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看一眼煙,垂下了手,目光拉直,朝著無盡的遠處張望,記憶卻一點點回歸,至——三年前,那一夜。


    這是行動前夜,所有的計劃部署無比周密,隻需要等待敵人入甕,就可以一舉殲滅。


    曆時半年,終於可以將這一個橫行亞洲的恐怖團夥端掉,席慕風的心總算略微鬆了一鬆。在這半年裏,他和霍鷹帶領的iso成員已經端掉了亞洲最大恐怖團夥“別館自衛隊”的許多基地,馬上,就要發起最後總攻,將他們的總部毀滅。


    這是至關重要的一戰,他已經做好了最為周密的布署,而霍鷹,已帶領人馬趕赴最重要的位置,隻要等到時機一到,就可以和他聯合,一起發動進攻。


    他緊緊地握著手裏的計劃書,臉上寫滿了堅定和豪情,這將是他人生裏又一重墨豪彩的一筆。


    “霍鷹他們那邊的消息怎麽樣?”餘春華端著杯子走過來,臉色略微蒼白。這些日子裏,她和他並肩作戰,受了不少苦,前些日子,還受了傷。


    她,現在不僅是他的未婚妻,還是他的特別助理,所以,一直跟在他身邊。看到他手邊的計劃書,她拾了起來。雖然一直在他身邊,但計劃書這樣機密的東西她卻還不夠資格看,所以,是第一次看到。


    “呀,想不到,你的計劃竟是這樣的嚴密。”餘春華發出一聲讚歎,蒼白的臉上閃著驚訝,“像你這樣的計劃,怕是連隻蒼蠅也飛不出去吧。”


    席慕風沒有說話,隻是綻開了唇角,輕聲道:“等到這次任務結束,我們就結婚。”


    餘春華久久不語,最後,將杯子遞給他:“喝點水吧,接下來的任務還很艱巨。”


    席慕風接下了杯中的水站起來,卻因為拉痛了胸口的傷而扭緊了臉。前些日子與“別館自衛隊”的人交戰時,為了救餘春華,他被射中。餘春華忙過來,撫著他的胸一臉心痛,一迭聲問道:“有沒有事?痛不痛?”


    他慢慢拉開了她的手,劃開了一抹淡淡的笑:“沒事。”iso的成員,流血流汗,已為常事,他並不擔心自己的身體。


    餘春華再次把水遞給他:“喝水吧,多喝水有好處。”他不做他想,接過,一口喝了下去。


    屋外,突然傳來響動,席慕風舉槍要追出去的時候,突然全身一熱,一股奇怪的力量將他的四肢軟化,他的身子一傾,靠在了桌上。餘春華追了出去,事後,他看到了入侵者的屍體,是“別館自衛隊”的人。他沒有想到,防守嚴密的iso指揮部竟然會闖入恐怖分子。看到他的屍體,他理所當然地認為是餘春華開槍殺的。這都是後話。


    那夜的他被這突來的藥物所侵襲,隻能貼緊桌子尋找最後的支撐。他很快意識到自己中的是什麽藥,這種藥粉具有極大的殺傷力,若在平日,他還能勉強控製,隻是,此時,他的身上還帶著傷……


    他的臉繃到極緊,極力想要保持清醒,卻最終不支,軟軟滑倒,有如坍塌的一座高山整個世界都倒塌。如果沒有餘春華,他不知道那晚會發生什麽,更不知道他的人又是否還能存活。


    之後,模糊中,他仿佛聽到了餘春華的呼喚,然後,有女人的身體貼過來,略為吃力地掀掉了他的衣服。再後來……


    他感覺到身體嵌入另一具身體內,他們緊密地貼合,化二為一。


    那一夜,他成為了真正的男人,而藥力過後,他虛弱地睜開眼時,看到了床上鮮紅的印跡。他和餘春華本是未婚夫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並不奇怪,他沒有多想,頂著虛弱的身體翻身起床,已經找不到餘春華的影子。


    而牆上的掛鍾顯示,離與霍鷹約定的動手時間已過了五分鍾。他沒有時間去尋找餘春華,帶著手下人奔赴現場,按照原定計劃衝入“別館自衛隊”總部,在和霍鷹會合的同時,掀翻了他們的據點。


    在他們準備原路返回時,卻聽到了不一樣的槍聲,一夥人順著槍聲跑過去,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一名“別館自衛隊”的高官,還有餘春華,以及——蘇雨晴。


    蘇雨晴手裏的槍在他們到達的前一刻響起,大家看到的,隻有餘春華倒下的身體,和她僵硬地依然舉起的槍……


    看到他,蘇雨晴手裏的槍叭一聲掉落,他看到了她眼裏的驚懼,蒼白,她身體在不停地顫抖。他來不及理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地麵。餘春華的太陽穴處,一個大大的黑洞裏正冒著血,她,蒼白地閉上了眼,永遠地離開……


