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恐怖的力量瞬間來到了謝不臣的麵前。


    先前一個微怔,便已經失去了先機。


    便是謝不臣有驚天的修為,此刻也根本來不及抵抗,倉促間橫劍一擋,卻完全無法抵擋翻天印的恐怖威勢!


    強得駭人的力量!


    像是一座山,朝著人拍過來。


    距離太近太近!


    近到謝不臣甚至能看見見愁眼底自己的倒映。


    冰冷的一雙眼眸,沒有半點留情,隻有殺意!


    如此純粹的殺意……


    甚而帶著一種難言的美感。


    隻可惜,藏在美之後的,乃是極致的危險。


    “轟!”


    龐大的翻天印在整個長廊的盡頭充斥,幾乎瞬間便撞到了他擋在身前的長劍之上。


    巨大的力量讓右手虎口瞬間崩裂,鮮血淋漓。


    於此同時,見愁那堅硬得不像話的腿,也已經直接撞到了他腿上。


    黑風煉體之後,又經曆金丹雷劫,正好用雷電淬煉過了全身。


    此時此刻的見愁,乃是貨真價實的《人器》煉體第六層修士!


    就這麽根本沒有任何防護的一腿過去,柔韌的是血肉,堅硬的卻是骨頭。


    哢哢哢……


    那一瞬間,已經被翻天印那恐怖的威力朝著周圍掀開的眾人,竟都覺得耳邊出現了細小的聲音。


    謝不臣身上,頓時出了一層冷汗。


    巨大的疼痛瞬間從與見愁相撞之處傳來,縱使他麵容之上找不到半分痛色,可那陡然蒼白的麵色,卻怎麽也瞞不住人。


    見愁唇畔的笑意,陡然擴大。


    隻一個照麵,謝不臣已吃了一記暗虧。


    翻天印與見愁一腿的猛擊之下,他整個人竟然朝著後方倒飛而去!


    入隱界之後,長廊兩側都是畫壁,兩道百丈高牆之間相隔僅有十丈。


    所以,僅僅一眨眼之後,謝不臣便撞到了滿布著種種凋刻的畫壁之上!


    “砰!”


    結結實實地一下!


    謝不臣身體當中一陣氣血翻湧。


    可他也非庸碌之輩,在撞上的那一瞬間,已直接用力的一掌拍在身後石牆上,五指深深陷入凋刻之中,留下了一個清晰的掌印!


    借力!


    他竟然完全不顧身上有傷,在極動之下,重新化作極動,騰躍而起,化作一道殘影,連鞘長劍便朝向她橫斬而去!


    見愁自然猜到,堂堂昆吾橫虛真人座下最天才的第十三弟子的頭顱,不會那麽好“借”,所以在翻天印一擊得手的同時,她已經直接抬手朝眉心一抽!


    刷!


    鬼斧在半空之中劃過一道猙獰的影子,已經被見愁握在了手中。


    在謝不臣反衝過來的瞬間,她也持斧砍去!


    兩個金丹期修士,又各自是昆吾崖山新一輩之中的領袖弟子,在這僅十丈的空間之內,幾乎是一個閃念便撞到了一起,接著便是閃電一般的交手。


    巨大的鬼斧,與謝不臣手中劍鞘,狠狠地撞擊在了一起。


    “砰!”


    霎時有刀兵相接之時的明亮火光綻開。


    見愁鬼斧乃是北域陰陽兩宗尚在覬覦的至寶,材質特殊,極為厚實,沒有任何損傷,隻在意料之中。


    可令人沒想到的是,謝不臣那一柄劍的劍鞘,竟然也堅硬得令人發指。


    一撞之下,其劍鞘不過受力被撞開,竟然連一道豁口都不曾留下!


    真是身負神兵呢……


    見愁一斧未曾得手,直接手腕一翻,頓時有一枚道印從鬼斧猙獰的萬鬼圖紋之中亮起!


    劈空斬!


    鬼斧再飛,攻擊再強一層!


    刷刷刷!


