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外鄉人沒聽過陶知謙的名頭,不由既震驚又疑惑問道:“陶知謙是誰?”


    一般而言,隻有大儒,書國,甚至半聖以上的那些人物,講學才有可能出現天地異象。而這些外鄉人,卻不由疑惑,難道小小一個柳木鎮,也出了大儒以上的人物不成?


    有本地人解釋道:“陶知謙是我們柳木鎮今年的春試第一,還寫出了《小紅帽》,大才啊。”


    “原來《小紅帽》就是他寫的啊。”外鄉人恍然,不過繼而又質疑道:“他今天才過春試,豈不是隻是一個書生?一個書生也能引起天地異象?哈哈……真是有些荒唐可笑……”


    幾個外鄉人紛紛好笑起來,但笑聲迅速就小了下來,然後完全消失。


    周圍本地人,紛紛怒瞪著那幾個外鄉人。


    “陶公子的大才,也是你們可以質疑的?哼!”一個身形頗為彪悍的大漢冷哼道,冷厲的眼神,讓幾個外鄉人背後不覺冒出一陣虛汗,深怕那大漢一拳頭砸過來。


    陶家村統屬於柳木鎮,陶知謙自然也就算柳木鎮人。他們作為本地人,或許能自己議論幾句陶知謙,但卻容忍不了外人來質疑。


    就好比狼群內部殘酷爭鬥,爭奪狼王地位,但若有外地來犯,馬上就放下一切爭端,同仇敵愾。


    況且他們此時受到天降異象的澤潤,不管願意不願意,都要承受陶知謙的這份恩情。


    此刻柳木書院內。


    陶知謙的講學還在繼續,蒙蒙細雨中,他的身影隱隱有些模糊,周身泛著一層朦朧白光,似乎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神秘,就連聲音也漸漸變得悠遠深邃,如從天邊傳來。


    陶知謙隻覺細雨落在身上,化作一道道暖流湧入體內。他體內才氣並沒有因此增加,但覺得頭腦更加清明,靈感如湧,許多以往積累下來的困惑,也在此刻紛紛解開。


    這些道道細微的暖流在陶知謙體內滌蕩一周,最後紛紛湧入他的眉心,凝結成一個球體,散發出玄奧無可明說的氣息。


    陶知謙不知道眉心凝結的這個小球有什麽意義,但直覺告訴他,這個小球對他今後有著很大的好處。


    “天降異象啊,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記得還是前些年,聽華聖在上元書院講學……”坐在眾人間第一排,離講台最近的尊貴中年不覺喃喃自語。


    婁清之感歎道:“這說明陶知謙的講學,已經得到天地認可……”


    宋雲舟雖未言語,但眼中的震撼卻久久難以平複下來。


    時間在台下眾人凝神靜聽中,不覺漸漸流逝。


    在眾人心目中,似乎離開講才不過短短片刻,而陶知謙就已經講到了結尾。而這短短片刻,其實已經是足足過去了近兩個時辰。


    “……以上,就是所謂小說節奏。其實千言萬語,哪怕說得口幹舌燥,都不如親自實踐來得有效。關於小說節奏,我在這裏隻能略作引導,更主要的,還要靠台下諸位平時自己多加練習,多加領悟。”隨著陶知謙這一句話音落下,天空蒙蒙細雨迅速停歇,清風消散,夏日的炎熱又重新籠罩住整個柳木鎮。


    唯獨陶知謙座下的石台,依舊泛著清涼氣息,守護陶知謙不受烈日暴曬。


    陶知謙巡視著台下眾人,目光所至,似還蘊含著一絲尚未消散的天地偉力,眾人無不紛紛側目,一時不敢與之對視。


    “接下來,如果諸位還有疑惑未解,但請明言,若是我知道的,會一一解答。”陶知謙微笑道,端起講桌上的茶壺,為自己斟了一杯。


    說了這麽久,他覺得自己也有了些口幹舌燥。


    聖元大陸上的講學,一般而言分為兩個階段,除了前麵的講課,後麵往往還會留下一小部分時間解答聽眾在講學中遇到的疑惑。


    台上陶知謙淺淺啜著茶水,直到一杯茶水將要見底,台下眾人依舊隻是竊竊私語,不見有人提問。


    並非是眾人沒有疑問,隻是他們此時還在理解消化著陶知謙帶來的震撼講學。


    直到在陶知謙第二杯茶水喝到一半,台下才終於有人起身。


    宋雲舟起身,向一拱手,才道:“方才說到小說節奏,有輕重緩急之分。我有一個疑問,小說故事的最終目的之一,是用來殺敵,守護我人族。越突出小說的真實特點,具象化後,小說世界就越能具備現實特點。如果一筆簡略帶過,使得小說情景模糊不清,豈不是有些本末倒置?請陶公子解惑。”


    台下眾人也停止了交頭顧耳,數百雙眼睛看向陶知謙。宋雲舟的這個問題,也同樣是他們心中的疑惑。


    “不然。”陶知謙放下茶杯,搖頭微笑道:“小說有輕重點之分,旁枝末節,無趕緊要的東西一筆帶過,方才能夠用更多篇幅去重點突出小說想要表現出的特點。就好比寫一支狼群在草原上,我們沒必要耗費筆墨去突出野草是如何堅韌,如何茂盛,隻需要突出狼群的特點。畢竟我們是用狼群殺敵,不是用野草。而且小說有輕重緩急之分,也可以讓小說節奏更加分明,更加吸引讀者。更重要的是,諸位不要忘了,讀者才是支持小說能夠具象化的最主要基礎,如果讀者不愛看,天地才氣不認可,就算你畫出一朵花兒來,但不能具象化,也終究隻不過是廢紙一張。”


    “宋雲舟受教!”宋雲舟鄭重施了一禮,重新坐下。


    “宋雲舟?”陶知謙一愣,覺得這名字很是耳熟,略一細想,忽而恍然。宋雲舟,卻不是趙國十大才子排名第七的那人麽?


    陶知謙心下有些苦笑,張興道倒是瞞了自己。隻是不知道坐在宋雲舟和婁清之中間的那位尊貴中年,又是何人。


    有了宋雲舟起頭,接下來其餘人也陸續起身,向陶知謙請教。


    陶知謙一一解答,有條不紊,每每說道妙處,都讓眾人眼前一亮,更加佩服陶知謙的才學。


    人群中,江左既是嫉妒又是敬畏地看著台上從容不迫的陶知謙,他本來準備了難題,想要在提問環節當眾戳破陶知謙不過“虛有其名”,但此時卻怎麽也開不了口。


    一來,他實在沒有底氣能用他準備好的問題難住陶知謙。二來,看著現場如此氛圍,他還沒有蠢到家,自然不敢冒眾怒來得罪陶知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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