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叔走了進來,或者有句話叫著一物降一物吧,對蘇老大這樣一個稀有的梟雄,他可以對蕭博翰這樣的人形成很多無形的壓力,但在全叔這樣的人麵前就顯的力不從心了,因為全叔是江湖,他心中裝有的全部是義氣和殺氣,他不會去深想更多的東西,不需要構思和推斷未來很遠的前景,他隻看眼前,隻管現在,這恰好就抵消了蘇老大精神層麵的威力。


    全叔先給蕭博翰客氣的打個招呼,然後不亢不卑的對蘇老大問個好說:“蘇總能來恒道坐坐,真是讓我們添彩不少,看起來蘇總還是這樣的硬朗啊。”


    對全叔這樣的人,蘇老大是絕不會輕視的,從整個恒道集團的結構上來看,全叔已經超越了現有的排序,他是蕭老大唯一留下的老人,所謂的老人就是和他一起廝殺,拚搏多年的人,在恒道也隻有全叔稱得上老人。


    蘇老大頷首笑笑說:“全叔更是老當益壯,看到你我就想到了我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時候比現在有意思多了,殺鬥天地間,慘烈驚陰庭。三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哈哈哈,現在真是老了啊老了。”


    全叔也是笑笑說:“蘇總一點都不老,仍然有當年笑傲江湖的風采,讓人佩服。”


    搖搖頭,蘇老大說:“長江後浪推前浪啊,今天的柳林市,有博翰這樣的人才,其他人都是生不逢時了,從你恒道集團的發展已經看的出博翰的宏圖偉略,全叔啊,我們應該退出這個地方了,將來是年輕人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蕭博翰在全叔和蘇老大這一來一往的談話中,已經逐漸的穩定住了自己的情緒,也讓自己思路清晰起來,他很慶幸,自己有個全叔,能為自己抵消掉蘇老大那滿身的冥氣。


    這時候大家都坐了下來,蕭博翰就說:“全叔和蘇總是一起闖蕩柳林市的,你們身上都有我們年輕人學習的地方,所以說到長江後浪推前浪這話,我還是有所保留的,青年人和你們的差距是永遠無法跨越。”


    蘇曼倩一直很有意思的看著這幾個男人在談論,這些話她幾乎是插不上嘴的,但她很喜歡聽他們說,她或者更喜歡聽到老爹對蕭博翰的讚美,作為一個同樣是年輕人的她,她一點都沒有覺得自己比不上蕭博翰而慚愧,也根本不在乎自己和蕭博翰在經營幫派上的能力差距,對蘇曼倩來說,她永遠都不會喜歡老爹的生意,也不喜歡自己現在的工作。


    她不像蕭博翰那樣把這一切當做一個事業來做,蘇曼倩更多的是把這當作一個不得不出現的差事在應付,從心裏講,她也一點不擔心,一切都有老爹。


    大家就這樣看似漫不經心,但彼此又小心防範的談了好一會,說到了很多過去的事情,談起了很過過往的感情,直到最後蘇老大話鋒一轉,說:“在處理很多事務上我感覺都有點力不從心了,比如現在我和潘飛瑞的談判,走到今天一點效果都沒有,很讓我灰心啊。”


    蕭博翰也在剛才天馬行空的閑談中收斂起了思緒,他跟著蘇老大的思路跳躍著回到了現實,從蘇老大這句話中,蕭博翰已經知道這才是蘇老大今天索要談的正題,蕭博翰沒有去接蘇老大的話,他還需要蘇老大說出更多的一些信息來,才好斷定他今天到底要做什麽。


    蘇老大也沒有準備讓蕭博翰接話,他站了起來,閑庭漫步般的來回走了幾步,又旁若無人的活動了一下胳膊說:“老了,坐一會哪都疼,博翰啊,今天我來就是想要請教一下你,怎麽才能讓潘飛瑞盡快的在談判桌上和我達成協議。”