    三道斧影幾乎疊成了一串,沒有任何間隔地向著謝不臣再斬而去!


    狂猛的攻擊,一浪接著一浪。


    謝不臣右手才握住劍柄,將方才被撞開的劍撤回,見愁的第二重攻擊便已經到了眼前。


    他麵容之上的溫潤終於消失了個幹幹淨淨,眼角眉梢都凝結著霜雪之意,冷峻到了極點:見愁想著借機動手殺人,誰又不是呢?


    早在他們決定相互之間保持表麵上的和善,一路虛與委蛇來到此處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了二人之間,隻能容下其一。


    一個一心求道,一個一心複仇!


    該動手時,何必遲疑?


    腦海之中念頭一閃而過,謝不臣未曾持劍的左手終於一攏,食指與無名指刹那間並指如刀,頓有一股卓然之氣凝聚他指尖,成為一道驚人的劍氣!


    那一瞬間,謝不臣身形飄搖,竟如仙鶴一樣。


    右手撤回那連鞘人皇劍時,左手並指朝著見愁一揮!


    “突!”


    輕微到了極致的一聲細響,速度卻快到肉眼難以捕捉!


    見愁那三疊斧影撞在謝不臣身上的同時,謝不臣那一道劍氣已經朝著她轟然襲來!


    明明隻是兩根手指發出的劍氣,那一瞬間竟然像是一劍客卓立於山峰之巔,向著她一劍劈來,帶著山嶽挺立於天地間的傲然與卓絕!


    “卓然劍意!”


    根本不需要再細想,見愁幾乎一瞬間便將這劍意與先前吳端之所言對上!


    若是尋常人對上這一道劍氣,必定不敢直麵其鋒芒……


    可她,是見愁!


    是《人器》煉體第六層的見愁,一個旁人口中的“死變態”!


    在那劍氣追到眼前的瞬間,見愁竟在直接抬了左手,一把向著此劍氣抓去!


    “轟!”


    縱橫劍氣一下撞在見愁掌心之中,瞬間便打出了一片橫飛的血肉!


    隻是……


    血肉飛去之後,留在見愁手掌之上的,乃是五根如玉的掌骨,一道道黑色圖紋順著指骨掌骨盤旋而上,竟然在隱約之間流動!


    便是那鋒銳的劍氣劈來,也隻在這如玉的骨頭上留下幾道細碎的裂紋。


    青蓮靈火一燒,瞬間便沒了影蹤。


    “啪!”


    見愁彷佛感覺不到那種撕裂心肺的劇痛,臉上隻帶著近乎殘忍的笑容,將五指狠狠一握!


    卓然劍氣竟然被她生生捏了個粉碎!


    見愁左手的手掌,也在瞬間全數去除了血肉,變成了五根“幹淨”的指骨……


    三道斧影撞在身上,謝不臣可不像是見愁一樣有《人器》煉體第六層的強橫身體,盡管身體強度遠遠超出不少昆吾同門,可在這一點上要與見愁相比,卻還差得遠。


    隻一個眨眼間,謝不臣身前已經一片的鮮血淋漓。


    墨青色的長袍被浸出的鮮血染成了一片深暗的紫色,觸目驚心。


    他忍著疼痛,微微眯了眼看她,聲音還算平靜:“看來你與吳端師兄所聊不少。”


    “不多,關於你的有那麽一點罷了。”


    爽朗地一聲笑,帶著一種快意!


    見愁利落地一擰自己脖子,妖邪之感頓出。


    吳端其實沒有說很多,隻是讓見愁對謝不臣的實力有了一個大體的了解罷了,而謝不臣真實的實力,會比吳端所言強上不少。


    事實上,吳端所言對見愁的戰鬥並沒有實質上的幫助。


    唯一的好處是,叫他知道,這種背後被人捅上一刀,到底是種多“愉快”的感受!


    左手五指輕輕一轉,有四分之三黑風紋路的指骨隨之一攏,立時便有數道狂風吹卷而來,匯聚到了她掌心之中,組成一道又一道的黑色風刃,間或有冰藍色的風刃夾雜其間,一時是藍,一時是黑。


    無端端中,殺機四溢!


