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娜笑容尖銳豔麗,但卻含著一些苦,“他特別生氣的對我說,你把許許弄哪兒去了!嗬,說的我好像是會對你下黑手似的。”


    我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紀清軒,抿了抿唇。


    “後來我看到你在門口了,所以就撲上去抱住了他,吻了他,我料到你會接受不了的跑了,但是如果你晚離開三秒鍾,就能看到他狠狠的推開了我,還給了我一個耳光。”


    這下,不光是我,就連小馬哥都震驚的看著周若娜。


    我倆誰都沒想到,紀清軒會對周若娜動手。


    周若娜笑了一下,“你那封文筆不錯的情書是落在我手裏的,後來你走了,紀清軒沒日沒夜的不停找你,我就把情書拿出來了,告訴他你當時走的有多麽絕望,原本我想的是他會就此放棄,但是沒想到,他卻搶過情書,更加的瘋了。”


    我這才明白為什麽情書會最後在紀清軒這裏。


    “你今天怎麽突然說起這些了。都過去了。”不管周若娜做了什麽事,我都沒辦法去討厭她,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在愛情裏掙紮的可憐人罷了。


    我和紀清軒之所以會走到今天這步,不是她的推波助瀾,一切不過是命。


    “你沒聽何曉馬說嗎,我要走了,離開這兒,這麽長時間我也看的清楚,就算你死了,紀清軒也不會選擇我的,我也有我的驕傲,不折手段過,試圖卑微過,都沒有用,那我就不會再在他的身上浪費時間了,我周若娜也不是沒人要。”周若娜揚起下巴,高傲道。


    小馬哥瞪了她一眼,轉過了頭。


    我倒是能夠祝福她,“希望你能找到屬於你自己的幸福。”


    畢竟,她也苦了這麽久。


    “那是當然。”周若娜道,“我今天來是最後看看他,也跟你說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雖然……”她瞅著我笑了一下,“雖然我看得出來,你變了,但是也得讓你知道,你自以為的無疾而終隻是你單方麵的想法,紀清軒他,要比你苦的多。”


    我心裏一動,沒說什麽,目送她離開。


    所以,也就看到了,她臨走前,眼角那雖然不舍,但是卻倔強的不肯落下的淚。


    周若娜走了,選擇另一種方式生活。


    小馬哥對此嗤之以鼻,“我就討厭這種女人,做事半途而廢的,當初是她口口聲聲的說喜歡軒哥,現在看軒哥這樣了,跑的比誰都快,她以為她不說我們就不知道呢,之所以這麽著急走,是因為她家裏給她介紹了一個優質股,趕著去結婚了。”


    我拍了拍小馬哥的肩膀,認真道,“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咱們誰都沒資格把她一輩子栓到紀清軒的身上,何況小馬哥,如果我沒回來,周若娜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拋棄紀清軒,一個人走的,她那麽費事的把我找回來,本身就打算放棄了。”


    小馬哥張了張嘴,可能是覺得我說的是那麽回事,但還是有點兒較著勁兒。


    我覺得有些好笑。


    小馬哥不是不懂事,就是性子直,給他點兒時間就能夠想明白的。


    “許許,那你呢?”


    我口渴,正往水杯裏倒水,冷不丁聽他突然這麽問,沒太反應過來,“我什麽?”


    “你會離開軒哥嗎?就像周若娜似的,碰到一個好的,就丟下軒哥跑了。”


    我彎了彎唇,“不會,隻要紀清軒不趕我走,我就陪著他了。”


    小馬哥這才露出笑臉,朝我眨了眨眼睛,“軒哥才不舍得趕你走呢。”


    我笑了笑。


    這半年以來,從他們的話語裏,我也聽得出來,他們深深的認為紀清軒對我的感情也超出了親情,我不知道這是他們的想法,還是紀清軒也如此想,不管怎麽樣,我都決定留下來好好照顧他了,所以,無論紀清軒是什麽心理,似乎都無關緊要了。


    人這一生,說白了也就這麽回事。


    總是在欠債,然後去償還,時間一晃,就是一輩子。


    隻是,我欠了那個人的,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去回報他了。


    ……


    白天天氣還好好地,傍晚就下起了大雪,沒多久,路麵上就積了厚厚的一層,車輛不好行駛。


    我找護士借了一個折疊床,就留在紀清軒的病房裏對付一夜了。


    這些日子睡眠很不好,哪怕都深夜了,我也沒什麽睡意,就躺在床上翻手機看走秀,突然,手機響了起來,嚇了我一跳,在我看清屏幕上的顯示時,又驟然停止了呼吸。


    宸少?!


