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正在低頭看報紙,抬頭看見丁一亭亭玉立的站在門口,雙手拎著包,衝著他盈盈的微笑。隻見丁一出落的更加水嫩漂亮,鮮靈動人,如同剛剛沐浴了雨露陽光的禾苗,充滿了盎然的青春氣息,完全沒有離開市政府後的頹喪和惆悵,與他想像的完全相反。


    那一刻,彭長宜竟然有些恍惚,他故意揉揉眼,眨巴了幾下,看著他,嘿嘿笑著不知如何是好。


    丁一也笑了,說道:“怎麽了?不認識我了嗎?”


    彭長宜笑著說:“不敢認識了。”


    “什麽叫不敢認識?”丁一笑著說。


    “幾天不見,你更加的……水靈,漂亮,看來,還是首都的水土養人啊。”


    “嗬嗬,幾時聽您這麽誇過人?”


    “我隻是陳述了一個事實,不是誇你。”


    丁一笑了,走進來,坐在了靠牆的床上,說道:“我不得不承認,我很喜歡聽您剛才說的話。”


    彭長宜笑了,有煞有介事的看了她一眼,說道:“丁一,你真變了。”


    “是嗎?怎麽變了?變什麽樣了?”丁一好奇的睜大了眼睛問他。


    “說不上,首先,更加漂亮,不對,是美麗,更加水靈,其次,感覺你比我想象的要快樂?”


    “咯咯,那不好嗎?”丁一感覺科長的話很有意思。


    彭長宜說:“我給你沏杯水吧,你這以後就是記者了,無冕之王,我可是得罪不起啊。”


    “嗬嗬,那有什麽,無非就是換了個地方謀生而已。”丁一輕鬆的說道。


    彭長宜看著她,說:“你真這麽認為?”


    “嗬嗬,那還有假。”丁一調皮的衝他笑了一下,而且腳還晃動著。


    彭長宜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就說道:“嗯,從你晃動的雙腳就能看出你今天的確很高興。”


    丁一臉一紅,趕緊把雙腳放在地上,不再動了。


    “哈哈。”彭長宜大笑。說道:“很高興你能這樣看問題,也很高興看到你快樂。”


    丁一知道科長這話是發自內心說的,她就說道:“嗬嗬,謝謝科長,我始終是這麽看的。”


    彭長宜不再解釋什麽,而是遞給她一把折疊扇,說:“今天停電,熱吧?”


    “不熱。”丁一接了過來,並沒有扇動。


    彭長宜給她沏好水說:“湊合喝吧,味道肯定不如你泡的好喝。”


    丁一笑了,說道:“很高興科長還能記得我的味道。”


    彭長宜撲哧笑了,說道:“以後別這麽沒心沒肺,什麽你的味道呀?這話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丁一的臉又紅了,她想起科長是第二個吻過他的人,是“食指”的那個人,就趕緊端起杯,喝了一口,“哎呀”叫了一聲,咧著嘴吸著舌頭說道:“怎麽那麽燙?”


    彭長宜笑了,說道:“沏茶就是用開水,你師傅沒告訴你水開了不能喝嗎?不說你心裏長草沒注意,賴我水燙。”


    “我師傅?嗬嗬,我師傅就在眼前,他沒告訴我,瀆職。”說完,又笑了,輕輕吹著杯子裏的水,一點一點的喝著。


    彭長宜覺出丁一心裏有些心不在焉,這個女孩子,可能心裏真的有了別人,不然不會因為自己一句話,她就慌成那樣?


    “怎麽回來的?”他問道。


    “怎麽回來的?坐車回來的。”她居然把他的話重複了一遍。


    彭長宜笑了,沒繼續問下去。他想起昨天黃金找江帆,想約他晚上出來喝酒,才知道江帆回北京了。最近,江帆連著回北京,讓彭長宜有些多心,這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即便是回北京,也很少在北京過夜,看著眼前的丁一,他的心裏忽然酸酸的有些難受,可能江帆已經向丁一發起了攻勢,也可能……彭長宜不願往下想了,他的心有些疼,就摸了摸了胸口。


    丁一暗自慶幸科長沒問她做什麽車回來的,那樣她真不知該怎麽回答了。她有些怪江帆,為什麽不提前教好她怎麽說?她唯恐科長再問下去,就說道:“科長,鄒子介是在家裏還是在地裏等咱們?”


    彭長宜見她轉移了話題,就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斷,他盡管痛苦,但是也無奈,這不是自己希望的結果嗎?自己明明深愛著這個女孩子,可是他不能表達,他不能把丁一占為己有,更不敢跟丁一有進一步的發展,丁一的幸福,他可能無法給予,但是江帆可以,江帆可以給予丁一一切,盡管可能會需要些時日,但他堅信江帆不會辜負丁一的。江帆自從看見丁一第一眼開始,憑男人的直覺,他就知道江帆愛上了丁一,於情於理,他彭長宜都不能再做對丁一無禮的舉動了。他對葉桐可以不管不顧,但是對丁一不能。


    聽見丁一問鄒子介,彭長宜沒好看丁一,如果她用心,絕對能發現他此時目光裏難以掩飾的痛苦,他抬頭望天,想了想說:“在哪兒等?我還真忘了,反正那個村的書記在村委會辦公室等咱們,咱們到那兒找他就是了。”


    “嗯,行,我跟溫局聯係一下,他說如果我回來告訴他一聲。”說著,就用彭長宜的電話給溫慶軒留言,告訴他自己已經來到北城,馬上去永興莊采訪。放下電話後她說:“科長,咱們走吧。”


    彭長宜點點頭,說道:“你拿水杯了嗎?”


