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知道蘇凡說的是真的,但是他不能在下屬麵前表現出自己的傾向,裝作很輕鬆地說道:“這個,你要多理解他,他跟我不一樣,他開門必須是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天天都是這些,而且最近創建工作進入實質性階段,跟他要錢的,天天堵在他的屁股後麵轉,他能不煩嗎,能沒有牢騷嗎?”


    蘇凡委屈地說:“他再煩,該我們的錢也得給我們呀?我都應了下麵的村子了,補助他們一點,這下好了,錢沒要到,還挨了一頓訓。”


    彭長宜知道,北河村目前有十個村子有創建任務,他們鄉地處偏遠地帶,村集體經濟幾乎是零,完全憑借村幹部們的聰明才智和市裏的幫建工作隊,四處化緣,白手起家,難度的確有,但這項工作老百姓歡迎,老百姓參與的熱情非常高,因為到目前為止,沒有哪項農村工作像這項工作這樣得到老百姓的普遍歡迎和認可,從某種程度上說,這項工作,是在老百姓的熱情推動下進行的。


    彭長宜說:“發揚你們的聰明才智,想辦法籌措資金,為了老百姓,你就是拿著碗去化緣也不寒磣。”


    蘇凡說:“這個道理我倒是明白,化緣的事也不是沒幹過,再說,我這臉也沒什麽好寒磣的,那麽多黨委書記鄉鎮長都在化緣,我們鄉就有一個中直單位的培訓基地,人家已經支持過十萬塊錢了,再去就有點那個了。”


    彭長宜說:“現在哪個村的資金缺口大?”


    蘇凡說:“說實在的,還是牛關屯,他們比任何一個村子都困難,我這筆錢要回去,就是準備拿出一部分單貼給他們,就這樣,他們資金的缺口還是很大的。”


    “為什麽單貼給牛關屯?”彭長宜問道。


    蘇凡說:“牛關屯是您包的村子,我怎麽也不能讓他們落後於人啊?”


    彭長宜想了想說:“牛關屯都是那幾個單位幫建的?”


    “農工委,科委,帶隊的是舒書記。”


    彭長宜想了想,這些幫建單位都是清水衙門,就說:“牛關屯你不用管了,改天我跟舒書記商量一下。”


    蘇凡一聽,臉上的愁容立刻沒了,他咧著嘴,笑著說道:“太好了,您真是太心疼我了,不瞞您說,我最發愁的就是牛關屯。”


    彭長宜說:“你也別高興得太早,資金的事我可以幫忙想辦法,但你得出頭。最近胃好點了嗎?”


    蘇凡一聽,知道書記這樣問是有目的的,就說:“好多了,喝酒沒問題,不過我跟別人還是說胃沒好,戒酒好長時間了,上次朱市長來我們鄉,我都沒陪他喝酒。”


    彭長宜故意說:“好啊,市長下鄉,你居然不陪他喝酒,難怪你這錢要不出來,擱著我也不會痛快給你,活該!”


    蘇凡一聽,急忙辯解道:“不是我不喝,是他規定誰都不許喝,我倒是想陪,人家也不讓我陪呀?”


    彭長宜嘴角流露出一絲看不起他的笑意,在心裏說道:哼,假精神!他看著蘇凡,有些不耐煩地說:“好了,這事就這樣。”


    蘇凡知道市委書記下了逐客令了,他剛要起身,兜裏的電話就響了,看了一眼,小聲說道:“朱市長。”


    彭長宜沒說話,低頭繼續看文件。


    蘇凡接通了電話,剛“喂”了一聲,朱國慶就低聲說道:“你在哪兒?”


    蘇凡趕緊說道:“我現在正往農工部走呢。”


    朱國慶說:“好,我說話你隻管聽,剛才我情緒不好,說了過頭話,你不要介意。”


    蘇凡趕緊說道:“看您說的,哪能呢?再說您還不是為了工作,為了百姓嗎?我完全能理解……”


    朱國慶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我跟你說這話的目的就是希望您講黨性,講原則,不要將我剛才一時衝動跟你說的那些話傳出去,這樣不利於團結。”


    蘇凡趕忙說道:“不會不會,我傳那幹嘛?跟別人說別人也解決不了我的實際問題。這一點請您放心。”


    朱國慶沒再說什麽,就掛了電話。


    蘇凡合上電話說道:“心虛了。”


    彭長宜看著他,表情嚴肅地說道:“朱市長說得的,這些話不要往外傳,跟任何人都不要講,這既是原則問題,也是紀律問題。”