    蘇老大的話很直接,沒有回旋和婉轉的餘地,現在的蕭博翰就必須來回答這個問題了,蕭博翰沒有驚慌,他已經穩住了最初有點驚詫的心態,所以此刻好整以暇的說:“我也是聽說了一些你們的會談消息,但詳情並不了解,我想你們無外乎就是在一些貨物的價格上會出現分歧吧,這其實關鍵就看你們彼此的思路了,多一點,少一點,總比什麽都沒有強啊。”


    蘇老大轉過身來,看著蕭博翰,心中暗自歎息,這個蕭博翰真是不簡單,不錯,自己和潘飛瑞最大的問題也就是在那批貨物價格上產生了分歧,潘飛瑞想要以現在蘇老大他們的批發價把毒品賣給蘇老大,但這對蘇老大來說就沒有任何的利益了。


    蘇老大希望能在自己往外的批發價的半價的基礎上回收這些毒品,這樣自己還能多少賺一點。


    兩家人為這個問題談了兩天了,根本都不能達成協議,潘飛瑞最後威脅說,要麽他自己把這些貨批發銷售出去。


    但蘇老大和晁老板是絕不會同意他這樣做的,一但他跨入了這個行業,以後再想讓他放棄這種生意就很難了,做什麽都是會上癮的,何況是一種包賺不陪的高利潤生意呢。


    蘇老大看著蕭博翰,語氣中就有了隱隱的殺氣,他緩慢的說:“博翰你看的很準,是在這個問題上我們產生了分歧,那麽,以你來看,我和他應該誰讓為好,是我來妥協遷就他嗎?”


    蕭博翰看到了蘇老大眼中的冷然,他猶豫了,他當然不能說應該讓蘇老大妥協了,既然蘇老大今天來找自己,他要的就絕不是這個答案了,如果是這樣的答案,他完全不用來和自己談的。


    蕭博翰說:“蘇總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我想說應該是讓潘飛瑞讓步妥協,但這毫無意義,他不會聽我的,同樣的,我也不能說讓你妥協,所以..........。”


    蘇老大學大笑了起來,隻是這笑容中沒有一點笑意,僅僅是有笑聲而已,笑罷,他直視著蕭博翰說:“蕭總,你錯了,你說你讓潘飛瑞讓步,這話並非毫無意義,你可以做到,而且非你莫屬。”


    蕭博翰心中一悸,莫非自己給潘飛瑞出點子的事情蘇老大已經知道了,這是有可能的,潘飛瑞也不是好鳥,出賣自己更附和他的性格。


    蕭博翰壓製住自己的恐慌,說:“我有點不大明白蘇總這話的意思了。”


    蘇老大冷冷的說:“為了結束柳林市幾個月的動亂,我想請蕭總助我一臂之力,從現在起,對潘飛瑞發起攻擊,在你的壓力下,他應該會早日結束和我的對持。”


    蕭博翰難以置信的看著蘇老大說:“我進攻能幫你們,問題是我剛剛對潘飛瑞發起過進攻啊。”


    蘇老大嘿嘿的冷笑起來,說:“大家都在傳言,你和潘飛瑞早就聯手了,潘飛瑞把他的毒品也分你了一半,還說你在進攻批發市場和漢口巷的時候他也扯出了人馬,這都不假吧。”


    蕭博翰知道這些是瞞不過蘇老大的,也不想狡辯和解釋。


    但蘇老大卻繼續說:“這都算不了什麽,問題是你不該給他支招啊,不該讓他走到現在這個局麵,本來很簡單的事情,讓你給搞複雜了,你說你再不趕快幫著解決這個問題,是不是於情於理都難逃其責。”