    黑風刃蓮,兩種風刃的組合!


    見愁注視著他因為失血而驟然蒼白的臉色,隻將五指一合,已合身朝著謝不臣撲去!


    雖然不知道他那一把劍到底有什麽古怪,可是……


    最好此劍,永無出鞘的機會!


    戰鬥之中,見愁絕非心慈手軟之輩。


    此戰,不過一個“殺”字!


    慘烈而刺激的一戰,霎時在這不長的畫廊之中展開!


    砰砰砰!


    無數畫壁之上的凋刻因之遭殃!


    ……


    下方所有人都傻了眼。


    誰也沒想到,這兩人毫無預兆就打了起來,不管是見愁還是謝不臣,每一次出手,都是殺意滿滿。


    一招一式,皆是要將對方置於死地!


    小金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手一軟,險些沒兜住自己懷裏的西瓜:“為、為什麽直接就打起來了?見愁師姐剛剛不還說什麽‘相互扶持’‘同舟共濟’嗎?”


    相互扶持?


    同舟共濟?


    娘的,她說你就信啊!


    左流雖與見愁相處不多,可現在也已經知道這是個扯澹不眨眼的主兒,跟你說話的時候要笑得十分良善,那十句裏有八句都是不能信的!


    聽得小金這傻得沒邊兒了的一句疑問,左流狂擦了一把冷汗。


    可眼下一看那兩人近乎喪心病狂的戰鬥,他也完全搞不清楚了這到底什麽狀況了:一共有三個選擇啊,你們要動手好歹也聽完了再動手好吧?!!說打就打是不是太任性了一點?!!


    左流小金尚且如此,被凋刻在石門之上的那一隻豬就更不用說了。


    守門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耿直又剛烈的“不速之客”。


    它瞪圓了眼睛,長大了嘴巴,兩隻耳朵都要豎起來了,腦子完全轉不過彎來!


    打起來了?


    “我……我還沒說完啊……”


    “喂,你們兩個別慌著開打行不行啊?聽我把話說完啊!”


    “你們也可以選擇給我唱首歌,跳個舞啊!喂——”


    “你奶奶的到底尊不尊重豬啊!我說話還有沒有一點權威了?!!”


    ……


    連選擇都沒聽完,二話不說,直接殺人,合著你們就是來找地方打架的吧?!


    守門豬大喊大叫著,隻可惜,悶頭死磕之中的兩個人,沒有一個聽見了它的話。


    也或許,即便是聽見了也根本不在乎。


    要的就是這個選擇!


    要的就是一言不合直接開殺!


    好不容易忍到了青峰庵隱界,從踏入此地的那一刻開始,殺意就已經盤旋在她腦海之中,一點也不曾散去。


    還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嗎?


    不會再有了!


    守門的豬雖說有三個選擇,可他們絕對不會去聽完。


    隻因為,第一個選擇,已經足矣——


    一個青峰庵隱界的守護者提供的絕佳殺人理由!


    此行為查《九曲河圖》而去,所以必入青峰庵隱界;想要進入青峰庵隱界,必定要殺掉自己的一個同伴。


    這,乃是青峰庵隱界給的規則!


    掐準了時間動手,最終不管誰死,活著出去的那個,都可以堂堂正正地告訴所有人:隱界逼我殺人,非我所願!


    別管理由有多扯,隻要有,便是好理由!


    守門豬所言的這一個“選擇一”,簡直為他們二人量身打造!


    見愁絕不相信隻有自己一個人為此動心,端看謝不臣堪稱淩厲的出手,便能猜到:他與自己乃是一樣的想法!


    這裏不是束縛重重的昆吾,這裏也不需要顧忌昆吾崖山之間的關係。


    除卻五個同行之人,不會有人知道他們在隱界之中動手,更沒有一個人可以立刻朝著外界通風報信。


    正如曲正風敢在這裏對謝不臣下手一樣,隻要她在這裏,下黑手成功,讓他徹徹底底在隱界之中死透,誰又知道發生在隱界之中的事?