    蘇凡非常明白兩位主官不讓他外傳的用意,那就是盡管他們在暗地裏頂牛,誰都不服氣誰,但表麵上他們誰都不想跟對方撕破臉皮,還要保持“哥倆好”的團結局麵。


    他很無辜地說道:“您放心,我可以不對任何人說,但是我不能不對您說,想當年我能官複原職,很大程度上還是您幫助我的,我做不了多大有出息的事,但給您傳遞個消息還是沒問題的。”


    彭長宜懶得看他,說道:“以後說話注意,當年的事不要提了,你如果感謝,就感謝江市長,是他幫了你。”


    蘇凡拍著胸脯說道:“我心裏有數,如果沒有您,他也想不起來幫我的,這個,我可以不說,但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彭長宜低下頭,說道:“你走吧,最好現在去農工部轉一圈。”


    蘇凡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說道:“好的,我馬上就去。”


    彭長宜直到蘇凡走出去,關上門之後才抬起頭來。


    作為班長,他是不能在下屬麵前表露出半點不團結的跡象,那樣下屬就又可能把矛盾放大,引起連鎖反應。即便是現在春風得意的朱國慶不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才給蘇凡追打了這個電話,特別囑咐他不要外傳,外傳,說白了,就是指傳給彭長宜。


    彭長宜站了起來,在屋子裏繼續踱著腳步。他忽然感覺好像缺了點什麽,仔細想想,有一個人沒來,這個人就是市委秘書長呂華。


    呂華昨天跟他請假了,他侄女出嫁,按老家的習慣,他這個當叔叔的要送親。


    自從姚斌和自己疏遠後,彭長宜越來越依賴呂華了,每天最先跟自己到道的就是這個市委秘書長,他有時比秘書到得還早,彭長宜除去想讓曹南進一步外,他還想讓呂華再進一步,但是他需要等待的是時機。


    他叫來了秘書宋知厚,問道:“李部長他們送劉書記去建設局上任回來了嗎?”


    宋知厚說:“沒有,估計還不在那兒吃中午飯?”


    彭長宜點點頭,沒有說什麽。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盧輝進來了。


    這是今天上午他的辦公室來的第二個人。


    盧輝進來不說話,一屁股坐在彭長宜對麵的椅子上,歎了一口氣。


    彭長宜看著他,說:“不說話歎什麽氣?”


    盧輝又歎了一口氣,說:“剛才看見雯雯了,她說她婆婆情況不太好,王圓又跟著去北京了。”


    彭長宜說:“是啊,擴散了,沒辦法……”


    盧輝說:“我想去北京看看去?”


    彭長宜笑了,他知道盧輝想去北京醫院看望,為的就是不想去王家棟的家裏,盡管他現在恢複了跟王家棟的來往,但他對王家棟當年沒有盡力幫他,還是心有芥蒂的。於是就說道:“你們是親家,你去不去問我幹嘛?”


    盧輝說:“我這不跟你請假來了嗎?”


    彭長宜說:“什麽時候去?”


    盧輝說:“如果今天沒有什麽事,我一會就去。”


    彭長宜看了看表,說道:“要去就趕快走,現在還不是太晚,太晚了就是下午了,下午看病人不好。”


    盧輝站了起來,說道:“我讓雯雯跟我一塊去。”


    彭長宜說:“她剛調到人防辦,環境還沒熟悉呢,有時間跟你去嗎?”


    雯雯是上周一以人防辦主任的名義,正式到人防辦走馬上任。


    盧輝說:“我剛才跟她倒是說了,她說等一會開完會後可以跟我一起去。”


    彭長宜說:“哎,能自己去就自己去吧,她中午還要接孩子。”


    盧輝說:“她中午不接孩子,她也想利用中午的時間去看看,我們下午再一起回來,她不會太耽誤工作的。”


    彭長宜說:“我倒不是說她耽誤工作,那個地方也沒有要緊的工作。行啊,願去你們就去吧,替我問個好。”


    盧輝臨走的時候告訴彭長宜,他接到李華剛才的電話,說宣布班子非常順利,職工們幾次長時間地鼓掌,看得出,之前搞的民意調查,是有人提前做了功課。


    彭長宜點點頭,說道:“料到了。”


    盧輝走後,彭長宜忽然心情輕鬆了不少,他把宋知厚叫了進來,說道:“請舒書記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宋知厚出去了。


    彭長宜站起來活動一下筋骨,他要跟舒晴商量給牛關屯化緣的事。


    很快宋知厚又進來了,歎說道:“舒書記回北京沒有回來。”


    彭長宜這才想起,舒晴跟他請假了,她今天要去醫院,她的養父肛腸部位長了一個瘤,今天去腫瘤醫院做進一步的檢查。


    想到這裏,彭長宜就拿起電話,給舒晴撥了過去。


    舒晴接通了電話,裏麵有些嘈雜,知道此時她正在醫院,就說道:“你父親病情怎麽樣?”


