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裳說到這裏,哀慟不已:“我匆匆趕去,卻隻聽我娘對我說,讓我告訴他,‘我說等他,一世不悔,如今,我總算做到了’。”


    惜無恒驚呆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啊……什麽信,我根本不知道……我沒有找人去殺她,她以為我要去殺她……我為什麽要去殺她……”說到最後,他竟然痛苦地半跪在了地上。


    “十五年前,我高中狀元,本想第一時間趕回家鄉,可誰知道卻被先皇要求與長公主成婚。我自然抵死不從,並告訴他們我有青梅竹馬的戀人叫阿蘇,是我這一世唯一的妻。本來這件事大抵是我受些懲罰也能過去,奈何長公主因為我的拒婚一病不起!先皇得知,勒令我擇日完婚,若我再敢拒絕,便將阿蘇砍了……”


    “我無可奈何,隻得迎娶長公主。這十幾年來,我們一直相敬如賓,她倒也沒什麽不好,對我也是極好,可是我始終忘不了,我不是因為愛她才娶她的……”


    “你說這些不覺得可笑嗎?”華裳嘶吼:“我才不會相信你說的話,一個字也不會相信!你背叛了我娘,你害死了她!你還說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逃避!”


    “這十幾年來,我與長公主始終不能更進一步,隻有夫妻之名,未有夫妻之實!十幾年前,我們收養了一個孩子,如今,他依然是我們唯一的孩子。”


    惜天韻怔住了……


    原來他是他們收養的孩子!?


    “華裳你才是……才是我爹的孩子?”


    “你接近我,就是為了殺了我爹?為你娘報仇?”


    “那我算什麽!?我在你們的生命裏又究竟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我是不是還該恭喜你們父女終於團圓了!?”


    “韻兒……”


    “你別跟過來!你真惡心!”惜天韻恨恨地衝著惜無恒吼道。“一直以來,我都不明白,為什麽母親總是不喜歡我,不管我多麽努力她都懶得多看我一眼,一直以來,我都以為,你是愛我的。我自我放縱,我惹是生非,我總想引起你們的注意,我真是個大傻瓜……我算什麽呢……”


    “我還以為我終於遇到一個真的喜歡我的人了……嗬嗬……嗬嗬嗬……”


    “世子爺……”


    “我問你,你喜歡我嗎?是因為喜歡我才接近我的嗎?”


    “……”


    “你說啊!”


    “世子爺……”


    “別叫我!!”惜天韻大聲地吼道:“華裳,你這個討厭的女人!你這個無情的女人!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我為你什麽都可以不要!可你怎麽能把我擁有的一切都拿走之後還不要我!”


    他著急著丟棄全世界,還以為自己終於擁有愛了……


    原來……原來還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就在這個時候……


    遠處射來一支長箭,長箭直至華裳的心髒……說時遲那時快,惜天韻突然衝了過去,抱住了華裳……


    長箭穿透了他的身體……


    有血液跟著流了出來。


    “世子爺……”華裳的眼瞳震驚地瞪大……


    “韻兒……”


    “韻兒……”


    遠處是長公主痛苦驚呼的聲音……


    “世子爺!世子爺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你流了好好多血!”


    “你不喜歡我……我也想不喜歡你……可……可是不行……我還是喜歡你……”惜天韻伸手顫抖著撫摸了一下華裳的臉,輕輕地叫了她一句,“華裳……”


    華裳拚命搖頭,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惜天韻失望地看著她,終究沒有從她口中聽見自己想要聽到的話。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知道……”可還是希望聽見你說謊……


    他輕輕重複著。


    華裳正要開口說點什麽……


    長公主衝過來,推開華裳,“你這個掃把星,你給我滾開,你把我的兒子還給我!”


    “娘……”


    “韻兒,沒事,會沒事的……”長公主抱著惜天韻不斷重複,“救救他……救救他……誰來救救他……”


    鳳蒼穹已經上前一步,將一顆藥丸喂入他的口中。


    “惜無恒,如果韻兒有什麽閃失,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你這個鐵石心腸的男人,你如果不愛我,你就該早點拒絕我!你毀掉了我的一輩子,你毀掉了我的所有一切!你覺得你痛苦,那我這些年承受的痛苦應該找誰來還!”


    惜無恒張了張口,“阿蘇她……”


    “你現在還想著她!對,她死了!是我派人殺的!十五年前我就應該殺了她了!她的存在害得我這一輩子都不知道什麽是幸福,她不該死嗎!?”長公主憤怒地嘶吼,說著抱起惜天韻就要離開……


    “世子爺……”華裳拚命追了一步。


    “你這個掃把星,你這惡心人的臉,不許你再見我的韻兒!”長公主恨恨地說道:“你們兩個都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


    華裳癡癡地看著長公主離開的方向,她希望惜天韻能回頭看自己一眼,可他始終沒有……


    直到他徹底不見了。


    華裳才如夢初醒……


    “不是的……我也喜歡你……不是的……我也喜歡你……我喜歡你……”華裳大聲地說道:“不全是為了報仇才接近你的……也想過就跟你私奔……”


    聽不見……


    他已經再也聽不見了。


    惜無恒走到華裳身邊,“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娘,葬在哪裏?”


    “就在我家門前那座山坡上,她說離的太遠,怕你找不到她。”


    惜無恒的雙瞳震驚瞪大,終於趕回去了,十五年了,一直在害怕自己一旦去見她,就會被長公主。萬一長公主發現,就會讓她受到危險……


    所以一直不敢,想也不敢去想……


    一直好好地扮演著自己駙馬爺的角色。


    以為這樣,時光終究會讓她忘記自己,好好地活下去……


    沒有想到……


    她竟然一等就這樣等了十五年。


    沒有想到。


    她就這樣……


    再也醒不過來了……


    沒有等到他就先閉上了眼睛……


    “阿蘇……阿蘇……對不起,我來遲了……我遲了十五年……我總覺得我是在犧牲自己保全你,其實……這隻是我懦弱的表現而已……我不敢反抗先皇,不敢反抗長公主……這一切變成今天的局麵其實都是我自己造成的。該死的應該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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