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秋高氣爽來形容現在的溫度真是太不合適了,因為現在雖然晚上了,可是溫度剛剛好。


    熱鬧嘈雜的環境,彌漫著燒烤的味道,還有啤酒的氣味,以及飄散著因為喝酒而光著膀子的大漢身上的汗味。


    露天的大排檔。


    莫曉嫻指著菜單上麵的一排東西:“這個,這個,這個,一樣十串。”她輕車熟路的點著菜,感覺像是滿血複活一樣,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要是再不吃飯,胃一定抗議到底了。


    “你經常來這?”陸旭打開一瓶啤酒,然後給她倒了一杯,莫曉嫻直接將啤酒一飲而盡,引來陸旭的一陣讚賞:“好酒量。”


    “我隻是有些口渴。”莫曉嫻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說今天跟著主編去了哪裏,發生臉上什麽事情,以及晚上是如何回到家的。


    莫曉嫻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他說這些,可是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卻願意跟他說,算是吐槽算是抱怨今天自己是如何度過的。


    陸旭則是靜靜的聽著她絮叨,終於菜都上齊了,莫曉嫻沒有狼吞虎咽,反而她吃東西很秀氣,但是吃的很快:“陸旭,我們這交情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吧。”


    “這話怎麽說的?”


    “你看看,你可以過來救快餓死的我,這還不算是過命嗎?”


    歲月的滄桑,記憶的浮華,都已經不再重要。每個人都可以駐腳在如畫的的風景裏,可以走回流失的記憶,可以念想著未來的希望。但,那些心裏的涼,夢裏的殘,記憶的悲傷,總會不時擊打著心裏的痛。


    一大早上,莫曉嫻依舊睡眼惺忪的坐在辦公室內,這不能怪她,因為昨天的燒烤可能是不衛生,她跑了一晚上的廁所,別說吃得飽飽的然後美美的睡上一覺了,她能安穩的在床上躺半個小時就算是世界和平了。


    這會兒,她肚子已經又一輪的開始轟炸了,不得已她隻能又一次的跑進衛生間。


    謝雅麗從主編辦公室看見外麵的莫曉嫻來來回回的跑了很多次了,她終於坐不住了,起身出去了。


    莫曉嫻從洗手間出來,正洗手的功夫,謝雅麗出現在鏡子麵前,如同幽靈一樣,嚇了莫曉嫻一跳。


    “主編,你怎麽總是習慣性的不聲不響的站在我身後。”


    “你到底怎麽了?看上去臉色不太好。”


    “我能好嗎,昨天可能吃的東西不衛生了,我已經跑了好幾趟廁所了。”


    “都跟你說路邊攤不衛生了,讓你好好照顧自己,別老去吃,可你哪次聽我一句勸了?不還是無一例外的上吐下瀉的。”


    莫曉嫻突然打了一個停的手勢:“隻有下泄沒有上吐好嗎?”她依舊據理力爭著:“路邊攤是不太衛生,但是好吃的東西偏偏就在路邊攤,這怪我嗎,當然了,也不能怪我這個挑剔矯情的胃。”莫曉嫻絮絮叨叨的說著,然後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響了,是陸旭的,她接起電話,依舊蒙娜麗莎的微笑:“什麽事兒啊,陸大警官。”


    電話那頭卻不是陸旭的聲音,而是廖文的聲音,他說:“曉嫻,你們昨天吃什麽了,陸旭進醫院了。”


    “啊!”


    莫曉嫻蒙娜麗莎的微笑掛不住了,她立馬變成河東獅吼了:“你們在哪個醫院?”莫曉嫻飛快的記著他說的地址,然後掛斷電話:“主編,我需要請假。”


    “到底什麽事啊,這裏你先別管了,快去吧。”謝雅麗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看樣子應該是急事,而且剛才說到醫院,看來事不小。


    陸旭是在醫院醒過來的,其實他到是沒有事,更加沒有像莫曉嫻一樣一直跑廁所,而是恰好他牡蠣過敏,昨天剛好吃了這個東西,偏巧喝了啤酒之後,他的過敏症狀更加嚴重了,幸好廖文昨天給他送結案化驗用的屍檢報告,所以才及時發現的,在還沒有發生反應的時候,送到醫院洗胃。


    莫曉嫻看見陸旭的時候,廖文正喂他喝粥呢,那畫麵簡直不忍打擾,但是莫曉嫻還是狠心破壞這個畫麵。


    “陸旭,你沒事吧,吃個路邊攤,你就把自己送醫院了,你這腸胃也是沒誰了,哎,真和你人一樣就是矯情。”莫曉嫻一陣機關槍一樣的掃射,最終還是問到點上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廖文將粥放在桌子上,道:“陸旭對牡蠣過敏,這你不知道嗎?”