    舒晴說:“我剛剛拿到結果,謝天謝地,是良性的,準備預約後住院手術。”


    彭長宜說:“那就好。”


    舒晴說:“有事嗎?”


    彭長宜說:“沒事,我就是問一下你父親的情況,你安心照顧老人吧。”


    舒晴說:“我約好後,今天就能趕回去。”


    彭長宜說:“不急,照顧老人要緊。”


    舒晴說:“手術之前要預約,這段時間是沒有事的。”


    “你把老人安排好了再回吧。”


    “好的。彭書記再見。”


    放下舒晴的電話,辦公室又陷入了無邊無際的寂靜中,這種寂靜是那麽的讓人沒著沒落。


    他不甘這樣的寂靜,就用辦公室的座機給寇京海打了電話。


    寇京海很快就接通了他的電話,說道:“有事嗎?”


    聽寇京海沒有稱呼自己,彭長宜就知道他周圍肯定有人,就說道:“沒事,過一會再打吧。”


    他的電話剛放下,又響了起來,彭長宜以為是寇京海,抓過話筒就說道:“這會方便了?”


    哪知,電話裏卻傳來江帆的聲音,江帆說道:“嗬嗬,長宜,你在等誰的電話?”


    彭長宜一聽,就忙說道:“呦,是您啊,我剛才給京海打了一個電話,他正有事,我還以為是他給我打回來了呢。您在哪兒?”


    江帆笑著說:“我在單位辦公室。長宜,有這麽個事先跟你說下,我們這裏有個陽新縣,今年想發展旅遊,我給他們推薦了三源,讓他們去三源參觀。”


    彭長宜說:“沒有問題,我馬上聯係三源,什麽時候去?”


    江帆說:“這周五下午走,可以利用上周六日。”


    “好的,沒問題,我跟康斌說。”


    江帆又說道:“長宜,還有一個問題,我也提前跟你說下,就是想讓你給他們介紹介紹經驗。幫他們出處出意,把把脈。”


    彭長宜笑了,說道:“市長,您忘了當初,我還是跟您討教的呢?真正把脈的該是您。”


    江帆也笑了,說道:“我理論多,而你是實踐經驗多,所以你的意見會更貼近實際。”


    彭長宜說:“得嘞——您就別寒磣我了,我還不是照貓畫虎,跟您現學現賣的嘛?”


    江帆激他說:“你那些寶貴的經驗,是不是不打算向外傳授?”


    彭長宜咧著嘴說道:“我求您了,您說怎麽辦就怎麽辦還不行嗎?”


    江帆笑了,說道:“一言為定。”


    彭長宜說:“可是,我怎麽才能見到他們?”


    江帆說:“怎麽都可以,你最好來陽新實地指導指導,如果周六方便有時間,也可以跟他們去三源更好。”


    彭長宜心說怎麽都不妥,去陽新“指導”,那是江帆的地盤,輪不上自己去指導,再說,自己當初的思路還是在江帆的啟迪下完成的;去三源也不好,那樣就搶了康斌和陳奎的戲份了,想了想他說道:“這樣,他們回來的時候,怎麽也得路過我這裏,我在亢州給他們接風洗塵,然後我們可以聊聊。”


    江帆說:“也行,但是等你抽出時間後,還是抽空過來一趟,去陽新看看,咱哥倆也好長時間不見麵了,有些想了。”


    彭長宜聽了這話有些感動,說道:“是啊,我也想市長,憋了一肚子話呢……”


    江帆笑了,說道:“就是,抽空該見個麵了,如果我休息日不安排事的話,真想跟他們一塊去三源看看,然後回亢州跟你喝酒。可惜,我安排事情了,小丁的父親回來了,可能會在周六安排雙方家人在一起坐坐,互相認識一下,我們的事就基本定了。”


    彭長宜立刻說道:“祝賀市長,這一天終於來了,真的為您高興!我等著喝喜酒了。”


    “嗬嗬,好的,有時間見麵再談,我現在去拆違現場轉一圈,長宜,你的事也該抓緊了。”


    彭長宜說:“嗬嗬,好的,我抓緊,那市長再見。”


    “再見。”


    掛了江帆的電話,彭長宜陷入了沉思中,隻是這種寂靜和沉思,再次被手機的電話鈴聲打破了。


    彭長宜拿起手機一看,就笑了,精神也為之一爽,接通後就說道:“吳大人啊,您終於冒出來了,怎麽沉底了這麽長時間?”


