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祈寒啞然失笑,這個好奇寶寶,問題真的很多,便故作認真的說道:“是啊,我是黑道老大,你預備怎麽辦?是到皇上那裏告發我,還是趕緊跟我脫離關係,免得哪天皇上派兵剿匪,我抖出了你,把你連累了?”


    “說什麽呢你!我是那種人麽?要是真有那麽一天,我就跟你一起逃亡,浪跡天涯,隻要我們能在一起,活著一天算一天,就是死了,我也不後悔。”淩雪漫生氣的捶了一記莫祈寒的胸膛,黑了小臉認真的回道。


    “漫漫!”


    莫祈寒眸中一熱,心中湧起陣陣暖流,哽咽了聲音,“真不愧是我的漫漫,沒有枉費我如此對你,你比她好,比她好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


    “她?她是誰啊?”淩雪漫眨了眨眼。


    “一個曾經令我喜歡過的女子,現在不存在了,因為我心裏隻有你了,除了漫漫你,再也裝不下任何人。”莫祈寒暖心的一笑。


    淩雪漫展顏歡笑,“嘻嘻,那我放心了,以前的事情我不管,隻要你再不喜歡她就好了。”


    “那是當然。”莫祈寒點點頭。


    “啊--好困,姘頭,我們不聊了,睡覺了,現在都有四更天了吧?嗯,五更的時候你就要走了,打了一晚上架,肯定累了,趕緊睡一會兒吧。”淩雪漫哈欠連連,心疼的摸摸莫祈寒的臉,歎氣道:“唉!我總是給你添麻煩,你的武功好厲害哦,就跟武俠電視裏的高手一樣,飛來飛去,又拿著劍,刷刷刷,呃,看的我眼花燎亂。”


    “武俠電視?那是什麽?”莫祈寒困意襲上,揉了下眼睛隨口問道。


    淩雪漫驚了一下,忙搖頭,“我胡說八道呢,瞎整的一個詞,趕緊睡覺。”


    “好,睡吧。”


    莫祈寒擁著懷中的人兒,慢慢閉上了眼睛。


    聽著她平穩的呼吸聲漸漸入耳,他又緩緩睜開了眼睛,空洞的瞪著黑暗中的一處,心緒煩亂無比。


    僅僅一夜之間,卻發生了這麽多的事,他如何能睡得著?


    更強,更深的恨意,噬骨糾心,傳遞在四肢百胲,眼眸逐漸變得冰冷刺骨,他攥緊了拳頭暗暗發誓,待有朝一日,他拿下了賀之信的軍隊,掃除了白靖安,卸掉了莫祈冥的左膀右臂,他定要將他淩遲處死,抄家滅族!


    雞鳴報曉,更鼓聲傳來,莫祈寒吻了吻懷中的人兒,悄然起身,穿戴整齊,然後再一吻她,方才邁步離開。


    翌日,天氣晴朗,蔚藍的天空,白雲朵朵,一大早,樹上便悄悄飛來了鳥兒,歡快的叫著,歡慶著早春的到來。


    而房裏,淩雪漫依舊睡的香甜,春棠秋月進來看了一次,為淩雪漫撚了被子,又輕輕退出。


    這一覺,淩雪漫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才一睜眼,映入眼簾的便是春棠和秋月甜美的笑容,“嗬嗬,你倆怎麽這麽高興?”


    “王妃聽到了嗎?小鳥兒從南方飛回來了,春天到了!”秋月指指窗子,提醒道。


    “吱吱--”


    淩雪漫聽了聽,歡喜的道:“真的是啊,嗬嗬,冬天終於過完了!”


    春棠說道:“王妃,奴婢去為您準備沐浴吧,一會兒用了膳,我們可以去花園逛逛,興許已經有花開了呢!”


    “好。”


    看著兩個丫頭忙碌的身影,淩雪漫心情舒暢極了,輕快的哼起了小調,“春天在哪裏呀,春天在哪裏,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裏…”


    梳洗完畢,換回自己的紗裙,那件不屬於她的,下床的時候地上已經沒有了,嗬嗬,大概姘頭直接帶走了吧。


    早膳加午膳正用著,管家便趕來先稟報了,“王妃,二王爺送小王爺回來了。”


    “哦?是嗎?管家,叫廚房加菜,我和軒兒一起用膳。”淩雪漫說道。


    “是!”