    莫曉嫻一愣,這句話說的好像她跟陸旭過熟似的,但是想著畢竟是自己帶著他吃的,還是有些不情願的說道:“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廖文也不是真的埋怨莫曉嫻,而是陸旭的外套在她那,但是陸旭的身份證在外套兜裏,辦理出院需要身份證,所以才叫了莫曉嫻來的。


    屬於是虛驚一場之後,莫曉嫻才回到單位。


    謝雅麗八卦的好奇心如同高血壓的儀器表,一直往上竄。“曉嫻,你跟穆天佑什麽關係?”


    莫曉嫻因為鬧肚子有些虛弱,她抬眼看了她一眼:“什麽關係,滅他滿門的關係,你別忘了我昨天可是為了你出頭才上去的,怎麽八卦都問到我這了。”莫曉嫻表情懨懨的,收拾了一下東西:“今天沒什麽事吧,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等下。”謝雅麗叫住她:“去我辦公室。”


    莫曉嫻雖然不知道她又要幹什麽,但是還是跟著屁顛屁顛的過去了。


    “這個是給你的,算是今年的分紅。”謝雅麗一副大赦天下的樣子,把紅包遞給她。


    莫曉嫻接過紅包,一掂量還有厚度就知道給的不少,她嬉皮笑臉的說:“謝了。”


    謝雅麗笑了笑,說:“跟我還客氣什麽,對了,上次許給你三天的假期,你還是好好享受吧,我看你這段時間也挺累的。”


    莫曉嫻一聽她這麽說就十分激動,還沒有來得急說什麽,就聽見謝雅麗說:“關於穆天佑,你還是小心點他吧,我聽前台的人說今天有人打聽你了。”


    “哦,原來你給我放這三天假,是想讓我畏罪潛逃。”


    “說什麽呢,趕緊好好休息一下,把身體調整好了,趕緊回來上班。”


    莫曉嫻吃了瀉立停之後,她感覺好多了,躺在溫暖的小床上,一張張數著紅色的鈔票,她感覺人生一下子充滿了無所畏懼的精彩,她猛地將錢撒向空中,劃出一道絢麗的色彩。


    就在莫曉嫻打算繼續樂不思蜀的時候,她的電話響了,她翻看手機是蘇樂樂打來的,理智讓她不要接,於是她就直接將電話掛斷,可是沒等兩分鍾還是打過來了,她猶豫了很久,終於接通了,“喂?”


    “曉嫻,我想見你。”


    莫曉嫻沉默了一下:“沒有這個必要了吧。”


    “我在醫院,住院部203房間。”


    “你怎麽了?”莫曉嫻覺得她這話很奇怪,但是還是說:“我會去的。”


    一天之中跑了兩趟醫院,莫曉嫻覺得心累。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走廊來來回回行走的人麵色都十分凝重,也對,來醫院這種地方怎麽可能興高采烈的呢,她找到了203房間,那是單獨的一間,雖然醫院的住院部很擁擠,但是蘇樂樂的家庭還是挺優渥的,畢竟她的父母都是官界人士,在住院高峰期間弄出一間單間簡直是易如反掌。


    已經一個星期沒有看見過蘇樂樂了,雖然不知道她因為什麽住院,但是看見她的麵色十分蒼白,原本靈動的雙眼也好像蒙上了一層灰一樣,失去了以往的色彩。


    “你來了。”蘇樂樂拍了拍旁邊的床邊,十分虛弱的笑著,道:“你能來,我很高興。”


    “你到底生了什麽病,看上去你不太精神。”


    “白血病。”


    空氣中彌漫著的消毒水的氣味讓莫曉嫻感覺喉嚨一陣癢癢的,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難受,但是她不能抓也不能撓,就這麽難受的忍受著。


