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婷聽李麗莎這麽說,立刻條件反射地站起來,來到窗前,隻一眼,她就認出了這個“女的” 就是關昊那天摟著的那個女人。


    果然是他身邊的工作人員,看來有可能是日久生情。


    “她受傷了嗎?”羅婷故作漫不經心的問著。


    “是啊,替關書記挨了一刀,由此我們大家都判斷她往後要交好運了,攀上了市委書記,那還了得?”李麗莎酸酸地說道。


    羅婷憑著女人的敏感,聽出了這個即將做母親的女人對那個“女的”的嫉妒,她不由的有些欣喜,就說:“哦,那我倒要好好謝謝她呢,敢用自己的命去保他的命,夠壯烈的,能給我講講嗎?”


    李麗莎也從羅婷做作的語氣中聽出了一些端倪,她對這個女人剛才的話有了些鄙夷。她毫不顧忌的打量著羅婷說道:“可是,我能問清您和關書記是什麽關係嗎?”


    羅婷立刻有些不自然了,那一刻,她覺得自已所有的優越在這個大腹便便的女人麵前什麽都不是了,聽她這麽問,半天才說:“我們分開了,現在正在準備複婚。”


    李麗莎忽然明白了,難怪這個女人舉止這麽優雅,人長的這麽漂亮,而且氣質高貴,一看就知道是見過大世麵的人,跟關書記在一起簡直就是郎才配女貌,隻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麽分開了?李麗莎聽明白了她的話。就說:“她是我老公的前妻。”


    羅婷也愣住了,她沒想到事情居然這麽巧合,而且聽得出,這個女人對樓下的那個人心存醋意。


    於是,李麗莎告訴了羅婷夏霽菡受傷的經過。


    羅婷不禁暗自唏噓,她又看了一眼樓下那個正在給同事照相的女人,從外貌看她分明就是個剛出校門的學生,不想已有過婚姻的滄桑。想起她陶醉在關昊懷裏的那一幕,自己說不清此時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嫉妒。是的,是嫉妒。


    羅婷何時嫉妒過別人?


    從懂事那天起,她就是爸爸手中的寶,是小夥伴們羨慕的人,是女同學們嫉妒的人,是大人寵溺的人,是男孩子們心中的女神。隻要她高興,無論是男同學還是女同學,都會圍著她轉的。


    可是她這一生隻愛過一個男人,當第一次看到那個男人的舞蹈時,她就被那個人震撼了,她從不知一個男人居然將舞蹈演繹的這般出神入化,每個細微的動作,都是一種無聲的語言,都在傳遞著一種感情,而舞者居然把肢體語言掌握的那麽準確,那麽的恰到好處。


    能讓身體動作說話的人,內心該是多麽的豐富和寬廣,感情該是多麽的細膩和綿長啊?就這樣,她對湯一見鍾情。也是第一次對異性有了不同的感覺。很快,她便墜入愛河。


    後來,他們的戀情被父親硬生生的扼殺後,湯在團裏沒了立足之地,他抱恨離開了北京,去了美國。羅婷痛不欲生,當接到湯的結婚照時,她大哭了一場後,就服從了爸爸的安排,最終選擇了關昊。


    關昊最先吸引她的不是瀟灑英俊的外表,也不是爸爸吹噓他的能力如何如何的強,而是他身上透出的那股別人身上不具備的傲氣。


    羅婷就是一個高傲的人,兩個同樣高傲的人到了一起就都有征服對方的願望,於是,才有了那次的激跳天鵝湖。更主要的是爸爸高興,爸爸說他終於把最有培養前途的人納為了自己的女婿。


    和關昊結婚後,她曾試著努力忘記湯,怎奈刻骨銘心也是悲情的初戀讓她無法釋懷。她會無緣由的傷感和失神,她也知道這對關昊不公平,但是沒辦法。


    關昊調到南方省委工作後,他們南北相隔,這讓羅婷的心靈有了足夠大的空間,這個空間是自由的,她再傷感再失神的時候就不會再擔心傷害到別人。


    距離,同樣隔開了兩人的內心。在湯那裏,她感到自己是唯一,但是在關昊那裏,她永遠都要排在他事業的後麵,永遠都要屈尊第二。後來她也就習慣了,爸爸看上的人肯定都跟他一樣,視政治和事業為生命。


    如果沒有她去美國演出的那次經曆,她也不會跟關昊離婚。那次演出結束後,當工作人員給她送上一支孤獨的鶴望蘭的時候,她的心跳動了,她立刻手捧著這一支鶴望蘭,跑出劇院,然而,茫茫人海,沒有他的身影,她佇立在劇院的門口,在心裏一遍遍呼喚著湯,呼喚著他能現身,哪怕隻跟自己笑一下或者衝自己打個響指她就心滿意足了。