    蘇老大的聲音和表情都越來越嚴厲了,他毫不留情的揭露了蕭博翰的行為,從他眼神中也噴射出了咄咄逼人的怒火。


    辦公室所有人都一下呆住了,包括全叔,包括蘇曼倩,他們都沒想到,剛才還陽春三月好風光的蘇老大,在這一刻就變得寒意蕭殺。


    蘇曼倩本來很美好的感覺在這一刻全部消失了,她趕忙站起來對蘇老大說:“老爹,你坐下喝點水吧。”


    蘇老大沒有搭理自己的女兒,依然冷冷的說:“因為曼倩對你一直有好感,所以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對你做點什麽,更沒有想過要讓你為此付出代價,但對我這樣一個簡單的要求你應該可以考慮一下,不要寒了別人的心。”


    蕭博翰明白這是蘇老大赤~裸~裸的威脅,看來潘飛瑞的確是把自己出賣了,不過這種出賣本來在事前自己也是想象過的,自己也想過很多對蘇老大的解釋,但現在的情況是蘇老大並不要自己的解釋,他要自己出兵對潘飛瑞實施打擊,這樣的情況就很難做出推諉和拒絕了,顯而易見的,自己不動手,那就意味著自己的確和潘飛瑞是一夥的,而且似乎還擺明了要和你蘇老大對著幹。


    這絕不是蕭博翰希望看到的結果,很多事情大家可以心領神會,可以意會,但不能言傳,不能挑明,一旦挑明了,彼此都沒有了退路,那就隻能對立,隻能仇恨了,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尊嚴和榮譽,他們為此是會不惜一戰的。


    蕭博翰現在就到了一個很微妙的危險的邊沿,退一步,自己就可以暫時的躲避開蘇老大的鋒芒,保持現在的和平態勢,進一步呢,就有可能會和蘇老大發生真正的決裂,在以後的時間裏,自己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和蘇老大反目為仇,再起烽火。


    蕭博翰就想到了蘇曼倩,一旦發生了這種事情,蘇曼倩怎麽辦,自己能割舍掉這段情意嗎?


    蕭博翰又想到了自己的很多理想和恒道集團的未來,自己和蘇老大一旦開戰,所有的希望都會成為泡影,自己不得不讓手下的東西去流血,去拚殺,去坐牢。


    蕭博翰久久沒有說話,而蘇老大也沒有說話,他看著蕭博翰就像在審視著一匹孤獨的狼,他要讓蕭博翰今天感受到自己帶給她的強大壓力,他必須完成對潘飛瑞的攻擊,他不能有第二條路可走,除非他和自己翻臉,但作為一個有理想,有野心的人,他不會衝動的,絕不會。


    蕭博翰有點顫抖的端起了茶杯,他想喝口水讓自己平複一下,他需要消化一下蘇老大帶給自己的壓力,需要仔細的思考一下自己是不是能夠對潘飛瑞發起攻擊,那樣做自己有多少好處,自己能不能在保持以後所獲得的利益..........。


    但蕭博翰不能再想了,因為他感到了頭暈,感到了心慌,他手中的茶杯碰的一聲就掉在了地上,他努力的想要站起來,可惜力不從心,過於勞累的工作,過於巨大的壓力,讓他隻覺得天旋地轉,他倒下來,他暈在了全叔的身上。


    蘇曼倩睜大了驚恐的雙眼,嘴裏喊著蕭博翰的名字,就要上前去探視,蘇老大卻一把拉住了蘇曼倩,把她護了 自己的身後,蘇老大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水杯的落地聲,同樣的驚起了守候在外麵的恒道,永鼎兩家公司的保鏢們,他們一起衝了進來,鬼手絕不猶豫的用已經在手的一把鋒利尖刀往蘇老大身上劃去,但就聽到一陣刺耳的鐵鳴聲,顏永用胳膊上,衣袖中的鐵甲護腕隔開了鬼手的尖刀,顏永帶來的人也很快的把蘇老大和蘇曼倩護在了身後。


    鬼手還要動作,全叔卻低沉的喊了聲:“送蕭總到醫院,和他們沒關係。”


