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裳站在這孤墳前,長久的沉默。


    她終於把這個人帶到了娘的墓前,他也終於知道娘的一生有多孤獨……


    可是為什麽,她還是覺得如此悵然若失……


    她想起那個時候,惜天韻眼中的無奈,和那長長的輕歎,心就好像打結了一樣……


    鳳蒼穹和北冥葬站在一旁。


    鳳蒼穹揚眉,“你說這件事,我們還管不管?”


    “看你心情吧。”


    “不管的話,若水墜又要給我找麻煩了吧。”鳳蒼穹無奈地吸了一口氣。


    北冥葬輕輕笑了笑。


    “沒辦法,誰讓我想早點要個孩子呢。”


    鳳蒼穹說罷朝著華裳走去。


    “華裳,這件事發展到現在,結局多少有些意外。如果你喜歡世子爺,就不要錯過他。你不想知道他現在傷勢如何嗎?”


    華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有長公主在,他不會有事的。”


    “那你呢?想見他嗎?”


    “我沒資格再打擾他……”華裳說:“而且,長公主是他娘,也是殺了我娘的人……我就算不報仇,我也不能原諒她!何況,我終歸是要報仇的,那麽,我和他就是敵人……勢同水火,又去知道他那麽多做什麽。”


    “人都已經死了,你何必如此執迷呢,珍惜眼前的幸福不是更好嗎?”


    “眼前的幸福?我看不到有什麽幸福。”華裳的眼中掠過一道冰冷的光芒,“我的不幸,由長公主而生,我不能就此作罷。”


    “那,今晚就行動吧。”鳳蒼穹開口說道。


    “什麽?”


    “你不是要報仇嗎?殺長公主啊。”鳳蒼穹開口說道。


    華裳吃驚地看向鳳蒼穹,“你……你和她有什麽仇怨?”


    “無仇無怨。”


    “那你為什麽要慫恿我今晚去殺她?”


    “這不是你說要殺她的嗎?再說,今夜她一定想方設法去救世子爺,自然也是沒空理會你,等她回過神來,難保會放你一條生路,到時候你又要亡命天涯了,不如趁著今晚,先斬後奏。”


    華裳奇怪地看著鳳蒼穹,還是不太理解,“你為什麽要幫我?”


    “你不是很不幸嗎?我不是愛管閑事嗎。讓你不幸的人,自然是要付出一點代價。”


    還是覺得,很奇怪……


    “可是……”


    “怎麽,你不想報仇了?”


    “不……”


    “那就今晚行動吧!”


    華裳最終點了點頭。


    *


    夜。


    駙馬府裏大大小小的人都忙的焦頭爛額。


    據說世子爺被長箭刺中心脈,恐怕是活不過今晚了。


    華裳在暗處聽說,不由驚駭……


    很快,傳來有人驚呼。


    “不好,世子爺……世子爺去了……”


    華裳手中軟劍砰然落地,撿了好幾次都撿不起來,還是鳳蒼穹幫她撿起來的。


    “你發什麽呆?”


    “你聽見了嗎?他們說……他們說……世子爺……”


    “聽見了,不就是死了嗎?他跟你有什麽關係?”


    華裳被這樣一說很是難受,“你……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好歹也是一條人命。”


    “你等一下可不也就是要去取一條人命?”


    華裳竟然愣住。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才好。


    “現在長公主定是悲痛萬分,顧及不了那麽多的,你現在去報仇,事半功倍。”


    華裳提著軟劍跟著鳳蒼穹的指示,找到了長公主所在的地方……


    床上果然躺著一個人……


    那個人氣血全無,已經……死了。


    那個人不是別人,是惜天韻。


    華裳覺得五髒六腑都攪在一起。


    她想起白天的時候,他癡癡地看著自己的樣子……


    她狠狠握了握拳,強行讓自己鎮定……


    她是來殺了長公主為自己的娘親報仇的……


    華裳提著軟劍正要刺向長公主,長公主便突然轉過身來,看到華裳也不吃驚。


    “你來的真快。”


    華裳倒是有些失神,“你……”


    “我知道你多半是要來報仇的。”長公主說道:“當初我收到你娘寄給駙馬爺的信,的確很生氣。因為駙馬是我的夫君,我不能夠讓別人染指!所以我以駙馬名義寫了一封回信給她,告訴她,不必再等了。”


    “我沒有人派人去殺她,是她自己以為寫信的人是駙馬,以為駙馬要她死,所以她才自刎了。”


    華裳吃驚地瞪大了眼瞳。


    “我也沒想到她那麽輕易就自刎了。”長公主說道:“可我不認為我有什麽錯,你要殺我便殺吧!”


    “韻兒喜歡你。那麽多女人,他偏偏喜歡你……”


    “就好像我,那麽多男人,卻偏偏看上了駙馬爺!他不愛我沒關係,我以為我愛他就行!”


    “韻兒也是,也是和我一樣傻啊。如今他死了,我也沒意思再活了。你要殺變殺吧!”


    “我娘不是你殺的?白天的時候,你明明親口承認,我娘是你殺的!”華裳大喊。


    “那時我的確衝動了,因為某個人對我的質問,我的確是派人給她送過信,但隻是送信而已,誰也想不到她居然會自刎。”長公主說道。“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我這一生還不是就輸給了這樣一個女人嗎?”


    “你敢發誓……你沒有殺我娘,沒有命人殺她嗎?”


    “我是公主,一言九鼎,我說沒有,便是沒有!我若想要你死,你以為你現在還活得了嗎!?”


    “那你……為什麽,在等我?你明知道我今晚會來。”


    “我的確是不喜歡你,因為那張臉!可韻兒喜歡你。我雖然反對了很多次,可他還是喜歡你,甚至還帶你走。他是我唯一的兒子。他為了你擋了這一箭,我若再為難你,便是在為難我自己。動手吧……”


    華裳的長劍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長公主睜開眼睛,“既然你不殺我,那便離開吧。”


    華裳狠狠握緊自己的拳頭。“他真的死了……他怎麽可以這麽輕易就死了?”


    長公主挑了挑眉,不語。


    華裳邁開腳步,朝著大床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伸手,去觸碰他的鼻息。


    沒有溫度。


    “既然在意,他問你時,你又何必說不在意!”


    長公主冷冷的字句好像針芒刺入華裳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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