    但是沒有,直到看演出的人都走光了,湯也沒出現,她絕望了,淚水掛滿了臉頰,不由的在心裏怨恨,既然不出來見我,又何必送花給我。


    鶴望蘭有著隻有他們倆人才知曉的花語,記得第一次湯送花給她時就是鶴望蘭。他說希望自己是這隻快樂的小鳥,有一天能駐足在愛人的肩膀上,像一隻小帆船,駛進愛人的心房,停靠在她的港灣。每次她的生日,他都會送兩支鶴望蘭,可是在他離開的那天,她收到了一支鶴望蘭。


    不用任何的解釋,無需語言說明,隻看一眼那隻孤獨的獨自在起舞的小鳥,她就心如刀割,淚如泉湧。他走時送的這支鶴望蘭,一直陪伴在她的床頭,直到枯萎她都舍不得丟棄。


    此時,遠在異國他鄉,又和這支孤獨的天堂鳥相遇,卻不見他的蹤跡,她怎能不傷感。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隻是感覺自己站在門口已經有了一個世紀那麽久,這才發現一個瘦高的男人已經到了近前,她想都沒想就被他擁進了懷裏。兩顆久違的心再次戰栗跳動在一起。


    那晚,她知道了他的病,知道了他在美國有一家舞蹈學校,知道了他依然單身……


    於是,羅婷回國後,第一件事跟團裏請長假辦理停薪留職手續,第二件才是離婚,第三件就是瞞著父親謊稱有演出學習任務去了美國,直到被父親發現,通過駐美大使館,強令女兒回國,怎奈,春節回來後的幾天,湯就病危,無奈,她隻得說服父親,趕回美國和湯見了最後一麵……


    所以,聽完夏霽菡救關昊的事後,羅婷洶湧而至的妒火,慢慢冷卻了下來,心有了些沉甸甸的涼意,因為她深深的知道這份生命之愛,對彼此的兩個人意味著什麽!


    但是很快就被自己的另一個想法嚇了一跳:專職記者和市委書記幾乎天天見麵,是不是在離婚之前他們就好上了?但她很快否決了自己的這一想法,因為關昊到督城後不久他們就離婚了,而且她相信關昊的定力,他是個是事業為生命的人,不會因小失大的。


    盡管這樣想,她還是忍不住試探著問了一句:“這個女孩子怎麽樣?”


    李麗莎當然明白羅婷指的是什麽,她撇了一下嘴巴說道:“電視台的記者,有幾個不風流的?”


    “她呐,有什麽傳聞沒有?”顯然羅婷不滿意李麗莎這樣籠統的評價。


    “她嗎?”李麗莎還真說不好,因為到目前她還真沒聽到夏霽菡有生活不檢點的傳聞。


    但由於對她深入骨髓的怨恨,她顯然不會錯過這樣一次詆毀她的絕好的機會:“天天跟市領導在一塊泡,這些領導大部分都是外地的又極少回家,還能有什麽好的傳聞?都離婚了,還勾住我老公不放呢。你瞧她那媚勁兒,男人,有幾個能抵禦住的。您呀,得把關書記看緊點。”


    羅婷笑笑,沒說話,她分明聽出了李麗莎的弦外之音,盡管她清楚眼前這個女人和樓下的那個有奪夫之蒂,但心裏還是有不舒服的感覺。這一刻,驕傲的公主羅婷,看著夏霽菡有了片刻的失神。


    而此時樓下的夏霽菡正在接電話,她絕沒有想到,她的一舉一動都被兩個各懷心思的女人收錄眼中。電話是陶笠打來的,他囑咐這個“表妹”,避免她劇烈活動,甚至都不能大笑,因為她脾髒上的傷恢複的比較慢,要防止進一步的損傷。


    突然就認了個“表哥”,而且還得到了這個表哥的關心,夏霽菡此時笑靨如花。樓上的兩個女人都想當然的認為打這個電話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她們關心的男人,不然她何以這麽開心和快樂?


    羅婷沒有等到關昊,事實上她也沒再刻意等他,因為她已經知曉了一切。看來他在爸爸麵前的默許隻是不願拂了爸爸的心意而已。他根本就沒打算再次接納她,不然這麽長時間他連一個電話都沒打過,隻是慷慨的把他們住過的房子給了她,似乎也是仁至義盡。


    她隱隱的感到了被關昊忽視或者是被輕視的滋味。說真的,長期以來,她都認為關昊是最能夠包容她的人,他比爸爸更了解她,就像爸爸所說,他是個非常有責任心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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