可以啊!年輕美貌是資本,我得好好利用來忽悠男人你知不知道!”


    唐祁挑著眉看了她一會,冷笑道,“傅璿,你把剛剛那句話再給我說一遍。”


    他平時一向平和又從容,傅璿很少見過他這麽冷冰冰又略帶怒氣的樣子,縮了縮身體,她突然也惱道,“你以為你又好到哪裏去?唐彬說你一直有不少女人好麽?”


    “而且,我和那些男生,頂多隻是玩伴,你和那些女的呢?什麽都做了吧?”


    原本她不是很想提這一茬,因為理智上,她也知道他比她長那麽多歲,再加之這樣的身份和相貌,有什麽樣的過往都是正常的,可是今天不知怎麽的,就一下子全脫口而出了。


    被嫉妒蒙蔽雙眼的女人真可怕……她在心裏默默吐槽自己。


    她本以為唐祁聽了這話會生氣,誰料他竟然什麽都沒有說、也什麽都沒有解釋,隻是再給她夾了管菜,直接跳開了這個話題。


    他不坦誠說這件事,她卻更不高興了,那天之後,一連幾天她都沒理他,連他來接她吃飯也是擺著臉色不說話,唐祁比她長九歲,本就不是普通的老辣,她不理他、他也是照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由於出生在冬天,沒過多久,她的十八歲生日也到了,那時距離他們冷戰開始已經有將近一周,她雖然不和他說話,可心底裏卻還是很期待他會給她一個什麽樣的生日。


    她生日的那天恰好是周六,他晚上的時候直接從她家裏把她接到了一個西餐廳的包廂,打開門,就見包廂布置得十分精美,全套的浪漫板式,直接正中她的少女紅心,她當時雖然臉還是擺得臭臭的沒說話,可心底裏早就已經氣消了一半。


    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包廂的燈突然暗了,她嚇了一跳,以為是餐廳停電了,卻突然感覺坐在她對麵的人推開了椅子起身朝她走過來。


    黑暗裏,沒有光源,她有些莫名的忐忑,下一秒,就已經被他輕輕捧住了臉頰。


    “璿璿。”


    唐祁漂亮又深邃的眼睛,在黑暗裏,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十八歲生日快樂。”


    她怔了怔,就聽見他以這樣近在咫尺的距離,繼續說道,“我承認,我以前,的確有過不少女人,隻是都僅限於身體的關係,我原本就從沒有打算過要和任何一個女人好好交往、更別提結婚,因為我覺得花費感情,本身就是一件很浪費時間的事情。”


    “人生苦短,我總覺得命運應該由自己把握,何必要置放於另一個人的手中?”他用手指輕柔地撫了撫她的嘴角,“但是我可能真的是遇上克星了,璿璿,我遇上了你,自從遇到你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看過其他任何人。”


    傅璿從來都沒有想過會從他的口中聽到這些話,怔了一怔,她聲音啞啞地道,“……別以為這麽說我就會原諒你,我和你冷戰一周的時候你怎麽不解釋?”


    “我的小祖宗,”他似乎忍俊不禁,“你怎麽那麽難纏?我難道會不知道你發脾氣的時候,說什麽都不會聽的?還不是因為今天我花了心思為你過生日,你才稍許能聽進去一些?”


    傅璿被戳中心思,別扭地撇了撇嘴,“哼”了一聲,“燈是你安排關上的?快打開吧,黑漆漆的嚇死人了……”


    “再等一會,”


    他的目光漸黯,靜靜注視她一會,薄唇便自然地貼上了她的嘴唇。


    這是她的初吻,她起初生澀而又羞澀,可後來被他溫柔引領著,又慢慢開始熟悉起這種纏綿的親昵方式。


    眼前的,是她最喜歡的人,她貪戀他的全部。


    兩個人如此在黑暗裏反反複複不知親吻了多久,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璿璿,做我的女朋友吧。”


    唐祁在燈重新亮起來的那一刻,鄭重又認真地望著她,“希望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帶給你任何的眼淚和傷痛。”


    傅璿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俊顏,那一刻,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就像是渴望已久的人,終於得到了傳說中的潘多拉魔盒,卻殊不知即將麵對的,卻是更殘忍的狂風暴雨。


    幸福得如同夢境一般的十八歲生日後,時間也進入了新的一年。


    唐祁現在把公司搬到了上海,大部分工作就可以直接在家處理完成,也就是說,他有更多的時間可以用來陪伴她,天時地利,兩人便用盡一切的時間膩味在一起。


    她越來越喜歡他了,這種喜歡,大約已經變成愛了吧。


    那一刻,她在心底默默對自己說。


    在床上等了他很久,他還是沒有回來,她想了想,套上他的襯衣外套,打開門想去樓下找他。


    腳步輕輕地來到樓下,她好像聽到浴室那邊隱約傳來了兩個熟悉的聲音。


    那兩個聲音,聽起來,似乎像是在爭執著什麽。


    心底悄悄升起了一絲不怎麽好的預感,她輕手輕腳地走到浴室門邊,通過門縫,就看到唐祁正穿著浴衣站在洗手台邊,而唐彬背對著她,站在唐祁的麵前。


    “哥,”唐彬的聲音冷冷的,“你現在,是真的在用真心對待璿璿嗎?”


    唐祁望著他,淡淡道,“是的,我在璿璿生日的時候,就已經鄭重請求過她,請她成為我的女朋友,讓我好好愛護她。”


    “是麽?”唐彬頓了頓,冷笑道,“那你在和她敞開心扉的時候,有沒有告訴過她,你在思念著她的同時,回美國的那三個月裏又和其他女人上床了?”


    唐彬的話音堪堪落下,整個浴室裏的氣氛便陡然陷入了冰窟。


    傅璿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她的臉色已經一片慘白,隻能咬緊牙關強逼著自己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前一秒還熱血溫暖的身體,現在卻已經冰冷一片,就像當頭一桶寒冰,毫無保留地從她的頭頂澆下。


    她的眼睛死死盯著浴室裏的唐祁,想聽到他哪怕隻要開口說一句話來否認唐彬的說法。


    可他卻隻是沉默。


    她用最美好的時光愛著的男人,在浴室的燈光下,半個人被籠罩在陰影裏,麵對著質問,不發一言。


    他隻要說一句話就好,他隻要說“沒有”,她就願意相信他。


    “哥,”唐彬的聲音此時聽起來更為嘲諷,“怎麽不說話了?你是不是很意外我怎麽會知道這件事?因為我買通了你的私人秘書,這些都是她告訴我的。”


    “所以,我很好奇,即使你曾做過這種事,依舊還有臉打著愛她的名義陪在她的身邊嗎?”


    “小彬。”


    半晌,唐祁抬起眼眸,淡淡道,“你不是我,你永遠不會懂我的掙紮和難處。”


    “是,我是不懂。”


    唐彬突然抬手將一旁的杯子重重摔在了洗手台上,麵色冷如冰霜,“我不懂你怎麽會忍心這樣對待她,你哪怕有半點人性,你也不會舍得如此欺騙你自己喜歡的人!”


    “哦,亦或者,你根本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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