    “娘親!”


    院裏傳來莫離軒歡快的聲音,淩雪漫筷子一丟,便幾步迎了出去,欣喜之下,便是一個大大擁抱,外加額頭一吻,“軒兒,回來就好,快跟我去吃飯!


    香壇居。


    莫祈寒一覺睡醒,已是午時了,從床上坐起身,有些頭痛欲裂,張了張口,喉嚨幹的厲害,蹙眉帶了些火氣的道:“來人!”


    無極從門外匆忙進來,“主子,您醒了!”


    “水!”


    “是!”


    兩杯水喝下去,感覺稍微好點了,下床,看著無極手中展開的墨藍色錦衫準備給他穿上,抿了抿唇,突然說道:“拿那件緋色的。”


    無極一楞,忙不失迭的重新取了衣衫過來,侍候莫祈寒穿戴好。


    落地的一人高銅鏡中,映出一張俊美無鑄的臉,及那一襲紅衣,顏色鮮的可堪比新郎官的喜服。


    事實上,這件就是七月初七他要穿上迎娶淩雪漫的喜服,可惜從宮廷製衣做好送來,就一直被壓在了櫃裏,從未見過陽光。


    新娘?成婚?


    莫祈寒嘴角輕輕溢出了一抹笑容,未回頭,輕語道:“無極,本王穿這喜服好看麽?”


    無極一笑,“自然,主子相貌出眾,穿平常衣服都勝過無數男子,換上這大婚喜服,那更是英俊了!”


    “嗬嗬,你說,若王妃看到會如何?她會覺得本王好看麽?”莫祈寒輕笑起來,如毛頭小子一般,微紅了俊臉問道。


    無極怔了怔,旋即臉上揚起一抹不可多得的笑意來,略有些失笑的清了清嗓子,“咳咳,主子,您跟王妃那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主子是擔心王妃沒有見過您真容,會…嗬嗬,會瞧不上您嗎?”


    莫祈寒頓時囧迫,俊臉紅了三分,黑了七分,微一瞪眼,“倒敢打趣起你主子來了!”臉色剛沉,又自己忍不住笑起來,手指撫觸過緋色的衣袖,說道:“漫漫可不是以貌取人的庸俗女子。”


    “是的。”無極笑道:“主子可是想成婚了?不過,王妃已經是王妃了,玉碟上也已載入了,主子…”


    莫祈寒挑眉,唇角微掀道:“重娶一次,前麵算不得,跟王妃拜堂的可不是本王。”


    “師兄!”


    門外探進來一顆腦袋,林夢青可憐兮兮的說道:“那女人你還管不管了?一個勁兒的吵鬧,叫你給她個痛快,我…咦?師兄,你身上穿的這不是…


    哦,你準備成親啊?“


    莫祈寒從鏡子裏看到林夢青臉上激動的神采,轉過身白了一眼道:“我成親你高興什麽?”


    “當然高興啊!”林夢青兩步踏進來,說道:“你成親就代表你不用過這種黑暗的日子了,你不黑暗了,我也不用跟著你受累了,我可以抬頭挺胸做人了,能不高興嗎?最重要的是,嘿嘿,師兄你光明了,是不是就可以幫我向你老爹說媒了?”


    無極險些噴笑出來,垂著頭,憋了個臉紅。


    莫祈寒俊臉一陣抽搐,“黑暗?我這日子黑暗麽?跟我受累,夢青,你不跟我,你能跟雅妃一起麽?”


    “咳咳,不管怎麽說,你一定得讓我抱得美人歸!我都有好一段日子沒見著雅妃了,唉!我還騙她說出京辦事,很快就回來看她呢!”林夢青一想到他的夢中姑娘,頓時焉了。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得了,我會跟父皇稟明的。”莫祈寒鄙視的白了一眼,轉眸吩咐道:“無極,上膳。”


    “是,主子!”