    丁一搖搖頭。


    彭長宜說:“以後出門一定要帶水杯,記者走南闖北的哪兒都去,不能隨便喝別人的水。”說著,從自己櫃裏拿出一個紙盒,裏麵有一個雙層玻璃保溫杯,打開,用開水反複燙了幾遍後,又倒滿水,蓋嚴,倒過來,抖抖,沒有水流出來,說道:“給你,算我代表北城賄賂記者你的。”


    丁一笑了,接過水杯後說道:“謝謝科長。這將成為我記者職業生涯中,接受的第一次賄賂。”


    “你還想有第二次?”彭長宜故意說道。


    “嗬嗬,想要更多。”


    “不行,女記者出去跟人家要東西,影響是極其惡劣的,你如果想要什麽,記著跟我要,千萬不要和外人要,那樣會被人家瞧不起的。”彭長宜認真的囑咐道。


    丁一笑了,說道:“我會那樣嗎?”


    彭長宜想了想說道:“這倒是,你不會跟他們一樣的。我跟你說,現在電視台的人都有個毛病,出去就要紀念品,你可不許呀,別讓我瞧不起你!”


    “嗬嗬,放心,我缺什麽東西一定來跟科長要,絕不跟外人要。”丁一調皮的歪著腦袋說。


    “哈哈,對。”他很想伸手去摸丁一的小腦袋瓜,但是沒有。


    說著,他們就往出走,剛出門,迎麵就看見沈芳走過來,彭長宜一愣,跟丁一說:“你先下去。”


    丁一點點頭,她看見沈芳,以為是北城的工作人員,就衝她笑笑,先下樓了。


    沈芳也看見了丁一和彭長宜,她的臉色驟然變的蒼白,不錯眼珠的看著丁一,見丁一若無其事的跟自己點頭微笑,氣的手都有些哆嗦了。


    彭長宜問:“你怎麽來了?”


    沈芳很少到單位找彭長宜,她本來是上街買衣服來的,看中一件,錢不夠,想到彭長宜早上說值班,就找到單位跟彭長宜要錢,沒想到他居然和一個漂亮的姑娘私會,她沒有回答彭長宜,而是大聲的毫不客氣的說道:“她是誰?”


    “電視台的,你有事嗎?”


    沈芳嘴唇哆嗦著,大聲說道:“把門打開!”


    彭長宜知道她誤會了,就轉身把門打開。


    沈芳進來後,眼睛首先掃向了床鋪,見彭長宜的床鋪整整齊齊,隻有剛才被坐過的痕跡,單位發的毛巾被也疊的整整齊齊,上麵還有一把折疊扇,那是剛才丁一隨手放在上麵的。她又走到紙簍前,看見裏麵隻有煙蒂、碎紙片和方便麵袋,沒有其它可疑之物。


    彭長宜很生氣,說道:“你幹嘛?到底有什麽事?”


    盡管一無所獲,但是沈芳的嘴毫不服軟,說道:“你說幹嘛?瞧瞧你是不是真的在加班。”


    “你看見了。”


    “是看見了,我看見每一間辦公室都鎖著門,隻有主任一人在單位加班,我不知道你加哪門子的班,是不是給剛才那個小妖精在加班?”


    “不許胡說!”彭長宜怒吼了一聲。


    “胡說,你告訴我,她是誰?今天你不說明白別想出這個屋子。”沈芳越想越覺得有鬼,氣的臉都白了。


    彭長宜不想跟她在單位裏吵,說道:“她叫丁一,原來跟我一個科室,現在調到廣電局,我們要去永興莊采訪鄒子介,你不信的話跟著我們去。”


    她就是丁一?沈芳聽部長夫人說過,給高鐵燕當過秘書,還給王圓介紹過,沒想到彭長宜科室有個女的,他這麽長時間從來都沒跟自己說過,就說:“我不信,電視台采訪幹嘛要選在禮拜天,難道他們不休息嗎?分明就是你們舊情難忘,早就捏咕好了今天私會。”


    彭長宜不知怎麽才能和她說清,就耐著性子說道:“她剛調到廣電局,現在在北京培訓,平時上課,就是趕在周日回來采訪,你不信就跟著我們去,或者你給廣電局溫局長打電話,跟他核實一下有沒有這事。”說著,把機關通訊錄扔在桌上,就走了出去,全然不管屋裏的沈芳。


    彭長宜下了樓,看見丁一正等在門廳,丁一見他臉色鐵青,問道:“剛才那個人是不是嫂子呀?”


    彭長宜說:“你怎麽知道?”


