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震華靠在沙發上,慶幸自己當初沒有相信那女碩士的話,自己聰明留了一手,要不然真成喪家之犬了。突然,他的目光看到林豆豆剛才放在沙發上沒有拉上的小提包裏露出一張紙條,他隨手把紙條抽了出來,一看,是一張林和派出所的立案回執,他迅速看了兩遍之後不動聲色地把回執放進了自己口袋。


    吃完了林豆豆做的麵條,歐陽震華問:“這段時間怎麽樣?是不是經常去於雪那邊?點點學習成績還行吧?”


    林豆豆收拾好歐陽震華吃的碗筷後也坐在沙發上,說:“還能怎麽樣,還不是這樣過?每天下午沒事就去於雪那邊坐坐,除了她那裏還能去哪裏?上幾天開家長會聽老師說點點的成績有所下降。”


    歐陽震華點點頭,說:“我要出去一趟,不過晚上會回來吃飯,你下午就別出去了,在家裏做飯吧,我下班前會回來。”


    歐陽震華走出門,開著他的奔馳車直接來到林和派出所,他以受害人家屬的身份來查詢案件情況。辦案人員告訴他,人雖然抓住了,也承認了犯罪事實,但錢追回來的希望可能不大,現在還在繼續審理,一旦有結果會通知你們。


    歐陽震華知道了案件的結果,但他不了解事情真實及具體的整個過程,走出派出所,坐在車裏的歐陽震華給於雪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在時標大廈對麵的咖啡廳,讓她過去一趟。


    坐在咖啡廳最裏麵的歐陽震華看到了匆匆趕來的於雪,兩個人打了招呼後麵對麵坐下來。於雪接到歐陽震華的電話心裏就感覺到了,林豆豆的事情他絕對知道了,她馬上打電話給林豆豆,想知道歐陽震華的態度和反應,但不知何故林豆豆卻沒有接聽電話。於雪在心裏揣摩著該怎樣回答歐陽震華的問話,她知道其實造成林豆豆今天這種局麵的罪魁禍首就是自己,是自己把林豆豆領上了那條讓人流連忘返異常複雜罪孽深重的道路,如果他們兩公婆由此而發生什麽變故,毫無疑問自己將是第一罪人。


    歐陽震華也很長時間沒見過於雪了,他漫不經心大概詢問了於雪目前的一些情況後,告訴於雪,說毛吉東知道兒子不是自己的之後,特別震驚和憤怒,為了六十萬轉讓費與陳娟反目,終於在半個月前倒在了陳娟手上。說自己也受到了很大牽連和損失,東北那女人卷走了兩個人一起的全部收入,自己現在還不能離開廣州,時不時要接受相關單位的問話。俱樂部和棋牌館前天都被查封了,自己現在麵對的處境異常艱難。歐陽震華把於雪當知己一樣如實地把自己遭遇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於雪被歐陽震華的話嚇出了一身冷汗,她感到相當驚訝,慶幸當初沒有找陳娟幫王豔接下棋牌館,她佩服王豔的眼光和對各種誘惑的拒絕。她想到陳娟走那天還和自己辭別,根本看不出任何反常,真的想不到陳娟竟有這麽大的膽子,說真的看不出陳娟有如此深的城府和心計。隨之用勸導和探詢的口氣說,事情既然這樣了就回家來和林豆豆好好過吧,很快年過半百了就別再折騰了。


    歐陽震華從口袋裏拿出那張派出所的立案回執給於雪看,說:“出這麽大的事你知道後為什麽不告訴我?”


    於雪想了一下,說:“不管你知道還是不知道,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每個人在自己的人生中都會有失誤,在生活中都會犯錯誤,關鍵是改過並不再犯。她犯了這錯誤難道你沒有責任嗎?所以沒有必要去追究犯錯的過程,那樣毫無意義,相互原諒一起麵對以後的生活才是主要的。”


    歐陽震華知道於雪不會說出來了,臨走的時候讓於雪不要告訴林豆豆他們兩個人在這裏碰過麵談過這事,就當什麽也沒發生,什麽也不知道。


    看著歐陽震華離去的背影,想著這個曾經在音像市場聲名鵲起在花都夜場叱吒風雲的人物如今淪落到這種地步,這個白手起家身家千萬的成功人士現在卻內憂外患處境艱難,心裏不禁噓唏感歎。於雪不知道歐陽震華會怎麽樣處理林豆豆被騙的事,但根據歐陽震華的性格脾氣和行為方式是不會就此罷休的,等待林豆豆的肯定是歐陽震華偽裝的善意慌言和美麗陷阱,她太了解歐陽震華了。


    歐陽震華回到家裏快六點了,林豆豆已經做好了飯菜,兩個人也沒怎麽說話草草吃完了晚飯。歐陽震華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漫不經心地告訴林豆豆,說下個月要辦理女兒點點的出國手續,一次性交清所有費用大概兩百萬,還有自己需要至少一百萬的罰款費,讓林豆豆一個月內準備好,到時要用。


    林豆豆的心緊張起來,但還是顯得沒什麽事一樣,說:“三個人的罰款要你一個人出嗎?分錢時怎麽不多分你一些?”


