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好後,江帆和丁一就走出了家門。


    江帆駕著車,駛出了她家的那條白楊樹路,拐向國道,向京城的方向駛去。


    他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丁一,心裏忽然感覺充實了許多,內心有一種滿滿的充盈,不禁有些感慨,情不自禁地長出了一口氣……


    來到舉辦婚禮的酒店,江帆竟然一時不敢確認就是這家酒店。因為門口沒有婚車,沒有鞭炮,甚至沒有舉辦婚禮的任何標識,江帆剛要掏出電話,這時,過來一位西裝革履的年輕人,問道:“請問,是來參加薛處長婚禮的嗎?”


    江帆以為他是酒店工作人員,但卻沒有佩戴酒店的胸牌,十有八九這是薛陽單位裏的人,江帆說道:“是的。”


    “您二位請跟我來。”說著,就引導他們倆個上了電梯。


    江帆這才注意到,門裏有六七個這樣的年輕人。


    江帆說:“怎麽連個指示牌都沒有?”


    年輕人一笑,說道:“薛處長不讓,因為婚禮比較低調,沒有請幾個人,今天來的人都是他的摯交。”


    江帆立刻就明白了,這裏不是閬諸,是京城,官員的婚禮不宜大操大辦,必須低調。他就開玩笑說:“那就考驗你們的火眼金睛了,要時刻辨別哪些客人是來就餐的,哪些是來參加婚禮的。”


    年輕人笑了,說道:“是啊,我們已經差不多掌握這個技巧了,目前還沒有慢待一位客人。”


    江帆感覺這個年輕人很會說話,不虧是上級機關的幹部。


    在這個小夥子的引導下,他們七拐八拐來到了一個餐廳,裏麵差不多坐滿了客人。江帆和丁一便找了個空位子坐下。


    江帆打量了一下這個餐廳,餐廳不大,擺著六張桌子,也就是說,今天來參加婚禮的客人的確沒有幾個人。一個同學聚會都能擺個幾桌,相對婚禮而言,的確是太簡單了。


    盡管盡管婚禮簡單,但是細節很溫馨,餐廳裏回蕩著輕音樂,每個桌上都擺著一個圓形的桌花,全部是鮮花,前麵空牆上,用紅玫瑰拚出一個大大的心字形,閃著霓虹燈。心的下麵是幾個大字:新婚之喜。但卻沒有注明是誰的新婚之喜,隻是在前台臨時有個支架,支架上是一幅豎幅照片,是薛陽和新娘的婚紗照。


    過了一會,主持人走到前麵,他手拿話筒,說道:“現在,薛陽先生和左邊女士的婚禮正式開始,有請新郎新娘上場。


    他的話音剛落,剛才還放著輕音樂的餐廳,立馬就響起了民族音樂《抬花轎》。伴隨著熱烈歡快的嗩呐聲,身穿民族服裝的新郎,挽著一位身穿紅色織錦緞旗袍的新娘走了進來。全場爆發出掌聲。


    婚禮看似是中式的,卻非常簡單,主婚人、證婚人講完話後,就是雙方父母和雙方領導講話,他們的講話都很簡短,卻大概道出了一對新人在工作和生活上的經曆。然後是來賓隨意講話,來賓代表講完後,主持人說道:“下麵有請新郎的好友江帆講話。”


    江帆有些不敢相信,他不敢確定叫的是自己,要知道來這裏的人身份都很顯貴,直到主持人第二次說道:“江帆先生來了沒有?”


    薛陽就衝江帆這邊張望。


    丁一小聲說道:“在叫你。”


    江帆見沒人應聲,站起來說:“有一位。”


    人群中爆出一陣大笑。


    主持人也笑了,說道:“請江先生移步到前邊來。”


    江帆正了正衣領,大步走到前台,接過話筒,說道:“我這個同學比較精於突然襲擊的戰術,我根本就不知道還有這麽一個環節,提前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靠這手將我們美麗大方、名滿津門的左律師追到手的。”


    掌聲伴隨著笑聲響了起來。


    主持人說:“今天所有的環節都是即興的,臨時安排的。您是新郎即興點的名。”


    江帆微微點了一下頭,說道:“謝謝,剛才我聽了雙方老人和雙方領導的講話後很是感慨,領略到了一對新人是如此的優秀,如此的超然卓群,也知道了一個光棍漢將由此從將軍到奴隸,從天馬行空到妻管嚴……”


    “哈哈。”


    “說得好!”


