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休息,秘書小劉就走了進來,對華子建說:“書記,外麵有一個女士,說是你同學,要見你。”


    “我的同學?”華子建思索了一下,說:“什麽名字?”


    “姓齊,叫齊玉玲。”小劉很快的報出了名字。


    華子建“哎呦”一聲,忙說:“快請,快請。”說話中,華子建也站了起來。


    小劉忙出去,很快就返回了這裏,在他身後,華子建看到了好久都沒有見過麵的那個齊玉玲了,齊玉玲美麗是依然的,但要是足夠仔細的觀察,又似乎蒼老了一點,在臉上,眼神中,多出了一種滄桑和憂鬱的神情。


    華子建心中也是一揪,看的出來,齊玉玲在這段時間裏過的並不很好,是啊,一個地方幹部,到廠礦企業去,總會有很多難以適應的地方。


    可是這一切應該說,都是自己賜予給齊玉玲的,也許,到今天齊玉玲還不知道她為什麽會落到現在的狀況中,但華子建不能因為對方不知道,就變得心安理得,不管齊玉玲當初對自己做過什麽,但現在她已經受到了懲罰,這應該夠了。\


    “你來了?”華子建有點黯然的招呼了一句。


    齊玉玲淡淡的看著華子建,看著這個自己曾經的同學,她的心裏也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要是當初自己在學校愛上他多好。要是當初在新屏市對他一直忠誠,一直支持多好?可惜啊,自己一錯再錯。


    笑了笑,她說:“華書記,恭喜你。”


    華子建搖下頭,知道她說的意思:“這沒有什麽值得恭喜的,不過是工作崗位的一個調整。”


    “是啊,但在我們這些人來說,這還是值得恭喜的,你見證了一個輝煌。”


    “或許是吧,但你不要忘記,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麽差別,你還是我多年之前的那個美麗的校花,我還是那個華子建,我們永遠都是同學。”


    齊玉玲有點感動的說:“謝謝你,謝謝你還把我當成同學,那個時候,我覺得我們已經不會再有坐在一起的機會了。”


    華子建苦澀的笑笑,說:“不會的,曾經是同學,永遠都是,對了,這次怎麽來省城了?”


    華子建不想在陷入到這個讓自己有些傷感的話題中來,所以岔開問了一句。


    齊玉玲的想法也和華子建差不多,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不說也罷,她微微一笑說:“我現在管工會的,這次到省總工會來辦點事情。”


    “奧,這樣啊,對了,在企業有什麽體會沒有啊,那可是一種新的挑戰。”


    說到了工會的工作,齊玉玲一下就變成了另一種精神狀況了,她沒有了剛才的憂鬱,沒有了對華子建的那份內疚和後悔,變得容光煥發起來,津津樂道的給華子建講了好長時間的工會工作,華子建靜靜的聽著,在心中也突然的感到了當初自己那樣做是對的。


    一個宦海中人,當她一下子麵對那些最淳樸,最真誠的工人老大哥的時候,官場中的虛來晃去,爾虞我詐和勾心鬥角都一下子沒有了市場,因為最基層的工人階級更願意用直接,幹脆的方式來處理所有的問題。


    他們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和你繞來繞去,當你還想用官場習慣的方式來和他們交流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你錯了,你根本走不進他們的心中。


    華子建很是欣慰的看著齊玉玲,聽著她給自己講述,雖然齊玉玲講的那些並不能真正的引起華子建太濃厚的關注,但華子建一直那樣認真的聽說,沒有一點點的不耐煩,他其實聽的不是齊玉玲講述的工作,他聽的是齊玉玲的心聲。


    後來齊玉玲突然的停住了自己的講述,她一下的有點不好意思了,說:“華書記聽這些一定很無趣吧?”


    華子建很親切的搖搖頭:“你應該叫我子建,另外,我告訴你啊,你在剛才講工作的時候很美麗,真的,讓我會想到多年前在學校的你。”


    齊玉玲一下就更加有點不好意思了,她的臉也紅的跟雲彩一樣,看著華子建溫暖的目光,齊玉玲心中一下有了顫動,她眼中也多了一份迷蒙,在這個時候,她算是認識到了華子建,這個男人隻所以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這絕不是偶然,更不是巧合,從他對自己的寬恕就可以體會到他博大如海的胸襟。


    從新屏市到企業之後,齊玉玲也在經常的反省自己,她在那些山區廠礦的日日夜夜中,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認識到了自己這麽多年走過的很多彎路,這一切都不過是心中的貪婪在作怪,那個心魔讓自己喪失了很多本不該喪失的真誠和品格。


    到現在,齊玉玲才體會到平平淡淡才是真這句話的含義。


    好一會,齊玉玲都沒有說話了。


    小劉敲門走了進來,他提醒了華子建一下:“華書記,已經下班了。”


