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胖頭男修是真心想為紅裳報仇,在場圍觀的眾人恐怕沒人會信,不過是寶物動人心罷了。


    麵對對方明顯的強詞奪理,柳清歡知道隻要自己軟一點,接下來要麵對的就可能不是一個人了,而是不斷撲上來的餓狼。


    他眼中如含了冰渣,伸手一指:“定!”


    便見舉錘而至的胖頭男修以極其滑稽的形象被定在了半空,前一刻的橫眉怒目都被定格在了那張扁平寬大的臉上!


    修有定身術的柳清歡,就算沒有其他東西的輔助,在同階中也是無敵。定身術不僅能定人的身,那是連神魂都能束縛住的。


    直到被定得頭發絲都動不了一根,胖頭男修才幡然醒悟自己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也明白過來,為何隻有他著急忙慌地跳出來。


    能擊殺掉後期大圓滿修士的人,又豈會是軟杮子?


    可惜他明白這一點時已太晚了,所以他隻感到眼前金光一閃,便覺自己飛上了天空,而下方一具熟悉的無頭身體狂湧的鮮血直噴得有數尺高!


    柳清歡本就存著殺雞警猴的心,一出手自然毫不留情,所以連對方元嬰驚惶失措地跑出來時,又是一指定身術點出!


    一時間,整個荒原惟餘風聲呼嘯,所有人都被他的雷霆手段震得失語,一些人眼中閃爍的貪婪被硬生生地壓了回去。


    柳清歡冷冷一笑,嫌惡地看著一地鮮血,伸手一招,將那把掉落一旁的大錘收了起來。


    而灰爐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從屍首袖中咬出一方光彩奪目的錦帕,獻寶一般獻給他。


    柳清歡不由有了幾分興味,接過看了看,發現這是一件上品的防禦靈寶,但樣式怎麽看都是女修慣用之物,也不知胖頭男修從何處得來的。


    這時,那些竊竊私語才傳到他耳邊。


    “這人真是元嬰中期?好厲害!”


    “何止是厲害!你看到他剛才使的那什麽術法了嗎,竟然能定得元嬰!”


    “惹不得,惹不得啊。”


    又有幾個青冥的修士一臉堆笑的靠近過來,遠遠便拱起手:“道友有禮!方才見道出手不凡,實在是讓我等心喜啊。”


    “哈哈哈,那些九幽的家夥整天叫囂不已,以後看他們還有什麽臉叫!”


    其中有一位是先前跟他身處同一根石柱上的男修,態度又要和善些:“道友可還好?若是需要療傷丹藥,我這還有兩顆。”


    伸手不打笑臉人,柳清歡也全當之前的事沒發生過,先回了那男修的禮,又拱手向眾人笑道:“諸位謬讚了,某還要多謝諸位之前在九幽那些人麵前的維護和見證,我才得以解決一樁麻煩事。”


    這話說得漂亮,來人的態度就越發熱絡了些。雙方一陣寒暄,倒也顯得一團和氣,便又有幾位青冥修士圍過來一起說笑。


    至於其他圍觀的人,見無機可尋,自然便漸漸地散了。


    柳清歡彈出一顆火星到屍首上,聽人說道:“唉,仙寶也跑沒影了,接下來我們去哪兒啊。”


    “還能去哪兒?各回各家吧,要是想繼續追蹤的,也可以繼續追。”


    “算了吧,我們也就看個熱鬧罷了,要是再遇到今日這情景,要不是太清前輩當時打出一道護罩,說不定我等還會遭池魚之殃。我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可不敢再跟。”


    一群人紛紛讚同地點頭。


    柳清歡心中一動,道號中有些字是不能隨便取的,比如太、皇、仙等字,隻有德高望重、實力強大的大修才能用。


    他想了想,問道:“原來那就是太清道人?我聽人說這位前輩是青冥之境直接下派到冥山戰境的。”