    人群中再次爆出掌聲和哄笑聲。


    丁一鬆開了緊攥著的手,她的手心裏沁出了汗,她剛才也替江帆捏了一把汗,沒想到江帆還是那麽的卓爾不群,發揮自如,她欣慰地看著他。


    江帆也許感到了來自丁一目光裏的含義,他更加氣定神閑,說道:“我之所以被新郎欽點作為好友講話,其實他的用意我知道,無非就是讓我當著廣大親朋好友多多讚美他,我想我不能,我不能這樣,我想告訴大家和新娘的是一個真實的薛陽。”


    “好——”大家鼓起了掌。


    薛陽趕緊走到主持人身邊,對著話筒,故意小聲說道:“他講完了,可以讓他下去了,進行下一個環節。”


    “哈哈。”大家又都哄堂大笑。


    江帆看著薛陽,說道:“真實的薛陽是一個什麽樣人呢,下班主動送同事回家的是他,節假日經常替人值班的是他,我聽說有一年五一,統共放七天假,他替人值班就替了六天半,因此當年被評上了先進。”


    薛陽聽後,“羞”得捂著臉,別過身去。


    江帆繼續說:“我想,未必是他的工作態度有多麽的認真和敬業,就因為他是個光棍,有的是時間討好同事們。不過這是他在北京工作期間的事,至於後來到了西部邊疆我就不知道了。現在我想說的是,今後的薛陽,下班後不會再獻身這些公益活動中了,因為他被美麗的新娘收編歸隊。好,祝福你們,祝福你們幸福到老!”


    江帆上前跟新郎和新娘握手。


    掌聲再次響起。


    薛陽接過了話筒,他麵向大家說:“我同學的話讓我生出許多感慨,感歎人生苦短,在大家祝賀我們的同時,我也祝福大家!在這裏,我感謝前來參加我婚禮的領導們,感謝我的家人,感謝父母對我們的養育之恩。我要特別感謝我的妻子對我的支持和理解,因為我是國家一名公職人員,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操辦一場隆重浪漫的婚禮。請在座的各位作證,我會給你我的新娘一個幸福的一生……”


    掌聲再次響起。


    新娘的眼裏有了淚光閃動。


    不知為什麽,丁一的眼睛也濕潤了……


    席間,客人們互相走動敬酒,一場看似婚禮的酒宴,卻成了人們互遞名片的交際場合,難怪薛陽辦的範圍不大,如果弄它個幾十桌,還不成了廣交會?江帆帶著丁一,隻給新郎新娘的父母敬了酒。


    江帆剛跟來祝酒的人喝完坐下,就被丁一捅了一下,他一抬頭,就見新郎新娘向他們走來,薛陽的嗓子有些啞,想必這幾天籌備婚禮忙的。


    江帆和丁一起身,不等江帆開口,薛陽就說:“江帆同學,介紹一下吧。”


    江帆趕緊說道:“是的。丁一,這是我同學,薛陽,新娘你們認識。”


    丁一衝他們微笑點頭,說道:“祝賀你們。”


    薛陽大驚小怪地說:“哦,原來你就是丁一啊,你可把我這位兄弟害苦……”


    不容他後麵的話說出,旁邊的新娘趕緊捅了他一下。


    丁一的臉有些紅,不好意思地笑了。


    左邊走到丁一麵前,小聲說道:“久違了。”


    丁一也說:“是啊,久違了。恭喜你。”


    新娘悄悄說:“你真漂亮?”


    丁一笑著說:“你最漂亮!”


