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便去見了校長,校長已經雙鬢斑白,是個快60歲的人了,舉行了校慶之後就會退休,讓更年輕的人來接手這所百年名校。


    校長記得郝正思和顧修文,他們還在上學的時候,在自己的領域都非常突出,所以他對兩人印象深刻。


    隻是有些疑惑,郝正思怎麽會和顧修文一起來的?雖然他並不勢利,但是實在難以想象兩個差距那麽大的人,怎麽會碰到一起。


    這中間或許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吧,他也沒有去進一步探究,三個人聊了一會兒,校長便要去忙了。


    校長是顧修文很敬佩的人,雖然他的身份地位都比校長高很多,但是他在校長麵前很謙卑,並沒有端著架子。


    所以校長說要去忙了,沒辦法繼續招待他們了的時候,他也不介意,和校長道別之後,就和郝正思出了校長辦公室。


    現在是寒冬,校園裏茂盛的樹木上的葉子已經枯萎了,一眼望去,全是光禿禿的一片,不過也有冬天的美,比如在樹枝上還沒有消融的積雪,火紅的燈籠也為校園添了些許美色。


    顧修文和郝正思緩步走在校園的大道上,說著當年在學校的事情。


    “……我當時就是在這幢教學樓上課的。”顧修文指了指他們左手邊的那幢白漆與紅漆相間的教學樓,對郝正思說著,眼睛是回憶的顏色,他微微勾著唇角,聲音柔和,“不知道你認不認識我們當時的金融係教授,他叫徐勉為,徐教授,我很喜歡聽他講課。”


    郝正思的目光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點了點頭,說:“認識。”


    她是認識徐教授的,徐教授曾經在全校招開過公開課,任何係的學生都可以去聽,她有幸趕巧,去了一次。


    他為人幽默風趣,講課生動,一點都不像他們法醫係的劉教授,隻會搬個屍體來,告訴他們這個人是怎麽死的,然後把死因和怎麽辨別死亡特征之類的列在黑板上,然後讓他們記筆記,十分枯燥無味,夜難為她能學的下去。


    顧修文有些驚訝,不過想了想,徐教授在學校人氣那麽高,郝正思認識也不奇怪。


    他說:“真想再聽一場徐教授的課。”


    郝正思說:“他現在已經退休了吧。”


    聞言,顧修文臉上流露出一抹痛色,表情變得沉重:“他去年出車禍,去世了。”


    郝正思震驚了一下,又不禁惋惜,徐教授這麽好的老師,真的可惜了。


    她看著顧修文難過的神情,想了想,輕歎了一聲,說:“別難過,徐教授現在在天堂一定過得很好。”


    哪有什麽天堂,這都不過是世人給自己的心裏安慰罷了。


    顧修文看著郝正思認真的表情,笑了笑,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嗯,我不難過。”


    正在他想進一步趁機抱一抱郝正思的時候,一個嬌柔的聲音忽然穿到了耳畔。


    “修文學長?”


    這聲音似乎有點耳熟,顧修文怔了一下,然後一個女人走到了他的麵前,一看到這張臉,一個名字便蹦出了腦子:江漓。


    他不由得皺了皺眉。


    江漓梳著一頭中分的頭發,黑長直,這頭漂亮的頭發看起來並沒有被現代的化學藥水汙染過,十分烏黑亮麗,那張純天然的瓜子臉上的五官很立體,大眼睛高鼻梁櫻桃小嘴,皮膚白皙嫩滑,總得來說長得很漂亮。


    她不光漂亮,衣品也很好。


    她外麵穿著一件中袖的米色毛呢大衣外套,裏麵是一件米黃色的針織高領長毛衣,腳下穿著一雙白色的沒有鞋帶的板鞋。


    郝正思認不出這些都是什麽牌子,反正就是很貴很貴的名牌就是了。


    因為她知道江漓這個人。


    江漓是和她同一屆的,不過她和顧修文一樣,是金融係的,因為長得特別漂亮,所以被學校的人公認為本校校花,聽說是個官二代,至於是什麽官,她就不知道了,總之不是小人物。


    “真的是你呀,修文學長!”江漓忽視了站在顧修文身邊的郝正思,那雙勾人的眼睛隻注視著顧修文,她淡淡的笑了笑,氣質清新脫俗,聲音嬌柔,卻不是刻意的,聽起來也不討人厭,反而讓人勾起一股想要把她抱在懷裏好好疼惜的感覺。


    顧修文輕皺眉,有些不悅,但是也沒有表現在臉上,表情淡淡的,沒有什麽波瀾,他說:“江漓。”


