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顧勒天回病房的一刹那將眼睛閉上,假裝自己沒有醒過來。


    可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顧勒天決定回病房的時候,她將身子一轉,背對著門口的方向,將眼睛閉上,調整好呼吸,看起來是在均勻的呼吸著。


    顧勒天並沒有懷疑,他徑自走到長安的窗前,為長安蓋好了被子,不讓長安的肩膀露在外麵。


    就這樣假裝睡著,慢慢地,長安就真的睡著了,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今天是長安可以出院的日子,原本還要再等兩天,可是長安實在呆不下去了,尤其是昨天晚上聽到了真凶是誰後,長安更是在這裏躺不住了。


    她央求顧勒天,顧勒天耐她不了,隻好答應了。


    回到家中的長安,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如果顧大沒有死,現在顧大已經在說著什麽,自以為很好笑,卻可以讓顧勒天的臉變成青色,然後是鍋灰色,然後就是逃之夭夭,剩下長安在那裏笑個沒完。


    可是,現在這個家突然安靜了許多。


    這個家……


    是啊,長安這才意識到,其實,顧大對於顧勒天,對於她來說,早就不是什麽手下、小弟了,而是一個家人,徹頭徹尾的家人。


    似乎看出了長安的心思,顧勒天將猶自神傷的長安攬在懷中,“好了,別多想了,我們的日子還要繼續不是嗎?上樓吧。”


    說罷,顧勒天攬著長安,回到了樓上的房間之中。


    經過上一次長安被顧勒海綁架事件以後,顧勒天就增加了周圍保護長安的人手。


    何況現在,孟老爺子孩子雇傭死亡地帶的人,想要伺機對長安下手。


    因此,這雖然看起來是一個傭人不多、主人隻有兩個人的海邊別墅,可實際上,別墅的外麵,隱藏著十二名顧勒天派來的保鏢。


    長安坐在床邊,看著顧勒天在櫃子裏拿睡衣,她想了想,問道:“勒天,顧大的事情你查的怎麽樣了?”


    顧勒天那睡衣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將衣服掛重新掛在了櫃子裏,“我正在讓一凡幫我調查,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沒想到,顧勒天會對她隱瞞!


    長安心中就像顧勒天的手一樣,停跳了半拍,她突然覺得很不舒服,心髒像是被什麽沉重的物體壓住了一般,明明在拚命的想要跳動,卻就是動不起來。


    她不明白,顧勒天為什麽要對她隱瞞?是害怕她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還是另有什麽原因?


    “那……就是說,還沒有查到殺死顧大的凶手是誰。”長安說話聲音很慢,她不是有意的,隻是她不知道這話要怎麽說。


    她也隱瞞了顧勒天,沒有讓顧勒天知道她已經知道了殺死顧大的凶手是誰。


    可是,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直覺告訴她,不可以說。


    “恩”,顧勒天簡短地告訴了長那結果。


    換好了睡衣,顧勒天走到床邊,低頭親了一下長安的額頭,“馬上就要開飯了,你也換一下衣服,我們下去吃飯。我先去看看,準備的怎麽樣了。”


    長安點了點頭,顧勒天轉身離開了房間。


    去看一看飯做的怎麽樣了?怎麽會?顧勒天何時做過這麽婆媽的事情。


    長安心中苦笑,她清楚,顧勒天這是在逃避,因為跟她說了謊話而開始逃避,不想再和她在這間房子之中。


    長安躺在床上,盡管,顧勒天的行為讓她很生氣,一股悶氣,可歸根結底,她也在騙顧勒天。


    隻是當局者迷,他們都不知道,一段感情如果一旦陷入了相互欺騙,那就會以無法估量的誤會結束。


    晚飯過後,長安顯得精神仄仄的,便回到房間躺在了床上。


    顧勒天回房的時候,長安已經背對著他,躺在了床上。


    顧勒天皺著眉頭想了想,也躺在了床上。


    這一次,他沒有抱著長安入睡,而是任由長安背對著自己,兩個人之間的隔膜,就如同現在床上兩個人的這段空隙一般。


    顧勒天是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吵醒的,他翻了個身,伸手從床頭上拿過手機,這個號碼,讓他朦朧的睡眼立刻睜開。


