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還看得到這麽大塊的你。”她艱難地把小身子從他身下爬出來了一點,扭過頭看他。


    霍晟的眸色很沉,像完全浸進夜幕裏的海,幽暗得探不到底。


    顧念安有點害怕,又開始往一邊爬。


    等她爬出去了,霍晟抓著她的腳踝往回拖。幾次來回,顧念安沒勁了,剛趴著沒喘幾口氣,霍晟的身體整個壓了下來。


    唔……她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你的胳膊能用力了……不要拆線嗎?”她喘著問他。


    “想我沒?”他不理她的問話,捏著她的耳朵輕輕撚動,在她耳邊小聲問道。


    顧念安這幾天還是挺想他的,這種感情很奇怪,想他,但又覺得這樣特沒骨氣。非常糾結的一種情感。


    “不想?”他的語氣涼了涼。


    顧念安艱難地扭過頭看他。


    霍晟的脾氣壞到沒話說。那有什麽辦法呢,這位大爺可能隻會對老太太隨時笑容滿麵。


    “告訴我,一個問題不要讓我總是問幾遍!”他俯下去,低低地說道。


    “不想。”顧念安脫口而出。


    “我問問這張小嘴,她會更誠實一點。”他的手往下探。


    顧念安的臉刷地一下紅透了,連聲說:“想想想,我想你,你快把手拿開。”


    “真想我拿開?”他坐起來,低眸看過去。


    顧念安慌極了,她知道他會看到什麽。


    “告訴我,這是因為我想我,還是因為想別人?”霍晟立著食指,把水滴舉到她的眼前。


    顧念安麵紅耳赤地推了他一下,“霍晟,你別胡說了。”


    霍晟盯著她看了會兒,舉著手指聞了聞。


    顧念安突然想,他這是聞她的味道,還是聞她身上有沒有別的男人的味道?


    “玫瑰的香不適合你。明天把沐浴露換了。”他拉住她的手,把她拖起來,重新覆過來。


    顧念安可沒想過他能把這種事做得如此輕鬆自然,一邊聊天,還能一邊運動。


    霍晟還是不溫柔,甚至還有點凶猛。


    “霍晟……”她央求了幾聲。


    “習慣就好了,這麽嬌……”霍晟話這話,但還是輕了一點。


    顧念安悄悄地睜開眼睛看他,一滴汗從他的下巴落下來,正打在她的眉心。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的順從,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種事可能也會上癮,先是疼,讓你從骨子裏一直痛到每一寸神經,後來就是讓你抗拒不了的興奮。到最後,理智就撕毀了。很多女人都是這樣毀掉自己的。你越來越愛他,而他卻膩了,厭了,最後把你丟在原地,他去尋找更美味的獵物。


    “走神了。”他停下來,捏了捏她的小臉,眉頭緊鎖,“想誰呢?”


    顧念安抿抿唇,輕聲說:“我害怕。”


    “怕什麽?”他問。


    顧念安不說,那樣顯得矯情。她今天主動回來了,不就說明她願意接受這段關係了?說害怕還有什麽意義呢?


    她抱住他的脖子,久久地沉默。


    “你先去洗幹淨。”霍晟由著她抱了會兒,一身緊繃的戾氣也散去了幾分,主動去倒了兩杯水過來。


    “你不給我洗了?”顧念安喝了水,隨口問他。


    上回他還給她洗呢,今天他就成大爺了。


    “那你是想爬不起來?”霍晟扭看著她問。


    顧念安迅速爬起來,衝進了浴室。鏡子被氤氳的水汽模糊了,她抓到了沐浴露,想到了他的話,於是丟開,去拿他的用。


    她能感覺到霍晟其實心情不怎麽好,所以還是少說話為妙,能不惹就不惹吧。


    但是,這樣的感覺好難受。


    她抹開鏡子上的水汽,看著披著一身水珠的自己發呆。愛上霍晟,那是要莫大勇氣的,她感覺自己還是有點勇氣不足。


    磨磨蹭蹭地洗完了,晟大爺居然走了!


    “聶新,霍晟呢?”她跑出去,衝著樓下大喊。


    “聶新和晟少出去了。”黃管家從一側匆匆走出來,抬頭看她。


    “什麽時候回來?是去醫院看奶奶嗎?”她失落地問道。


    “公司有事,他已經耽誤幾個小時了。”黃管家說道。


    顧念安失望地回到房間,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拿著手機,想給他發個什麽消息,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好。他等她回來,難道就為了和她做一次啊?她還沒來得及說藍琅予那裏工作的事呢!


    或者,他根本不在乎吧?