    我趕緊坐了起來,手忙腳亂的要接起,誰知越著急越出錯,手一滑,竟然把電話給掛斷了。


    看著黑下去的屏幕,我恨不得懊惱的撞牆。


    半年了,宸少第一次聯係我,我竟然還這麽蠢。


    正當我一下一下的捶著自己腦袋的時候,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還是他。


    這回,我心髒怦怦直跳,快要從嘴裏蹦出來。


    我平複著呼吸,命令著自己手不要發抖,劃開了接聽鍵。


    雖然接聽了,但是我卻屏住了呼吸,不敢說話,生怕錯過他要說的每一個字。


    宸少也沉默著。


    寂靜的夜裏,我隻聽得到他的呼吸聲。


    一聲、一聲,像是要震破我的耳膜。


    “璐璐。”過了不知多久,在我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他忽然開口,聲音沙啞,卻依舊好聽。


    我捂住了嘴,眼睛裏有溫熱在不斷的落下。


    “璐璐。”他又喚了一聲。


    “嗯。”我怕他聽出我的不對勁兒,隻低低的應了一聲。


    然後,又沉默了下來。


    他的手機可能是沒電了,傳來滴滴的聲音,我著急,想聽他再說點兒什麽,因為我聽得出來他喝醉了,不然也不會主動給我打這個電話,我害怕這一次之後,他就再也不會聯係我,所以貪戀這一刻的聲音。


    可是,他卻始終不開口。


    就在他的手機馬上要自動關機的時候,我終於聽到他微微哽咽的聲音。


    “璐璐,我想你了。”


    隻這一句,電話就突然中斷。


    而我死死的握著手機,淚如雨下。


    不知道默默的哭了多長時間,我感覺到鼻子堵塞的難受,於是下了床,想去洗手間打理一下自己。


    當我經過紀清軒的病床時,習慣成自然的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我看到他的食指動了。


    我震驚錯愕,以為自己花了眼,連忙把病房裏的燈打開,也顧不上擦眼淚鼻涕了,半跪在病床前,小心翼翼的捧著紀清軒的手,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的手指,好久好久,在我以為剛剛隻是我的錯覺時,他的手又動了動。


    眼淚刷的一下子就落了下來,我狂喜的不斷的按了床頭的鈴。


    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咆哮在呼喊:紀清軒醒了,紀清軒醒了。


    ……


    紀清軒真的醒了。


    當醫生告訴我們這一喜訊的時候,我看到那些在外麵威風凜凜的警察無一不紅了眼眶。


    我知道,這一刻我們等了好久。


    紀清軒睜開眼睛是在一天後的下午,大雪初晴,我正坐在他的病床前看著他。


    他眼睛轉動的很緩慢,像是不能適應這屋裏的強光,我趕緊去拉上窗簾,讓光線暗一些,等我一轉身的時候,發現紀清軒正在看著我,眼睛裏閃爍過無數的情緒,最後定格在心疼上。


    “許許。”他的身子很弱,聲音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卻因為這簡單的兩個字,像個孩子一樣哭了出來。


    我撲過去抱著他,想打他又不敢用力,隻得咬住他的肩膀,帶著濃濃的哭腔道,“你終於醒了紀清軒,你再不醒,我都不知道怎麽辦好了。”


    紀清軒抬了抬手臂,似乎想摸摸我的腦袋,又使不上力氣。


    我握著他的手,放在我的頭上,他輕輕的彎了彎唇,然後不輕不重的敲了我一下。


    一點兒都不疼。


    我看著他眼眸裏深深的寵溺,更加哭個不停,愧疚道,“我知道你找了我好久,對不起,我不該那麽任性的一個人離開,讓你擔心的。”


    紀清軒沒有怪我,也沒有責罵我,隻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回來就好。”


    回來就好。


    好親切的話語。


    但是我卻聽得心疼。


    “別哭了。”他伸手抹掉我臉上的淚,“都是大姑娘了。”


    是啊,我已經20歲了,確實長大了,但是沒辦法,在紀清軒的麵前,我永遠都想當個小孩子。


    “我睡了很久嗎?”他緩緩說道。


    我一個勁兒的點頭,“是啊,半年多了。”


    “你一直守著我?”他看著我,道。


    我又點頭,“對啊,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紀清軒笑了。


    歲月很照顧他,已經36歲了,可是時間在他的身上留下的隻有成熟和沉穩,沒有絲毫的蒼老,哪怕他沉睡了這麽久,依然俊朗非凡。


    我戳了戳他的臉,“你也別那麽衝動了,聽到有女屍就以為是我,你是不是盼著我死啊?”


    紀清軒皺眉,抿進了一絲嚴厲,“別亂說。”


    我聽著他明顯後怕擔憂的語氣,又忍不住的劈裏啪啦掉眼淚。


    紀清軒以為他態度不好,嚇到我了,也慌了神,“許許,我……”


    “紀清軒,這回,你不趕我走,我就一定不走了,你快點兒好起來吧。”我抽抽搭搭的說。


    紀清軒一怔,無奈的笑了。


    我正想和紀清軒說這半年以來發生的事,忽然走廊裏傳來砰地一聲響,又有人尖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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