    江漓笑道:“修文學長,好久不見了,你過得還好嗎?”她這個問題完全是多餘的,他過得好不好,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顧修文淡淡道:“還好。”他會記得江漓,隻是因為當年江漓無時無刻不在他身邊轉悠,打著向學長請教問題的名號,一直圍繞在他身邊,他想不記住都很難。


    隻不過聽人說她畢業之後也和他一樣,去了國外進修,具體去了哪裏他就不了解了。


    他也不想了解。


    江漓問:“修文學長,你也是回來參加校慶的嗎?”她說話時,喜歡靜靜地注視著他的眼睛,他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眼中閃爍著別樣的東西。


    當年全校的人都在猜測江漓會和他在一起,甚至還有人在私下偷偷押注,連好友奕安寧都忍不住調侃他們兩人的關係。


    但是很可惜,事情並沒能如他們所願。


    顧修文不喜歡和江漓待在一起,但是也不想惹多一樁事,雖然他並沒有把江家放在眼裏,可是該給的麵子還是要給,他表情淡漠的應道:“嗯。”


    江漓露出欣喜的神色,雀躍道:“真巧呀,我也是回來參加校慶的!”顧修文沒說話,她繼續說,“我在國外的時候就一直想念s大,現在終於能回來啦,好高興!”


    顧修文適當的接話道:“既然你剛回來,那就四處走走吧。”


    聞言,江漓的眼中浮上一起羞色,心裏狂喜,以為修文學長要帶她一起走走。


    隻是她還沒有高興完,顧修文又淡淡的笑了笑,拉住了郝正思的手,對她說:“我和我的愛人就不奉陪了,再見。”說著,就牽著郝正思的手,和她擦肩而過,走了,完全沒有一絲想要帶好久不見的學妹一起在校園裏走走的意思,留下江漓在原地懵然。


    剛才顧修文和江漓說話的時候,郝正思一直乖乖的站在顧修文的身邊,一句話也不插,非常安靜。


    對此,顧修文有些不高興,他握著郝正思的手忽然緊了緊,以示自己的不滿:“郝正思,你剛才為什麽不說話?”


    郝正思原本腦子裏還在想當年江漓和顧修文的故事,忽然被顧修文叫了一聲名字,她回過神來的,無辜的看著他:“她是和你說話,又不是對我說話,我要說什麽嗎?”


    “……”她說的很有道理,他無言以對,但是他就是不開心。


    “下次再有女人找我說話,你一定要拉我走開。明白嗎?”


    郝正思疑惑:“為什麽?”


    “……”顧修文在內心回了一句,你不是喜歡我嗎,因為你喜歡我,所以別讓別的女人靠近我,難道不該這樣嗎?不過他沒說出口,隻是表情氣惱的說:“沒有為什麽,你就按我說的做就對了。”


    為什麽別人的女朋友那麽自覺都不用男朋友教,她卻還要他教?


    不過這個問題它很快就找到了答案:大概是郝正思性格清冷,不愛爭搶吧。他喜歡這樣的郝正思,想了想,又頹然的歎了歎氣,捏了捏她的臉,“算了,你喜歡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郝正思隻覺得莫名其妙,卻也沒有揪著這個無聊的問題不放。


    她對愛情這種東西很執著,但是從來不想要去爭搶,搶來的東西,最終都不是自己的。


    所以在學校這麽多年,她都沒有給顧修文留下什麽印象,一直都是默默無聞,默默付出的。


    白天的時候,顧修文帶著郝正思在校園裏回憶青春,說了很多他和奕安寧小時候以及長大後的趣事,聽到兩人小時候為了嚐試照著小學課本裏,為辛苦的父母做一件事去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而決定做一道菜給父母嚐嚐,結果發現家裏沒有食材,而去後院的魚池裏抓了兩條觀賞魚出來考,烤熟之後覺得太香,兩人忍不住把魚吃了的時候,郝正思忍俊不禁。


    她一直以為顧修文小時候是那種文靜懂禮的小孩子,從來不會去做那種調皮搗蛋的事情的,沒想到並不是。


    她忍不住腦補了畫麵,兩個正在上小學一年級的小男孩,為了做一道菜給父母吃,去魚池裏抓了觀賞魚來烤,烤熟之後卻自己吃了,想想就覺得十分可愛。


    郝正思看了看和她一起坐在蘑菇亭的石凳上的顧修文,忍不住問道:“那後來呢?後來你們又抓了兩條魚上來做菜了嗎?”


    顧修文笑了笑,搖搖頭,說:“後來還想抓的,但是要下魚池裏的時候,我母親剛好回家,就沒有再抓成,還把我和安寧好好教育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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