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何萬江的牙縫裏蹦出幾個字,不過分貝在可控範圍之內,並沒有讓電話那邊的張文浩聽到,否則,張文浩後麵的話怕是不敢說出來了。


    “我現在給你一個新的身份,那就是省紀委調查組特派專員,你馬上去,不管你采取什麽方式方法,一定要找尋出各種的真相。”謝強一本正經的說道“有什麽事情直接跟我匯報,記住,我是你這次事件的唯一負責人。”


    “謝書記,您比何書記強,何書記不敢麵對現實。”張文浩對著話筒既像是拍馬屁,又像是在發泄心中的不滿,隻是,他怎麽也不會想到,謝強竟然跟何萬江在一起,聽到這話的時候,謝強本能的想把免提關掉,隻是,兩個人坐的太近,而且這屋子裏靜的很,最重要的,謝強的動作終究沒有聲音來得快,他這邊想要關掉免提的時候,張文浩的話已經一字不差的傳進了何萬江的耳朵裏。


    “嘿嘿,這小子,說話沒個牢靠。”張文浩的話說完,謝強直接掛掉了電話,一張習慣了嚴肅的臉上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這樣的話被何萬江聽到,讓他很難堪,還好對方不是別人,如果不是張文浩,而是另外一個人說出這樣一番話的話,謝強覺得自己肯定得玩完,暗想下一次接電話的時候必須得注意,不能再做這麽沒著的事情了,差點把自己的前程命運給葬送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要知道,謝強還指望著能夠靠上何萬江,然後在仕途上再進一步呢,要知道,雖然他已經是省委常委了,但畢竟隻是一個副省級,做夢都想邁入正部級大員的行列了,而他現在已經到了坎上,能不能順利的邁過這個坎,跟何萬江有著相當的關係啊!


    “不,他在說實話。”何萬江歎口氣搖搖頭“在這次的事情上,我確實做的有點過了,有點喪失公信力啊,尤其是在張文浩這小子麵前,這家夥,唉……”何萬江歎口氣“你不能說他不明白事理,但也不能說他太明白事理,他就像是一個雙麵人,有時候看他圓滑的不像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有時候又像一頭倔驢一樣認死理,有點像我當年的樣子,如果當年我不是那麽認死理的話,估計茹雲就不會……”


    這會兒的何萬江,不知怎麽突然想起了自己已經去世的妻子,堂堂一個男子漢,堂堂一個正部級的一方諸侯,眼睛竟然濕潤了,而且還是有外人在的情況下。


    跟何萬江的交情,謝強並不是在何萬江來之後才建立起來的,這在何萬江還在中組部的時候就已經建立起來了,原因其實很簡單,隻不過就是因為在京城某處景點的一個偶遇,當初何萬江還不是中組部的常務副部長,謝強也還不是中原省的紀委書記,而兩人卻像是冥冥中有情緣的男女一樣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了。


    當時何萬江的錢包被人偷了,連買一瓶水的錢都沒有了,也就是在這時,恰好也要買水的謝強看到了,於是慷慨的拿出兩元錢給何萬江付了賬,當時,謝強也就是一念之間的事情,但是,誰又能想到,這一念之間的事情竟然給他帶來了這樣無盡的好處,作為一個紀委的人,雖然本身不掌管組織部,但是每年提拔的人也不少,其主要原因就是因為背後靠著何萬江,有何萬江這個中組部的幹部給他撐著,謝強自然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但是,交情歸交情,工作歸工作,尤其是眼下這種近似於主仆關係的時候,即便是曾經為多年的老友,工作上也絲毫馬虎不得,對方是一把手,你就得給對方應該有的尊重,對方是省委書記,你就得服服帖帖老老實實的。


    “老朋友,不要再為過去的事情傷心了。”中原省,很少有人知道兩個人的關係,這也是何萬江對謝強比較欣賞的主要原因,有很多人,仗著自己跟領導有點私人關係,然後就大搞特搞,總覺得自己有領導給撐腰,殊不知,這是領導最反感的。


    如果你跟領導有不錯的私人關係,這種私人關係,不要輕易的顯露出來,不管是在公眾場所還是在私人場所,哪怕是在跟領導單獨相處的時候,如果領導不率先拿出老友的姿態來,那你千萬不要故作了不起的顯擺自己跟領導的關係,這樣的話,隻能是引起領導的反感,甚至有可能把以前所建立的良好的關係都會毀於一旦,因為領導的心思很怪,你永遠不會想到他在想什麽,如果你利用跟領導的關係在人麵前招搖過市,領導就會覺得你在狗仗人勢,會對你有想法,一旦有了想法,那你就完了。