    孟老爺子的電話……


    他還沒有去找他算賬,他倒是自己找上了門。


    顧勒天拿著手機,起身,走出房間,直到來到了書房,將房門關上,才接聽電話。


    房門關上的刹那,長那“刷”地將眼睛睜開,也翻身下了床。


    她沒有穿鞋,而是光著腳丫,點著腳,走到了顧勒天的書房門口。


    她用手捂著嘴,不敢讓自己有太大的喘息聲音。


    可是,等長安將耳朵貼在門上的時候,就隻聽到了顧勒天說的“我知道了”四個字,便沒有了下文。


    知道顧勒天這是已經掛斷了電話,長安重新踮著腳尖,快速跑回了房間之中。


    聽到房門外的腳步聲,她重新上床,假裝依然在睡覺。


    她身子剛一躺定,顧勒天已經推門而入。


    長安小口地喘著氣,心跳依然在加速。


    自己隻做了一次的特務就嚇成這樣,真難想象,像顧勒天這種人,經常做著地下交易的事情,要承受多大的勇氣。


    想到這裏,長安一陣的心疼。


    忍不住,回頭,抱住了躺在身旁的顧勒天,顧勒天二話沒說,反手,將長安死死地抱在了懷中。


    這一夜,他都沒有睡踏實。


    她就躺在他的身邊,可是,她卻對他不理不睬,讓他心裏很不是滋味。


    他隻能理解為,因為顧大的事情,長安還心情不好,回到家中,觸景傷情。


    按照孟老爺子的要求,顧勒天早晨十點鍾,準時來到了雅致茶樓。


    這家茶樓,內行人一眼就看的出來,是用來洗黑錢的工具。


    顧勒天沒有心思探究雅致茶樓背後的事情,他要見的人,是殺害顧大的人,是殺害林天熙的人,是一直企圖要了長安命的人。


    顧勒天的身上,甚至帶著槍,如果時機對了,他會一槍要了那老頭子的命。


    車子停在了雅致茶樓的停車位上,顧勒天下車,長腿一邁,朝著茶樓中走去。


    此時,孟老爺子已經坐在了茶樓中的高級vip房間中等著他。


    出乎顧勒天的意外,孟老爺子一個人,沒有帶任何的助手,甚至連孟茜都沒有跟來。


    房間中飄蕩著古箏的琴聲,配合著濃濃的茶香,任誰看了這位老人,都會覺得,他隻是一名淡雅的高貴老人,那些肮髒齷齪的事情,與他根本不沾邊。


    可是,這種粗人,也配來飲茶?


    推開門,看見孟老爺子手中執著茶杯,輕輕吹散熱氣,顧勒天發自心底的忍不住嘲笑。


    “勒天來了,過來坐吧。”孟老爺子隻是抬了一下眼皮,並沒多看顧勒天,便繼續吹著手中茶杯的熱氣,低聲說道。


    在這茶館之中,像孟老爺子這種平時拿腔拿調,說話自然高八度的人,也忍不住放低了聲音。


    顧勒天拉開孟老爺子對麵的椅子,坐了上去。


    麵對孟老爺子,顧勒天再不會有從前的那些偽裝出來的尊重。


    他的手,甚至已經摸到了腰際,等待著隨時將孟老爺子的命,留在這家茶館之中。


    可是,孟老爺子卻是不疾不徐地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勒天,你看看,這家雅致茶樓的背後有什麽秘密?”


