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沈芳今天沒有把女兒送媽媽家,而是讓女兒在家等彭長宜回來,正趕上單位中午有客飯,她跟領導說今天中午就不參加了,因為女兒一人在家,領導就讓她把孩子接來,沈芳一想反正去的酒店是王圓的酒店,帶娜娜過去,會有服務員照顧她,就坐著領導的車回家接女兒,果然,女兒來後,王圓特地指派一名年紀不大的服務員跟娜娜玩,娜娜吃完飯後,王圓就給娜娜拿了冰鎮酸棗汁喝,並且告訴她是她爸爸昨天晚上帶回來的。


    沈芳送走客人後,就過來接娜娜回家,也看見了女兒手裏的酸棗汁,娜娜很喜歡喝,服務員便又給娜娜拿了一瓶,沈芳就生氣了,就沒再要那瓶酸棗汁。


    彭長宜一聽,說道:“你可真行啊,多大點事兒?別說我給王圓放了幾箱酸棗汁,我就是給他什麽都不過分,你至於嗎?”


    沈芳說:“我知道不至於,我在乎的也不是酸棗汁本身那幾個錢,我在意的是你心裏根本就沒有我們娘倆,你知道娜娜多麽喜歡喝嗎?”


    彭長宜不想在這個小事上造成誤會,就耐著性子,說道:“我心裏怎麽沒有你們?我回來的時候,他們給我裝了十箱,我給老顧搬下兩廂,給王圓搬下了六箱,就是想放他哪兒,讓大家都嚐嚐,也想讓王圓幫助推銷一下。再說了,我也留了兩廂,昨天晚上接娜娜,給她姥姥家放下了,因為娜娜在她姥姥家呆的時間長。再說,我這麽個大人,總不能搬著一箱酸棗汁上去吧,就把兩廂都搬上去了。你看你就為了這不值幾個錢的破東西,還當著孩子胡咧咧……”彭長宜越說越氣,便坐在沙發上,懶得看她。


    沈芳聽了彭長宜這話,一時竟沒得說了,自知錯怪了他,但是她沒人認輸的先例,就裝硬地說道:“我就是要跟孩子咧咧,省得以後她分不清是非。”


    彭長宜看了她一眼,沒有理她,而是跟娜娜說:“去,洗洗臉,咱們走。”


    沈芳自知理虧,就低頭領著娜娜出去洗臉了。


    進入盤山路的時候,也可能是娜娜第一次看見這麽多大山的緣故,她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小嘴不停地問這問那,彭長宜早就閉上了眼睛睡著了,隻有老顧和她一問一答,三個小時的路程,娜娜居然沒有睡覺。


    等彭長宜把女兒抱下車後,已是夜幕降臨了。女兒對這個新環境尤其是見到這麽多的解放軍,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兩隻小眼睛不停地左顧右盼。


    吃完晚飯後,彭長宜領著女兒回到房間,女兒進了爸爸的屋子,圍著爸爸的屋子轉了一圈,然後天真地問問爸爸:“爸爸,你一人在這裏住嗎?”


    彭長宜笑了,說道:“是啊,這裏是爸爸的宿舍,當然是爸爸一個人住。”


    女兒又說:“你一人住為什麽要這麽大的床?”


    彭長宜說道:“這裏是部隊招待所,這裏的床都是這麽大。”


    “哦。”女兒點點頭,她脫掉鞋,上了爸爸的床,站在床上,拉開了窗簾,因為爸爸曾經跟她說過,窗台外麵能看見鬆鼠,她就問道:“爸爸,鬆鼠哪兒去了?”


    彭長宜說:“鬆鼠在樹上睡覺呢,你明天早點起就能看見他們。”


    娜娜看見了窗台上擺著的核桃和花生,就說道:“這些核桃和花生是喂它們的嗎?”


    “是啊。”


    “它們能咬得動嗎?”


    “能啊,它們的牙齒非常鋒利。”


    “那我明天要看看,看它們怎麽吃核桃,然後就可以寫鬆鼠吃核桃。”


    “對。娜娜,你今天的作業寫完了嗎?”


    “我上午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就寫完了。”娜娜說道。


    “那你去洗個澡,早點睡覺?”


    “我不洗,中午在家洗過了,來的路上沒有出汗。”


    彭長宜感覺女兒像個小大人一樣,說話邏輯性強,思維也清晰,有理有據,這一點很像沈芳。他就幫女兒把外麵穿的裙子脫了下來,說道:“那你就睡覺,可以看會書或者看電視,爸爸要到外屋看個材料,好不好?”