    所以,即便是跟領導有著什麽同窗、同鄉,甚至是戰友等等一係列的關係,如果不是在相當特殊的時候,千萬不要把這些所謂的‘私人關係’搬出來,否則在領導看來你就是在拿著兩個人的私人關係來賺取好處,而領導是最最不喜歡這種人的,哪怕你跟我有私人關係,我也可能會絕對的照顧你,但是,你絕對不能率先提出來,即便是真的提出來,也得是我在合適的機會找一個合適的理由跟大家說一說,然後讓大家記住這層關係。


    這一點謝強很有切身體會,在他剛剛上班的時候就曾經遇到過這樣一檔子事,當時調過來一個一把手,調過來的第二天,單位上的某個女同誌就開始長翅膀了,到處宣揚跟那個一把手有什麽親戚關係,其實說白了也就是一個遠親,像這種遠親,如果沒有很特殊的情況,估計是不會來往的,但是官場中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即便是遠親,有時候也能走成至親,沒說嗎,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官場上,隻要是但凡有點沾親帶故,怎麽也會想辦法靠上去的。


    所以,大家夥對這個女的也是另眼相看,尤其是當那個女的說出自己心目中的那個科長的位置的時候,大家仿佛覺得她已經是那個科室的負責人的,誰知道,從這個女人爆料出來到囂張然後又到頹廢,始終沒有看到領導對她有什麽特殊的照顧,她依然還是那個一般職工,並沒有像她所說的要去某個科室當科長,而單位上一個平日裏名不見經傳的男職工,突然就從一般人員一躍成為那個一直空崗的科長位置上了,而那個位置就是那個女人一直所說的位置,眾人紛紛不解,四處去打探這個男的究竟用了什麽法子,但是,打探來打探去也沒有找到什麽有力的線索,到了最後,還是那個一把手自己解開了秘密。


    一把手的姥姥跟這個男職工的姥姥是親姊妹,兩個人就是這樣的關係,這個看上去遠的不能再遠的關係,在這樣一個特定的時刻下起到了作用,而這個男職工說來也是很有福氣,當時恰好趕上這個一把手的姥姥過生日,作為親姊妹,又這麽大年紀了,自然希望能過去看看,於是這個男職工就跟這個一把手偶遇了,就算是這樣,這名男職工依然對一把手恭恭敬敬的,並沒有稱兄道弟,即便是日後,也從沒有去找過什麽,以前咋樣還是咋樣,就隻是那麽一次偶遇。


    有這樣一層關係,那個一把手自己也覺得如果不做點什麽也太對不起把自己養大的姥姥了,於是就出現了那個自以為是的女人沒有得到提拔,而這個一直默默無聞的男的被提拔為科長的事情。


    對那件事,謝強一直銘記在心,所以,即便是後來知道了何萬江的真實身份,也一直到何萬江當上中組部的常務副部長,他從來都沒有當麵提過什麽要求,每次都是何萬江在適當的時候照顧一下,尤其是何萬江剛剛來到中原省的時候,謝強甚至都沒有靠上去,而一直遊離在邊緣地帶,作為何萬江,當時也沒有生氣,因為他明白謝強的心思,謝強之所以沒有靠上去,就是在等待時機,等待何萬江萬一頂不住了,他會把手中的這關鍵的一票再投出去。


    事實證明,他做對了,也正是因為他的不張揚,何萬江對他才格外器重有佳,每每遇到最重要的事情都會讓他去做,而謝強也知道,這絕對不隻是信任,更是一種本錢的積累,隻要是本錢積累夠了,在下一步的提拔中自然是順風順水,最重要的,官場中有一個特色,隻要是有事情做,那基本上就能得到好處,這個定律甚至出現在不管任何的事情上,所以大家才爭先恐後的要求上級領導給自己加擔子,所以才有人不停的去上級那裏要工作,因為隻要是有事,那就有接觸麵,有接觸麵了,就得去協調處理方方麵麵的關係,關係怎麽處理?


    天朝的關係處理方式幾乎都是大同小異的,無非就是喝酒吃飯,再加點砝碼的話就是酒後坦誠相對一下,洗個澡了,桑個拿了,更有甚至就直接去搞什麽共同嫖過娼,而所有的這些,都離不開一個‘錢’字,隻要是能夠把錢從自己的手中過一下,哪個不會往自己的腰包裏落點?就像是某個銀行的行長跟兒子的經典對白。某行長的兒子問行長:“爸爸,你看你銀行裏錢都是那些客戶和儲戶的。那你是怎麽賺來房子、奔馳車和遊艇呢?”爸爸說:“兒子,冰箱裏有一塊肥肉,你把它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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