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元閻這一次並沒有部署多麽精密的棋局,他隻是造了一個勢,讓所有能動用的棋子都活動起來形成一個勢,然後他就不管了,坐看這些棋子自己來走出一個棋局。


    也正是因為如此,司漠猜不透夜元閻到底想要做什麽。


    夜元閻下了請柬約見麵,司漠如約而來。可是見麵後聊的都是些不冷不熱,不鹹不淡的話題。司漠能猜到夜元閻此舉不會懷好意,可是他今晚到底想要做什麽,司漠想不出來。想不出來,就沒辦法出手,隻能靜靜地等待,等待對方先出招。


    見麵會談剛剛開始不久,司漠就接到家中保姆的電話說太太急匆匆地出門了。司漠一麵應付著夜元閻挑起了的各種話題和各種盛情的“款待”一麵安排了人找周悠然。


    司漠拒絕掉三撥來自夜元閻的盛情“款待”,和夜元閻從金融聊到稀有資源的時候,收到亮子的消息說,周悠然乘了出租車來了盛天。


    司漠不由重新將事情的始末理了一遍,感覺今天晚上的見麵有些蹊蹺,卻又不知道具體的蹊蹺在哪裏。今天晚上夜元閻太冷靜了,會所房間裏沒有大數量的布置保鏢,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人出現,怎麽看都像是一次很普通的見麵。看不破,猜不透。


    司漠虛與委蛇地應付著夜元閻,既然對方沒有出招的意思,那麽司漠打算抽空離開。算不出來對方的心思,這讓司漠的心裏很沒底。不知道周悠然什麽時候到。司漠想著,如果今天晚上她要來,那就等到她出現了,和她一起回家。


    她一定是知道了他來夜總會,心裏吃味了來一看究竟。她想看,就讓她看好了,省得遮遮掩掩的讓她憑白起疑心。


    司漠算了時間,周悠然應該快要到了。於是他一麵應付著夜元閻一麵等著周悠然的出現。


    等了好一會兒,心裏有些耐不住了的時候,冷不防的就看到周悠然出現了,形容狼狽,身上還帶著血漬!難道說夜元閻使得調虎離山?故意將自己請到這裏好抽空對悠然下手?


    心愛的女人滿身血跡的在眼前一晃而過,饒是司漠再鎮定也坐不住了,想也沒想就朝著她跑開的方向追了過去。一直追到了同一個樓層的一個房間,眼看著她滿身狼狽很是虛弱地倒在地上,司漠心裏一直以為周悠然出事了,驚慌之下忙將她抱了起來,擔憂且緊張地看著她,撩開她臉上披散的長發,想要問她怎麽樣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周悠然正好推開虛掩著的門,看到了司漠緊張關心不已地抱著mage。


    司漠這邊撩開懷中女子的長發,頓時明白自己上當了,這女人不是周悠然,不過是穿了件周悠然日常愛穿的衣服,扮得比較像周悠然而已。仔細一想,才覺得自己剛才太疏忽,周悠然身邊跟著那麽多保鏢,一路上不知道多安全,怎麽可能被人弄的滿身血漬?


    可惜事情才理順的時候,已經晚了。因為真正的周悠然就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


    司漠心裏咯噔一下,感覺事情鬧大了。忙丟開懷裏的女人,快步走到周悠然的麵前,開口說:“悠然,你誤會了,我本來是在等你的。我真的是在等你,剛才……”


    他的話還沒說完,周悠然就很受傷地轉身跑開,司漠立刻就追了上去。可是周悠然已經先一步乘電梯下了樓。這家夜總會不是司漠的地盤,這裏沒有什麽專用電梯供他使用,他隻能等電梯來了,才進了電梯下樓。


    不過就是耽誤了一小會兒,等他追上她的時候,看到便是她撲進了那個酷似宋文昊的男人的懷裏!


    生氣?侮辱?痛恨?亦或是悲痛?司漠生平一次有一種想要發火的衝動,什麽都不要顧及地發一次火,如果現在他的手裏有一樣武器,他一定要眼前所有能看到人和物統統毀滅!


    他自問自己沒有虧待過她分毫,她居然在這樣的誤會之後連解釋都不聽他說,就這麽撲進了別的男人懷裏!


    曆如楓抱著周悠然上了他的車,然後幹脆利索地離開。


    司漠看著曆如楓漸遠的車子,隻感覺自己的心一瞬間就碎了好幾瓣。


    劫難,他機關算盡,千妨萬妨,終於還是來了。


    就在司漠傷心欲絕的時候,夜元閻出現了。他眼睛裏是遮掩不住的幸災樂禍,大約是對於剛剛上演的一場好戲非常的滿意。真正的好局,從來都不是下棋的人擺出來的,而是棋子們自己走出來的。


    “不是你的,再怎麽勉強,也不會是你的。”夜元閻淡漠嘲諷地開口。他想著宋文昊沒有得到的女人,宋文昊的孿生弟弟弄到手,也不錯。好東西是不可以便宜別人的。


    司漠優雅無比地理了下衣服,冰冷狠絕地道:“這句話,我原封不動地送還給閻少。這一局,勝負還沒分呢!”


