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陸旭的手機響了,正是醫院打來的,卻是劉清平的父親,心髒病突發,猝死。


    陸旭轉頭看向劉清平,一字一句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你終究自食惡果。”


    審訊結束,陸旭拿來記錄,讓劉清平在上麵簽字畫押。


    劉清平掙紮著死活不簽:“不!我不簽,我不簽!我死也不簽!”


    周達匯卻淒慘一笑,像是看一個熱鬧一樣,當即挾持警員,迅速拿過警棍在劉清平腦門上用力一杵,所有人都沒有發現他的動機,一時間衝上來的警員,也沒能阻止這一切。


    劉清平當場癱倒在地上渾身抽搐,嘴裏麵突出白色的沫子,身子一抽一抽的,表情也很痛苦,可是卻沒有生命危險。


    這個時候所有的三名警員將周達匯按在桌子上,讓他無法動彈。


    陸旭看著他,道:“張康敘、左一桐、薛燕燕身上的在黑暗中可以顯現的藥水,你是怎麽配的?”


    “你先放了我。”周達匯現在還想要自由,陸旭一揚手,就看見三名警員將他放開。周達匯卻拉著依舊抽搐的劉清平的手指在筆錄上按了指印。“一切真相都已經付出水麵了,陸警官,我認罪,我所有的罪都認。”就在這個時候,周達匯的麵色一變,表情好像很痛苦,他喉頭一陣腥甜,哇的一下突出一口黑血。


    陸旭上前,按住他:“你服毒了?”


    “是農藥,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能讓劉清平伏法,我已經達到目的了。”周達匯說的斷斷續續的,身子也不受控製的一陣抽搐,可是依舊說著:“藥水……藥水的事情……我不知道……十……十點……十點……”周達匯終於還是沒有說出來,他身子一挺,就這麽直挺挺的倒地。


    廖文從審訊室的外麵走過來,上前檢查了一下周達匯的狀態,最終搖頭:“死了。”


    警局辦公室內。


    在寫結案陳詞的時候,陸旭始終下不去筆,他總覺得一切並沒有那麽簡單。


    廖文看著陸旭一直很糾結的臉,終於還是問道:“怎麽?案件已經偵破了,你還有什麽想不通的?”


    陸旭放下筆:“這裏還有很多沒有解開的東西。”他神情很認真的思索著:“表麵上,所有的嫌犯已經伏法了,可是周達匯最後死的時候也沒有能說出來為什麽要選擇十點引爆,而起藥水不是周達匯做的,那麽幕後黑手到底是誰,這一切都還沒有解開。”


    廖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也許是周達匯故弄玄虛,總之案件已經偵破了,這就是應該高興的事情。”


    “廖文,你不覺得這一切的案件,都推向了一個數字嗎?”


    廖文眉心一蹙:“你是說殺人數字?你懷疑三年前……”他並沒說下去。


    三年前,廖文和陸旭同樣是警校畢業,而且他們同時接到了一封信,信件沒有任何簽字以及落款,在信封裏麵隻有一個金色的卡片,上麵寫著非常漂亮的字體寫著‘107’


    可是這個事情陸旭和廖文並沒有引起什麽不同的異樣,反而覺得是誰在惡作劇,現在看來,這個數字好像寓意著什麽。


    “這個數字是107,而上林苑案件引爆的時間也剛好是十點,所以……”陸旭抬頭看向廖文:“10這個數字已經出現了。”


    廖文不解:“可是接下來的7要如何解釋?”


    陸旭認真的思索著:“劉清平買凶殺人,他的罪名已經夠死刑了,而周達匯也當場服毒自殺了,張康敘、左一桐、薛燕燕三個人也死於毒殺,至於張誌平現在躺在醫院,生死未卜。這所有的人加起來不過是六個人,而且張誌平並沒有死,根本構不成‘7’這個數字。”


    廖文沉默良久,道:“劉清平的父親知道他被抓後,心髒病突發猝死,那麽加起來是不是就是‘7’這個數字了。”廖文想了半天,可是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又道:“可是張誌平並沒有死,非要這麽說的話,有些牽強。”


    陸旭也陷入了沉默。


    醫院內。


    張誌平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旁邊還有警察守著,不由一頭霧水。


    姓鄭的警官在作了自我介紹後,就問張誌平案發當晚去了什麽地方,為什麽家人和單位一直都聯係不上他,並且詢問了三個月期間,他的活動範圍。


    張誌平莫名其妙。


    陸旭和廖文知道張誌平已經醒來的消息之後,及時趕到醫院,見張誌平已經清醒,鄭警官問他和劉清平還有周達匯的關係,張誌平依舊還在裝糊塗。鄭警官就拿一份庭審筆錄給他看,張誌平看著看著就變了臉色。