    “好的,媽媽囑咐我,不讓我影響爸爸辦公。”


    彭長宜笑了,說道:“爸爸不是辦公,是看材料,給,這是電視遙控器。”


    “爸爸不看電視我也不看,我看書。”說著,就從書包裏掏出幾本故事書。


    彭長宜把她的書包放到了桌子上,就給她放好枕頭,將台燈調到合適的光亮,說道:“看累了就睡覺,明天早起喂鬆鼠。”說著,又給女兒拿過從家裏帶來的毛巾被,讓她躺下,蓋好,摸著女兒的小腦袋說了聲:“真乖,爸爸給你倒杯水去。”


    “爸爸,我不喝水了,喝多了該去尿尿了。”


    彭長宜說:“沒事,你坐了這麽長時間的車,不喝水會上火的。”


    “那好吧,用我的小水壺。”


    彭長宜就拿了她的卡通小水壺,給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床頭,又從衣架上摘下自己的睡衣睡褲,走了出去。


    彭長宜洗完澡,穿著睡衣睡褲坐在沙發上,就掏出褚小強的那份材料,再一次仔細閱讀,並不時的拿著筆在上麵圈著重點。


    娜娜聽不到了爸爸的動靜,就下了床,悄悄地把門打開一條小縫,看到爸爸正在沙發上看材料,就又把門關嚴,爬到床上,骨碌一下就躺下了……


    彭長宜把褚小強這份材料連著看了好幾遍,覺得褚小強寫的非常好,既有現狀分析,又有實際案列,還有切實可行的合理化建議,他看了看表,已經十一點多了,想起幾次褚小強都是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他也就拿起了電話,撥了褚小強的“豹子6”,沒等響第二聲,褚小強就接通了,彭長宜說道:


    “小強,休息了嗎?”


    “縣長,沒有,剛挨完訓出來,現在正開著車壓馬路呢?”褚小強有些委屈地說道。


    “哦,是自己嗎?”彭長宜想到了小竇。


    “是自己。”


    “誰訓你了?”


    “我爸爸唄。”


    “為什麽?”


    彭長宜知道褚小強的爸爸是褚文,縣土地局副局長,人老實巴交,據說他這個副局長還是葛兆國提議提拔上來的,所以,在單位,唯葛兆國的馬首是瞻,他要是訓兒子褚小強,彭長宜必定要問緣由的。


    “還不是教訓我要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少惹是生非,既然是無名屍,就不要再追底細了,天天都是這一套,我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嗬嗬,小強,省廳的鑒定出來了嗎?”


    “我本想開車出來給您打電話,出來了。”


    “什麽結果?”


    “死亡時間跟咱們預測的一樣,死因是缺氧造成的窒息而死。”


    彭長宜聽了,長長出了一口氣,但很快他又說道:“小強,你如果方便就過來一下,有些情況我也想跟你碰碰。”


    褚小強立刻說道:“我這會方便,馬上過去。”


    “小強,注點意。”隨著一些問題的凸顯出來,彭長宜跟褚小強、小竇和羿楠他們接觸就更加的注意了。


    “我明白,您放心,不會有尾巴。”


    十多分鍾後,崗哨打來電話,說有個叫褚小強的刑警見首長。彭長宜說:“讓他進來吧。”


    又過了幾分鍾,樓道裏傳來咚咚的腳步聲,彭長宜把門打開,褚小強就從外麵走了進來。


    等彭長宜關上門,褚小強就有些氣憤地說道:“您猜怎麽著,今天錦安市局的鑒定結果也出來了,跟咱們縣技術科鑒定的結果一模一樣?真是他媽的一幫混蛋,不懂裝懂……”


    “噓——”彭長宜趕緊打斷他,然後輕輕走到臥室門口,打開,往裏看了一眼,女兒已經睡著了,他就輕輕地把門關嚴,說道:“小點聲,我女兒在睡覺。”


    褚小強一聽,驚喜地小聲說道:“哦,小寶貝來了,我去看看。”說著,就躡手躡腳走到門口要進去,被彭長宜一把拉了回來,說道:“行了,瞧你胡子拉碴的,你別嚇著我女兒。”


    褚小強摸了摸下巴,說道:“唉,沒心情刮胡子。”


    彭長宜給褚小強倒了一杯水,說道:“小強,咱們還是商量一下,怎樣往下進行?”