    華子建從恍惚中清醒過來,看著齊玉玲說:“我們吃飯去,玉玲同學,想吃點什麽好的,你今天隨便的點。”


    齊玉玲也搖一下頭,讓自己變得輕鬆一點,說:“那我可要讓你破費一下。”


    “嗬嗬,盡管的放馬過來。”


    華子建笑著就站了起來,他一掃最初見到齊玉玲時候的內疚情緒,他有點慶幸自己當初終究是沒有對齊玉玲下重手,要是當時沒有控製住情緒,今天也不可以和齊玉玲坐在這裏侃侃而談了,自己或許會永遠背負上一個沉重的心理抱負。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華子建卻站住了,他看到了一個讓他有點頭大的人:“蘇記者,你怎麽來了?”


    蘇厲羽就靠在華子建辦公室的門框上,曳著眼,瞪著華子建:“我怎麽就不能來?昨天早上在軍區門口的時候,你是不是看到我了,還裝著沒有看到,害得我守了幾個小時,一直都沒進去。”


    華子建努力做出衣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最後還是很茫然的搖搖頭說:“昨天???我到過軍區,但真沒見到你啊。”


    蘇厲羽哼了一聲,研判著華子建的表情,想要知道他是不是說的真話,但談何容易啊,這華子建是什麽人,連官場多少老手都無法看清華子建的表情,何況蘇厲羽這樣一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呢?


    看了幾眼,蘇厲羽終究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跺跺腳,說:“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你要補償我一次。”


    華子建就轉頭看了看齊玉玲,說:“你們應該認識吧,這是蘇記者,小孩脾氣。”


    齊玉玲就微微的一笑,卻不好多說什麽。


    蘇厲羽也看了一眼齊玉玲,覺得這個女人也蠻漂亮的,雖然漂亮無罪,但蘇厲羽看到華子建身邊有漂亮女人心裏就是不舒服的,心中恨恨的暗道,這32a的胸部92g的屁股,四方黑臉,一字賤眉,整個一印第安農婦麽。


    蘇厲羽走到了華子建的身邊,感覺辦公室有點煙味,她打開窗子:“華子建同誌,您這是要把尼古丁循環再利用嗎?抽煙本來就不好,你還門窗緊閉,嫌自己命長吧。”


    華子建笑了笑,說:“好吧,作為補償,我現在請兩位一起吃飯,這可以了吧。”


    蘇厲羽心裏實在不願意和齊玉玲一起分享和華子建在一起的時候,但她這話也是不能提出來的,就想了想說:“那吃什麽呢?”


    華子建說:“你們喜歡吃什麽都可以?”


    “那就吃肉,我知道一家羊肉做的很好。”


    這是在故意讓齊玉玲受不了,大夏天,誰沒事去吃羊肉啊,而且那羊肉的膻味在夏天更是嚴重,幾乎所有的女人都不可能去吃這玩意的。


    華子建也是一愣,有點難以置信的說:“蘇厲羽,你胃口真好。”


    蘇厲羽一笑,很平常的說:“是,我的食欲不受時間、地點和陪同對象的限製,隻要有人請,我就能吃得下。再說現在肉多貴啊,我今天多吃點,明天可以一天不吃肉了。不,沒人請客的話,我可以三天不吃肉。”


    蘇厲羽說得一本正經,華子建忍不住笑了:“我怎麽看不出你這麽會省錢,你把一個月買鞋子的錢拿來買肉,估計就夠你吃半年的了。”


    蘇厲羽搖搖頭:“我是嚴格按照自己的習慣來安排飲食的,跟置裝費是兩碼事。”


    華子建作出誇張的驚訝表情:“所以你這麽能吃還這麽瘦,是因為吃肉太少的緣故?”


    蘇厲羽很嚴肅地說:“我還有絕招。”


    華子建挑了挑眉:“絕招?”


    蘇厲羽點點頭,很認真的說:“早晨大便的時候留一半,中午肚子就不會餓得那麽快。”


    華子建剛好這時候喝了一口茶,這句話讓他一口水全噴在了桌子上,好幾份文件都弄濕了,連齊玉玲也不由的皺起了眉頭,感覺胃裏一下很充實了,再也不想吃飯了。


    蘇厲羽無辜地攤了攤手:“沒辦法啊,我們是低收入人群,就要這樣精打細算的過日子。”


    華子建好不容易才整理好表情:“蘇厲羽,你厲害,你夠直接。”


    蘇厲羽笑都不笑一下:“所以你也直接點吧,我的承受能力比你強得多,說吧,到哪吃飯。”


    看著華子建一臉嚴肅,蘇厲羽又說:“不過是開個玩笑,華書記啊,你幹嘛把眉頭皺成這個樣子?說啊,到那吃飯?”


