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極為瘋狂的一夜,周悠然渾身疲軟,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醒來的時候司漠早已經不在身邊,她揉了揉身上酸痛的部位,懶洋洋地從床上坐起身來。洗漱之後下樓來到客廳。看到文姐正在照看著小寒玩耍。


    看到周悠然下樓來,文姐忙迎了過去說:“太太,我現在就去給你擺早餐。”


    周悠然掃視了遍整個房間,問文姐:“司爺呢?他什麽時候出門的?”


    “司爺早餐之後叫了醫生來給小少爺檢查了一遍,看檢查結果並無異樣,這才出門去的。”文姐回答得恰到好處,將周悠然所有的疑慮都解答了。


    既然一切都好,那麽就是說,生活又恢複如常,她又開始了吃喝玩樂混日子的腐敗生活。當然了,偶爾她也可以帶著保鏢出門去找姚小齡這樣的朋友聊聊天,貧貧嘴。


    周悠然來到餐廳裏坐了下來,開始吃早餐。確切地說,這頓餐更應該是午餐。因為時間已經來到了中午。


    文姐將一道道的菜品擺在周悠然的麵前,然後又替她添了一碗湯,睡了這麽久,進餐前先喝一碗湯腸胃會舒服一些。


    周悠然拿著湯勺喝湯,忽然想起來什麽,對文姐說:“文姐,真的是抱歉,本來說好的給你放假到元宵節的。可是這麽早就把你叫了回來。”周悠然想著她自己以前工作的時候就特別討厭老板占用假期,所以生怕文姐不樂意。


    不料文姐卻沒有不滿,她笑了一下,對周悠然說:“太太說的哪裏的話,我呀,早就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了。突然離開這裏,還有些不習慣。這棟房子裏,我閉著眼睛就能走個來回,突然離開了這裏對於外麵的世界還有些不適應,別的不說,空氣都聞著不舒服。”


    周悠然笑著和文姐聊天:“是啊,現在很多的城市都鬧霧霾,環境汙染越來越嚴重。這個別墅區的環境確實要好一些,綠化很豐富。可是文姐,你就沒有家人嗎?難道就不想陪陪家人?”


    文姐回答說:“太太你有所不知,我家那口子,也在司爺的手下做事,就是我們家的孩子,也受到司爺的諸多照拂,等他到了年紀,司爺若是點頭,也是要到司爺手底下做事的。我與其回家去伺候家人,還不如伺候好司爺和太太,司爺好了,我們這些跟著司爺混飯吃的人才會好。”


    周悠然皺眉:“話是這麽說,可是你就不想念你的家人們嗎?難道就不想陪著他們?”


    文姐表示無奈:“人呐,選擇了一樣東西,就必須得放棄另一樣。司爺是個很不錯的老板,給了我們很豐厚的薪金,讓我們不用為了金錢犯愁,可是我們也不能不識相,一定要把自己分內的事情都做好。再說,每年還是有些假期的,還是可以見麵的,孩子漸漸地大了,也不喜歡父母成天跟著管束,我倒是覺得,這樣子挺好。”


    周悠然不能理解文姐的生活,就像舊社會的地主婆無法理解佃戶們的生活一樣。不過有一點她很讚同,那就是,人呐,選擇了一樣東西,就必須要放棄另一樣。比如說她自己,選擇了司漠這個男人,就必須要放棄掉很多普通民眾的自由。


    和文姐聊到文姐家的孩子的時候,周悠然突然就想起來了那個女殺手,季泳。季泳當初也是司家保姆的女兒。好奇心驅使之下,周悠然問文姐:“文姐,你家的孩子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是個男孩兒。今年該有十歲了。”文姐記得當初她來到司爺的這棟別墅裏做保姆的時候,那時她的孩子才三四歲的樣子,如今一晃眼,六年的時間就過去了前段時間回家去的時候,都有些認不得那孩子了。


