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嗒”


    紀思念頭腦一白,就看見男人緊繃到極致的臉,濃濃籠罩的全部都是殺氣。


    那雙眼睛裏再也沒有曾經屬於她的溫柔,看著她的眼神,就像在看隨時可以丟棄的敝履!


    “我永遠不會要一個背叛過我的女人。”


    薄正東說著,俊美的雙眼已經有些發紅。


    其實若隻是看到她從他房間裏出來,他並不會多想些什麽,


    隻是除了今天早上那一幕之外,他剛才還看到了很多。


    剛才,就在他站在他們房間門口的時候,他收到了一封郵件。


    他直接用手機查看了郵件,裏麵有大量彩色清晰的圖片。


    全部都是她和慕白城。


    有的,是他們五年間在洛杉磯的照片,有的是慕思思剛生下來慕白城抱在懷裏的特寫,有的甚至是紀思念還沒有“假死”就跟他一起出玩的照片,


    還有,就是昨晚他們二人親密的寫真。


    沒有一個男人,在看了這麽多照片後還能保持理智。


    紀思念聽到他這麽說,心裏突然就慌了,


    “薄正東,你在說什麽?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你,你難道不相信我嗎?”


    “你有什麽地方可值得我相信麽?”


    男人這時候看著她的眼神已經接近陰冷,


    “還記得你今天出門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昨晚喝多了,找不到房間,服務員問我房間號是多少我也記不住了,所以重新開了一個——]


    薄正東冷冰冰的看著她,冷冰冰的哂笑,”紀思念,有沒有人告訴過你,除了五年前你說你死了,這輩子還沒有人騙到過我?”


    紀思念聽到這句話,心就徹底狠狠揪疼起來。


    除了五年前她假裝自己死了,還沒有任何人欺騙過他。


    她冷笑,“所以你現在想怎麽做,殺了我嗎?”


    “讓開!”


    薄正東無論再怎麽生氣,也不可能殺掉曾經跟過他的女人、他孩子的母親,


    但是那個染指了他女人的男人,他必死無疑!


    紀思念一下子也明白了薄正東這是動了殺心,心一橫,竟然直接就擋在了慕白城的身前!


    “你要殺就把我們都殺了吧!反正不管說什麽你也不會信,不如就把我們兩個全部都殺了!”


    這句話說出,對麵正對著他們獨自一人的男人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


    “我再警告你最後一次,讓開!”


    “我偏不!”


    紀思念這次是鐵了心要對抗,


    憑什麽就他可以屢次為了別的女人傷害她?她偶爾被算計一次他就要殺人?


    這樣公平嗎?憑什麽?!


    男人早知道這個女孩子從五年前,脾氣倔起來就是無人能敵的。一張俊臉冷得像要結冰,“卡擦”真的就扣動了扳機!


    紀思念這時候心都已經冷了。她清楚的看到,他眼睛裏真的沒有一絲猶豫,那把搶就這麽對著自己!


    “思念,讓開!”


    站在她身後的慕白城也是沒有料到,她會真的站在自己前麵。紀思念的身影在他前麵是這麽渺小纖細,可是她的表情卻是那麽的堅決。


    慕白城也對這個男人有充分的了解,或許理智裏他不可能殺紀思念,但是現在,哪怕是這一秒,失控憤怒的他是可能真的會要她命的。


    “讓開,思念!”慕白城大喊。


    “我不。”


    她泛著淚光笑容有些淒楚,


    “我的命是你救的,就算給你擋一個子彈,也是天經地義,”


    她對慕白城說完,又在玄冷的淚光中看向薄正東,


    “我能活到今天,也是他一手養大。他想我死,隨時拿去——”


    這話說出來,思念就覺得原本救劍拔弩張的房間裏頓時最後緊繃的一根弦就斷了,


    隻見薄正東俊臉前所未有殘忍陰暗起來,冷笑,每一個字都是從喉嚨最深最深的地方逼出,


    “既然這麽想死,那好,我成全你——”


    “哢嗒”,子彈上膛的時候,紀思念閉上了眼睛。


    眼睛閉上的時候,她腦子裏都是鮮血飛濺的畫影。


    說她一點都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沒有人麵對死亡會完全沒有害怕,但如果真的敢心甘情願去死,那肯定是真正的絕望。


    “砰!”


    槍真的響了。


    伴隨子彈射出的瞬間,思念的心也徹底死了……


    嗖——


    就在她以為自己馬上生命就要終結的一瞬,她隻覺得耳朵邊一股滾燙沸騰的感覺!


    她下意識猛的睜開雙眼,那個子彈擦著自己的耳朵就“砰”的打穿了牆壁——


    擦耳而過。她毫發無傷,


    “哐當!”