    他永遠地記住了那張臉。好久之後,才發現,直到那一天,才將她的麵容記清晰。而她的麵容卻在這些年裏,一直存在記憶中,成為了他無法磨滅的傷痛。


    那天,他記得,蘇雨晴搖頭跑向他,不斷地搖頭,一遍又一遍地痛呼:“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殺她!”她淚流滿麵,緊張到臉都縮緊,無助地拉著他的衣角。


    背後,緩緩走出了餘楚辭,他也是這次任務的參加者。席慕風看到他一瞬間蒼老至極,慢慢地錯過蘇雨晴和他,走向餘春華,最後,跪倒,將她摟緊。


    餘楚辭的出現,讓他一時間失去了相信她的勇氣,目光,無比沉痛地看向她。


    餘楚辭從頭到尾沒有責問蘇雨晴一句,但,深沉的自責卻在片刻充斥了他的身體。一個為了他而獻身的女人,一個老年喪女的iso指揮官……


    他第一次覺得,將蘇雨晴從森林裏帶回來錯到離譜!


    那一天,蘇雨晴唯一說的就是那一句:“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殺她!”這聲音在他的耳朵裏亂鳴著,幻化成沉重的轟鳴。他想相信她,然而,事實擺在眼前,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這一幕!


    餘春華的遺體被帶回,她不僅救了他,還殺死了“別館自衛隊”的高官,自然受到萬人景仰,成為了iso的女英雄。而蘇雨晴,則被關進了iso的特設監獄。


    以為她會堅持到最後,他還準備親自審問她。然而,當第二天,他要提審她時,她卻給了他一個另外的答案:“我承認,是我殺死餘春華的。我那晚都聽到了,你們完成任務就會結婚,我不能接受她站在你身邊,所以選擇殺她。”


    複雜的情感化成怒意充斥了他的身體,他那天,唯一想做的事,是將她掐死在掌下。然而,他最終什麽也沒有做,而是選擇轉身離去。對她的寵和愛,也在轉身的那一刻,消失怠盡!


    他,失望極了。


    劉雅一直告訴他,她終究是野人出身,野性難馴。他不相信,堅持將她留在身邊,給予最好的照顧和關懷。最終,她用行動印證了母親的話。


    “這算是良心發現吧,若餘楚辭沒有親自去見她,怕她還要抵賴到最後呢。”當時,霍鷹是這樣對他說的。


    這話有如一把刀,從他身上劈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真實地告訴他,他所相信的蘇雨晴原來是這樣的人。他最後選擇攬下了所有的責任,沒有讓蘇雨晴受到應有的懲罰。


    他覺得,失誤最大的是他自己,他不該把她帶出來,不該讓她生活在人類的世界。他接受了懲罰,並請調到條件最艱苦的非洲,遠遠地離開了她。


    而餘楚辭也出人意料地替她說好話,加之她未滿十八歲,也並非iso的成員,組織上沒有再深究下去。


    如果餘秋實沒有回來,三年前的這件事便會永遠地封存於記憶中,再不會被提出來。隻是,他的歸來將他們刻意鋪上的麵紗又揭開,露出了血淋淋的事實。


    當年,因為對餘春華的死深懷愧疚,他沒有細究這件事,但現在想來,卻已經有了許多疑點,尤其是在看了蘇雨晴做聯係人時的表現後,他的懷疑更深了。蘇雨晴雖然性格頑劣,卻極顧全大局,又機智敏銳,越是麵對危險情況,越是理智自持,這樣的她,怎麽可能出手殺人?


    這份疑惑炙烤著他,之前因為不想追究而壓下,此時,卻已極切地想要得到結果。他知道,蘇雨晴若不說,就算逼,她也不會張嘴,這事,還得他自己查。掏了手機,他遲疑了片刻,撥下了霍鷹的號碼。


    “霍鷹,對於三年前蘇雨晴的那件事,我覺得存在一些疑點。”他開門見山地道出了自己的意思。那頭的霍鷹在沉吟片刻後,道:“這件事,我也一直在想,說實話,我對蘇雨晴的看法也開始改觀。其實,仔細想一想,以她平常的性子,斷是不能做出讓你難過的事來,而且……”


    “席慕風。”背後,蘇雨晴發出了輕呼聲。席慕風捂緊電話看向她,見她吃力地想要坐起來,他得不和霍鷹約定改日再談,急急掛掉電話朝她走過去。


    她的眸子眨了眨,似並未將他剛剛與霍鷹的話聽在耳中,隻道:“我想上廁所。”


    洗手間的門在關緊的那一刻,她沉沉地歎了一口氣。其實,她一直沒有睡著,席慕風的一舉一動都落在她的眼裏。他一心為她,她感到無比地高興,隻是,三年前那件事……不能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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