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輕舞的臉色白得嚇人,腹部傳來的墜痛讓她渾身像是脫力一般,她勉強扶著車窗,才讓自己的身形穩定住。手指的微顫才止住自己惶惶不安的情緒,她怔怔探出一隻手,按在另外一隻手腕上,當探到滑脈時,渾身一震。


    深吸一口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麵色慘白地看向嵐白,吩咐道:“把馬車趕到最近的藥鋪,快點!”


    “主子?”嵐白被樓輕舞眼底的凝重嚇到了,生怕她有了個萬一,連忙就朝身旁的人喊:“快送主子去藥鋪!”可心裏的驚恐卻在不斷擴大,主子到底怎麽了?難道真的是剛才碰到了什麽地方?可她剛才小心護著主子的,沒有見主子受傷啊。


    製伏住烈馬的高大男子這時已經到了馬車前,微眯著眼視線落在樓輕舞的身上,突然長手一探就把人撈進了懷裏,車夫一看,立刻拔出了手裏的劍,“你是什麽人?想對我家夫人做什麽?”


    “送去藥鋪,你這樣墊著馬車趕過去,恐怕你家夫人肚子裏的孩子就不保了。”男子說完,已經攔腰把樓輕舞抱了起來,樓輕舞渾身脫力,加上擔心孩子,已經緊張的走不動一步路,她後悔今天為什麽沒有帶藥出來,偏偏就是今天!如果孩子沒了,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瘋掉?


    嵐白剛想上前聽到“肚子裏的孩子”幾個字,也嚇傻了。


    這個功夫,男子直接帶著樓輕舞飛身躍起,已經朝著兩條街的同和藥鋪而去。嵐白和車夫反應過來,連忙慌慌張張地跟了過去。樓輕舞被男子抱著,腦海裏空白一片,肚子裏的痛楚被她無限的誇大,驚慌、失措、焦躁,讓她看起來像極了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豹子,手指幾乎嵌入男子的手臂裏。掌心下虯結有力的肌肉隔得樓輕舞指尖生疼,可仿佛這種疼痛能平複她的不安。她垂著眼,一遍又一遍的低聲喃喃:“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臉頰上被風吹得生烈,男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雖然孩子重要,可他還沒見過這麽在乎孩子的,簡直跟要神經似的。不過,目光落在懷裏女子姣好的一張臉上,眸色深了幾分。薄唇抿了幾次,才終於受不了道:“你放心好了,應該沒事,剛才馬車也隻是顛了一下,你並未出血,所以問題不大。”


    他這句話卻並未聽進樓輕舞的耳朵裏,她隻是默默垂著眼,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隻能喃喃自語。男子眉頭皺得越來越深,小聲嘀咕了一句:神經病。


    不過飛掠的速度卻快了很多,好在隻有兩條街的距離,京都最大的同和藥鋪已經近在咫尺,男子高大威猛的身形像是天神一般突然降落,把眾人嚇得心驚膽戰,“公、公子?做什麽?”


    “大夫呢?救人!”


    “啊……”藥童這才看到他懷裏還抱著一個,連忙揚聲開始朝後堂喊:“先生先生,有人來看病了!”藥童話落,從後堂走出來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動作滿巍巍的,看得男子一臉不爽,倏地一下掠到老頭麵前,一手抱著樓輕舞,另一隻手竟是直接把老頭給拽到了後堂,“救人!”


    邊說著,邊把樓輕舞放在了內堂的床榻上,同時眯著眼凶神惡煞地盯著老頭:“快啊!”那老大夫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診了一下脈,卻是驚嚇地向後退了好幾步:“喜、喜脈?”可男子怎麽可能會有喜脈?


    男子一看這,暗罵了一聲:“蠢!她女扮男裝你看不出來啊,怎麽當大夫的?快點看有沒有事,她的馬車被驚了。”


    那老大夫被他這麽一吼,連忙繼續診治,不多時,才站起身,“令夫人沒事,隻是動了胎氣而已……老夫給她開幾服藥,吃了就沒事了。現在最好不要動她,她需要休息。”


    男子被他那句“令夫人”憋得一張冷酷的臉更加凶神惡煞,半天,才幽幽吐出一句話:“你這老頭眼瘸啊,你哪裏看到她是我夫人了?”


    老大夫被他氣瘋了:“你這人怎麽說話呢?你帶她來的,老夫自然以為是你夫人,不是就不是,你凶什麽凶?”


    “你還敢跟本……我吼?”


    男子似乎沒被人這麽瞪過,眯著的眼仿佛凶神惡煞的野狼,凶猛而又血腥,把那老大夫給徹底嚇傻了,抖著一把嗓子小聲道:“沒、沒有。你、你先鬆開老夫……”


    “你先放開他。”突然,一道很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和最初聽到的驚惶不安相比,冷靜的有些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男子皺著眉頭轉身,就對上了樓輕舞一張雪白的小臉,想了想,才不滿地鬆開那老大夫,摸了摸鼻子,站到了一旁。


    那老大夫這才立刻躲著男子來到樓輕舞身前,“姑娘,哦,不是,夫人你覺得怎麽樣?”


    “大夫確定我隻是動了胎氣嗎?”


    “當然了!老夫行醫數十年,從未出過錯。”老大夫一拍胸膛保證著。


    樓輕舞這才慢慢吐出一口氣,可她放在錦被下的手依然在發抖,她是大夫,卻在這個時候甚至無力到難以查看情況,甚至大腦一片空白,知道老大夫的那句沒事才把她徹底解脫出來,這一冷靜下來,才發現一身的冷汗。


    “主子!”突然,藥鋪外傳來嵐白焦躁不安的聲音,隨即下一刻內堂的珠簾就被掀開了,嵐白一下子闖了進來,撲倒樓輕舞身上,一張臉也沒有血色,“主子,你、你沒事吧?小主子沒事兒吧?”


    樓輕舞動作極緩的搖搖頭,“我沒事,隻是動了胎氣。”她的聲音很輕,想到什麽,看了一眼她的身後,“車夫呢?讓他別告訴……夫君。”樓輕舞原本想說王爺的,可視線落在幾個外人身上,就改了稱呼。


    嵐白一怔,哭喪了臉:“已經……已經通知了。”


    樓輕舞無奈地歎了口氣,原本無礙了所以不想讓師兄擔心,可沒想到還是讓他們快了一步,嵐白過來之後不過半柱香,珠簾再次被掀開了,鳳夜歌一身風塵仆仆地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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