    因為那份筆錄正是周達匯和劉清平簽字畫押的報告,張誌平眼看所有的秘密都已經揭露了,他隻能將所有的秘密全部如實以告。


    警方在向已經被刑拘的張誌平取證時,張誌平矢口否認夜裏曾給周達匯打過電話。


    警方讓張誌平和劉清平對質,終於,張誌平還是伏法認罪了,並且承認當天是與周達匯通過電話,並且交易在上林苑地基的地方交易,隻要張誌平拿到錢,那麽他就遠走高飛,不會說周達匯殺了的事情,可是張誌平根本沒有想到,周達匯會將自己炸死。


    這個房地產開發案件到此也告一段落了,因為利益而謀殺,雙手沾染鮮血的商人,終究還是伏法了。


    劉清平雙手帶著手銬,對麵坐著莫曉嫻,她用一種很可憐的眼光看著這個昔日的商場大鱷,現在他隻能用無知的情緒,宣導著他即將死亡的人生,何止的悲哀。


    劉清平看著莫曉嫻,冷冷道:“我知道你,晴天的專欄作者,我看過你的一篇文章。是你寫《葉塞尼亞》的觀後感,挺不錯的,沒想到,你調到了刑偵文專欄組了。”


    莫曉嫻一怔,隨即道:“沒想到你還看過我的文章。”


    劉清平很認真的思索著,說“你在開篇的時候,寫了這樣的一段話,你可不能流淚,眼淚會讓人變得更懦弱,會帶來壞運氣!不流淚,並不是真的堅強,這一定是世界上最殘忍的恐嚇!”


    “不得不承認,劉總記憶力很好,難怪說商人一般都是情商高,智商高的雙高人才。”莫曉嫻很客氣的這麽說著,慢慢的她將筆記本翻開第一頁,在上麵寫著什麽,很安靜的樣子,也很專業。


    劉清平笑了,說道:“我看過你的文章,卻沒有看過那個電影,你可以跟我講講嗎?算是給一個臨時之前的商人一個餞別的禮物。”


    莫曉嫻沒有拒絕他,將手中的鋼筆放下,她雙手交叉,看向劉清平一字一句道:“葉塞尼亞再遇見傷心的事情,總會故作堅強地離開族人,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偷偷哭泣,長大後,葉塞尼亞再也沒有在別人麵前流過眼淚,她喜歡把心事悄悄地藏起來,並沉迷於這種故作堅強的方式。長大後,葉塞尼亞變成了一個美麗又會跳舞的吉卜賽女郎,她與華南士的軍官奧斯瓦爾多一見鍾情,這本是一場浪漫的邂逅,頭人卻不允許部落裏的女孩被白人帶走,葉塞尼亞最終如願嫁給了奧斯瓦爾多,她的倔強依然是幸福路上的“殺手”。後來,奧斯瓦爾多不得不與她告別,他希望她會挽留他,她依然微笑著拒絕了他。看著他的背影步步遠離,她依然微笑,心卻如刀割,僅一個轉身,她早已淚如雨下。”


    劉清平聽的很認真,一直沒有打斷她的講訴。


    “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女主人是一個很可憐的人,我一直在想,若葉塞尼亞稍微示弱一下,在奧斯瓦爾多麵前流下了眼淚,他一定會留下吧。或許在他的心中也存在這樣的疑慮:為何她從不肯卸下自我保護的盔甲呢?”莫曉嫻的聲音在這裏頓住了,她看向劉清平:“權利和地位很重要,但是不是通過正確的渠道得到的,永遠不牢靠。”


    劉清平點點頭,他臉上似乎多了許多的滄桑,可能他一輩子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做到今天這樣的地位,在商界成為屹立不倒的人物,可是終究一步錯,步步錯,他無能為力,也不能自拔。


    “權利和地位,你如果嚐試到了尊重的味道,你就會沉淪這樣的感覺,雖然它是虛幻的,可是它帶給你的精神上無與倫比的力量,我對這樣的力量,俯首稱臣。”


    莫曉嫻將筆記本合上,起身,離開。


    坐在辦公室裏麵的莫曉嫻,她腦海之中一直存在一個疑惑,這樣的商業巨人,她應該如何落筆,翻開筆記本,上麵隻是寫了這樣的一段話。


    ‘我看見昔日的商業巨人,他沒有以往的光環,他什麽都沒有……’


