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們談談的時候,她脊背瞬間爬上了一股涼意。


    這個男人,生來就有讓人感覺到壓迫忌憚,哪怕過了這麽多年,她骨子裏對他的敬畏還是在的。


    她把懷裏還蔫蔫的小女孩交到旁邊他帶來的醫生懷裏,不吭一聲,跟在他後麵,離開了醫院。


    醫院前空曠的露天平地上。


    男人站在前麵等她,背影孤絕。


    “啪”的點燃一隻煙,白色的煙霧很快就朦朦朧朧悠然的升起,


    一片模糊中,他的俊容愈發顯得冷峻而高深莫測。


    “思思怎麽了。”


    最關心的肯定都還是孩子的身體,紀思念走上去,道,


    “醫生說是夏天空調吹多了造成的感冒發燒,沒什麽別的大問題,打了針吃退燒藥應該就好了。”


    “嗯。”


    “……”


    麵對這樣的薄正東,紀思念不知道該說什麽。這種感覺就像有一把刀懸在她頭上,隨時要落下來,可他偏偏又不讓它落,就這麽恐嚇著她,威逼著她,等她實話實說。


    “你……”思念最後還是沉不住氣,“怎麽會突然來這裏?”


    他今天不是有一個國際會議嗎,到場的人都是一些富商還有政要。就是因為知道有多重要,所以她才沒有跟他說自己就來了醫院。


    “不來難道要看著你被那群人欺負?”


    “……”這話說得讓紀思念無地自容,她承認,剛才的情況確實讓人無語。但現在全國各地那些設施一流的醫院現狀就是這樣,就因為太有名,所以各地各省的人都喜歡往這邊奔。


    隻要去醫院,那不管到哪都是一個樣。


    “剛才不過也就是特殊情況而已,再說了,我覺得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是沒什麽大不了的,就算他薄正東不來,她自己也能解決。


    遇上這種無賴,要麽給幾千塊打發掉,或者直接請人把他們丟出去,都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


    可是,就是因為她這個態度才讓男人更加不滿,“紀思念,”薄正東說著,陰美冷硬的俊臉朝她逼近了一步,


    “為什麽,你跟著我都快十三年了,還是沒能習慣怎麽做我的女人?”


    思念一時半會沒聽懂他在說什麽。她看著身前很高大很英俊也很冰冷的男人,抬眸,有些疑惑不解。


    “什麽…意思?”


    “仗勢欺人,狐假虎威,”


    “——類似這種,你不懂嗎?”


    “……”


    她看著他眼睛裏明顯陰鬱的神色,不知為何,驟然心虛,“我……思思就隻是個小小的感冒而已,不用什麽事情都要托關係欠人家人情吧,”


    “再說了。這個醫院也不差啊,大家都是一樣的小孩子,為什麽每次都非要去那種最貴最貴的地方?”


    她覺得沒必要,也不想舍近求遠。這個觀念理智上來說並沒有錯,但是當薄正東聽到“大家都是一樣的小孩子”的時候立馬就烏雲密布的沉下來。


    “都是一樣的小孩?”


    “你憑什麽認為,我薄正東的女兒會和別人的一樣?”


    這話說出來,紀思念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男人身影高大的落下的陰影可以把她整個人都罩住,她下意識後退一步,“你……你在說什麽。”


    “難道不是?”


    他原本想等她親口告訴他的,可是直到今天看到她這樣的舉動——連女兒生病都不告訴他,甚至連他的人脈關係都沒有動用,


    他就知道,再也不能這麽放任她下去了。


    “你是什麽樣的女人,慕思思又是誰的女兒,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思念聽他這麽說立馬往後又退了一步,“你……你……”


    她想說,“你在胡說些什麽”,可是事到如今,男人既然這樣說了出來,那一定是做了充分的調查。


    而且再這樣隱瞞下去也就沒意思了。


    她本來就打算七夕那天和他坦誠的,隻不過現在被他提前戳穿,所有的事情都像是變了味道。


    “你怎麽會知道……”


    “嗬,”


    男人聽她這麽問竟覺有些可笑,居高臨下,繼續上前一步,就這麽把她驚慌的樣子看在眼裏,說,


    “總之,既然是彼此共同的女兒,就不要動一個人把她占著的心思,”


    “而且。你想想你小時候生病,哪一次我不是給你請全城最好的醫生到房間裏來?”他語氣有些涼,


    “所以現在,你也不能對我女兒不公平。”


    ………………


    薄正東的話,讓思念無言以對。


    回到四季別墅後,他的醫生也給慕思思把該掛的水還有該吃的藥都弄好了。孩子在藥物的作用下昏昏睡去,思念坐在她的床頭上照顧著她,


    男人在這時靜無聲息的從門口走進,


    瞥進她當時因情急放在慕思思床上的琴譜,聲音平靜,


    “這是什麽。”


    思念一看他拿的那個東西立馬渾身緊繃,“你還給我!”