    薛陽跟江帆耳語了什麽,就見江帆低頭跟丁一說道:“我過去一下,你等我。


    新娘笑了,說道:“去吧,我負責給你看著她。”


    江帆端著酒杯,便跟薛陽走到了前麵酒桌前,薛陽在給江帆介紹著什麽人。


    新娘呲著兩個小酒窩,剛要跟丁一說話,就見兩三個男女過來敬她酒。她用飲料跟他們碰杯。


    丁一的目光就開始搜尋著江帆。江帆正在薛陽的介紹下,跟別人握手,碰杯,喝酒,舉止是那麽紳士,又是那麽優雅。


    不管過去了多長時間,這個男人,的確還是那麽讓自己心動。顯然,薛陽給他介紹的人肯定都是有一定分量的人,但可以看出的是,他是那樣的溫文爾雅、不卑不亢、儀表堂堂,卓爾不群,也許,這也是她忘不了他的原因之一吧。


    想到這裏,她的眼圈有點濕潤,低下了頭,喝了一口飲料。這時,新娘坐在了她的旁邊,剛要說什麽,又有人過來跟她碰杯。


    丁一小聲說:“你趕緊去忙吧,別慢待了客人。”說著,就將她輕輕推起。


    這時,江帆喝完酒也回來了,薛陽和左邊匯合後,不停地跟別人碰杯喝酒。


    江帆坐下,看著她說道:“怎麽了?為什麽不吃?”


    丁一說:“我沒事。你,少喝點。”


    江帆附在她耳邊,說道:“這幾杯酒小意思。”


    丁一扭頭看著他,見他高興的樣子就說:“那也少喝點吧?”


    “心疼了?”江帆低聲說道。


    丁一笑了,她的臉有點紅,給江帆夾了一點涼菜,說道:“你都沒怎麽動筷。”


    江帆笑了,說道:“沒事。我早上比你吃的多,你就吃了一碗海鮮粥。對了,一會兒婚禮結束後,咱們去哪兒?”


    丁一說:“哪兒也不想去,回家吧。”


    江帆說:“好不容易出來了,玩會兒再回去吧。”


    丁一說:“這麽冷,玩什麽?”


    江帆說:“你的話提醒了我,我帶你去我們學校附近的公園滑冰吧。”


    “滑冰?”


    “對,你會嗎?”


    丁一搖搖頭,說道:“不會,從來都沒滑過冰。”


    “那好,一會這裏結束後,咱們就去溜冰。”


    “嗬嗬,你說的我都有些期待了。”


    江帆看這她的樣子笑了,好像過去甜蜜的時光又回來了。


    酒宴結束後,江帆拒絕了薛陽夫婦的挽留,帶著丁一離開了酒店。


    他們來到了清華大學附近的一個公園,這片過去的皇家園林,此時已是萬木蕭條,但在偌大的冰麵上,卻十分熱鬧。許多人在那裏滑冰、嬉戲。


    江帆停好車,來到管理處,租了兩雙冰鞋。他首先給丁一穿好,然後讓她扶著欄杆站著別動。自己穿好後,試著滑了幾下,感覺不錯,這才開始教丁一練習。


    丁一說:“我穿著裙子太不方便了。”


    江帆說:“裏麵穿著什麽?”


    “毛褲襪。”


    “那就脫了。”


    “好!”丁一說著,就背過身去,解開裙子,在江帆的攙扶下,脫了下來。


    “冷嗎?”


    “有點。”


    “一會運動後就不冷了。”


    江帆讓她扶著欄杆繼續練身體的平衡。拿過她的裙子,跟鞋子寄存到一塊。


    江帆雙手拉著她的雙手說道:“來,拉住我的手,你隻需保持身體平衡,跟著我走就行。”


    江帆拉著她,慢慢倒滑進了冰場。


    “對,就這樣。注意雙腳要平行,慢慢體會滑行的感覺。閉著眼……”


    丁一果真閉上了眼,完全靠他的力量帶著自己向前徐徐滑行。


    午後的暖陽照耀在她的臉上,她的膚色還是那麽的幹淨,白嫩,尤其是臉蛋被凍得白裏透紅,就像成熟的蘋果那麽誘人,水靈,江帆一陣衝動,站定。丁一不知道江帆站住了,靠著慣性,直接就撞到了他的懷裏。


    隨著丁一一聲驚呼後,她就結結實實地跌進了江帆有預謀的懷抱裏……


    江帆緊緊地抱住了她。


    丁一驚魂未定,半天才從他的懷裏直起身,一隻手緊緊地攥住江帆的手,一隻手理著自己的頭發,說道:“嚇死我了。”


    江帆笑了,說道:“如果我總是拉著你,你永遠都學不會,就跟遊泳的道理一樣,如果你總是戴著遊泳圈遊,就是遊個十年八年的也不能說是會水。”


    聽他這麽說,丁一就想到了在溫泉遊泳池的那一幕,她的心跳了一下,把臉別到別處。


    江帆握住了她的另一隻手,把她拉進自己的懷裏,說道:“冷嗎?”