    鬼手聽了這話,才半信半疑的收回了尖刀,彎腰把蕭博翰背在了後背,一起衝下了辦公大樓。


    整個恒道的院子裏都亂了起來,車輛聲,吆喝聲,咒罵聲響成一片,而蘇老大也被此刻的突變搞的有點措手不及了,但他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了,萬一再有什麽衝突發生,自己人太少,絕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他沒有等全叔說話,就轉身離開了蕭博翰的辦公室,匆匆回去了。


    蕭博翰很長時間都沒有醒想過來,他已經住在了醫院,高檔的單間病房裏,安靜的有點嚇人,在床上的白床單上,蕭博翰靜靜的躺著,先是值班醫生和護士圍著他忙,過了一會,內科主任來了,又忙了一陣,還是沒有讓蕭博翰醒來。


    內科主任打電話,叫來了院長,院長又叫來了其他幾個科的權威一起會診。隻見他們檢查的檢查,議論的議論,有的拿出大本的醫書翻得嘩嘩的響。


    他們準備給蕭博翰打一針試試,誰知這一針下去又惹出個禍事來,針推下去還不到一半,蕭博翰就出現了抽搐現象,打針的護士連忙把針取了蕭博翰眼睛緊閉,臉色痛苦,人也進入昏迷狀態。這一下把打針的護士嚇壞了!不知是怎麽回事?因為葡萄糖是種最普通的注射用藥,沒有任何副作用的,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住院部的過道裏也忙碌著,當屬知性而充滿女性魅力主任醫師,以及那些手托白色瓷盤,如蝴蝶般飄逸穿梭在各病房裏的白衣天使們,“救死扶傷”乃是她們崇高而神聖的職業,也總令人心生敬仰之情。她們演繹著簡單和平凡,在患者中傳遞著溫暖與關愛,在她們柔美的微笑中,讓病友們感覺到來自自身的病魔與傷痛,正在逐漸地消融。


    已經好幾個小時了,蕭博翰一下都沒有睜開過雙眼,讓鬼手,全叔,曆可豪,以及雷剛他們心神不寧,坐立不安。


    但後來全叔還是定下了心神,他對所有人招招手,讓他們隨著自己走出了病房,全叔在過道點上了一支煙,說:“現在我們還不知道蕭總什麽時候可以醒,所以我的意思,你們還是各就各位,這裏留下鬼手和蒙鈴照顧。”


    大家都不說話,但每個人的眼中都是充滿了慌亂和焦慮,蒙鈴眼圈紅紅,腫腫的,一看就知道哭過。


    全叔見大家都不說話,也有點無可奈何,但現在自己不得不做出相應的安排,他就用力的把煙扔在了地上,用腳尖狠命的踩著轉了幾下,說:“好了,好了,我添為你們的長輩,我說了算,曆可豪,雷剛,帶上你們的人回到你們的崗位,我也馬上離開,這裏的警戒由鬼手今天負責,房間裏由蒙鈴照顧,都走,走走。”


    他不得不以老賣老的發號施令起來,因為他很明白蕭博翰的心意,假如蕭博翰醒來,他也是希望整個恒道集團都在正常的運轉,他絕不想看到這裏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雷剛等人不得不離開了,他們心裏也知道全叔說的是對的,縱然在感情上難以接受一點,但理智還是告訴他們回到自己的崗位去,那才是正確的行為。


    看他們都離開了,全叔又反複的給鬼手叮囑了一會,也返回恒道總部了,現在是非常時刻,他必須坐鎮恒道,不能出現一丁點的失誤。


    蒙鈴又回到了病房,她眼淚汪汪的看著昏迷中的蕭博翰,輕聲的抽啼著,過去她一直固執的以為麵對什麽事情自己都能夠坦然的微笑,可是,終於在蕭博翰倒下的一刹那,她淚如泉湧,不可抑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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