    歐陽震華說:“我是法定代表人,毛吉東和副局長兩個人現在自身難保,怎麽向他要?”


    林豆豆眼睛看著電視,心裏卻在想著明天得趕緊處理那三套房子,湊齊這筆款交給歐陽震華。幸好有一個月的時間,不然會很麻煩。


    歐陽震華一邊看電視一邊用餘光察看林豆豆的反應,他心裏很清楚,林豆豆手上根本就沒有那麽多錢了,說下個月要就是讓林豆豆處理手上的房子,紿她時間湊錢。歐陽震華要重新把林豆豆手上的錢放進自己口袋。


    看了一會兒電視,歐陽震華說很累,站起來走進了臥室。


    五十七


    於雪昨晚又沒回家,她沒有和楊順想去喝酒開房打麻將,認為楊順想有家室不宜來往過於密切,最主要是楊順想身邊異性關係比較複雜,晚上在外麵時於雪總是發現他有很多異性的曖昧電話,所以於雪從以前三天兩天見一次到現在最多一個星期見一次,從以前性伴侶直奔主題到現在喝酒唱歌打麻將全麵展開,反正有一方認為無聊孤單沒有人約或者沒地方去時就會想起對方。她也沒有與思想迂腐喜歡婆婆媽媽的教授卜祥誌去廉價衛生的連鎖酒店享受那一成不變的性愛程序,去聽那有頭有尾有理有據的呆板說教,她覺得自己還沒到考慮與他牽手生活的時候,偶爾相聚保持關係還是可以的。


    昨天中午,於雪在美容中心與那些貴婦們閑聊時,接到了一個家鄉口音的男人電話,對方讓於雪猜猜自己是誰。於雪想了半天也沒想起是誰,最後對方用傷心的口氣說:“沒想到你於雪這麽健忘,才多少年就忘了?我是胡軍。”於雪想起來了,是自己在派出所做實習戶籍警時與其有過緋聞被他老婆趕出派出所的所長。


    胡軍自豪且驕傲地告訴於雪,自己現在在縣政府上班,目前是一個小小的副縣長,這次來廣州主要是為建好的別墅去順德訂購家具。來之前費了好大勁才找到她的電話。於雪一邊聽著胡軍的誇誇炫耀,一邊想著早些年自己在雍那小縣城與他的緋聞,腦子裏浮現出胡軍那高大英俊又帥氣的外表和他那其貌不揚身材矮小曾經抓破自己雙臉的老婆。她問清楚胡軍是一個人前來廣州住在中國大酒店時,於雪馬上打電話給卜祥誌,讓她把本田車開過來和自己換下車,自己要去接一個客戶。她不想開自己那五六萬的車去曾經愛慕的人現在的副縣長麵前去丟臉,於是想到了卜祥誌。她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和卜祥誌換車去接“客戶”了,隻知道卜祥誌半小時肯定會到樓下,他除了條件不好其他什麽都過得去,特別是對自己的吩咐言聽計從和體貼入微的關愛讓於雪極為滿意。


    於雪開著卜祥誌的本田小車載著胡軍花了一個下午時間在順德中國家具城訂購了三十萬的紅木家具,於雪既當向導又當參謀,她對胡軍的大氣和闊綽很是感慨,覺得這才是男人中的男人,這樣的男人才是自己要找的人,可為什麽自己就找不到呢?


    回到廣州時已經晚上八點了,胡軍為了感謝於雪一個下午的陪伴,在酒店的西餐廳裏,他讓於雪吃了一次最豐盛最昂貴的晚餐,當第二瓶價值兩千多的紅酒見底的時候,時間到了十二點。於雪的手機不適宜地響了起來,她醉眼蒙矓地拿出手機,一看是卜祥誌,心裏覺得非常反感,她毫無反應地把手機無聲健按了下去,丟進包裏,繼續舉杯傾聽著胡軍時而指點江山般的胡吹海誇、時而對自己痛苦婚姻的無奈憤泄。


    於雪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怎麽樣和胡軍回到酒店房間的,也不知道胡軍是早上幾點走的,她隻知道延續了一次已經斷了很多年的感情,和自己仰慕的男人心滿意足地纏綿繾綣了一個晚上,對當年抓破自己雙臉的女人進行了一次痛快的報複。胡軍是早上九點的飛機,她覺得這種幽會性愛無論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與網絡裏認識的男人有天壤之別。


    十點鍾的時候,於雪有些頭重腳輕地爬了起來,她感到頭有些暈乎乎,她茫然地看著極其淩亂的床,回想和回味著昨晚的每一個讓她興奮不已的細節。突然,她想起了昨晚卜祥誌打過電話,自己把電話調成無聲了,她忙從包裏拿出電話,一看八十二個未接電話,居然全部是卜祥誌的。心裏反感且怒罵著,他媽的這死呆子!居然打那麽多電話。


    於雪把電話拔了過去,卜祥誌問:“為什麽不接電話?”