    “對,太清前輩最是悲憫我們這些低階修士,每月都會在擎蒼仙城開一場道場,可惜仙寶出世後,道場便暫停了……”


    眾人又閑聊了會兒,便也分開各行其事了,柳清歡也與眾人告辭,回了最近的一座修仙城。


    租了一個院落,設下防護陣,他一轉身就進了鬆溪洞天圖。


    選了個開闊地,拿出傾山壺,一連打出幾道法訣,壺口便噴出一個迷你的黑色小山。


    他神色肅然地仔細檢查了一遍,雖然布下了數道殺機,紅裳斷不可能逃過,但萬事小心,在沒十分確定對方死亡時,他不會放鬆一絲一毫的警惕。


    將定海珠從黑山內部取出,同時掉出來的還有一把劍。


    上麵殷紅的血液已經凝固成黑色,表麵厚厚的汙穢一如當年的太南仙劍,正是紅裳那把劍。


    柳清歡漠然地看了半晌,才伸手攝至手中,青色的火焰立刻將劍包圍了起來。


    一個人身死,他留在法器上的神識烙印也會隨之散去,所以要確定紅裳是否真的死亡,隻要檢查這劍就行。


    柳清歡看了眼太南仙劍,麵露思索道:“說起來,你曾經也落於紅裳之手,為何你身上沒有她的神識烙印呢?”


    太南仙劍飛來在他手中的劍上砍了兩下,然後傲然無比地一豎劍身。


    柳清歡笑罵道:“得意甚?有個強大的器靈了不起啊,這麽久了也不出來見見我,回頭再收拾你。”


    好在,他很順利就將自己的神識烙印在了那把黑劍上,暗自鬆了口氣,又不由有些悵然。


    紅裳與他並無真正的血海深仇,最後卻做生死之爭,不過是各自立場不同而已。


    隻是,就是因為立場不同,這世上許多素未謀麵的人便能打得你死我活,比如雲夢澤與陰月血界之間的界位之戰,比如冥山戰域內的九天之戰,歸根到底就是立場的問題。


    將這些雜亂的思緒拋開,他將黑色小山收回傾山壺,看向那縷蒼青色的火焰。


    仔細看,焰身一共分為三層,最中心處的青色最重,一朵細小的青蓮在焰芯中慢慢轉動。再往外顏色就越淡,漸漸染成蒼灰。


    而從其一出現,剛剛還好奇呆在一旁的灰驢便撒蹄就跑,仿佛身後有鬼在追似的。


    柳清歡摸著下巴,自語道:“這是什麽火?”


    此火乃兩種屬性完全相反的異火融合而成,威力卻比兩者還要厲害一些,翻遍異火錄,他也沒認出這到底是什麽火。


    雖然不知道,但也不妨礙他先將之煉化,收為己用。


    等一切雜事處理完,柳清歡又在城中居住了幾日,便繼續他的遊曆。


    如今,他終於完成了自進入幽冥界後便一直要辦的事,隻覺身上都輕了幾分,而想要回雲夢澤的心也更加迫切。


    然而又無法可想,便也隻能忍著,尋找著那一絲回去的契機。


    如此一晃,便又是一年半載。青冥與九幽之爭依然還在繼續,仙寶也數次易手,甚至中間還消失過幾個月。


    這一日,柳清歡夜宿於一條靜靜流淌的溪流邊,枕著手正望著漫天繁星出神,卻見天際突然泛起波瀾,一道滿帶碎芒的流光從虛空中閃現而出,奔著他就衝了下來!


    柳清歡微微一怔,驚訝地一躍而起,身形已閃到數裏之外。


    沒想到那流光跟盯上了他一樣,追著就過來了,比他遁走的速度還要快上數倍!


    柳清歡突然驚疑地咦了一聲,想起這一幕似乎曾經見過,便見那轉瞬即至的流光在身周繞了一圈,隨後所有碎芒盡數落於他手中,化成一張符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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