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華子建沒有上鄉政府後麵的那個廟宇,他決定離開了,他要抓緊時間,多跑幾個鄉,好好的安排一下,明年一開春,就要大忙了,隻怕再想下來,像現在這樣轉轉都沒機會了。


    華子建他們就在鄉食堂裏簡單的吃兩點早飯,昨天他是沒怎麽吃,現在還真的很餓,他就把那稀飯滿頭使勁的漲了個飽,然後大手一揮,就準備到下一個鄉,冠子溝去看看。


    冠子溝離這裏到也不是太遠,就是道路太爛,好的一點似乎最近沒怎麽下雨,顛簸一點是真的,但至少不會把車陷住。


    過去一下雨,要是路爛一點,那滿路都是打滑的車,很多村民就出現了,先是和司機討價還價,說好的車,他們就一起上手,幫你推出泥潭。


    要是沒有說好的車,那你就完蛋了,你就慢慢的等天氣變好,不過等也是白等,就算是天氣好了,不下雨了,地也幹了,誰知道前麵會不會有人專門的擔兩擔水給你澆在上坡的地方,所以一般正常情況下,那是一定要出錢的,你一個外地的司機絕對沒有他們的耐心好,屈服是遲早的。


    現在輪到了冠子溝鄉黨委書記李保瑞表演了,當然,所有的接待工作中最重要的,毫無疑問是接待最直接的領導視察,比如現在象華書記這樣的視察,這種時候,如何迎接視察,匯報工作就特別體現各人的水平和本領了,誰都不敢大意。


    這樣的工作是沒有僥幸心的,一定要把該做的都做了,麵子上的事更是不能有絲毫的馬虎,天塌下來,也沒有領導的視察重要,那些喜歡告狀的頑固分子,也是一定要小心的,鄉上要安排專業的看護人員,二十四小時盯著。


    實在有的不好盯,那就準備些好酒好肉給他們吃著,派上和他關係還點的幹部,耐心的陪他們嘮嗑。


    再有那實在,實在,實在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對不起,那就給我派人看著,不打他,不罵他,就是讓他出不了門,當然了,看他的人一定是要身體強壯,力氣很大,最好還是本地的惡人,讓他見了都害怕的。


    冠子溝鄉是興奮的,更是緊張的。所有的幹部都出動,分成了三大塊,安保、組織和後勤。後勤負責街道整潔,就是掃大街。


    就聽有人說了:“日他先人板板,老子在家裏都從沒有掃過地,現在居然罰我們掃地,這不是遭賤人才嗎不是?”


    另一個說:“嘿嘿,老子還不是一樣掃嗎?”


    這一組的人牢騷最多,又以大學生村官居多,他們不敢罵大街,隻好在下麵偷偷說幾句怪話,自我諷刺以吐心中塊壘。


    冠子溝鄉條件有限,臨時把匯報和吃飯改在縣城的皇城酒樓,冠子溝鄉隻負責現場布置和交通、安保等事項。


    當然,在縣城發生的一切費用全由冠子溝鄉自己了結,鄉長初步估算了一下,吃了一驚:“不得了,我的乖乖,這一頓下來全鄉的獎金沒了?”


    李書記說:“獎金?誰說還發獎金?縣裏三令五申不準濫發各類獎金財物,你現在還打這小九九。”


    鄉長忙道:“不是,你看看這開支?”


    說畢把自己的初步預算遞過來。


    李書記瞟也不瞟一眼,“老黃,我懶球得看。我說老黃,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計較這碼子事?先搞了再說嘛。”


    二人實際歲數也不大,都四十左右,相互之間老愛以老李、老黃呼之,似乎這樣才顯得親切、穩重。


    冠子溝鄉雖說是黨政兩個一把手,其實真正的一把手隻有一個,那就是書記李保瑞!