    顧勒天看出的門道,孟老爺子也看了出來。


    這家茶樓是b市一位商人所開,茶樓的裝修費報價非常高,高到足可以洗黑錢的地步。


    而茶樓的平時開銷,說是很高,實際上也沒那麽高,掩人耳目之下,就是不能光天化日公之於眾的秘密。


    顧勒天輕笑一聲,沒有說什麽。


    “勒天啊,在這個世上,沒有絕對的白,也沒有絕對的黑,多數時間,是屬於灰色地帶。我雖然大老粗一個,但是這個道理我懂。比如你接手的林氏集團……”孟老爺子把聲音拉長,故意說的意味深長。


    顧勒天深邃的眸子像一汪潭水,深不見底,他看著對麵的孟老爺子,這隻老狐狸,陰險,從前覺得他不夠狡詐,現在看來,是低估了他的智商了。


    見顧勒天隻是看著自己,也不說話,孟老爺子繼續自己說著,“林氏集團之前在國內發展,還真是有過那麽一段不太光彩的曆史。那個時候,我還是線上的領導,沒有退下來,手裏頭掌握的東西,足夠讓整個林氏集團翻天覆地。”


    孟老爺子說著,竟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雖然他依舊假裝笑的很文雅,卻笑裏藏刀。


    顧勒天的手已經摸上了腰間的那把槍,他不能再被這個老家夥牽著鼻子走了。


    他有證據?誰還會讓一個死人開口說話?


    見顧勒天有所動作,孟老爺子倒是也沒害怕,反倒悠閑地將後背靠在椅背上麵,手裏拄著那根拐杖。


    突然,顧勒天一個起身,手已經拔出了腰間的槍,他挺拔的身軀站在孟老爺子的對麵,手臂筆直伸出,手裏的槍頭正對準孟老爺子的眉心處。


    孟老爺子卻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顧勒天,你以為你能殺的了我?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會單槍匹馬地出現在你的麵前?我孟老,年輕的時候,是槍林彈雨中活過來的,我會怕你這隻小手槍?”


    那個文雅的老人依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從前那個飛揚跋扈的男人。


    顧勒天沒有聽他的話,而是扣動鈑金。


    子彈就要發射的刹那,孟老爺子開口道:“今天,如果我沒有活著走出這間房,明天,林氏集團從前的所有秘密,都將會被公之於眾,而你,會對不起林天熙,對不起林氏集團,對不起林天熙的祖父輩。”


    麵對死亡,沒有人不害怕,孟老爺子搬出了最後這張王牌,說明他也在害怕。


    顧勒天那正準備勾動鈑金的拇指,生生停了下來,隨著手指的動作,他整個人也靜止了一般,就像屹立在這塵世中的一樽雕塑一般。


    孟老爺子知道自己的賭注下對了,禁不住笑了出來。


    “哈哈,顧勒天,你以為你把你家老爺子氣死,把你叔叔跟你哥哥雙雙送入監獄,把顧氏集團攬在自己的旗下,你就可以對抗我了嗎?薑還是老的辣,你爺爺不中,不代表我不行。你給我記住了,我永遠都是你的長輩,我吃過的鹽,比你走過的路還多!”


    說到最後,孟老爺子的聲音甚至有些顫抖,一種不服老的精神在支撐著他的一股子精氣神。


    顧勒天雙眼依舊像是深不見底的潭水,冷漠深邃,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卻讓人忍不住有些畏懼。


    可是孟老爺子現在手中有一張足以命令顧勒天做所有事情的王牌,所以,他不害怕,他用他那雙周圍已然布滿皺紋的眼睛,回望顧勒天。


    終於,顧勒天還是將握著槍的手放了下來。


    孟老爺子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所以,勒天啊,以後要學聰明點兒,至少要想事情周全一些,我才放心把茜茜交給你。”


    說罷,孟老爺子重新拿起了桌子上的那盞茶,輕輕啜了一口。


    顧勒天也重新坐了下來,他從來不會以一個失敗者的姿態出現在任何人的麵前,即便他真的輸了,也帶著一股子傲氣,正如此刻。


    他雙腿交疊,好整以暇。


    “你不過就是想讓我娶孟茜,何必如此大費周章,要了天熙的命,還要要了顧大的命?”顧勒天的聲音很平穩,沒有怒氣,更沒有指責。


    孟老手中的茶杯停在嘴邊,他若有所思地抬頭看著顧勒天,“你都知道了?”