    男人開始還是很隨意的態度,現在見她如此緊張,立馬心態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他要是想拿的東西,完全沒有被她奪走的份。


    薄正東毫不費力的就避開了她伸過來的手,黑眸一掃,看到了琴譜上不屬於她自己的那一行信息。


    俊美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唰”


    他看清的瞬間手也跟著鬆了,


    紀思念終於好不容易把琴譜拿回來,一臉警惕的看著他。


    “你幹什麽!”


    他同樣表情也很嚴肅,過了一會,冷冰冰的說出一句話,


    “鬱非非給你的?”


    紀思念不動聲色。


    薄正東不用猜也知道,能讓她露出這種反應的人,除了鬱非非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


    “她還活著?你們見過了?”


    紀思念聽到這句話心裏頓時警鈴大作。一個聲音忽然在她腦中出現——


    [酒酒我們走吧,不用跟這個莫名其妙的人廢話……龍城誰不知道鬱家人是被薄東家下令封殺的呀。]


    這個聲音一出來紀思念的臉色就冷了好幾寸。手指緊緊扣住鋼琴譜。


    薄正東不需一秒就判斷出她眼神裏的戒備,“為什麽要這麽看著我?”


    紀思念不說話,隻是戒備的往後退著。


    “有人跟我說,是你,封殺了鬱家。”


    “所以?”


    “……”


    這不是紀思念想要的答案,心,在刹那間抽痛無以複加。


    為什麽?


    為什麽會這樣,他明明知道她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她在這個世上除他和女兒以外唯一可以“稱之”為親人的存在,他為什麽還要這麽做?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思念拿著琴譜情緒就一點點崩潰下去了。他難道根本就不在意這一切嗎?還是說,他根本不在意她的感受?


    “想知道為什麽?”


    男人道,聲音非常冷漠,再也看不到一絲溫柔,


    “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告訴你。”


    這樣的薄正東是讓她陌生的,與他這些天的溫柔體貼呈鮮明對比。


    可是這卻又是他熟悉的,畢竟,他骨子裏就是這麽一個強勢的人。


    “什麽事?”思念冷靜道。


    “如果沒記錯,你和慕白城曾經在美國注冊結婚——”


    男人走過去,顧及到床邊還在熟睡的小孩子,並沒有作出特別過分的動作,


    但還是附身,把她困在了牆邊,挑起她一縷頭發,放在手心裏玩,


    “我要你和他離婚,”


    他說著,聲音低低的。熱氣咬著她的耳朵,性感到致命——


    “然後,思思也過繼到我名下。”


    “我要你,再嫁我一次。”


    最後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思念的心已經快跳到心口了!


    她聽著自己“咚咚”,“咚咚”的聲音,連嗓子都有些發抖,


    “你……能不能離我遠點,思思還在……”


    靠的這麽近,本來沒什麽,估計都要產生化學反應了。


    “答不答應?”


    “你先讓我考慮考慮……唔……”


    思念話沒說完嘴唇就被狠狠碾住男人的手輕而易舉把她整個人都禁錮住,她掙紮了一下。完全不是對手,


    現在這種時候接吻,紀思念根本沒有心情享受,隻是驚慌。


    她驚慌的朝床上甚至不到一米遠的女兒看了一眼,嘴巴被吻得說不出話,隻能瞪大眼睛,


    男人促狹得眸就近在咫尺,他毫不介意,


    “薄正東……唔……你放開我!你,嗯……瘋了嗎,思思還在!……”


    “她看不懂。”


    “薄正東!”


    感覺到他的手再向下,紀思念隻覺得渾身的血都上湧翻到了腦子裏,更要命的是不知道剛才二人的互動太激烈了,床上的小女孩居然翻了個身隱隱有要轉醒的跡象!


    “你放開我!……會被……看到……”


    “嫁不嫁?”


    “我不……唔……”


    這下他懲罰得吻的更深了。“唰”的一聲,紀思念覺得自己牛仔褲上的鏈子就這麽被拉開了!


    頓時天都像塌下來,為這個瘋狂的男人感到絕望。


    “不答應?那就來玩點刺激的,嗯?”


    他們試過不少地方,偏偏沒有在孩子的房間裏玩過。


    這種想法對男人來說光是想想就很刺激,但於紀思念說簡直是不要命,


    女人現在基本上衣物都要差不多了,隻要慕思思一睜眼她母親的形象就完蛋。


    她心跳得快的就像隨時都要暈過去,拚命捶打她,“我不要,薄……!”


    就在這時,“媽媽……”床上的女兒,不知道什麽時候,忽然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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