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東華帝五十大壽,所以場麵不可謂不隆重,到處張燈結彩,熱鬧至極。


    華燈初上,已有官員及家眷陸續進宮,各國使者們也在宮人的帶領下去了壽宴的舉辦地,晨北宮。


    宮門前一大片空地上布滿了長桌、椅子,一列列下去,又分了男女席地,玉案上瓜果點心早已經布置好,已經陸續有人入席。


    各國使者一列而坐,對麵的諸位皇室宗親們。再往下是朝中官員,後麵的席位才是女眷。


    慕容驚鴻、燕祁等人到的時候,東華的官員們已經都到了,今日主持宴會的端王跟晉王早就到了,由他們代表迎接。


    遠方有煙火閃耀,照亮夜空,好不明豔。


    雲烈看了一眼夜空,衝著一旁的慕容驚鴻說道:“中原不愧是中原,這夜空好像都比北疆好看。”


    慕容驚鴻看了他一眼,淡漠說道:“既是喜歡,烈王不如常駐中原如何,本宮聽說你頗為喜歡中原文化。”


    雲烈眼底微微一亮,笑著說道:“慕容兄這話本王聽著甚為不錯,本王會考慮的。”說著他看了一眼四周,東華皇室的幾位王爺都現身了,卻獨獨少了一人。他看了一眼旁邊跟著的太監,“你們景王殿下呢?”


    “景王殿下前些日子受了傷,身體不適,晚些時候會到。”宮人小心謹慎的說道。


    雲烈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想不到這景王平日裏看著一板一眼的樣子,竟是個多情的人,倒是讓本王意外。”


    旁邊慕容驚鴻看了他一眼,眸色微黯,直接越過他走了過去。


    見慕容驚鴻不搭理他,雲烈衝著後麵的燕祁無辜說道:“燕兄,本王剛剛是不是說錯什麽了,慕容兄好像不大高興?”


    燕祁淡然一笑,看了前方離開的身影一眼,“大概是慕容兄心情不好吧。”


    “說的也是,這些年,慕容兄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以前挺經得起逗的,現在總是一板一眼的,倒是讓本王有些無所適從了。”雲烈無奈說道。


    燕祁俊美如神祇的臉上浮現一抹無奈之色,“這世上又有誰能夠使一成不變的呢,大抵隻有烈王你心胸寬廣。”


    “燕兄這話可是高抬了本王了。”雲烈淡然說道,“當今世上我雲烈放在眼中的也就那麽三四個人,你是一個,慕容驚鴻一個,然後就是秦景淵。現在想想,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生活沒有了趣味,一個個似乎都不再是曾經的對手。”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好像是從那個人死後開始吧。”


    聽著這話,燕祁看了雲烈一眼,“這裏是東華,烈王還是慎言的好。”


    雲烈聞言,臉上閃過一抹譏諷之色,他平素最看不起的就是中原的權貴之間的明爭暗鬥,若不是這些權貴們各懷鬼胎,哪裏有他北疆的施展之地,不過,這樣對他更有利。


    “燕兄,請吧。”雲烈忽然抬手說道。


    燕祁頷首,“烈王請。”


    雲烈也不客氣,走在了前麵,真正有魄力的人是不會在乎這些禮節的。


    後麵煜王緊隨而至,他緊鎖著眉頭,衝著身旁的親隨說道:“七皇子人呢?”


    “殿下,七皇子說他自己過來,現在屬下也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旁邊的人連忙說道。


    聽著這話,君煜就氣不打一處來,他這個好弟弟真是半點都不讓他省心,這種盛大宴會竟然也不跟他一同出席,是存心讓別人看他們西涼的笑話嗎?


    “七皇子到了,告訴本王一身。”君煜皺眉說道,他看著前方已經到了的慕容驚鴻等人,心情就更加微妙了,三國同尊,慕容驚鴻與燕祁寧願跟北疆的蠻人一起前來都不與他一起,委實可恨的緊。


    “西涼煜王及眾使臣到。”旁邊的宮人高唱一聲。


    君煜的胸膛似是在這一刻也挺拔了些,端王與晉王接待了燕祁等人後也走了過來跟君煜打招呼。


    “煜王到了,這段時間在東華住的可還習慣?”晉王笑著說道。


    君煜笑著說道:“多謝晉王關心,本王在東華一切都好。”


    倒是端王看了四周一眼,問道:“千瀾怎麽沒有來?”


    君煜眼神微閃,這稱呼倒是叫的親熱。不待他說話,旁邊的晉王笑著說道:“千瀾參加宮宴的時候什麽時候早來過,他最是不喜歡這些應酬了。”


    端王點了點頭,似是在說,是這個理。


    君煜的臉色愈發微妙了起來,看來他這位七弟在這東華似乎混的不錯。


    “煜王請。“晉王做了個請的姿勢。


    君煜點頭,走了過去。


    端王與晉王兩個人相視一眼。


    “看來煜王與君千瀾之間注定是得有所取舍了。”端王忽然說道,“不知道三弟是如何想法?”