    林夢青大大的受了刺激,跟著往飯桌前一坐,滿臉黑線道:“我沒出息?你天天晚上抱著師嫂睡覺,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要是擱你身上,讓你一月都見不著師嫂一麵,我看你急不急!”


    這一激動,林夢青連身子都爬上了飯桌,莫祈寒瞪著眼睛隨著他的前進,不斷後仰一直到了椅背上,仰不後去了,一拍桌子道:“我一見父皇就跟他說,總行了吧?”


    “呃,這還差不多。”林夢青滿意的點點頭,爬回去了。


    午膳用過,莫祈寒便去了暗室。


    桑鳳是被用兩根鐵鏈鎖著的,一身武功已被天機老人廢去了,胸口中的自己的毒針,服了自家的解藥已經沒事了,但沒有了武功,就等於去了她半條命,此刻如廢人一般蜷縮在牆角,頭發淩亂,臉上紅腫,眼神黯淡無光。


    聽到腳步聲,遲疑了一會兒,方才慢慢的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便是莫祈寒那一襲緋色喜服,眸光再往上移,則是那一張深刻到她七年裏從未忘記過的俊美邪肆的臉龐。


    無極搬了凳子,莫祈寒一甩錦袍坐下,冷眸斜睨過桑鳳的臉,淡淡的開口道:“你明白本王想知道什麽,說了本王便給你個痛快!”


    “嗬嗬,四王爺好幹脆,可惜…桑鳳有什麽理由全告訴你?”桑鳳微微爬起了身,讓身子靠在牆壁上,笑靨如花的問道。


    “桑鳳,之前易容混進淩府下毒的丫環是你的同門師姐妹吧?”莫祈寒勾了勾唇,也帶起了笑容。


    那笑並無冷厲,卻是如和煦的春風一般,淡淡的揚起在那張帶著魅惑力的臉上,似是蠱惑人心的一般,桑鳳呆滯著眸子,機械的點了點頭。


    無極拿著筆,飛快的記錄著。


    莫祈寒笑容不變,又問,“你們都是聽命於三王爺莫祈冥嗎?”


    “是的。”桑鳳再點頭。


    “你奉命下毒謀害太子和本王,可知三王爺動機何在?”莫祈寒收了收笑容,眸中漸染上陰霾。


    桑鳳停頓了下,搖頭,“不知,主子動機是什麽,誰敢去問?我是他從乞丐堆裏撿回去的,後來被主子派去苗疆學藝三年,主子為人很冷漠,喜怒無常,我雖跟在他身邊多年,卻對他的事情什麽也不知道,殺太子,殺四王爺你,想必是為了皇位吧,但也不盡然。”


    話語頓下,桑鳳看著莫祈寒,輕笑了起來,“我倒是沒想到,四王爺居然如此深藏不露,世人皆知四王爺從小病體違和,武功平常,卻原來是高手!而且四王爺身中的苗疆劇毒是如何解的?我很好奇。”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桑鳳,本王既然沒死掉,那麽死的就必是你主子了!”莫祈寒冷哼道。


    桑鳳眼神一黯,微垂了眸,“四王爺,桑鳳其實並不想下毒殺你,七年前,桑鳳扮成歌姬獻舞,假裝被絆倒,四王爺宅心仁厚不但未罰我,還攙了我一把,我當時便想直接逃走,放棄這項任務,可是我知道逃走的下場是什麽,我不想死,所以…”


    “好,反正桑鳳再無親人,一死百了,我便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三王爺每年三月初三都會去一個地方,那裏距離京城二十裏,是一座無名山,在山穀的下麵,有一處幽泉,那個時分,正好是春暖花開之時,泉水從山上流下,淙淙作響,各色的花兒開放,空氣中滿是清香,片片的花瓣被風吹起落在水麵上,那景像很美,那條山穀很幽靜,除了鳥兒的叫聲,靜的如世外桃源,沒有紛爭,沒有殺戮,隻有安靜與詳和。”


    “三王爺每次去那裏,都隻帶我和墨青,我們離他很遠,不敢打擾他,他便一人坐在那泉邊的石頭上,一坐幾個時辰,靜靜的看著泉水發呆,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他房裏有一處密室,裏麵掛著一副美人畫,他每次從無名山回來,都會進入密室,然後一呆又是幾個時辰,誰也不懂,更不敢去問主子那畫裏的人是誰。”


    桑鳳說到此處,又是停頓了許久,眼神迷惘,怔怔的看著地麵。


    莫祈寒等了一會兒,沒什麽表情的開口道:“桑鳳你在同情三王爺?”


