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退去,暮色藹藹,靈魂的極度麻木之中,一天的光陰就這樣走到了盡頭。周悠然躺在床上,抬手按了下床頭的一個按鈕,整個房間的窗簾瞬間就合上了。整個房間的窗簾有三層,周悠然隻關了類似蕾絲薄紗的最裏層。


    床上的床單被套全都換了新的,之前的換下來後統統丟掉門外,周悠然如此的討厭這裏,更討厭那個給她恥辱的男人。可是人在狼窩裏,逃不掉,隻能一邊使著小性兒,發發小脾氣,一邊極力的隱忍,等待著轉機的到來。


    周悠然能想到的轉機,就是司爺對她沒興趣了,一手丟開,或者突然出現一個別的女人,勾住司爺的眼球,自己就能全身而退了。她覺得這種轉機一定會出現,因為這個年代的男人,尤其是司爺這樣的男人,是不可能隻盯著一個女人的,隻要這陣新鮮感過去了,他才不會記得她周悠然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房間裏麵沒有開燈,窗簾合上了一層之後,室內的光線逐漸變暗。


    周悠然疲憊地躺在床上,身體很痛,可是有分不清到底哪裏痛,是被人粗暴侵犯過的私密痛,還是骨頭肌肉痛,亦或者隻是心痛,因為太累了,分不出來了,心裏麵忍不住想,假如下周一,他取消了那份結婚協議,放她走的話,她可以考慮不去報複他。因為糾纏下去的話,苦得還是她自己。


    可是下周一,他依舊堅持要和她簽那麽結婚協議,不打算放她走的話,那她一定會和她死磕到底!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絕不手軟!


    黑暗沉靜的房間的床上,周悠然想著這些事情,整個人不由有些小小的緊張,她和司爺交鋒以來,除了剛開始趁他疏忽的時候給他下了一次安眠藥,之後就再沒有能算計他,反倒是被他越吃越死。前路漫漫,危機重重啊!


    正無奈地歎息的時候,房間的門突然被推開,緊接著燈被打開了。突然刺來的晃眼的光線讓周悠然很不適應,抬起手來擋住了眼睛,透過指縫,看到門口走進來文姐端著濃香的晚餐走了進來,隻是這些飯菜的味道有些怪,濃香之中,還夾著些怪味。


    “太太,吃晚飯了。”文姐將托盤在床頭櫃上放了,然後扶著周悠然坐起身來,先拿溫熱消過毒的餐巾給她擦了手臉,然後才遞過來一碗熱騰騰的補湯,是了,剛剛聞到的那股子怪味就是從這湯裏麵散發出來的。


    “這是什麽湯?”周悠然試著喝了一口。


    文姐回答說:“這是女人補氣血的湯,好多的藥材都珍惜的很,司爺今天下午專門讓人送來的。”


    “切,不就是幾味中藥嘛,藥店裏麵多了去了。”周悠然一聽到司爺兩個字就來氣,誰稀罕他的假惺惺。又不是物資貧乏的年代,不就是碗補湯麽,有什麽了不起。


    文姐耐心地開口:“尋常藥店裏麵才沒有這麽好的藥材,太太,不瞞您說,你手裏的這碗藥膳,不僅含有純天然純野生的名貴中藥,還混合的有國際醫學界最新的研究成果,就是政要高層,都不一定用的上。”


    周悠然不耐煩,一仰頭將那碗湯喝光了,自己端起碗粥來開始吃。早些吃完,早些將這個和司爺一個鼻孔出氣的保姆送走才好。


    還別說,這一頓藥膳吃下去之後,身體確實舒坦不少。手腳都熱乎起來,五髒六腑也都暖融融的很舒服,連帶著疼痛也緩解了不少。房間裏麵很安靜,文姐和司爺應該都不會再來了,周悠然漸漸放鬆下來。開了電視來看。


    第二天,第三天,周悠然就這樣呆在這個房間裏麵,睡覺,看電視,或者在中午太陽燦爛的時候躺在沙發上曬太陽,一日三餐全都由文姐送進來,每一餐都是精心烹飪的藥膳,吃下去之後,滿口清爽的餘香,殘餘的藥香。


    這樣的膳食比之那些油膩的菜式清爽不少,身體的髒器像是被這些藥膳清爽清雅之氣洗滌了一遍似得,自己都能感覺到身體在漸漸的健康起來。睡眠香甜,神清氣爽,精神也越來越好。


    第四天的時候,周悠然吃過早餐,試探著問文姐,可不可以出門散散步。從周三被帶回來這棟房子,到今天周六,已經五六十個小時沒有出門走動了。連續宅個兩三天沒問題,時間長了,就吃不消了。


