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豔豔的鼻血,淌過他性|感的唇峰,流過他微方的下巴,滴滴答答地落進米白色的小碗裏……


    “嘖嘖,霍總,你這碗鼻血也能泡一碗藥酒出來了。”顧念安往後靠了靠,看著他的樣子想笑。


    霍晟擰眉,快速拿出手帕捂住鼻子。


    “哎喲,我說了不能多喝……”老板娘看上去比顧念安還心疼他。她衝進廚房,再衝回來,左手裏拿著一團揉碎的枯葉,右手拿著一條濕毛巾,左右手齊上,摁住了霍晟。


    “這是艾蒿葉,塞進鼻子裏頭。冷毛巾墊在後脖子上頭……”老板娘念念叨叨,把霍晟的腦袋給抬了起來。


    顧念安突然又生氣了,丟下一百塊錢,起身就走。


    “aa製,一人一半,老板,多的我明天來拿。”她推開門,大步走了出去。


    “一起一百一塊,還aa製呢。”老板拿著算盤算帳,大聲說道。


    “公是公,母是母,算清的好。”顧念安頭也不回地走了。


    就讓他在這裏鼻血長流,流成瀑布吧,反正他要回去在梅嫣身上使勁兒的。


    風呼啦啦地吹,顧念安濕漉漉的長睫沾上了雪花,凝成了冰霜,撲扇兩下,眼睛凍得生疼。


    她覺得自己真是個傻貨,和霍晟有什麽好談?有結果嗎?徒增煩惱而已。


    “顧念安。”霍晟捂著鼻子,站在飯店門口叫她。


    一晚上叫她百八十遍了,啥有意義的話也沒說!顧念安加快腳步,大步往前走。


    “顧念安你站住。”霍晟快步追了過來,雪白的路上淅淅瀝瀝一溜的血滴。


    “晟大爺,很晚了,你可以睡懶覺我不行!我得工作,我得養兒子!你要真有心,每個月的生活費按時拿過來。你要是隻是來瞅一眼,現在瞅到了,趕緊回去。”顧念安扭頭看他,大嚷道。


    “我要怎麽說你才明白?”霍晟拉著她的手腕不讓她走。


    “你說了啥啊?你一晚上你除了叫我,你說了啥?”顧念安沒好氣地問他。


    “……”霍晟說了啥?他想了想,好像是沒說啥。他沉默了會兒,低聲說:“搬回去。”


    “哈……哈……”顧念安笑了,衝他撣了撣手指,大聲說:“我睡你和梅嫣中間?”


    梅嫣現在確實住在霍晟家裏!


    “梅嫣她是病人,她沒有親人,沒有家……”霍晟眸光黯淡,緩聲說道。


    “我有爸爸,我有家,所以我不必住在你家。霍晟,你別學你爸的,養成女人收集癖。你家那些事,你的那些事,我再也不想沾上了!我現在掙幾個辛苦錢感覺非常好,我有男人追,我有男人喜歡,現在不懂的人的是你!我不是聖母,我沒有原諒任何人、喜歡任何人、照顧任何人的義務。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普通到丟到大街上就能被人給淹沒了。我沒有雄心壯誌,我也沒有賺大錢的本事,我隻想和我兒子一起,安安心心地過日子。”


    顧念安抿抿唇角,繼續往家裏走。


    霍晟抹了把鼻子,把手帕往雪地上丟,從她背後用力抱住她,往上一抄,扛著就走。


    “你土匪啊……抓流|氓……霍晟你王八蛋,你把我放下來!”顧念安被他這麽猛地往肩上丟,差點沒一頭栽下去,頭朝下地一陣陣亂晃中,剛剛吃的東西翻江倒海地往嘴邊湧!


    “不放,你以後就睡我和梅嫣中間!”霍晟黑著臉說道。


    “你……你這個無恥之徒!”顧念安雙腳亂蹬,氣得要爆炸了。


    突然,她的鼻子一熱,也開始往下淌血。


    她也喝了滿滿一杯藥酒呢!她的體質遠沒有霍晟好,一杯足能讓她鼻血成河。


    “嗚嗚……我遇上你……倒……八輩子老黴了……”她雙手用力往鼻子上抹,又哭了起來。


    霍晟把她塞上車後才發現她一臉的血。因為是腦袋朝下,所以血往頭頂的方向流,鼻子眼睛額頭臉頭發,全是血,眨眨眼睛,簡直麵目可怖!


    顧念安一麵哭一麵抹鼻子,扳下擋光板照鏡子,這一照,沒把她給嚇死……


    “我了個去,鬼啊!”她眼睛一瞪,尖叫了一聲。


    霍晟看了她一會兒,撲哧一聲笑了。


    “你還笑,你這個……這個,這個……”


    顧念安這了半天,楞是沒找到合適的詞來罵他。她那個恨啊……恨得每個細胞都快裂成粉末了!她往自己臉上狠抹了一下,然後重重地往他的臉上抹。


    霍晟也不躲,一手扶著車門,一手扶著膝,笑得直不起腰。


    “霍晟,王八蛋!”顧念安推開他,跳下車就跑,“你等著,你等著,我報警……”


    她罵完了,往家裏飛奔。


    霍晟開著車在她身後慢慢追,直到她跑進了樓道才大聲喊道:“顧念安,明天我接你吃午餐。”


    “滾、滾、滾……”顧念安轉過頭,使出洪荒之力咆哮。


    樓上同時有幾家窗戶推開了,不滿的罵聲傳了出來。


    “大半夜的嚎什麽嚎,嚎喪啊!再吵報警!”