    是非黑白任我一張嘴來說!


    死了就是你活該!


    見愁唇邊冷笑更甚,黑風刃蓮被謝不臣一劍卓然劍意劈散,頓時化作狂暴的刃流,噗嗤噗嗤地炸到了兩側石壁之上。


    凋刻在畫壁之上的人像,幾乎立刻就缺胳膊短腿兒!


    狼藉的一片。


    因著右手持劍,左手使用卓然劍意,謝不臣的反應速度為之牽製。


    一道劍氣發出之後,他還未來得及收手,見愁斧頭一劃,第二枚天賦道印已經在斧麵亮起——


    嗡!


    整柄鬼斧為之一震,竟然從見愁手握之處開始,一洗鬼氣森森之感,轉而散發出無盡的金光來。


    這是……


    紅日斬!


    在場之人,都在小會之中見識過這一斬的威力!


    就是這一斬,讓許藍兒失去了所有的戰鬥力,直接重傷垂死!


    如今她竟然要對謝不臣用上這一枚道印……


    左流等人全數倒吸一口涼氣,就連夏侯赦都微微皺緊了眉頭。


    如花公子則是微微眯了眼,目光追隨兩人纏鬥的身影而去,觀察得仔仔細細。


    陸香冷眸中已經是一片隱憂。


    在聽見守門豬說出“選擇一”的時候,她心中就已經生出了不妙的預感。


    隻可惜,見愁與謝不臣動手的速度太快,太快,以至於她根本反應不及,根本沒有出手阻止的機會,這二人已經戰成了一團。


    交纏的身影,快得驚人的速度,每每交手都隻在半空之中留下一道殘影!


    見愁斧身之上的金芒已出,隨之卻是高高抬起,於是那斧頭瞬間熾熱,像是一團滾動的岩漿,被見愁握在手中……


    隻有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才會讓他二人這般以死相搏吧?


    昆吾崖山……


    陸香冷心中又浮現出這兩個宗門的名字來。


    這或許是謝不臣與見愁個人之間的仇怨,可不管是扶道山人還是橫虛真人,對這兩名弟子的重視都非同小可。


    其中任何一個出了事,都有可能挑起兩派的征戰……


    中域不能賭,也賭不起。


    陸香冷掌心之中那一團紫金光芒流轉了開來,腳步微微一動,便要有所動作。


    可在她即將邁步的那一刹那,一柄描著繁花的紙扇,不鹹不澹地橫在了她的麵前。


    陸香冷抬起頭來,一下便看見了如花公子。


    他一身繡花的長袍,俗豔到了極點,像是腦袋後麵長了眼睛一樣,將紙扇一橫,澹澹地攔住了她的去路。


    “如花公子這是何意?”


    陸香冷眉尖一蹙,已有澹澹冷意浮出。


    “嗬。”如花公子輕聲一笑,聲音裏是慢慢的旖旎,慢條斯理,“對這兩位中域同儕之中一等一的天才,陸仙子都沒有半點好奇嗎?”


    比如,他們各自有怎樣的底牌,到底擁有怎樣可怖的戰力,若是對上了會是誰勝誰負……


    旁人不好奇,他可是好奇很久了。


    尤其是……


    此時此刻,如花公子感覺到了明顯的不同。


    俗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見愁率先出手,占據先機,後又以以傷換傷、以命換命的方法不斷強攻,由此才可以不斷壓著謝不臣打。


    可……


    若是沒有足夠的實力,別說壓著打,再好的先機、再凶狠的打法,都有可能被反擊得一塌糊塗。


    實力……


    見愁的實力,不一樣了!