    於是,彭長宜和褚小強幾乎聊了一個通宵,商議了眼下這個案件如何進展,天快亮的時候,他才把褚小強送走,然後躡手躡腳地回到臥室,看著床上熟睡的小人,他就輕輕地上床,輕輕地躺下,不敢弄出動靜,唯恐驚醒了這個小人。


    早上,娜娜可能惦記著窗外的鬆鼠,老早就起床了,她見爸爸還在睡,就悄悄地爬起來,站在床上,剛拉開窗簾,就嚇得“啊——”了一聲,趕緊關上了窗簾。


    彭長宜一驚,騰地坐起來,抱過女兒,說道:“怎麽了?”


    娜娜指了指窗外,彭長宜再次拉開窗簾,就見幾隻鬆鼠受到剛才娜娜的驚嚇,也倉皇地散去。


    彭長宜摟著女兒,說道:“不怕,不怕,爸爸天天早上喂它們,它們醒來後就到這裏來等著我喂它們,你看,你這一叫,把它們也都嚇跑了。”


    聽爸爸這樣說,娜娜才探出小腦袋,看著它們,說道:“那怎麽把它們叫回來?”


    “不用叫,一會就過來了。”


    果真,那幾隻跑了鬆鼠,回頭看見窗戶裏麵的彭長宜,才不再跑,坐在樹幹上觀察著。


    彭長宜開開窗子,把女兒抱起,說道:“你把這些吃的,放到外麵的窗台上。”


    女兒捏起核桃,丟掉外麵的窗台上,又捏起幾個花生,也丟掉了外麵,其中一顆花生從窗台滾落到了地上,立刻,就有兩隻鬆鼠跳了下去,爭搶那個花生,而對於窗台上的那些食物,它們還不敢貿然前來。


    娜娜說:“爸爸,它們怎麽不過來吃?”


    “別著急,它們跟你認生,咱們往後站站。”彭長宜把娜娜抱離了窗台,往後退了幾步,一會,就有一隻大膽的鬆鼠,試探著慢慢地走了過來,確定沒有危險後,一蹦,就蹦到了窗台上,抓起一個花生,捧在手裏,坐在窗台上,靈巧的尖嘴,不停地抖動著胡須,三下五下就剝開了花生,細碎的花生皮就被它丟在了窗台上,裏麵的果仁很快就吃光了。與此同時,又過來兩三隻,有的抓起花生就跑到了樹上吃。


    “嘻嘻,嘻嘻,它們吃了,吃了!再給它們點。”娜娜驚喜地說道。


    彭長宜說:“不能給太多。”


    “那要是吃不飽怎麽辦?”


    “不能讓它們吃飽了,吃飽了以後它們就不去主動找食吃了,它們不去找食吃,功能就會退化,一旦咱們人不給它們吃的了,它們就會餓死的。”彭長宜說道。


    娜娜盡管懂得這個道理,但顯然是沒有盡興,就伸出一根手指說道:“就給一個。”


    彭長宜說:“好。”


    娜娜又捏起一個花生,丟到窗外,關上了窗戶。很快,又有一隻鬆鼠跳了過來,抓起花生就跑了。


    娜娜咯咯地笑了起來,說道:“太可愛了!”


    “你有五天的時間可以照顧它們,喂它們吃的。”


    “鬆鼠喝水嗎?”


    “喝,它喝露水。”


    “快看!”娜娜指著窗外說道。


    就見一隻鬆鼠抱著核桃在跑,長長的、蓬鬆的毛茸茸的尾巴一顫一顫的,它並沒有吃,而是跑進了樹叢。


    “它幹嘛去了?”


    “它把吃不了的東西藏起來,等沒有食物吃的時候再吃。”


    “那它沒有食物吃的時候還能找到嗎?”