    “嘻嘻,猜的。”


    彭長宜衝她一瞪眼,說道:“嘻嘻什麽?”說著,就開開車門,也不讓丁一,就自顧自的坐了進去。


    丁一見他不高興,趕緊拉開後麵的車門,也坐了進去。彭長宜發動著車,那個門衛老頭趕緊從裏麵用遙控打開柵欄門,彭長宜的車出去後,又遙控關上。


    沈芳站在彭長宜辦公室的窗前,看得一清二楚,她又仔細的檢查了彭長宜的床和紙簍,這才拿過那本通訊錄,想了想,一不做二不休,她索性找出溫慶軒的電話,打了他辦公室,沒想到溫慶軒在辦公室,她怯怯的說道:“是溫局長嗎?我是彭長宜家屬。”


    溫慶軒很納悶,彭長宜家屬找他幹嘛?他們互不認識,就是跟彭長宜本人跟他也沒什麽交集,就客氣的說道:“你好,找我有什麽事嗎?”


    “奧,是這樣,他早上說和你們那裏的一個記者要去采訪,我有急事找他卻聯係不上。”


    溫慶軒有些匪夷所思,就說道:“對對,是的,他陪我們的丁記者去永興莊了,去那裏采訪一個搞玉米育種的人。”


    “哦,是這樣啊,謝謝您,可能那裏沒有信號,才聯係不上。”沈芳說道。


    “我一會也過去,你要是有事的話我見著彭長宜可以告訴他。”


    “不用了,我也沒什麽急事,麻煩您了,謝謝您。”說著就掛了電話。


    看來彭長宜沒有說瞎話,沈芳的氣消了不少,她給他帶上門後,才想起找彭長宜是跟他要錢來的,錢沒要上,還喘了一肚子氣,就悻悻的走了出來。


    再說彭長宜,開著車,一路無話,丁一就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她試探著問道:“科長,是不是嫂子誤會你了?”


    彭長宜沒好氣的說道:“她從來就沒有理解過我,誤會太正常了,不誤會反而不正常了。”


    丁一一聽,知道被自己猜中了,就說道:“回去好好解釋一下,說明他在乎你,不希望你被別人搶去。”


    彭長宜沒有接丁一的話茬,而是說道:“怎麽采訪鄒子介,你心裏有數了嗎?”


    丁一知道他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就說:“嗯,有點數。”


    “這是不是你第一次采訪?”


    “是第一次單獨采訪,林老師帶著我們實習過。”


    “在北京學習有收獲吧?”彭長宜語氣輕鬆了一些。


    “太有收獲了!我是一塊白紙啊。”丁一說道。


    “有收獲就好,說明單位沒白花錢培養你。”


    “是啊。”


    “丁一,你哥哥說的那個溫室西瓜,我們過幾天就去人學習,你不順便看看你哥哥去嗎?”


    “你們聯係上了?”


    “是啊,按照你哥哥給的地址,柳主任聯係的,柳主任說他們農院的老師也建議去你哥說的那個地方學習。”


    陸原哥哥前些日子打聽到了種植溫室西瓜的地址,丁一就告訴了彭長宜,她說:“我可能沒時間去,要抓緊時間準備畢業作品。”


    “你哥哥什麽時候結婚?”彭長宜問道。


    “預計是國慶節結婚,主要是看哥哥的時間。他們訂婚的日子都推了三次,才訂成。”


    彭長宜駕著車,說道:“是啊,軍人的時間不屬於自己,什麽時候軍事行動,都是不提前通知的,軍令如山。”


    “是啊,好在杜蕾比較理解他,要是放在別人身上,還以為他不想訂婚呢。”


    “你是不是跟哥哥感覺比跟爸爸還親?”


    “陸原哥哥很關心我,在我去電視台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他特地從部隊趕來,還騙我說有一天的假期,根本就沒有,他擔心我有事。爸爸經常把我遺忘,但是哥哥卻總能想起我。”丁一撅著嘴說道。


    “嗬嗬,怎麽會,還是爸爸親。”


    “我到沒說爸爸不親,隻是哥哥讓我感到了依賴。”丁一說。


    “你這是典型的小女孩性格。”彭長宜對丁一的家庭情況有些了解,知道丁一過早的失去母愛,後來爸爸再婚,陸原就是繼母帶過來的。


    “我才不是什麽小女孩呐,就是覺得爸爸有了喬姨後,對我不那麽在意了,我也不好有什麽事就纏著爸爸拿主意。”


    “你是擔心喬姨吃醋?”


    “我到不擔心這個,我不想因為我讓他們鬧生分。媽媽走後,爸爸再婚的機會很多,但都被爸爸拒絕了,最後他選擇了喬姨,我不能成為他們的障礙和麻煩。上大學的時候,開始我是住宿的,是爸爸不讓我住宿,他說離家幾步路,用不著住宿。我能理解爸爸的用心,如果媽媽在世,他可能不會管我生活上的事,唯恐照顧不到我。喬姨跟爸爸很好,照顧爸爸很周到,家務活從來都不讓爸爸幹,尤其是殺雞殺魚這些事就更不用爸爸幹了,她說爸爸的手是全家重點保護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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