    丁一趕緊掙開,向四下張望,她的臉紅了,說道:“別,讓人看見。”


    江帆笑了,說道:“讓人看見怎麽了?我在教你滑冰呀?”


    丁一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分明充滿了質疑。


    江帆笑了,說道:“你擔心什麽?”


    丁一當然不好正麵回答他這個問題,就說道:“你今天怎麽連墨鏡也不戴?”


    聽她這麽說,江帆的心就是一動,有一種隱隱的疼痛,他一下子又抱過了她,把她緊緊地圈在自己的懷裏,說道:“以後跟你在一起,我再也用不著戴墨鏡了。”


    丁一也意識到了什麽,想想,從他們開始認識到現在,她何時跟他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麽親熱過?別說親熱,恐怕連牽手都不敢碰吧,別說碰手,就是出現在同一個場合下都得有充分了理由並且經得住推敲。她的心不禁有些心酸,頭就靠在了他的胸膛上,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江帆感到了她的溫順,瞬間,心裏就升騰起一種特別的溫暖,他捧起她的臉,他要讓她知道,他不但不用戴墨鏡,而且還敢做點別的動作,想到這裏,就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說道:“以後,不管在任何地方任何場合下,我們都是陽光的,無需再去遮掩什麽……”


    聽了他的話,丁一輕輕地推開了他,低下頭,揉了一下鼻子,岔開了話題,說道:“我們還是滑冰吧。”


    “好。”江帆鬆開了她,右腿一屈,便向後滑了一步,立刻就跟丁一拉開了距離。


    他已經很滿足了,這樣在公開場合下敢親她,說明有了大大的進步,他要給她時間,讓她適應自己,適應外界的環境。


    丁一見他滑的是那樣的瀟灑,輕鬆和熟練,也想學他的樣子,但是沒他拉著自己,她有些戰戰兢兢,不敢邁步。


    江帆笑了,一個轉身,就滑到了她的身邊,拉起她的手,說:“跟我來,雙腳平行,隨著我,想象滑行的感覺。”


    丁一說:“是的。但是離了你我還是不敢。”


    “別急,我們就這樣滑一陣,慢慢你就會有感覺了。”


    丁一就隨著他直滑、轉圈。


    江帆說:“好,很好,仔細體會滑動的感覺和滑動狀態下的身體平衡感受,放鬆,對,就是這樣。試著用你的雙腳往前滑,對,就是這樣……”


    慢慢地,丁一身體能主動配合他的動作了。甚至能夠提前做好轉彎的準備。江帆加快了滑行的速度,丁一感到了耳邊嗖嗖的風聲,她說道:“慢點,慢點,太快了……”說著,雙腳下意識地往一塊並攏。


    “保持雙腳的平衡。”江帆及時地矯正著她的姿勢。


    漸漸地,她的身體已經逐漸適應了滑動狀態,學會了在滑動狀態下控製自身的平衡。江帆慢慢站住,說道:“現在,你要開始練習自己滑行。看我,雙腳八字站立,用右腳內刃向側後方蹬地,把身體重心移到左腳上,蹬地後的右腳迅速收回與左腳平行成雙腳向前滑行。兩腳依次交替蹬地連續向前滑行。兩臂向側前方伸出,以便維持身體平衡……來,試一下。”


    他滑到丁一右側,牽著他的一隻手,慢慢帶著她向前滑行。


    丁一緊緊地拽住他的手,靠他手上傳來的力度,小心地向後蹬腳,又換了另一隻,幅度變得越來越大,速度也逐漸快了起來,她大聲笑著,說道:“哈哈,我會滑了,我會滑了……”


    江帆大聲說道:“注意身體平衡,慢點,把速度降下來。”


    就這樣直線滑著,丁一的確掌握了基本要領,身邊也有許多跟她一樣的初學者,經常有摔倒的,丁一看著那些摔得四仰八叉的人,哈哈大笑。


    江帆見她完全可以自主滑了,就悄悄地鬆開了她的手,她一急,說道:“別鬆開……”話音還沒落地,丁一就摔倒了,靠著慣性,居然摔出四五米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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