    “能找到。”


    彭長宜幫助女兒洗臉、穿衣服,這都沒有問題,可是給女兒梳小辮就把他難住了。他手拿著梳子,對著女兒的腦袋卻不知從何下手,好不容易把女兒的又軟又滑的頭發放到手心裏,按照原來的樣子,在女兒的頭上紮了兩個小辮,自己看著都不滿意,一高一低不說,還鬆鬆垮垮的。


    女兒看著自己腦袋上一高一低的兩根小辮,說道:“不行,醜死了,重新來。”說著,一下就把一跟小辮上的皮套擼下,又一下就把另一根小辮是皮套擼下,讓爸爸重新給紮。


    彭長宜的兩隻大手,就笨拙的在女兒的頭上鼓搗著,邊梳邊說:“不是爸爸梳不好,是你頭發太軟、太光、太少,爸爸攥不住。”


    “那媽媽怎麽梳得好?”娜娜顯然不同意爸爸說的理由。


    “媽媽手小,而且經常給你梳,當然梳得好了。”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彭長宜開開門後,老顧進來了,老顧說:“我來看看娜娜起床了嗎?”


    娜娜撅著嘴,不說話。


    老顧笑了,說道:“娜娜,怎麽不高興?”


    彭長宜說:“嗨,我梳不好小辮,把我閨女打扮醜了。”


    “嘿嘿,我就覺得你不會梳,來,娜娜出來,顧大大給你梳。”


    娜娜手拿著梳子,撅著嘴就從洗手間出來了。


    老顧坐在椅子上,讓娜娜站在兩腿之間,把兩隻小辮解開,先用梳子在頭頂上分了一個道,然後就把一邊的頭發放在掌心裏,另一隻手就梳了兩下,從娜娜手裏接過皮套,很快,一隻小辮就梳好了。接著,又如法炮製,另一邊的小辮也梳了,最後,板過娜娜,又用手調節了一下皮套上的粉色小花,說道:“去,照照鏡子,如果不滿意,顧大大再給你重新梳一遍。”


    娜娜用手摸了摸,走進洗手間,彭長宜一看,說道:“哈哈,比爸爸梳得好看多了。”


    娜娜照了照了,臉上露出了笑容。


    彭長宜洗完臉,出來後說道:“您老從哪兒練得這手藝?”


    老顧笑了,說道:“我閨女小的時候,辮子一直是我給她梳,我還會辮辮子,能辮五股。”


    娜娜說:“就爸爸笨。”


    老顧說:“你爸爸可不笨,你爸爸是顧大大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他是沒有時間學,他隻要一學,保證比你媽媽梳得還好。”


    娜娜聽了老顧的話,就笑了。


    給女兒打扮好,換上了一條白色的帶粉點的公主裙,拎起女兒的書包,彭長宜就領著女兒走了出來,剛走到樓梯處,就見吉主任從下麵上來,他看見他們後,就扯著嗓門說道:“我聽說我們基地來了一位小客人,就上來看看,哈,好美麗的小公主,告訴我,你叫什麽?”


    “我叫娜娜。”


    吉主任彎腰看著這個漂亮的小姑娘,說道:“呦,回答的很幹脆。”


    彭長宜說道:“這是吉大大,問大大好。”


    “吉大大好。”


    “哈哈,小嘴還蠻甜的,好懂禮貌的孩子。”吉主任直起腰,跟彭長宜說道:“怎麽弟妹沒有來?”


    彭長宜說:“她們單位出去旅遊,孩子沒人管,我就帶來了。”


    “哦,是這樣,那你把他放哪兒?”吉主任問道。


    “我帶她到單位。”


    “你哪有時間照顧她呀,渴了餓了的,跟著你哪行,這樣吧,你把留下,讓她跟我兒子玩,我家屬不上班,有的是時間帶他們。”


    還沒等彭長宜說話,娜娜就說:“我跟爸爸上班去。”說著,晃著爸爸的胳膊。


    彭長宜說:“我先帶她試試,如果不行,再托付給嫂子。”


    他們邊說,邊往下走,去餐廳吃飯。


    他們剛坐下,就見一個小戰士端出一盤小點心,說道:“這是吉主任特地吩咐給小妹妹做的甜點。”


    彭長宜趕緊說道:“老吉,謝謝你,想得太周到了,娜娜,謝謝吉大大。”


    “謝謝吉大大。”


    吉主任笑了,說道:“你可比彭長宜懂事多了。”說道這裏,吉主任眼珠一轉,突然跟娜娜說道:“你是彭長宜。”


    娜娜愣住了,不知道怎麽回答,她抬頭看了看爸爸。


    彭長宜哈哈大笑,跟老吉說道:“您這一手不靈,在這裏不管用,要因地製宜、因人而異,虧您老還是帶兵的出身,連這道理都不懂。”


    老吉就哈哈大笑,跟娜娜說:“你爸爸,狡猾狡猾地。”


    原來,吉主任有一個十多歲的兒子,這個小家夥是出了名的淘氣,三天兩頭被學校請家長,叛逆心理特別強,大家都跟他叫淘淘,有一次,彭長宜看見他後問道:“你是淘淘?”