    吳冠奇“哈哈”大笑,說道:“我說,彭大書記,你沒老年癡呆吧?我沉下去可是沒有多長時間啊,你想想上次……”


    彭長宜想起來了,大概半個月前,吳冠奇去北京,路過這裏,跟他吃了一頓飯後就走了。他笑著說道:“我想起來了,我這不是想你嗎,總感覺天天跟你在一塊才合適。”


    吳冠奇依然大聲笑著說:“別,你這樣想念我,我渾身會起雞皮疙瘩的,我是有正常取向的。”


    “去你的。”也可能是吳冠奇的笑感染了他,彭長宜也笑了,他說道:“我想你是真的,這話也可能聽著肉麻。”


    吳冠奇說:“別忽悠我,我還是較比有自知之明。”


    彭長宜笑了,說道:“還較比?嗬嗬,你在哪兒?三源嗎?”


    吳冠奇說:“我不在三源能在哪兒,這不,旅遊旺季馬上要來了,我們正在抓緊施工中,剛才縣長陳奎剛從我這裏走。”


    “哦,我說,你別老在那一塊鼓搗了行不?該想想法子走出大山了。”


    吳冠奇說:“你少跟我來這一套,當年是誰死乞白賴把我留在大山裏,現在回過頭又這樣說,你安的什麽心?”


    “哈哈。”彭長宜大笑,說道:“我的話沒有那麽大的威力,還不是你看上了我們三源的美女,才痛下血本,留在三源的,如果後悔了就說話。”


    吳冠奇說:“說什麽話?我告訴你,看上美女不後悔,留在這兒也不後悔,畢竟我騙了人家大姑娘,又騙得當地政府那麽多的優惠政策,無論是到老丈人家還是到三源的各個單位,我都是座上賓,這種感覺跟土皇上沒什麽區別,所以我不會後悔的。”


    彭長宜說:“你落後了,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待事務、看待問題,你把所有的錢都投在三源了,雞蛋要是都裝在了一個籃子裏,外麵有好多機遇你就沒有力氣再抓了。”


    吳冠奇“哈哈”大笑,說道“你又要給我下什麽套兒呢?直接說。”


    彭長宜說:“你看你這人,怎麽這麽認識問題,什麽叫我給你下套?我上次給你下了一次沒有成功,這次不會再輕易給你下了,再說,興許我也在這裏呆不了多長時間,指不定被貶到哪兒去呢?所以你放心,最近一段時間,我不會給你下任何套兒的。”


    吳冠奇怔了怔,說道:“長宜,你這話什麽意思?發生什麽事了?我說,你小子可要好好的,我煞費苦心、小心交往,不敢碰不敢動這朵政界純潔的鮮花,可不能過早凋零變成垃圾股啊?”


    彭長宜問道:“什麽垃圾股?”


    吳冠奇在電話裏說:“別裝糊塗,你們那個黃金的案子,沒牽扯出你什麽事吧?”


    彭長宜知道吳冠奇擔心自己了,就說:“看你,想哪兒去了?唉,你說我怎麽這麽悲哀啊!正在憋悶的時候,看見你的電話來,心裏突然就神清氣爽,心說可是有個人理我了,不然我都寂寞死了,沒想到你是來盼著我倒黴的啊?沒勁,掛了。”


    彭長宜說著,也不問吳冠奇給他打電話有什麽事,也不管他是什麽反應,就直接掛了電話。


    彭長宜滿以為吳冠奇會立即打進來,沒想到吳冠奇根本沒有再打進來,手機不響,座機也不響,他就有些納悶了,這似乎不是吳冠奇的性格啊?何況,剛才那個電話是他打給他的,按說他是有事找自己,什麽事都沒說就掛了,他應該再打回來才對?


    但是,電話還是一直未有動靜。彭長宜倒有些沉不住氣了,心說這個吳冠奇什麽時候練得深沉起來了?


    他拿起手機,看了看,手機正常,又拿起座機上的話筒,放下,座機也正常。他騰地站了起來,在屋裏來回走遛,莫名其妙地煩躁不安,瞬間感到四周都不對勁了。


    他走著走著,就又來到桌邊,拿起座機的話筒,剛想給呂華撥個號,才知道呂華這會正在參加侄女的婚禮。他又想給舒晴打,想了想放下了,這兩個人,此刻都有自己的事要忙。


    他感到自己此刻的樣子肯定有些滑稽可笑,但心裏就是這樣煩躁不定,到底是怎麽了?是別人出現問題了,還是自己出現問題了?


    不行,這間辦公室不能呆下去了,再呆下去他就會崩潰。與其在這裏顧影自憐,不如讓自己投身到那些看得見、摸得著的具體事物中去,隻有到了工作中,彭長宜才會感到充實。


    想到這裏,他抓起手機,開開門,大聲叫道:“小後!”


    秘書宋知厚聽見書記開門聲,早就從桌子後麵站起來,走了出來。


    彭長宜說:“收拾一下,咱們下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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