    ——————————分界線————————————


    聶新扭頭看了看霍晟,小聲問:“晟少,不如你不要去了,我去處理吧。你特地回來見顧小姐,又匆匆離開……”


    霍晟往後靠著,一言不發。


    聶新很了解他,見他是這表情,於是不說話了。


    一路風馳電掣,趕到了位於琅山腳下的教會私立醫院。老太太在這裏治傷


    她不是生病,是被他二叔霍永仁從樓上推下來,摔傷了。她人年紀大了,傷筋動骨很難恢複,尤其是老太太摔傷的是後腦勺,差點沒能搶救過來。手腳也傷得幾處,現在隻能躺著靜養。


    事情一出,霍永仁就跑了,家裏人怕他遷怒二叔的家人,所以在他剛回來的時候,隻說是老太太自己摔的。對外也隻是說是老太太舊病複發,消息完全封鎖掉。


    車緩緩進了醫院大門,霍家人整整齊齊地都在這裏守著,沒有一個人敢離開。


    霍晟進來了,一群人連忙站了起來。


    “老太太已經醒了。”三姑姑霍鈺站出來,小聲說道。


    霍晟點點頭,大步走進了房間。


    “回去看念安了?”老太太見他進來,臉上有了笑容。


    “哦,她朋友生日,喝醉了。”霍晟彎下腰,拉住了老太太的手。


    “霍晟,和我說實話,是不是和念安丫頭真心的呀?不是哄我的吧?”老太太緊握著他的手指,小聲問他。


    霍晟笑笑,低聲說:“不哄你,她很好。”


    老太太欣慰地點頭:“難得聽你說哪個女孩子好,我真的要好好謝謝她的爸爸媽媽,生了這個救世主給我。”


    “有這麽誇張嗎?”霍晟低笑道。


    “有啊,我好怕你真的喜歡男人啊。”老太太笑了會兒,慢慢抬手扶住了額頭。


    霍晟趕緊彎下腰,輕輕地挪好枕頭。


    “哎……”老太太閉著眼睛休息了會兒,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小晟,不要怨你爸爸媽媽不愛你。這都是我和你爺爺的錯。當初我們一門心思要求門當戶對,逼你爸爸和家裏的女傭人分手。沒想到那女人性格也剛烈,沒幾天就當著他的麵跳樓自盡了,當時她有四個月的身孕了,是雙胞胎。你爸爸他從此一蹶不振,雖然在我們的堅持下娶了你媽媽,但他恨死了我們。公司的事也不管,成天在外麵的女人堆裏流連。你媽媽生了你,得了產後抑鬱症,和你爸離婚之後,不知道去了哪裏。我派人找了很久……”


    霍晟沉默了一會兒,拿來水,喂給老太太喝。


    “小晟,我希望你能娶一個你愛的,愛你的女孩子。這樣你們才能愛你們的孩子啊。當年犯的錯,我不想再犯了。你喜歡就好。你爸爸是不會原諒我的,所以他才縱容你的繼母胡作非為,跟我們作對。你二叔他們都知道這件事,欺的就是你沒有父母可以依靠。我能多一天,就能給你多擋一陣子……所以你放心,我不會輕易死的。我得看著你和安安給我生個重孫。”


    “奶奶……”霍晟擰擰眉,不知道說什麽好。


    “安安是個好孩子,我一看就喜歡她。她沒有壞心眼,還有點膽小,你不要嚇到她了。”老太太臉上又露出了笑容。


    “她膽小嗎?”霍晟反問。


    “她怕你,你沒看出來嗎?”老太太拍拍他的手,小聲說:“她害怕得很,所以和她說話時好好說。那孩子命也苦,撞上那樣的父親。你還有我庇護著,她全得自己麵對。既然把人家帶回來了,就好點待她。就算哪天真的發現不喜歡,也要安頓好她。我希望沒有那一天。”


    霍晟笑笑,低聲說:“明天我讓聶新悄悄把她帶來,讓你看看。”


    “不要了,你看看外麵那些狼心狗肺的東西,別讓他們看到安安。我們不出聲,他們就隻會覺得安安沒那麽重要。現在大局還沒定,等股東大會完了之後,我就給你們安排婚禮。”


    “怕什麽,他們敢動我的人,我就讓他們生不如死。”霍晟冷漠地說道。


    “這就是我不想看到的。”老太太輕輕合上眼睛,擺了擺手,“畢竟,都姓霍。而且安安不見得有和他們對抗的能力,先等等吧。”


    “女人能不能和別人對抗 ,全在於她身邊的男人如何。”霍晟沉著地說道。


    “你說的這也對,但是也要記著一句話叫防不勝防。你看看我,我難道沒有能力嗎?”老太太指自己的腦袋。


    “我會抓他回來,向你磕頭請罪。”霍晟眸子裏戾光閃閃。


    老太太深深吐氣,“不要鬧得太大,讓外麵的人看霍家的笑話。悄悄地辦,把他帶到我麵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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