    小家夥知道這個名字是自己的外號,就反感地說道:“你才是淘淘呢!”


    “哦?要麽,你就是齊天大聖?”


    “你才是齊天大聖呢!”


    彭長宜笑了,繼續說道:“你是豬八戒?”


    “你是豬八戒!”小家夥棱著眼說道。


    彭長宜壞壞地一笑,緊接著說道:“你是吉永全?”


    吉永全是吉主任的名字。


    小家夥不耐煩了,也有點火了,衝他瞪著眼說道:“你才是吉永全呢!”


    他這句話,逗得周圍人哈哈大笑,從此,這句話就傳開了,有的時候,彭長宜再見了他,仍然會這樣逗他:“你是吉永全?”,“你才是吉永全呢!”小家夥必是這樣的答複。


    有一次當著吉主任,彭長宜逗完小家夥後,吉主任跟兒子說道:“傻兒子,我才是吉永全,是你的爸爸,他不是!”


    周圍的人更是哄堂大笑。


    後來,這句話成了基地的名言,被廣為傳頌。有一次彭長宜在營區跑步,跑到了家屬區那邊,正好看見一個女人領著“淘淘”溜小狗,彭長宜就知道這是吉主任的愛人,就停下打招呼,吉主任的愛人知道他是彭長宜後,就說彭長宜是個“壞兄弟”,總是逗她兒子冒傻氣,等彭長宜把這話跟吉主任學舌後,吉主任哈哈大笑,說道:“你就是壞兄弟,你想想,以後她再出門,額外多了一個打假的任務,這都是你找的事兒,沒踹你一腳已經給你留了麵子了。”彭長宜一聽,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帶著娜娜來到機關,齊祥隔著窗戶就看見了縣長的車就過來了,他就走出辦公室,當他看到彭長宜從車上抱下一個穿著幹淨公主裙的孩子下來時,就迎了過去,彭長宜指著前麵的齊祥,彎腰跟女兒說了一句什麽,女兒就脆生生地叫了一聲:“齊大大好。”


    齊祥說道:“好,你好,你是不是叫娜娜?”


    “是。”


    “真乖,你好漂亮!”


    娜娜聽了,高興地笑著。


    齊祥說:“是不是家裏沒人帶了?”


    “是啊,她媽去南方旅遊,我隻好把她帶來了。”


    齊祥就跟著彭長宜來到了他的辦公室,小龐正好剛剛搞完衛生,見進來一個小姑娘,就瞪著眼睛說道:“娜娜來了?”


    “小龐叔叔好。”娜娜認識小龐,小龐去過她家。


    小龐就接過娜娜的手,讓娜娜坐在沙發上,然後回屋給娜娜打開一瓶酸棗汁,放在娜娜跟前。


    娜娜說:“我自己帶著水呢。”


    彭長宜問齊祥:“見著孫老板了嗎?”


    彭長宜走時,把羿楠給他的那封信交給了齊祥,讓齊祥秘密去調查一下這封信的情況。他之所以這樣信任齊祥,也是經過較長時間的觀察和考驗的結果。


    齊祥,跟葛氏兄弟沒有半點的瓜葛,反而對他們的所作所為一直有自己的看法,這從他處理徐德強一些善後的事項就能觀察出來,另外,齊祥對鄔友福也是敬而遠之,他的這種做派也影響了下邊幾個跟他有交情的人,比如趙豐、梁青河等,而且,齊祥做事穩重,不露鋒芒,彭長宜也就給予了他充分的尊重和信任,盡管政府這邊有秘書長,但是彭長宜對這個秘書長根本就不信任,隻是一些例行的公事交給他辦,在中國現有的體製中,權力機關領導的因素是最大的因素,所以,領導賦予你多大權力,你就有多大的權力,反之,則小。領導的信任,決定了你在機關中的位置,盡管政府這邊不是鐵板一塊,但是彭長宜的權力還是有威嚴的,所以,齊祥也就成了彭長宜的心腹和大內總管。


    齊祥說:“您走了後,我就按您給我的電話號碼,秘密約見了他。我們談了很長時間,他說的跟信裏反應的一樣,招拍掛那天,那些來自外地的老板,的確都接到了這樣的紙條。”說著,他就從兜裏掏出一個折著的信封,起身遞給了彭長宜。


    小龐見他們在說重要的事,就領著娜娜去了他的辦公室,一來免得別人突然打擾,二來也防止別人偷聽。


    彭長宜看了信封,從上麵的字跡中,顯示的是外地地址,打開,從裏麵抽出一張字條,這是一張普通的白紙,上麵赫然寫著幾個紅色的大字:你哪隻手舉牌就剁你哪隻手!!!