    蘇厲羽充滿期待地看著他,以為能聽到某種動聽的意外。


    華子建想了想,說:“我決定了,就在市委的夥食上吃飯,至於你要吃肉,我可以管夠,但市委吃飯的規矩你也知道,不能剩菜的,所以點的肉你一定要吃完。”


    蘇厲羽一下就翻起了白眼,沒想到華子建比她還狠。


    這頓飯華子建吃的是很不愜意的,他要照顧兩個美女,這還罷了,關鍵是蘇厲羽老是搗亂,一點都沒有和自己獨處時候的溫柔,女人啊,一但心中有了嫉妒,還是很可怕的。


    下午上班之後,華子建就到了軍區,那麵又有了重大的突破,莫樹春做出了交代,說出了貪汙受賄1000多萬元的事實,主要涉及的就是買官賣官問題和工程招標問題,莫樹春從擔任峰峽縣縣長,就開始收受賄賂了,幾年來,貪汙受賄的金額,不知不覺就超過千萬元了,莫樹春也怕,不過,看著如此多的錢,莫樹春很滿足,他是非常細心的人,做的絕大部分事情,老婆都不知道。


    隨著整整兩包香煙的抽完,莫樹春回憶起了大部分的資金來源,包括是誰送的,為什麽事情送的,調查人員非常驚駭,幾年前的事情,莫樹春都能夠記得清清楚楚,這可不簡單,對於莫樹春實在想不起來的資金,調查組人員表示理解,這年頭,很多的灰色收入,哪個領導能夠記得那麽清楚啊,逢年過節的,單位來拜訪,送點小錢,多了,就是大錢了,就是神仙也記不住的。


    莫樹春的交代,涉及到峰峽縣近100多名幹部,這個案子,一時半會是辦不完了,紀檢委田書記看了材料,無奈搖搖頭,峰峽縣短期之內是不要想著能夠做好工作了,不過,還需要請示華子建,如何對待這100多幹部和部分商人,關鍵是紀委直接辦理還是和檢察院聯合辦理。


    情況越來越複雜,華子建在聽取了田書記的匯報後,也是心中坎坷不安,甚至有些煩不勝煩了,莫樹春居然一口氣說出了100多幹部,都是副科級以上幹部,這是什麽概念,峰峽縣三分之一以上幹部都成為了審查對象,華子建奇怪,這個莫樹春,記憶力怎麽有這樣驚人啊,莫樹春交代了,不肯能置之不理,一定是要查的,怎麽查難住了華子建。


    按照常理,應該是田書記掛帥,市紀委進駐峰峽縣,開始審查,不過,華子建有些猶豫,田書記這個人太認真,一律是要求從嚴查處,好些時候,華子建不得不出麵製止,田書記從莫樹春的案子中間得到啟發,甚至準備開始調查另外兩個縣委書記,因為他們有檢舉信在市紀委,也是貪汙受賄、買官賣官問題。


    華子建果斷製止了,現在已經鬧得夠大了,人無完人,金無赤足,如果繼續深挖下去,弄得人人自危,人被逼急了,什麽事情做不出來,到時候,可能不僅僅是穩定的事情,會牽涉出數不清的麻煩,鐵麵包公在官場上是沒有生存餘地的。


    華子建考慮到最後,決定換一種方式來處理峰峽縣的這個問題,所以華子建特意的打電話叫來了屈副書記。


    屈副書記最近是很緊張的,對華子建下一步會怎麽走,他一點底都沒有,特別是峰峽縣的很多事情,都有可能牽扯到自己的身上,對這點,屈副書記是擔憂,而且害怕的,但作為老謀深算的屈副書記,也已經做好了應對各種危局出現的準備,他設想了好幾套方案,假如華子建讓事態過於擴大,他就要展開全力,對華子建進行猛烈的反擊了。


    最近幾天,他也是很忙的,到處聯係,為全麵反擊做好準備工作。


    但當他趕到了軍區的時候,華子建的一句話就讓他有點措手不及了。


    “屈書記啊,請你過來我是想和你商量一個事情,我在考慮,峰峽縣的調查工作你去負責一下,你有什麽想法嗎?”


    屈副書記有點不解,也有點難以置信,因為華子建明明知道自己和峰峽縣有著不可分割的聯係,他還把這個調查放在自己的手裏,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意圖,是想設置陷阱?還是想拉攏自己?


    屈副書記沒有表現出自己的驚訝來,他一如往昔的冷靜,問:“華書記,我在沒有什麽可推辭的道理,作為市委的領導,我有責任為這個事情處理,但不知道華書記對這個調查還有什麽要求?”


    他需要探清華子建的底牌,這一點是很重要的,隻有明白了華子建的企圖,屈副書記才好對症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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