    於雪滿嘴火藥味:“接什麽接?不知道有客戶過來?一幫人陪客戶喝酒,電話不知道為什麽變成無聲了,後來頭有點暈就回家睡覺了。”


    “回家睡覺了?”卜祥誌很是驚訝。


    於雪很是反感:“是!有什麽事?打那麽多電話?”


    卜祥誌說:“昨天星期六,我知道你有客戶過來不會回家做飯給於佳吃,我下了班從學校接了於佳回到家,於佳睡覺後在十一左右突發高燒,我把他送到醫院,四十度!我不停打你電話。早上八點才和於佳從醫院回到家,你在哪個家睡覺呀?你是不是另外還有一個家?”


    於雪拿著手機放在耳邊像傻了一樣,她不知道再和卜祥誌說什麽,隻感到無比懊悔和萬分羞愧。許久,才放低聲音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問於佳現在怎麽樣了,說完才發現卜祥誌已經掛了電話。


    於雪沒有多想,用手理了理鬆亂的頭發拿起包走出酒店,開車回到了家。推開門,看到兒子於佳睡在沙發上顯得很虛弱,臉色也有些蒼白,一旁放著幾包從醫院帶回的藥。卜祥誌正把熬好的粥端到於佳麵前,看到於雪匆忙而慌張地走進來,卜祥誌不溫不火地問:“你喝多了在哪個家睡覺去了?”


    於雪第一次對卜祥誌小聲而又卑服地說,是喝多了,後來就回了辦公室睡。


    卜祥誌點點頭沒有吭聲,過了一會兒,說:“昨晚喝多了現在肯定不舒服,我熬了粥,給你裝一碗吧。”說著走進了廚房。


    睡在沙發上的於佳看到卜祥誌走進廚房,悄悄地告訴於雪,說:“媽,早上從醫院出來時卜叔叔帶我去了你美容中心,那裏阿姨說你昨天下午就出去了,一直都沒有回去上班。”


    晚上,小於佳早早地回房睡覺了,卜祥誌收拾好餐桌後回到客廳告訴躺在沙發上看微信的於雪,說自己明天要補課,有些東西還沒準備要回去了。


    於雪放下手機,說下周一幾個戰友在雲南聚會,自己會過去一趟。


    卜祥誌點點頭,說如果工作上安排好了你就去吧,不過完全是為了大家聚一聚,沒有必要跑這麽遠去折騰也沒有什麽意義。你年紀也不少了,再過兩年就四十了,年輕時的許多陋習應該改改了,多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人生真的很短,而且變化無常,等離開的那天才不會後悔來人世走一趟。


    於雪一聽心生反感,但今天自己理虧不好表露出來,就實話告訴卜祥誌,說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心裏確實是喜歡貪玩,有時候不想去但總是控製不住。


    卜祥誌說:“你的條件和環境影響到你的心態和思維。我希望你能正視我們之間的感情,正確認識到我們之間所產生的關係及理智認真地對待生活和婚姻。像昨晚這樣的事我不希望再發生了。”


    看著卜祥誌要走去門,於雪說:“你明天早上回去不行嗎?”


    卜祥誌說,自己看重的是這段難得相遇的緣分,是很多次同床共枕的感情。


    看著卜祥誌走了出去,於雪心裏想著星期一到底要不要去雲南聚會。不去,失去了一次戰友相聚的機會;去嘛,羅玉鳳請假回家還沒回來,美容中心的工作又沒人安排。現在生意越來越不好了,完全沒有生客上門,全部是開了卡的老客戶,坐在辦公室裏看到清淡的生意心裏也是煩。於雪不由自主拿出手機給羅玉鳳打了個電話,讓她三天後準時來中心上班,自己要出差幾天,隨即訂好了星期一去雲南昆明的飛機票。


    其實這次聚會就是於雪在部隊時班裏幾個關係好的姐妹、現在都是離婚人士的單身女人,由現任正師級幹部的羅澤剛發起。於雪清楚記得自己少女的第一次就是在與羅澤剛一次外出時被他騙走的,那時羅澤剛是管她的連隊副指導員。


    在昆明,於雪和另外三個從不同城市飛過來的女人受到了羅澤剛的熱情接待,外出坐的是軍牌高級小車,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五星級酒店,白天遊山玩水,晚上燈紅酒綠。於雪像生活在童話的世界,恍惚置身於人間天堂,生活中的一切煩惱早已丟到九霄雲外,家人、感情和工作好像從來就沒有過一樣。第五天,前台打來電話,說羅玉鳳並沒有按期上班,美容中心二十幾個員工沒人安排有些混亂,希望於雪能盡快趕回公司。聽到電話的於雪當著眾人用總經理的口吻告訴前台,讓她照看一下,羅店長這兩天肯定回來。接著,她給卜祥誌又打了一個電話,讓他下午去學校接下於佳,並幫忙照看周末兩天,說自己在這邊有點事要過兩天才回。於雪覺得卜祥誌肯定會樂意去做,而且會做好,她把卜祥誌的真誠當作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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