    本來在這棟房子裏麵能接觸到的人就不算多,就連窗外的區域也沒有一個多餘的人,又長期悶在一個房間,時間長了,真的要懷疑自己的存在性了。今天感覺身體恢複了不少,周悠然就想要出門去走走了。


    “文姐,我可以到外麵花園裏麵走走嗎?”周悠然站在落地窗旁,看著窗外平整的草坪,形狀別致的樹木,大樹的枝頭點綴著朵朵鮮花,上午九點鍾左右的陽光下麵,一切都是那樣的清幽美麗。


    文姐收拾了早餐的碗碟,回答說:“太太想要出去,那就出去吧。司爺並沒有說不讓你出門去啊。”


    周悠然醒悟,是啊,他又沒有說不讓她離開這個房間,是她自己被他強暴之後身心疲憊,一直窩在房間裏麵,不想出去。


    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麽。周悠然打開衣櫥,開始換衣服。柔軟的小毛衣,休閑長褲,腳上穿一雙輕便的小皮鞋。走出房間,下樓,初秋的上午,沐浴著陽光,在草坪上散步,感覺肯定不賴。


    難怪這周秦菲的爸媽要出門去旅行,這樣的季節,不外出一趟,真的是可惜。周悠然歡快地下樓去,從三樓下到二樓,再到一樓。猛然間,周悠然急刹住腳步,腳步停得太急,身子一歪撲到樓梯一旁的扶手欄杆上。


    誰能來解釋一下,為什麽司爺今天也在家?


    周悠然很是沮喪地趴在樓梯的扶手欄上,看到客廳的沙發上,好整以暇地坐著看報的男人,不是司爺又是誰。而且感覺他的衣著來看,他今天似乎並沒有出門的打算,很是順滑的蠶絲緞製作的男式家居服,穿在他的身上,清冷的氣度之中多了幾分邪魅。


    壞了,隻想著出門去散步,怎麽就忘記了今天是星期六?這樣的周末,他肯定不會外出吧?周悠然拍了下腦袋,最近這顆腦袋似乎越來越不中用了呢。趁著他還沒看到自己,趕緊掉頭吧。她才不想和這位司爺離太近。


    剛轉了身準備回樓上房間,忽聽見身後傳來男人清冷無波的聲音:“我能吃人嗎?你在我的家裏這麽躲著我?”


    被人發現了,周悠然隻得轉身,下了幾級樓梯,來到一樓客廳。距離司漠五米遠的地方站定,安全起見,她不能再靠近了。眼看著司爺放下手中的報紙,身體往後,很是慵懶地靠進沙發後背,一條腿疊放在另一條腿上,柔軟的家居服讓他整個人少了幾分銳利,多了幾分冷魅。


    黃皮膚,黑頭發,卻天生一雙冰藍色眼眸,眸中帶著神秘,又含著幾分詭譎,深邃隱晦,閃爍著冷戾的清輝,竟是讓人連探究這雙眸子的勇氣都沒有,英朗俊秀的麵孔,浮現出幾分玩味:“你害怕我?”


    周悠然確實害怕他,甚至於都不敢和他對視,視線別開看著他身旁的沙發靠墊,可是嘴上卻是一點都不服軟,倔強地說:“我才不怕你!”


    她想著,要是讓他知道她害怕他,那他就更加的無所顧忌了,她定然會被他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司漠聞言,揚起嘴角,臉部輪廓柔和了幾分,放下那條疊放著的腿,站起身來:“既然不怕我,那就跟我出去走走吧。”


    啊?這是什麽情況?周悠然的腦子有些當機,他要她跟著他一起出去走走。他不是很生氣,想要變著法子懲罰她嗎?


    “坐在這裏,等我。” 司漠在周悠然摸不著頭腦的時候,留下了這句話,上樓去了。


    周悠然看著他消失在樓梯拐彎處的身影,感覺自己的生活,好像在一點點的脫離自己的掌控。不是因為自己無能,而是因為這個男人太狡猾,三言兩語便掌控了一切。


    她沒有坐在沙發上等,而是站在原地。直覺裏,她並不想被他擺布,憑什麽他說什麽,她就要去照做?正如她說的她不怕他,她是不會向他妥協的。


    周悠然就是這樣,表麵上,她和其他女孩並沒有什麽兩樣,有點懶,有點虛榮,有點神經粗條。可是她又和別的女孩子不同,這樣的不同要在被逼迫和折磨的時候才能出現,別的女孩麵對強權的暴力和侮辱,可能立馬就妥協了,讓做什麽都好,隻要能保住小命,哪怕苟且偷生也好。


    可是周悠然不同,她有著自己內心的驕傲和誓死捍衛的所謂的骨氣。對於人生,她有自己的一套人生態度,對於生活,她也有著自己的一套認知準則。她的這一套個人準則,深入內心,刻入骨髓,是不會被任何外力所改變,除非她身死,不存在於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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