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來由的心裏一慌,鬆開了握著紀清軒的手,對他說,“你等一下,我出去看看。”


    “小心點兒。”紀清軒不放心的說。


    我點點頭,“放心,我不遠走,也不看熱鬧。”


    說完,我站了起來,打開病房門走了出去。


    走廊的拐角處有一個一人高的大花瓶,現在已經碎了一地,破碎的瓷片上還有著嫣紅的血跡。


    我瞠目結舌,“這、這怎麽回事啊?”


    因為我這半年以來基本上一直在醫院,所以和醫護人員都比較熟悉,護士小潔看到我哭喪著臉道,“就是剛才啊,走過來一個特別帥的帥哥,我來沒來得及犯花癡呢,他就一拳砸在花瓶上,嚇了我一跳,他那手都沒法看了,我叫他包紮,他也不理我,繃著臉就走了,許許,我真是幻滅了,明明長得那麽帥,怎麽看起來腦子不太好啊。”


    我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心口,聲音有些抑製不住的顫抖,“你說的那個人,長得什麽樣啊?”


    小潔還在垂頭喪氣的收拾著花瓶碎渣兒,頭也不抬的回答我,“就是特別帥啊。”


    我沒有挪動腳步追上去,雖然我強烈的感覺小潔說的那個人就是宸少。


    但是,又不敢百分之百的確定。


    紀清軒剛剛醒來,我不能就這麽冒冒失失的離開。


    轉過身,慢慢的往病房走,心卻一沉再沉。


    會是他嗎?


    如果是他的話,他怎麽突然來了呢?


    在那個酒醉的電話後,他不是又開始不聯係我?


    真的來了的話,為什麽不打招呼就走了?


    我回頭看著那滿地的狼藉,忽然想到我剛剛對紀清軒說的話,心髒一抽一抽的痛了起來。


    ……


    站在病房門口,我努力的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感覺不那麽失落黯然後,才揚起笑臉走了進去。


    紀清軒原本在透過窗簾的縫隙看著窗外的雪景,聽見我的聲音後轉過頭來,看著我一怔。


    我一驚,強笑道,“怎麽了?不舒服嗎?”


    紀清軒慢慢的彎了彎唇,“沒事,走廊出什麽事了?”


    “哦,沒什麽。”我假裝不在意道,“可能是誰喝多了撞碎那個花瓶了。”


    紀清軒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沒再問什麽,我鬆了一口氣。


    他畢竟有底子在,身體恢複的很快,半個多月後,就已經能夠下床正常行走了。


    這讓我和他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們都高興的不得了。


    小馬哥還笑著對他說,“軒哥,你當睡美人這段時間,可辛苦許許了,你要是不好好感謝她,我們哥幾個都不願意。”


    我就當小馬哥說的是玩笑話。


    紀清軒又當爹又當媽的照顧我十多年,哪怕我再懂事,不給他惹禍,也曾是個小孩子,跟他比起來,我做的這些簡直不值一提,又哪裏能讓他感謝,所以也就跟著笑了笑,並沒有當真。


    但是紀清軒卻很認真的看著我,“許許,你想要什麽感謝?”


    大家一聽,都起哄的怪叫了一聲,然後目不轉睛的看著我。


    我被他們火熱的目光看的不自然,咳了咳,假裝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隻要你不跟毛頭小子似的衝動,再把自己折騰進醫院,就算對我最大的感謝了。”


    聽我說完,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又看向了紀清軒。


    不知是不是我看錯了,紀清軒的眸光忽然暗了一下,很快,緊接著又恢複了光亮,他捏了捏我的臉,輕笑著說,“行,以後不會了。”


    紀清軒出院那天,為了慶祝,最後商量決定在家裏熱熱鬧鬧的吃火鍋。


    我怕這些大男人買不好東西,就自己去超市,小馬哥隨後拿了一件外套跟著,說要幫我拎東西。


    在超市裏挑挑選選,很快購物車就滿了,我倆最後又去火鍋底料那邊逛,小馬哥跟平時不太一樣,以前總叨叨叨,嘴裏說個不停的人,今天反而看著我幾次欲言又止。


    我看著好笑,以為他想跟我說什麽小秘密,也不主動搭腔,心想等他憋不住了自然就會說。


    回去的路上,小馬哥顯然已經忍到極致了,他兩手都拎滿了東西,臉通紅的問我,“許許,你到底怎麽想的啊?”


    我呆了一下。


    以為他是春心萌動了,沒想到問的問題卻跟我有關。


    “什麽意思?”


    小馬哥恨鐵不成鋼道,“你傻啊,軒哥在醫院裏時問你要怎麽感謝你,明擺著就是許給你一個承諾啊,你那個時候要是說想跟他結婚,他都會答應的。”


    我嗤了一聲,“你才傻吧,紀清軒犯不上就因為這點兒事以身相許的,太掉價了,再說,這也不算什麽事啊!”