    文姐有一種錯覺,小寒和她的親生兒子相比,反倒是更像她兒子。她每天看著小寒,伺候他睡覺,伺候他吃奶,一分一秒,每一刻都不敢怠慢。反倒是回家看到她自己的兒子了感覺有些陌生。


    可是天底下做母親,誰不惦記自己的孩子。文姐雖然不能整天地陪著她的兒子,可是這麽多年的辛苦能換來兒子的一個好前程也是非常值得的,於是她試探著對周悠然說:“太太,我那兒子過些年就能做事了。不知道到時候他能在司爺的手底下做點什麽。”


    文姐是一定要將她家孩子弄到司爺手底下做事的,因為,除了司爺,她再找不到更好的雇主了。看過了司爺手底下的場麵,人才市場的那些企業,她是絕對看不上的,國企也不成,說個實在的,在司爺的手底下做事比當公務員還要有前程呢,所得的全都是實實在在的好處,公務員還有被舉報下馬的時候呢!


    周悠然想了一下說:“才十歲,還太小了。不過文姐,你放心好了,隻要是個好孩子,一定不會虧了他的。”


    文姐這才放了心,沒有再打擾周悠然吃飯,去客廳照看小寒了。


    身為一個母親,要麽苦口婆心拉扯大孩子,然後看著他遠行,去奔他自己的前程。要麽在孩子小的時候辛苦一點,等孩子大了直接給他一個好前程。說白了就是陪得了孩子的前半生,就幹預不了孩子的後半生,陪不了孩子的前半生,許他一個錦繡的後半生也是不錯的。都是一片慈母心,表達的方式不一樣而已。


    得到了周悠然肯定的答複,文姐的心裏就踏實了許多,照顧小寒處理家務更上心了。


    日子就這樣過了兩天。


    從年前到年後,中間隔了一個春節,春意漸漸濃起來的時候,生活又恢複到了往日的平靜。


    周悠然被年初八那天小寒被綁架的事情嚇到,最近幾天一直都乖乖地在家裏呆著,哪裏都不敢去。姚小齡約了去生活館做按摩都沒敢答應,就連家裏老媽來的電話也沒有心思接,隨便說了幾句就掛掉。


    還好司漠說了這段時間忙完了之後就帶她和小寒去d國,讓她的生活不至於太無聊。


    這天周悠然在家裏看電視,時間是上午十一點多,文姐正在廚房裏準備午餐,周悠然一麵看電視一麵喂小寒吃東西。小鬼很貪玩,在房間裏麵到處跑,周悠然不得不端著小碗跟在他後麵,一口口地喂他吃。這要是以前,她一定一頓好打,讓他乖乖地自己吃。可是司漠不是已經委婉地表態了等小寒稍大一些就要將他送走。


    所以周悠然就將所有的壞脾氣收了起來,寵一寵自己的兒子。雖然說慈母多敗兒,可是他知道,司漠是不會讓他成為敗兒的。


    所以就出現了這樣的情景,周悠然端著小碗滿屋子地追著小寒,喂他吃東西,使盡渾身解數地哄他:“寶貝兒,吃一口吧,再一口就吃完了。”


    小寒玩得正開心,而且大約是已經吃飽了,搖著小腦袋,就是不肯吃。


    就在周悠然忍得難受,想要教訓一下這個一點都不給麵子的小鬼的時候,忽然聽到開關門的聲音,然後一串很是熟悉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好像是……司漠回來了,她忙回到客廳,果然看到司漠走進了房間,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臉色不太好,冷冰冰的。


    周悠然看了下電視屏幕,屏幕上正在播午間新聞,新聞中正在羅列著全國各地過元宵節的盛況。哎呀,瞧著日子過得,連今天是幾月幾號都不知道了。今天居然是元宵節!


