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遍?”


    陳以柯的聲音陡然加大,那聲線也跟著壓下來,帶著強硬的,不容詆毀的態度。


    心理醫生嚇了一跳,就著陳以柯現在這態度也不敢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隻是怯懦的開口。


    “不過可以控製,隻要不進行行為和言語上的刺激,如果找些平常她願意接觸的人,多出去散散心,輔助藥物治療,會慢慢改善,會慢慢改善的。”


    陳以柯的心慢慢沉下來。


    “把治療方案給到我。”


    陳以柯的拳頭放在走廊的窗口上,很清晰的能通過窗戶上的玻璃看見臉上的傷口,是有多麽悲苦全部擠壓在心裏,才會這樣表現出來。


    陳以柯的電話響了,是醫院。


    陳以柯接到的時候,臉色蒼白,直接趕往醫院裏去了。


    陳以柯抓住正要進行手術的醫生,“我母親的情況到底怎麽樣了?”


    醫生搖搖頭,“上次已經是第一次出現腦梗前兆了,這一次是腦梗一期,我現在還不好說,一切都要等到手術後再說。”


    醫生進去手術室,剩下陳以柯茫然的站在走廊上,從那天之後,陳以柯還沒有來得及關心過陳母,不知道這些天陳母經曆了什麽。


    隻知道那天的事情揭發出來對陳母的打擊不小,但是後果怎麽樣,他的整顆心全部在靳暮歌的身上, 完全沒有別的心思了。


    想到這些,懊惱的感覺襲上來。走廊上粘著的還有送陳母過來的管家。


    “到底怎麽回事?”


    管家將一張東西放到陳以柯的手裏。


    “從一周前,淩晨夫人從別墅回來就不怎麽吃東西,也不願意出門,每天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著,我在陳家這麽多年,此後陳家人這麽長時間,從來沒看見過夫人這個樣子,一夜之間像是老了許多,很多的白頭發生出來了,本來想要聯係少爺您的,可太太說,他已經沒有臉見你了,不讓我們聯係……..”


    關鍵的聲音頓了頓。


    “直到今天,今天早上,太太收到這張東西,突然在房間裏大笑起來,那笑聲我們都聽見了,讓人心生恐懼的,笑著笑著,太太就突然倒下去了。”


    後麵的事情,陳以柯都知道了,管家也不再說下去,陳以柯江手裏的那張紙打開來,心裏一沉。


    上麵赫然寫著幾個大字。


    “離婚協議書。”


    下麵已經赫然的寫著陳父的名字,陳母的那一欄上,還空著。


    陳以柯的手微微的顫抖,慢慢地將這張紙收起來,他知道了,是因為今天收到父親的離婚協議書,才到了現在的狀態的。


    他們的家庭,到了現在這一步,是他一手造成的。


    這一點是不能不承認的,如果不是他徹查這件事,如果不是他想要弄清楚真相,如果不是他,現在的結果就不會是這樣。


    陳母的那些責怪的話還響徹在陳以柯的耳畔。


    一方麵毀滅自己,一方麵成全真相的人,恐怕隻有他了,這裏麵的所背負的痛苦,也隻有他一個人知道。


    他不是不痛的。


    “老爺呢?”


    家庭破敗的情況也不過如此了吧?母親現在正在手術,他想知道父親現在在做什麽?


    父親恐怕是這件事情中,受傷最大的人了,妻子的背叛,兄弟的陷害,他大概從來沒想過他的人生會在暮年的時候這麽悲慘。


    “這些天,老爺都沒有回來過,也沒接到出國的消息,我想可能暫時住在球館裏。”


    靳暮歌當時感受過的東西,現在他終於也親身感受了一番,不過不同的是,這些是他一手造成的。


    手術的時間要比之前漫長,陳以柯幾乎是從未有過的絕望等在這裏,更不知道現在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情在等待。


    寧願母親狠狠地罵他,寧願母親動怒的打他,也不願意看見最追悔莫及的結果。


    這些事情似乎終於落下來帷幕,而結果也是沒有想象到的淒慘。


    有時候,在靳暮歌的床前,竟然不知道他自己為什麽要做這些,就讓真相沉睡穀底是不是更好一點。


    這個無解的答案,已經不知道在陳以柯的心理徘徊了多少遍。


    陳母被推出來,陳以柯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看到醫生的臉時,甚至不敢看陳母的情況,就迎上去。


    “手術算是很成功,但是……..”


    陳以柯在聽見手術很成功的時候,心裏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聽到轉折的時候又提起來。


    “但是什麽?”


    “但是在手術過程中,陳夫人的情況一度出現求生意誌,也就是生命體征因為主觀意識的原因出現腦死亡的情況。”


    陳以柯一把抓住醫生的手。


    “那話是什麽意思?”


    醫生歎了口氣,幹脆說的再直白一點。


    “也就是說,雖然手術很成功,腦梗之後會留下一定的腦梗後遺症,另外病人的求生意識並不強烈……..”


    醫生適可而止,陳以柯已經明白這裏麵的原因,大概都是來自他兜裏的離婚協議書。


    陳母被推進重症監護室,陳以柯站在門外,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見陳母渾身上下插滿管子的樣子。


    已經完全不是往日陳母那副曆練能幹的樣子,白頭發很明顯的在耳側,真相是管家說的,像是一夜之間老了很多歲。


    他甚至都沒有進門去,因為不知道怎麽麵對,直接往球館的方向去。


    很意外的,陳父沒有在球館打球,而是在一處安靜的地方釣魚。


    陳以柯慢慢走過去,還沒站在陳父的身後,陳父的聲音就傳透過來。


    “發生了什麽?”


    似乎早已經料到了會發生什麽事情,也料到了陳以柯會來一樣。


    陳以柯看到一旁的紅色水桶裏,一條魚也沒有,不知道陳父在這裏釣魚還是在找個理由讓自己靜一靜。


    “母親住院了,早上的手術。”


    很清淡的聲音,很直白的表達出來。


    陳父背對著陳以柯的身影僵了僵,抓著的魚竿,魚漂已經在上下擺動,陳父卻忘記要將杆拉上來。


    “沒事吧?”


    很久之後,陳父的聲音發出來,壓製之後還是有些聲線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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