    夜元閻兩手放在褲兜裏,一臉的玩世不恭:“這話怎麽聽起來這麽不中聽?我好意請司爺你來我這裏找點樂子,倒成了我不懷好意,請君入甕,大擺鴻門宴了。快過年了,我可沒心思給你算以前的舊賬,你要認為今晚的事情是我安排的局,現在就給你機會,整座盛天娛樂城任你徹查!”


    司漠冷哼一聲,他知道現在查,是什麽都查不到的。早在今晚來赴約之前,他就讓人全方位排查過這座夜總會,確認了一切正常才來赴約的。


    夜元閻看著夜總會停車場外圍大馬路上來來往往車輛,對司漠說:“清者自清,真君子自風流。今晚的事,真不關我的事。”


    事情已經發生了,司漠再糾纏這些已經毫無裨益,他隻是開口說:“今晚的事情,暫且不提,隻是我日後若是要查辦你手上的曆如楓,還請閻少不要插手的好。”聲音帶著徹骨的陰寒,仿佛心中早已經將曆如楓淩遲了千百遍!


    “剛才是你老婆自己投懷送抱,我沒怪你老婆勾引我的得力助手,反倒讓你找上門來。司爺,我夜元閻可不是嚇大的。你若是對我的人不利,就休怪我無情!”夜元閻的話語同樣的張狂嗜血。


    兩個男人的目光對在一處,一個帶著濃濃的仇恨,一個帶著陰冷的挑釁,氣場十足的兩道目光在交匯處迸射出冰冷得能凍住所有的人的冰霜來。


    而就在司漠和夜元閻僵持著的時候,盛天娛樂城中,一個樓層的玻璃窗中,一個身穿黑色緊身夜行衣的女飛賊迅速敏捷地降落在地麵,又很快地消失在這個隱蔽角落的夜色中。


    沒錯的,這個女飛賊,或者說是女殺手,便是當初在熙港動手殺mage卻被mage逃掉的女殺手。


    今天晚上,mage和曆如楓都隻被夜元閻給請了出來,到底讓他們做什麽,並沒有安排。因為沒有具體的安排,才能讓司漠疏於防範。而把他們都請出來,是為了造勢。


    之所以今天晚上的事情會這麽的精彩,夜元閻一定不知道自己造出來的勢被這個女飛賊給免費利用了。誰說殺手隻是腦子簡單的殺人機器,真要被逼急了,他們的手段可是比機關算盡的冷梟還要高明許多!


    司漠和夜元閻之間的爭鬥,通過這件事情,已然從幕後的執棋者轉變成了墓前直接交鋒的人。一個為了受傷的愛,殘破的情,一個為了霸氣側漏的自尊和臉麵,誰都不會有半步的退讓,一場廝殺近在眼前!


    “明天就等給那個阿楓收屍吧!”司漠丟下了這句話,拉開亮子給他送過來的車子的車門,上了車。今天晚上他不眠也不休,一定不會讓那個曆如楓見到明天的太陽!


    夜元閻對拉開車門準備上車的司漠說:“阿楓若是有個好歹,我不介意拿你老婆在試一試我新研製的毒!”


    司漠至寒得聲音說:“閻少似乎忘了,我們約好的,彼此間的爭鬥不波及對方的女人。”


    “司爺似乎也忘了,瑞市到底是誰的地盤!你來到我的地盤攪黃我的生意,還不準我對你女人下手?我閻少就是黑道出身,從來都不喜歡做好事!”


    “那好,既然所有的規則都放到一旁,那我以後就再不會手軟!”司漠上了車,狠狠地拍上車門,氣勢洶洶地離開了這裏。


    一局棋下到這局麵,夜元閻的心裏其實也有些發毛。他原計劃的是用自己最小程度的損失,來最大程度的挫傷司漠。可是現在自己已經被拉下了泥潭,再也沒辦法抽身事外了,一場四兩撥千斤的算計,變成了現在自殺式的報複!


    司漠今天晚上式真的怒了,等到他全麵反擊的時候,夜元閻不覺得自己還能像今晚之前那樣的悠閑。他站在原地四村了一會兒,最先的做的事加派人手保護閻島的安全,是的,隻有他的妻兒全都安全,他才能放開手的和司漠去廝殺。


    沒有具體布局的棋局雖然不會讓對方猜到招數,可是卻沒辦法預料這樣的棋局帶來的後果。


    任何事情都利弊兼半,果然是放之四海皆準的明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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