    小馬哥氣的直跳腳,“你以為軒哥是腦子一抽才這麽說的嗎,他就是喜歡你,但是不好意思,也迂回著問你啊。”


    我愣了一下,皺眉看著他,“你想多了吧,從他醒到現在,我可一點兒都沒看出來他喜歡我。”


    小馬哥無力了,“這還用看嗎,旁觀者清,我們跟軒哥這麽久了,他啥想法,我們看的可清楚了,再說,軒哥對你什麽樣你心裏清楚,你可別懷疑他對你的感情啊。”


    我比他更無力,“小馬哥,這些都是你說的,又不是紀清軒說的,從他帶著我開始,他就這麽對我,一直都沒變過,根本就沒有你們說的那麽玄乎啊,我覺得他對我還是長輩對晚輩的那種嗬護吧。”


    這話並不是我逃避,在紀清軒昏迷的時候,小馬哥他們明著暗著都提醒我紀清軒喜歡我,我當時也以為是真的了,但是自打他醒來後,跟從前無異,所以,我就覺得是小馬哥他們多想了。


    “小馬哥,不管怎麽樣,紀清軒都是我生命裏最重要的人,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像以前那麽失望了,以後就算他找一個愛他的女人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我也是開心的。”


    小馬哥驚恐的睜大眼睛,“你胡說什麽呢,軒哥他就是喜歡你,你怎麽能把他推給別人呢。”


    我看著他油鹽不進的樣子,真想捶他一頓啊!


    “許許,要是軒哥親口跟你說他喜歡你,要跟你在一起呢?”小馬哥突然嚴肅的問我。


    我怔了怔,壓下心口突然而至的憋悶,笑道,“那我就答應他啊,我不是說了嗎,我會陪著他的。”


    小馬哥這才鬆了一口氣,“你這麽說就好,你等著吧,軒哥會說的。”


    我蹙眉看向他,“小馬哥,已經過去快要兩年了,我也長大了,知道有些事情強求不來,我和紀清軒即使不是男女感情,也是彼此最親近的人,你別去擾亂他的想法。”


    “我知道。”小馬哥道,“這些事我看的分明,軒哥肯定喜歡你,他這人一旦碰到跟你有關的事,就害羞膽小想得多,不過這次生死門前走一遭了,他應該不會顧忌那麽多了,你等著吧。”


    我看他這麽確定,也不好再說什麽。


    心裏忽的有些亂。


    不過卻依然堅定。


    我是要陪著紀清軒的。


    ……


    晚上,大家鬧了很晚才一一回去,我收拾著餐桌上的鍋碗瓢盆,囑咐紀清軒,“你去洗漱,然後睡覺,醫生說了,你現在還得休息。”


    他幫我把碗摞在一起,笑了,“哪有那麽脆弱。”


    “你沒聽小馬哥說嘛,你都當半年多的睡美人了,美人可不就得柔柔弱弱的。”我挑眉逗他。


    紀清軒看了我一眼,愉悅的笑道,“許許,你變了好多。”


    “是啊,都說我長開了,變漂亮了。”我臭美道。


    紀清軒樂了,“這個沒錯,不過我說的是性格。”


    我突然就想到在安城那段時間的日子,但是也不想跟他多說其中陰暗的事,隻輕描淡寫的說道,“我出去那一年,認識了很多朋友,他們都很好,幫助我很多,心情好了,自然就解放天性了吧,要知道,小時候,雖然外公總打我,但是我也不屈不撓,還往他的啤酒裏灌過泥水呢。”


    紀清軒沒想到我還有這麽一出,訝異道,“真的?那怎麽跟我之後就變得內向了?”他皺了皺眉,苦惱道,“你別告訴我是我壓抑了你的天性。”


    我哈哈大笑,“幼不幼稚?”


    紀清軒也是故意逗我,見我笑的開懷,他也開心,但是還是追問道,“到底怎麽回事啊?”


    我想了一下,輕輕笑了笑,回答他,“也不是什麽特別的原因,我始終記得你跟你媽媽說要養著我,你媽媽不同意,打你打的把雞毛撣子都打折了倆,還跟你說,有我就沒她,你聽了她的話後,當時握著我的手鬆了一下。”


    紀清軒愣住,他似乎是忘了還有這個小細節。


    我也不在意,畢竟都過去了,“我挺害怕的,好不容易逃離外公,再回去,那就真的死路一條了,你沒見過我外公犯病的時候,桌子椅子都往我身上砸過,我不想回去,所以,感覺你動搖了,我就緊緊的握住你的手,讓你知道我在怕,也想告訴你,我會很聽話很乖,你千萬別把我送回去。”


    “幸好,你沒有鬆開我的手,沒有丟下我。”我笑的很高興。


    但是紀清軒卻沉默了下來,“許許,我……”


    “哎呀,你可千萬別愧疚,我說這些不是為別的,你要是多想,我以後就什麽都不跟你說了。”


    比起那一次的猶豫,紀清軒給了我太多。


    那真的不值一提。


    “許許,如果我說,我喜……”


    我愣住,忽然意識到他想說什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不以情深度流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蟬鳴半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蟬鳴半夏並收藏不以情深度流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