    晉王微微一笑,“比起君煜,本王更希望君千瀾為帝,至少不會有太多的麻煩,因為他本身就是個麻煩,由著他去禍害西涼不是更好?”


    端王不置可否,“不管他二人誰為帝,現在由著他們自己鬥的好。”


    “也是,與其說是君千瀾與君煜的鬥爭,倒不如說是西涼帝與君煜的鬥爭,不管結果如何,君煜都討不到好處。”晉王淡然說道,君千瀾之所以能在蒞陽城中橫行無忌,可全是父皇的良苦用心。誰不知道西涼帝最寵愛的就是這位七皇子,倒不如將他養廢了,到那時候西涼可就有好戲看了。


    兩兄弟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各自去迎接來使。


    花園中,一個七八歲的錦衣男童踢著蹴鞠,興致勃勃的朝著前方跑著。


    後麵幾個太監追趕著,“小公子,您可當心著點,別磕著碰著了。哎喲,小祖宗,您慢著點。”


    “福公公,我是不是踢的很好。”男童一邊踢著,一邊回頭看,腳下忽的一滑,整個人朝著前方跌去。


    “哎呀,小公子,當心。”後麵的太監急了,大聲喊道。


    男童驚叫一聲,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倒在地上的時候,忽然一雙手扶住了他,讓他避免摔倒。


    “哎呀,可算是虛驚一場。”後麵的福公公擦了擦額上的冷汗,連忙跑上前,待看到那扶住小公子的人時,麵上微微一驚,連忙道謝,“多謝公主殿下……”


    葉淩汐淡然一笑,“舉手之勞罷了。”她看著眼前剛到自己胸前的胸前的少年,微微一笑,“以後可不能這樣調皮,連累身邊的宮人不說,這天黑路滑的,磕著碰著可怎麽是好,喜歡玩就白日裏在府上尋一片空地,開辟一個蹴鞠的場地來。”


    男童看著麵前麵容親切的女子,眨巴了下眼睛,清澈的眸子裏麵閃亮亮的,看著她出神,不知道是不是在認真思索著她的話。


    福公公聽著這話,不由小聲說道:“公主,您可不能教小公子玩鬧,這要是讓王妃知道了,可是要……”


    “他不過隻是一個八歲的孩子,玩玩鬧鬧又有什麽不對,這個年歲的孩子,就該自由自在的。難道瑞陽王府還指望著他揚名立萬不成?若我記得不錯,這王爵是世襲罔替的。”葉淩汐淡漠說道,再看那男童的時候,臉上已經換上了柔和之色,“是不是啊,子軒。”


    “你知道我是誰?”男童回過神來,眼底閃過一絲詫異。


    葉淩汐微微一笑,摸著她的頭,柔聲說道:“我當然知道。軒者,氣度不凡,溫文爾雅。給你取名字的人是希望你往後擁有男子氣概,雅致溫和,不失大家之風。”


    秦子軒看著麵前漂亮的姐姐,眼神閃了閃,笑著說道:“姐姐你怎麽知道。”


    葉淩汐拍了拍他的頭,“姐姐當然知道。”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她笑了笑,糾正道,“我與你父母同輩,可不能喊姐姐,該喊……姑姑。”


    旁邊福公公詫異的看了麵前溫和的少女,這女子多半是喜歡人喚她年輕一點的稱呼,這位重光公主倒是與眾不同,一板一眼的。


    秦子軒看著麵前的大姐姐,不知道為什麽,她眼底溫柔的目光竟說不出的熟悉,他張了張嘴,脆脆的喊了一聲,“姑姑。”


    聽著這一聲,葉淩汐眼神閃了閃,強自忍住心頭的酸澀,笑著說道:“真是個乖孩子。”說著她轉而看著福公公,“天黑路滑,帶著你們小公子去王妃那邊吧,別讓他到處走動,這宮宴上人太雜了,傷到了可不好。”


    “公主說的是。”福公公連忙說道。


    葉淩汐點了點頭,看了身前的秦子軒一眼,衝著他笑了笑,“姑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說著摸了摸他的頭,朝著前方走去。


    “恭送公主。”福公公連忙行禮。


    倒是秦子軒忽然看著福公公,疑惑說道,“小福子,我是不是在什麽地方見過姑姑?”


    福公公搖頭,“那位是重光公主,與您的父親是姑表兄妹,她是您的表姑,你們並未見過,大概您是覺得她麵善吧。”


    秦子軒點了點頭,是很麵善,可是她摸他的頭的時候,那種溫柔細膩的感覺,讓他不自覺的想到了娘親,想到了……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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