    管他今天是什麽節,周悠然現在在乎的不是這個,她來到司漠的身邊,放下手裏的小碗,也不去管小寒吃沒吃飽了,問司漠:“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聽到了周悠然的問話,司漠臉上冷冰冰的表情才稍稍收斂了幾分,他沒有回答為什麽今天回來的這麽早,而是對周悠然說:“你換身衣服,帶著小寒,跟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裏?”周悠然下意識的問。為什麽突然就要出門?還要帶上小寒?她感覺很奇怪。


    “去了你就知道了。”司漠一副不想多說話的樣子。看來這一會兒的心情是真的不好。周悠然沒有多問,起身去了廚房,讓文姐先不要做午飯了,她現在要出門。交代完文姐之後,這才上樓去換衣服。自己換完了衣服又來找小寒,給他也換了衣服。


    收拾妥當之後,電視上的午間新聞已經播完了。


    司漠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周悠然抱著小寒跟了上去。


    出了家門,來到門外台階下麵的花園的臨時車位上了車。車子一路離開了安靜清幽的別墅區,上了公路。


    司漠這才開口對周悠然說:“等下不管見著了誰,你都不要說話,隻管看好兒子就好。”


    周悠然點頭。說話?她最近一直在家裏悶著,想說也不知道說什麽啊。況且若是看到不認識的人,她就更不會廢話了。


    車子一路來到瑞市的一家很有名氣的公立醫院,在病房樓樓下的車位上停了。這才準備下車。周悠然見司漠推門下車,想著應該到了目的地,於是也推開車門下了車。


    病房樓的大廳很大,可是來來往往的病人和病人家屬卻很多。周悠然看了眼病房的環境,猜到應該不是司漠的手下住院,因為假如是司漠的人出了事的話,肯定是要送到他的私人醫院。可是假如不是來看他的手下,那就是其他不相幹的人嘍?


    若是其他不相幹的人話,又為什麽要叫她也來呢,還要帶上小寒?


    小寒在家裏的時候鬧騰的厲害,玩得連飯都不吃,可是這一會兒忽然來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便聽話老實了,抱著媽咪的脖子,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滴溜溜地亂轉,似乎也是在猜著爹地為什麽要帶他來這裏呢?


    司漠帶著妻兒進了電梯,電梯在心腦血管病房所在樓層停了下來。


    周悠然有些日子沒來醫院了,記得上次去醫院是為了看望秦菲,卻不知道這一次來是要看望誰。她心中雖然有疑問,卻什麽都沒問,安安靜靜地抱著小寒跟在司漠的身後。穿過了一段長廊,拐了個彎,推開一道門,來到了vip病房專區。


    再沿著安靜的走廊走了段距離,再轉彎,來到了一間陳設先進,光線充裕的重症病房的門口。


    周悠然很好奇這間重症病房裏麵到底住著誰,可是司漠並沒有進這間病房,而是來到病房外麵等候區的座椅上坐著的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身旁。


    周悠然是跟著司漠的,所以司漠來到這位老者身邊的時候,周悠然也抱著小寒跟了來。


    隻見麵容凝重的老者,微微抬頭看了司漠一眼,淡淡地道:“你來了?”


    司漠的回答更加的淡漠:“是啊,你走不開,隻能我來了。”


    老者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麽,可是他的目光不期然地看到了小寒,這一看就讓他激動了起來,他緊緊地盯著小寒看了幾秒鍾,然後站起身來,一把拉住司漠的手臂,急切地問:“這……這是?”