    顧念安捂住還在淌血的鼻子,埋頭衝進了電梯。


    霍晟把車停在樓下,示威一樣摁了三聲車喇叭,極惡劣地大喊她的名字。


    “顧念安你要是不聽話,我天天這樣來。”


    樓上的人忍無可忍,腦袋伸出來大罵:“哪個叫顧念安的,趕緊搬走,搬走!”


    顧念安胸口那個堵啊!那個堵!


    她猛地推開門,用力踢掉了鞋子。


    顧家輝早就聽到動靜了,看著她抹著滿臉的血進來,嚇得魂都要飛了。


    “我的天啦,安安,他對你做了什麽?他打你嗎?這個畜生,我要打死他!”他轉著輪椅,憤怒地在家裏找武器,最後衝進廚房裏拿了把菜刀往外衝。


    “爸……”顧念安嚇了一跳,趕緊過來攔住她。


    “你別攔我,這個畜生!”顧家輝氣到渾身發抖,推開了顧念安,到了窗戶邊上,把菜刀對著霍晟的車丟了下去……


    咣當……


    顧念安死死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汽車馬達聲響了,她慢慢探出頭看,菜刀穩穩地立在他的賓利車上頭,寒光冽凜。


    “畜生。”顧家輝憤怒的吼了一句。


    霍晟的車慢慢地倒開,走了。


    還是菜刀管用。


    顧念安怔怔地看著他的車開遠了,小聲說:“爸,我喝了鹿鞭酒,鼻血止不住,你趕緊給我想辦法。”


    “你一個姑娘,你喝那玩藝兒幹啥,是不是他給你灌的。”顧家輝氣惱地問道。


    “門口火鍋店的老板說,喝了能變神仙。”顧念安隨口胡謅。


    “這個死老周,給我姑娘喝這玩藝兒,我明天砸了他的店。”顧家輝黑著臉拍牆。


    顧念安從冰箱裏抓出幾隻小冰塊捂鼻子,斜著眼睛睥顧家輝,“爸,你的脾氣和年紀一起長大了啊。”


    顧家輝瞅她一眼,拿了兩條濕毛巾過來,一條給她擦臉。另一條在冰箱急凍裏放了一會兒,拿出來給她敷後脖子。


    “你和他怎麽搞的嘛,到底要怎麽樣?我提心吊膽啊。”顧家輝擔憂地問道。


    顧念安看著毛巾上的血色,小聲說:“還能怎麽樣,他過他的,我過我的。”


    他都說得那麽清楚了,不可能放棄梅嫣,那她也不可能放棄底限。前任和前前任,不可能一起去等下任吧?


    她重新洗了個澡,吹幹頭發,已經到了淩晨一點半。顧家輝還沒睡,坐在陽台上抽煙。她沒驚動他,輕手輕腳地回了房間。


    顧睿睡得很香,絲毫沒被外麵的動靜打攪到。孩子的睡眠真好,她真想有顧睿這樣的酣睡!


    但是,她有四年沒有安穩地睡過了。睡不好覺的女人,聽說會老得快,更年期會非常可怕。她覺得現在自己的脾氣就很可怕了。


    烙餅一樣翻了會兒,她爬起來,從櫃子最裏頭拿了一隻小盒子出來。


    裏麵放的是奶奶給她的遺書,還有那套房子的鑰匙。她沒去過,她既然做不到守護霍晟,她就沒有資格擁有這套房子。她想把這些還給霍晟去。


    “奶奶……不是我不想完成您的心願,是我辦不到啊。我不是聖人,學不會原諒。奶奶,你在天堂看到我們這樣,會難過嗎?不要難過了,他其實過得挺好的,我也是。我們不在一起,大家都好。”


    她喃喃地說完,把小盒子鎖上,重新放回了櫃子裏端。


    她想念奶奶了,那個慈祥的可愛的老太太,是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她恨自己那晚沒能給老太太一個完美的謊言,讓她安心離開。直到今天,她連一柱香也沒能給奶奶敬上。陵園就在南山,台階上麵的頂端,但她沒有資格,踏不上去。


    她眼角濕潤,嗓子發緊,忍了好一會兒,把眼淚忍了回去。


    第二日。


    顧念安一上午都暈暈沉沉的,看稿件時,字都是重影。這回真搞成重感冒了!


    “顧主編,你黑眼圈好重啊。昨晚和薑總……嘿嘿……”趙思思趴在桌子上,兩根食指對著點,神秘兮兮地笑。


    “快閉嘴吧。”顧念安白了她一眼,“上班的時候你和我來八卦這個。”


    “我是來匯報工作的,蘭采視頻對tmt的報道你看了沒有?今天的報道,他們已經占據了所有搜索榜頭條,他們的女主播蘇悅琴已經成了最火的網紅了。”趙思思站直腰,開始說峰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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