    “孟老爺子手段拙劣,明眼人一看便知。不過,別怪我這個做晚輩的沒有提醒過你,死亡地帶的人不是那麽好惹的,你以為你們隻是雇傭關係嗎?一旦沾上死亡地帶,你這輩子都別想抽身而出了。”


    顧勒天突然將身子向前一探,聲音變的很輕很輕,故意拉長音調,帶著一種壓迫感。


    果然,“死亡地帶”四個字,就連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孟老爺子都害怕了起來。


    他握著茶杯的手微不可查的顫抖了一下,卻沒有逃過顧勒天的雙眼。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怕跟你明說。沒錯,他們都是我雇傭死亡地帶的人殺死的。林天熙不知好歹,非要多管閑事,我要殺的是許長安,他插了一腳,那他就隻能做替死鬼了。同樣,那個顧大,是他自己非要飛身而出,救了許長安的。我隻能說,許長安的命太大,不過,貓還不過九條命呢,她再多還能多過一隻貓?一次不成功,我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早晚有一次,我會送她去天堂的。“


    既然如此,孟老爺子也不怕撕破臉皮,直接開門見山。


    “究竟怎麽樣,你才肯放過長安?”一直都很平靜的顧勒天,終於發火了,他大吼了一聲,一隻手拍在了桌子上。


    孟老爺子被嚇了一跳,有點氣急敗壞,“怎麽樣?這還用問嗎?我想要什麽,難道你不知道?哼!”


    顯然,孟老爺子這是被嚇的不輕,也沒有了剛才的好脾氣,更沒有顧慮這裏是高檔的茶樓。


    顧勒天收回那隻拍在桌子上,已經有些泛紅的手。


    是啊,他問的話簡直就是多此一舉,孟老爺子做了這麽多,無非就為了一個目的,這根本沒有什麽可問的,這理由,顧勒天比誰都清楚。


    “我不會娶孟茜的。”顧勒天斬釘截鐵,目不斜視,對著顧老爺子一雙噴火的眼睛。


    “我家茜茜,有什麽不好的?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她?我告訴你,顧勒天,讓你娶茜茜,是我看得起你,否則,我早就讓你在b市屍骨無存,也斷了茜茜的念想!”


    果然,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用心嗬護的寶貝,顧勒天的寶貝是長安,所以孟老爺子以長安的安危作威脅的時候,顧勒天坐不住了,孟老爺子的寶貝是孟茜,所以當顧勒天再次拒絕的時候,孟老爺子也開足了火力,對準顧勒天發飆。


    “好啊,那你就讓我在b市屍骨無存好了。”顧勒天說罷,輕笑一聲,起身,準備離開。


    可是,孟老爺子叫住了他。


    “站住!”


    顧勒天停在了原地,一雙長腿險些邁了出去。


    他停下,不是因為害怕孟老爺子,而是想要聽聽,看看他到底還能說出什麽。


    “顧勒天,你不要忘了,我手中有隨時可能讓林氏集團不存在, 甚至一夜之間名譽掃地的籌碼,我還握著隨時要了許長安命的生死大權,我相信,你現在的實力再強,也比不上一個死亡地帶。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了!”果然是軍人出身,說到最後,依然中氣十足,鏗鏘有力。


    就知道,這個老頭說不出來什麽好話,不過是再一次拿出籌碼威脅一下顧勒天。


    可是,他說的話,實在是可信度太高了。


    如果顧大還在,他一定會讓顧大想辦法找出孟老爺子所說的證據,從而逆襲孟老爺子。


    可是現在,顧大已經不在了,林天熙也已經不在了,隻剩下他自己去完成這一切。


    顧勒天沒有回頭回答孟老爺子的話,而是在孟老爺子話音落下時,走出了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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