    男人黑色的手槍就這麽被扔在了地上,


    他終究還是沒有舍得殺她。


    子彈對準她眉心射出的一瞬,他陡然轉變了方向。


    畢竟是他吻了十三年的地方,從她十五歲就開始的晚安吻,就算是殺,也不該是那裏。


    薄正東扔掉手槍轉身就走了。


    紀思念的眼淚奪眶而出,她看見他臨走前給自己的最後那個眼神,隻有無邊無際、無窮無盡的冷漠……


    ………………


    夜晚,洛杉磯第一大恐懼酒吧。


    紀思念今天一個人來了這裏,


    她不知道已經喝了多少瓶酒,一個人坐在吧台上,一句話也沒說從一開始就不停的把酒精往自己胃裏灌。


    她已經不是要把自己灌醉了,而是要把身體灌壞,徹底灌死。


    後來,他把槍扔了以後,她終於再也忍不住,直接就追了出去。


    求也求了,哭也哭了,可是這個男人卻連一個頭都不給她回。一句話也沒有,除了那個冷到骨子裏的背影,他再也沒有和她有任何交集。


    起初,她還以為他不會就這麽徹底跟她斷絕的。


    但是隨著她一次又一次的努力,而他根本就用人間消失的辦法回應她,她才慢慢,慢慢覺得,他可能真的永遠不會原諒她了。


    這個想法一出,她心就前所未有的恐慌起來。


    ……


    紀思念一邊苦笑一邊一杯又一杯的倒著威士忌在那裏苦喝。


    酒吧裏的工作人員早就習慣這個“酒鬼”了,喝了五年,前幾個月她沒來,他們還不習慣。


    現在她回來了,他們反而還覺得欣慰。


    就在紀思念喝得兩眼發昏喉嚨直犯惡心想吐的時候,酒吧電子音樂氣氛已經到了最高潮的地方。


    一個好的酒吧,電音是它的靈魂。


    思念醉意朦朧的朝舞池上空最顯眼最高的地方看了一眼,隻見一個漂亮的美女,正在上麵一邊舞動,一邊操控著電子鍵盤。那樣子酷炫極了,她直接就用英文喊了一句,“我要打碟!”


    所謂打碟,就是站在那個最顯眼的地方,做電音調音樂,成為酒吧內今晚萬眾矚目的巨星。


    酒保聽她這麽說立馬嚇了一跳,畢竟舞能亂跳,電音不能亂調。如果電音沒調好,整個酒吧的人都要跑光了。


    “這位小姐,您是不是喝醉了?要不要我聯係您的家人把您送回家?”


    “不要!”紀思念聽到“home”這個詞,現在滿心隻有反感,


    “別攔著我!誰都憋……攔著我!我要打碟!我要當……dj女王……”


    dj女王……


    酒保們臉一黑,互相麵麵相覷對視了一眼,


    “小姐,您真的喝多了吧?……您……”


    他們接著說什麽,紀思念完全沒有心情聽。迷迷糊糊就煩躁的喊了一句,“別廢話!我說要打碟就打碟!把你們經理給我叫來!!!”


    那些酒保最後沒有辦法,隻能叫了營銷經理來。


    酒保或許認不出她就整個恐懼最大的股東最神秘的大老板,但是那幾個高層,哪怕化成灰,都能看出這個女人就是每周一都在例會上嚴肅聽他們匯報業績的“頂頭上司”,


    看到是她,幾個經曆立馬嚇得說話都打哆嗦,


    “老板……您……怎麽在這裏?”


    “憋攔著我!shit!誰都別攔著我,我要打碟啊……”


    說話的經理看了一眼上頭起碼得有五米高的dj台,差點嚇跪了。


    “老板……您還是早點回去吧,您今天真的喝多了……”


    別說她現在這副樣子能打什麽樣的碟了吧,就光是站在那,估計都會不小心摔死吧?


    “而且,如果音樂不好的話,顧客們不能跳舞,今天的業績會很慘淡的……”


    經理試圖用“業績”這兩個字勸女人放棄這個瘋狂的念頭。


    都說錢了。她總不至於跟錢過不去吧?


    可是誰知道紀思念完全沒有因為他這句話打消念頭,女人唇一勾,反而渾身所有叛逆細胞都活了過來,


    “我tm就要慘淡!我就要讓他們都滾!……我的酒吧,我任性!怎樣?!!!”


    “——你們有意見嗎?!”


    她說著騰的站起來拿一個空酒瓶指著那一排四十多歲的高管經理。


    “不敢不敢不敢……”


    “你有意見嗎?!”


    酒保更不敢,“不敢不敢,哪裏敢,您去……”


    思念大喊,“那還不趕緊讓她滾下來換成我?!”


    眾人,“……”


    ……


    女人喝醉了真可怕,尤其是喝醉的女上司更可怕。


    而當紀思念如願站在整個酒吧最高處掌管著成千上萬個人的舞動節奏甚至全場氣氛的時候,她才第一次覺得——原來放縱的感覺,是這麽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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