    司漠淡淡地答:“這是我的兒子,這個孩子,差一點就毀在了你的老二的手上。”


    老者臉上的神情變了幾變,悲傷,無奈,卻又有著些欣喜,像是一瞬間許多種的情緒一起湧上心頭,他的眼睛有些濕,卻終於還是因為人老了眼睛有些渾濁,即便濕了眼睛也不易被人察覺,不像小孩子亮晶晶的,一湧出眼淚來就看的清楚。


    他的眼睛有些濕,喉嚨有些哽咽,邁出去的腿略微有些顫,終於,久經商場的沉著讓他穩住了心緒,他來到小寒的麵前,很是和藹的笑:“孩子,叫一聲‘爺爺’……”


    小寒不認識這個老頭,所以不願意搭理他,朝媽咪的懷裏鑽了鑽,一雙清澈的稚眸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這個老頭探究不停。


    小寒一個小孩子不說話,純粹是因為認生。而周悠然就有些驚訝了,她驚訝無比地看著這位老者,老者雖然上了年紀,可是身上穿著和渾身的氣度來看,絕非尋常的退休老人那麽簡單。他剛剛說什麽,讓小寒叫他爺爺?難道說他是……


    周悠然下意識的去看司漠,卻看到司漠站在走廊的窗子旁,麵色冰冷凝重地看著窗外,周悠然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他的一個側麵。渾身散發著陰冷的至寒,他現在的心情並不好。


    司漠不說話就算了,周悠然和小寒都沒有吭聲,這下就讓老者有些尷尬了。他想回到他剛剛坐著的座位上,可是終於是舍不得小寒,帶著些悲傷無奈又帶著些許的欣喜一遍遍地看著小寒的小臉。


    終於,司漠不想再沉默下去了,他轉過頭來,對老者說:“事情的來龍去脈,你已經知道,你想要見的人,我也帶來了。雖然我的心裏很不樂意,但是你我到底有著血緣,你想看看你的孫子,我也沒有反對。我不介意再告訴你一件事情,過不了多久,我就要舉行婚禮。可是我們之間,能有的關係,就這麽多。”


    “今天開始,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想收回你的產業也好,想要索要養老補償也罷,盡管和我的助理交涉就好。”司漠決然而冷漠地說。


    周悠然聽到這裏,終於可以斷定眼前這個老者是誰了。他就是司漠的父親!曾經的華人首富司禹!


    這位首富先生,從前在周悠然的印象裏,那可是勵誌書刊,電視節目,電視講座上的正麵典範人物。今天真真切切地見了本人了,卻發現他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什麽華人首富,什麽最偉大的企業家,什麽坐擁龐大的資產,全都虛無的浮雲。


    司老爺子聽了司漠的話後,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問:“老三,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想和我斷絕父子關係?”一句話說道最後,帶著些痛心的顫抖。


    “你可以這麽認為,不過我可沒有這麽說。我還是打算給你養老的,你要是覺得不用,那我就省了一事。”司漠淡淡地道。


    老爺子痛心地問:“老三,這樣的話你到底是怎麽說出口的?你的兩個哥哥已經不在了,我有沒有說一句責怪你的話?可是你怎麽可以和我這麽說話!”


    “所有的事情本來就和我無關,你本來就不該責怪我。能有這樣的下場,是他們自找的!”司漠淡淡地說著,仿佛是再給他的下屬安排一件無關緊要事情那麽的輕鬆。


    老爺子的身體晃了下,大約是氣急攻了心,周悠然忙騰出一隻手來要去扶他,可是他卻自己挺住了。


    司漠抬腕看了眼腕上的鑽石表,依舊是那種淡漠不屑的語氣道:“還有沒有事情?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老三!”


    “司漠!”


    兩個人的聲音同時打斷了司漠的話。老爺子大約是被這個三兒子給氣壞了。而周悠然則是因為看不下去了!到底是什麽樣的仇恨要讓他這麽對待一個老人?就算是以前有著許多的不愉快,可是現在不是已經過去了麽!


    大少爺死在了mage的手上,雖不是司漠親自動手,可是多少和他有一些關係,二少爺則是直接被他的保鏢擊斃的。說兩樁悲劇是司漠造成的一點都不為過。對於這位老人來說,已經痛失了兩個兒子,心中已經悲痛到了極點,可是現在司漠又是這樣的態度。


    周悠然是真的看不下去了,她快步走到司漠的身邊,晃了晃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這樣子對一個屢受打擊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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