    白血病,到底因為什麽?為什麽蘇樂樂要得這個病。


    “已經很嚴重了,不得不到住院的地步,我昨天化療了。”蘇樂樂笑的很蒼白:“很疼,聽說化療之後,頭發會掉光,我不想看見自己那麽醜的樣子,也許是我自己做人太失敗了,所以才會得這個病吧。”


    “你瞎說什麽!”莫曉嫻一種隱藏著的情緒一下子爆發出來,她是怨恨過蘇樂樂,但是她們畢竟那麽長時間的友情,怎麽可能因為一個男人就突然變成這樣的,她怎麽可能不難過。


    “曉嫻,我對不起你,也許,那件事情是我做的唯一一件對不起你的事,但是請你原諒我,感情向來是沒有原因的,也是自私的。”蘇樂樂笑了一下,她和莫曉嫻大學四年的同學,踏入社會又快兩年了。


    沒錯啊,步入社會快兩年了,時間真是一個狡猾的騙子,所有一切掩藏的毫無痕跡,傷痛仿佛快要被治愈,卻又慢慢衍生著新的傷痛慢慢入侵,像個後發製人的突擊者,毫無防備,瞬間擊殺,隨之崩塌。


    “我知道你愛顧蕭,你放心,顧蕭一直都是你的,一直都是……”莫曉嫻終於忍不住了,她看見紙簍裏麵棕色的長發,一縷一縷的,像是一道道的枷鎖,控製人自由的空氣,終於她忍不住了,知道化療之後會掉頭發,而蘇樂樂最引以為傲的就是滿頭的長發。


    “我去找他。”莫曉嫻起身作勢要走。


    “等一下。”蘇樂樂叫住了她,莫曉嫻頓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因為她害怕自己回頭是淚流滿臉的樣子。


    “曉嫻,不要,求你不要去,我不想愛的這麽卑微。”蘇樂樂微笑著的說,可是她話語行間裏全是一句一句的刺痛。“你能來這裏陪陪我,我就已經很知足了。”


    莫曉嫻沒有奪門而出,而是坐在沙發上就這麽看著蘇樂樂,她們聊了一下午,一直說的都是上學時候的心情還有一些事情,避免步入社會之後,她們或多或少都有些變了,所以避重就輕的聊的,但是也很開心,仿佛從來都沒有芥蒂一樣。


    莫曉嫻坐的士回到家的途中,她才歇斯底裏的哭了出來,一旁的司機見狀原本想安慰她幾句的,但是硬生生的把話全部吞咽在肚子裏了,這樣的乘客他們的哥見多了,無非是感情問題,可是女人的淚水就是這麽莫名其妙,風一吹也會流淚,不就應了那句,感時花濺淚嗎!


    莫曉嫻坐在後麵,眼淚一遍遍的流淌著,有一種東西叫做你不能當麵哭,但是你可以慢慢回憶著曾經發生的事情,然後臉頰經過眼淚的洗禮,最終你會變的歇斯底裏無可遏製。


    莫曉嫻記得那是大二的時候的平安夜,很多朋友都邀約蘇樂樂一起出去嗨,看電影、蒸桑拿、飆車去外灘、k歌、吃飯…後來她統統推掉,說回家陪父母。其實莫曉嫻知道,蘇樂樂哪裏是回家陪父母呢,官界的父母一般都很少陪伴兒女的,所以蘇樂樂童年一直到現在活的都很委屈,又十分孤獨,可是蘇樂樂卻回家了。


    本以為回家了就能好一些,可是敲門沒人應,自己拿鑰匙開門,家裏空無一人…憋了一天的情緒仿佛找到一個泄洪口,一下子爆發,然後再也守不住。蘇樂樂又掉眼淚了!!甩掉背包、脫掉棉衣,跑進房間坐地上就哭,也不知道哪來這麽多委屈,哪來這麽多眼淚…這個平安夜真的平靜又安靜……


    莫曉嫻聽著蘇樂樂再次回憶那段往事的時候,她真的是很心疼蘇樂樂的,她外表看上去那麽樂觀,而且好像什麽事情都可以應付,可是唯一是家庭的問題,蘇樂樂頭疼了,不止一次的跟莫曉嫻說:“曉嫻,我們的友情一定天荒地老,我們不管遇見什麽事情,友情不能變!”那個時候說的話現在回憶起來,真想是一個巴掌惡狠狠的拍在了你的臉上,讓你疼的都毫無道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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