    莫曉嫻沉默良久,她真的還想再次去看一次《葉塞尼亞》,因為也正因為這個作品,她和劉清平說的很多的話的點上,都引起了共鳴,可是莫曉嫻不理解,這樣一個利欲熏心的人,怎麽會對這樣的故事感興趣。


    不知不覺的莫曉嫻眼睛發酸,臉頰上微微發癢,她伸手一摸卻是眼淚。


    因為利益,因為權利,因為金錢,不管你曾經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也不要迷失了自己,更加不要讓傷害身邊的人,劉清平的案子死了六個人,他們何其無辜!


    終於,莫曉嫻在筆記本上寫了這樣的一段話。


    曾記得一個朋友說,我早已忘記了應該如何流淚,或者應該在何時落淚,雖然我的心是柔軟的,但我無法放縱自己,讓自己放聲哭或大聲笑。在我看來,放縱自己流淚就是一種罪,不懂你眼淚的人覺得無所謂,懂得你眼淚的人,你怎舍得他為你心疼。


    可是,當一個人故作堅強,這種倔強可以讓人信幾分?


    法醫所。


    廖文將庭審的筆錄用紙筆在上前簽字,並且將上林苑工地的那三具遺骸送有關部門檢測的結果放進檔案袋裏,三具遺骸被認定是兩男一女,死亡時間是三個月,與周達匯供認的時間吻合,確定了三名死者的骸骨身份。


    可正當廖文將偵破的檔案歸檔的時候,突然,束之高閣的檔案袋突掉落,亞黃色的檔案袋裏麵就這麽掉出來白色紙張的一部分,上麵正是結案陳詞。


    “上林苑案件死亡人數“7”人!”


    廖文明明記得,他之前看見的數字還是6人,可是現在突然變成了7人,他似乎想到了什麽,連忙撥打了陸旭的電話,可是不知為什麽,他的電話怎麽都撥打不出去,他看了一眼手機,發現絲毫沒有信號,他猛然拿起檔案袋衝了出去。


    醫院內。


    張誌平雙手帶著手銬,身邊兩名警察扶著他一步步的朝著洗手間走去,就在這個時候,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道:“三樓的衛生間已經維修了,還是去四樓吧。”


    其中一名警員道:“好的,謝謝。”說著就帶著張誌平朝著四樓走去。


    洗手間內裏是格擋的樣子,所以不會出任何事,兩名警員站在門口等候。


    張誌平一個人走了進去,可是當他正打算解手的時候,這一刻,他感覺到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轉,再也站不起來了,接下來,他再也不知道怎麽撐下去了,緩緩的倒了下去,他深刻的感到胸口傳來的痛楚,那鋒利的刀尖就這麽插入他的心髒,可是那痛,往往不及心裏的痛,那痛就如一根毒藤將他渾身捆綁讓他無法動彈,隻能陷入這痛苦中不能自拔,最後沉默的向後倒去。


    時光總能將那些記憶打撈起,慢慢風化。任其飄散秋季的蒼涼中,漂浮在心中那段殘缺的記憶。仿佛能看到你風吹起你的發梢,看到你眉頭的那份憂傷。歲月如風,流年若水。不管你知不知道,想你依舊,念你如初。


    就在莫曉嫻終於寫完這次的文,她看了又看,仔細校隊檢查之後,將文章發送給了主編,看見郵件頁麵呈現出“成功發送”的字樣之後,她才起身,揉了揉發酸的腰,外麵霧氣蒙蒙的,看樣子深秋真的來了。


    氣溫也帶著一種涼意,穿著寬鬆肥大的白毛衣的莫曉嫻這麽站在窗台前,看著下麵車水馬龍的人群,微卷的長發就這樣隨意的披散著,清爽不施脂粉,這樣慵懶的裝扮讓她有種純真嫵媚的氣息。


    五分鍾之後,警局的大門被人大力從外麵推開。


    陸旭愕然的看向門口的廖文,隻見他氣喘籲籲的樣子,看樣子應該是時間緊迫,又或者是情況緊急,要不然向來文質彬彬的廖文不會這樣的形象,而他手裏麵十分用力的捏著檔案袋,因為太過用力,檔案袋被他捏的變形了。


    “是七個人!”廖文突然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陸旭起身,朝著他一步步的走過去,帶著探索的眼神:“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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