    彭長宜看了一眼齊祥。


    齊祥說道:“這是後來一個外地老板寄回給孫老板的。”


    彭長宜點點頭,說道:“現在那個礦怎麽著呢?”


    齊祥說“要死不活地維持著呢,礦工也被挖走了不少,孫老板說,建國集團對匯鑫鐵礦實行的是圍城策略,坐等匯鑫彈盡糧絕後主動上門,但是孫老板表示,就是一分錢不賣,拱手送給別人,也不會讓建國集團占到便宜。現在的問題是,別人誰都不敢買這個礦,孫老板甚至說,他們幾個股東也商量好了,到了大撤退那天,就是把礦炸了,也不會留給這幫地痞流氓。”


    彭長宜聽了,琢磨了一下,說道:“你這樣,告訴孫老板,別正麵和他們發生衝突,有什麽事找有關部門解決。”


    這話說出口的時候,彭長宜自己都感到了這話是是那麽的輕飄飄的沒有分量。


    齊祥說:“我也是這樣說的,他說你們當地的有關部門就是黑幫集團的保護傘,我說你千萬別這樣說,你這樣說就是打擊了一大片,他說,前兩天公安局的來檢查,連他們通過正常手續領來的炸藥都給沒收了,最後礦上好說歹說給剩下了一部分,他說,管礦的土地部門和公安部門,都是一家開的,三源,沒有說理的地方,反正他們幾個外地股東已經商量好,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


    彭長宜想了想,說道:“老齊,這樣,你別出麵,讓小龐去找羿楠,給他們滲透一下,鑒於三源目前這種現狀,他們有什麽問題,也可以往上反應,這樣……有些事可能上邊一施壓,咱們底下也好操作。你知道,我這樣說,嗨,也是迫不得已,這也很違背我做人的良心和準則,但是沒辦法,有的時候,即便是我親自去處理,也未必能達到很好的效果,而且……我總不能陷在這件事上吧,三源,還有比這件事重要百倍的,比如我們的旅遊經濟,我們的富民大道,等等……”


    “縣長,您別說了,我都理解。”齊祥有些激動,他說:“我擔心您會埋怨我,所以沒敢跟您匯報,用不著羿楠,我已經這樣做了……我當時也是考慮到了政府的難處,考慮到了許多,就像您說得那樣,我們還有很多重要的工作要做,但是,我也沒有跟他明說,隻是稍微點撥了一下,因為,三源目前就是這種狀況,既然他知道有關部門都是黑幫的保護傘,那麽也就知道有關部門是保護不了他的,所以,他下一步就會往上反映,其實,我這樣做了,也是自責了一個晚上,我跟您的心情一樣,所以,求您什麽也別說了,您根本就不知道這事。”


    彭長宜重重地點了點頭,他的心情也很沉重,按說,一個地方有越級上訪告狀或者反應問題的,都會給上級部門造成這個地方政局不穩定的印象,作為一個地方政府的一把手,自己處理不了的事,居然慫恿下邊去往上反映,的確是於黨性、原則和身份有些不符,但是,眼下,憑彭長宜的力量,有些現狀是改變不了的,有的時候,一些下九流的手段反而會派上用場,就如當初周林被選掉一樣。政治,有時也是需要這樣下九流的手段的,隻有這樣,才能達到目的,但這算不上陰謀。


    彭長宜的非常之舉,此時也是無奈之舉,他來三源,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來的,就像卞之琳詩裏寫的那樣,被人輕輕一投,就投到了這個地方。起初,他對三源沒有規劃,對自己也沒有規劃,但是,隨著自己對三源了解的越來越多,他也逐漸愛上了這裏,覺得在這裏有更廣闊的舞台,有著太多的工作需要做,他有時甚至慶幸鄔友福這幾年沒有做什麽事,他隻抓了礦山經濟,卻忽視了旅遊經濟,這就給他留下了很大的空間,讓他有了自己施展抱負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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