    “我不知道,每年三月三,是主子最安靜的一天,也是我內心最平靜的一天,看著那泉水淙淙,鳥語花香,我向往有一天我能遠遠的離開這黑暗的身份,堂堂正正的走在世人麵前,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做了太多的惡事,隻殺了太子殿下一事,便是死期早到,雖然,雖然你沒有死在我的毒手中,可我的罪孽是逃不了的。”


    桑鳳豁然抬眸,目不轉睛的看著莫祈寒,喃喃的說道:“四王爺,桑鳳不敢為自己求情,隻想說,三王爺內心其實很苦,我雖不知道是什麽,但他每年去無名山,我便猜三王爺心裏肯定藏著什麽事,不知四王爺可否,可否放他一條生路?”


    “放他?”莫祈寒陡然提高了音調,冷笑一聲,嘲弄的道:“七年前和八年前,你可否有向三王爺請求,讓他放我和大哥一條生路?老天開眼,讓我活下來了,可是我大哥死了,就死在他的手裏,這是舊仇,還有新恨!還有,他連番派殺手殺四王妃,和本王的兩個側妃勾結,製造謠言,下毒給莫離軒,置本王的王妃和離軒於死地,這種種的手段,不堪稱毒辣嗎?放他生路?本王是在找死麽?”


    “是,是,是我太天真了,三王爺做了這麽多,你怎會饒他?”桑鳳歎氣道。


    莫祈寒眼神閃了一下,“這些你確定都是他做的嗎?”


    桑鳳一楞,然後看向莫祈寒,卻見他臉上已沒有了剛才的冷漠,含笑看著她,那笑容依然如沐春風,隻聽他很溫柔的又問她一遍,“這幾樁事情,都是三王爺指使你和你的同門師姐的,對不對?”


    桑鳳呆楞楞的看著他,良久,鬆了口,“是,是三王爺指使的。”


    “那桑鳳,你可知二十年前的那一場宮裏發生的宦官作亂一事?”莫祈寒身子向前微傾,笑容迷人的問道。


    “二十年前?宦官作亂?”桑鳳緊皺了眉頭,思索了一會兒,搖搖頭,“不知道。”


    莫祈寒眸子緊了一下,不死心的又問,“那你可知陵王?就是三王爺的生父。”


    “陵王?聽說過,對了,陵王在那起宦官作亂中為皇上擋了一劍而死,三王爺這才被皇上過繼了,不是嗎?”桑鳳問道。


    “對,世人所知的都是這樣,但真的是這樣嗎?”莫祈寒輕笑,話鋒一轉,道:“桑鳳,你可知白靖安與賀之信?他二人可是陵王生前最信任之人,三王爺這些年是否和他們二人有聯係?”


    桑鳳被這突然的一問,晃了下身子,眸中閃過幾許遲疑,不期然一抬眸,撞進莫祈寒笑意深濃卻犀利無比的眸中,身子又是不自覺的一晃,“我,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嗎?桑鳳,你說不說都改變不了什麽了,本王既然能問到這個問題,自然是有了九成的把握,陵王生前和賀之信,白靖安關係匪淺,那起作亂之中,陵王一人死了,白靖安逃過一劫,便是保存實力,和賀之信一起輔佐三王爺東山再起吧?說白了,一個小小的宦官豈會有那麽大的膽子,敢作亂宮廷,謀刺皇上?陵王才是背後主謀吧?是陵王想江山易主吧?”莫祈寒篤定的眸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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