    她強到了一種驚人的地步,比之左三千小會巔峰時那帝江風雷翼一擊,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是現在,她分明還沒用到帝江風雷翼。


    舉手投足之間的力量,簡直都要滿溢出來,透射著一種近乎炸裂的洶湧;


    即便隻是一個小小的閃身,不經意之間竟也能帶起一串串的殘影,速度快得叫人瞠目結舌;


    至於那凝聚道印使出術法之時精粹的力量,超乎想象的迅速,更是讓人難以理解。


    ……


    彷佛隻在小會之後,她整個人的力量直接拔升了一個台階一樣!


    力量,速度,對於道印超乎尋常的純熟運用……


    一切的一切,都組成了她此刻近乎誇張的戰力!


    如花公子可以完全肯定:此刻的他正麵對上見愁,不摳底牌出來,絕撐不到十個回合!


    一場小會,對人的提升,會大得這麽誇張嗎?


    如花公子不相信!


    他注視著見愁,眼底已經是一片難言的情緒。


    緩緩收回紙扇,如花公子已經快要忘記旁邊陸香冷的所在了,隻用紙扇的扇骨輕輕摩挲著手掌心,似乎要將那種心癢難耐的感覺,從自己的心上驅除……


    隻可惜,連目光都難以收回,何談心中的感受?


    越是觀察,疑惑也就越深……


    於謝不臣而言,疑惑同樣存在。


    他早從旁人口中有過聽聞,更不用說他也曾著心了解過一些情況。見愁會哪些道印,戰鬥有何特質,曾用過怎樣的戰術……


    可以說,他雖不曾親眼見過見愁戰鬥,卻與已經親眼見過沒有什麽區別!


    隻是如今見愁的實力表現,完全超出了他當時下過的判斷!


    甚至……


    還不僅僅隻是超出了一星半點!


    那是近乎三成力量的拔升!


    “轟!”


    紅日一斬,在狹窄的空間之中,更有一種灼人的熾烈之感。


    紅光照亮兩麵畫壁,竟然將整個空間都變成了一片岩漿籠罩之地!


    那斧影像是高懸在天際之中的一輪紅日,而見愁卻是那手擎日月之人,以人莫能當之勢,揮斧斬下!


    謝不臣左手指尖卓然劍意瞬間褪去,隻在見愁落斧的刹那,五指虛張,在這虛空之中用力一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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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嘩!


    整個沒有半點水跡的畫壁長廊之內,竟陡然之間有江流滔滔之聲,一時澎湃。


    他像是握住了虛空之中的什麽東西一樣,蒼白著臉色,將那東西朝著外麵緩緩抽離而出……


    竟然是一柄劍!


    一柄由江流凝聚而成的長劍!


    可此處哪裏來的江流?


    甚至連半點水都沒有!


    一切都是劍意!


    謝不臣掌中握住的,並非昔日在九頭江上握住的那一柄江流之劍,隻不過是一道江流劍意!


    隻是此劍意極強,甫一出現,便叫人有一種麵對了真實江流的感覺。


    原本整個空間已經呈現赤紅之色,可在謝不臣這一劍江流劍意對抗揮出的瞬間,竟有一小片透明的波紋滌蕩開去,將赤紅驅散!


    “轟!”


    江流劍意對上紅日一斬!


    紅日墜落,大江奔流!


    恐怖的赤紅之色一下撲了過去,在被那透明波紋擋去大半之後,依舊有一部分,悍然衝向了謝不臣!


    他隻將人皇劍連鞘在麵前一豎!


    嗡!


    赤紅光芒撞到劍鞘之上,竟然泰半被擋了回去,僅餘的那一點點,已經不大能對謝不臣造成傷害。


    這一擊,基本算是平手。


    然而……


    豈是那樣容易便結束了?


    既然速度快,那就將速度快的優勢,發揮到極致!


    一道月白色的殘影,竟然瞬間到了謝不臣麵前!


    “轟!”


    純粹的肉體力量,一腿砸出!


    謝不臣一拍畫壁,側身便是一躲。


    “砰!”


    畫壁之上頓時留下了一道恐怖的深痕!


    見愁一擊未曾得手,卻已經重新拉近了與謝不臣的距離,右手五指變掌為爪,用力向著他右肩抓去!


    “噗!”


    才避過了一腿的謝不臣,終於還是沒躲過這近在眼前的一爪。


    頓時隻見見愁五指沒入謝不臣右肩,鮮血冒出!


    再擊得手!


    可惜了,他是左撇子,此次傷的卻是右肩。


    見愁正待再襲他左肩,卻未料一抬手,在這近得能感覺到對方呼吸的距離之中,竟然看見了他無情無感的一雙眼……


    嘖!


    原來是有詐!


    “嗤!”


    沾滿了鮮血的五指從謝不臣肩上一拔而出,帶出一片飛濺的鮮血,留下了五個淋漓的血孔。


    在見愁抽身而退的瞬間,一道晦澀至極的深灰色劍氣乍起,擦著見愁的臉頰過去。


    “隱者劍!”


    太險!


    若非她見機夠早,速度夠快,隻怕這一瞬間,已被這一道劍氣削沒了半個腦袋!


    月白色殘影一閃,見愁已經退到了十丈開外的另一座畫壁之上。


    “好算計,我還以為你謝不臣不會用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呢!”


    畢竟,他可是大夏京城人所共傳的“智計第一”!


    五指之上,還沾著謝不臣的鮮血。


    見愁隨手一揮,所有血珠便從她白皙的手掌之上離開,被她手指勾著輕輕一轉,竟然轉瞬化作了一朵綻放流淌的“血花”,被她頂在了指尖。


    謝不臣右臂之上留下的鮮血,已順著他右臂將人皇劍劍鞘染紅。


    隻是他臉上除卻蒼白,依舊沒有任何痛苦之色。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已是人上人矣。


    他左手之中虛虛籠著什麽,隱約著幾點灰黑的光芒,隱晦到了幾點,又偏偏難於察覺,給人一種已出世而入世者難尋的感覺。


    隱者劍意,習自四師兄王卻。


    乃是他所習旁人劍意之中最劍走偏鋒、另辟蹊徑的一道,世所罕見。


    見愁尚未出帝江風雷翼,竟已逼得他換了第三種劍意。


    縱使有出手搶了先機的優勢,又兼之她有鬼斧而他尚未拔劍之差別,可……


    謝不臣竟有一種難言的預感:即便是見愁不出鬼斧,他們之間的戰鬥,也可能還是這個結果!


    多麽驚人的判斷?


    謝不臣眼底,已經隱隱出現了幾分忌憚之色:她比他一開始所預料的實力,要強出太多,太多。若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死在隱界之中的,隻怕會是他自己!


    不過……


    見愁這樣的實力拔升,來得太過恐怖了。


    他一時難以判斷她的實力,更不能預測她底牌。


    是天賦?


    是努力?


    還是什麽……


    被他忽略了的因素……


    也許是看懂了謝不臣眼底那幾分思索的神色,見愁將那一朵以謝不臣鮮血勾勒出的血花,往白皙的手掌之中一握。


    她實在是太了解他了,從對戰時候的反應,到他此刻的神情……


    她竟都能猜測一二。


    到底她曾經是有多喜歡眼前這人?


    見愁輕聲一歎:“你此刻必定在思考,到底漏掉了哪些很關鍵的事情吧?一下看不懂我的所實力,也不知我底牌在何處……”


    “啪!”


    像是捏爆了一枚漿果一樣,血花在她五指碾壓之下,霎時重新迸濺成了一片血霧!


    其實,她也很想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擁有怎樣的戰力呢。


    見愁虛虛懸浮在數十丈高的虛空上,背後便是那記錄著不語上人半生沉浮的畫壁。


    虛空之中,頓時有一座兩丈四尺七的鬥盤旋轉開來,那翅翼形狀的金色道印,一點一點亮了起來,見愁後肩之上,也頓生出一種灼熱之感。


    她眯著眼,注視著謝不臣,微微沉下了身。


    唇邊的笑意,陡然擴大,帶著十足的惡意:“你好奇,我便一張張地——揭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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