    黨管一切,再說李保瑞與縣委副書記齊良陽關係不一般,黃鄉長更是自覺矮半格,一般的大事都由李保瑞說了算。黃鄉長長見他這樣說,隻好吩咐財政所、黨政辦按李書記指示辦。


    為了少花錢多辦事,李保瑞給他出了一個主意,“你把鎮上的年輕女幹部派去,比如讓她們倒倒開水,送送水果,這就不用服務員了,我看還是可以的。”


    鄉長一聽,這主意不錯,就答應:“好,就以你說的。”


    這些都是必要的,在這一切都安排好了以後,李保瑞他是早早的就帶上鄉上一大幫子的人,在鄉外麵很遠的地方已經等上了,來的時候天還沒亮,現在等的太陽都升高了,但他一點沒有焦急的意思,等待縣委書記是沒有什麽可以抱怨的,不要說臉上不能有這樣的表情,心裏也不能有這樣的想法,不然下意思的再表現了出來,那就麻煩了。


    就這樣等啊等啊,總算是見到了書記的小車,李保瑞知道,自己的表演開始了......。


    這一天冬高氣涼,寒風吹拂,遠遠看見幾輛車從那頭開來,小車是鮮亮而奪目,氣派而莊嚴。李保瑞等一幹黨政領導和藏在屁股後麵的小嘍囉,躬身在路口等候。


    小車緩緩停下,縣府辦公室副主任向梅很威風的坐在副駕駛,見了李保瑞點頭打了個招呼,看她沒有下車的意思,李保瑞主動上前。


    向梅說:“你和黃鄉長前麵帶路,直接到點上。”


    李保瑞屁顛屁顛跑過來,揮手對身後道:“快,上車!”


    車隊直向下麵村上駛去,速度30碼,標準的貴賓速度。李保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掏出兜裏的電話:“我們快到了,你們趕快準備好。”


    對方不知說了些什麽,他一連串的“嗯嗯嗯、好好好”掛上電話,他又回頭對黃鄉長說,“你下車後,趕快找派出所的劉所長,叫他嚴密注視海漢娃,必要時可以先控製起來。”


    那小子是個死蹶子,老愛找領導的麻煩。黃鄉長忙說:“好的。”


    車跑在蜿蜒起伏的田野間,遠看就像一條潔白的哈達,飄落在這迷人的景色裏。這個村上的入口早做了一番布置,迎麵是一條橫幅,上書:熱烈歡迎上級領導來我鄉視察工作。下麵落款冠子溝鄉。


    長長的車隊齊刷刷一溜煙停下來。華子建這才下車,和鄉上的領導都打了葛招呼,一堆人,大大小小林林總總幾十個。


    華子建就見這李書記雖然長相不咋的,可胖胖的,一對小眼顧盼之際威風凜凜,寒氣森森,極具威嚴,走路也是極有風度,永遠是勻速、每步距離不超過五寸,雙手三個姿勢:背手,揮手,叉腰,估計第一個姿勢對他龐大的腰肚來說有點難受,所以用得最少,隻是做偶爾的點綴,叉腰極多,關鍵時才揮手。


    不過現在他沒有多少這氣勢的,因為華子建比他還拽,由於他要親自給解說,所以跟在華子建左手邊,落後半個身位,再左邊是黃鄉長,兩人比不上華子建的步子快,所以是撅著屁股,在後麵小跑著。


    李書記一路走一路說,有時也用上手勢,很多級別低的村官們,這時候隻好落在最後,不知道前麵說的是什麽,情況是好或是壞。


    一會就聽前麵傳過話來:“村道修成這樣,難得難得。”


    “是啊,恐怕是我縣最好的一條。”


    “冠子溝鄉李書記還是有魄力,其他鄉就沒見修出這樣一條路來。”


    “不知道這路有多長,投資是多大?”


    黃鄉長是和華子建搭不上話的,華子建基本都讓李保瑞霸占了,黃鄉長反應還算敏銳,立即對說話的幾個縣上幹部說:“幾位領導,我來介紹介紹。”


    旁邊還有反應更快的,立即對人家介紹說:“這是我們冠子溝鄉的黃鄉長。”


    “哦,黃鄉長啊。”這幾人故作似曾相識。


    “這條路叫‘康莊路’,全長十二公裏,工程總投資二百八十八萬元。”黃鄉長的侃侃而談起來。


    “你們資金哪裏來的呢?”有人就問了起來。


    黃縣長胸有成竹的說:“資金共分三部分,一是扶貧資金立項解決。二是通過村民一事一議,每戶500元,三是縣交通局從其他項目中給我們調劑了一點。”


    “就是幾個一點嘛,好,很好,你們這種修路模式值得肯定,值得借鑒、借鑒。”大家都一起交口稱讚起來。


    在路上逗留了不過十分鍾,向梅卻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這些領導們長的都不是社會上最流行的身材,人人都是矮矮胖胖,走路像鴨子搖搖擺擺,噸位大,行動慢,看起來十分可笑,以李書記為首。


    向梅忽然擔心起來,這些天她也偶爾上網,逛進新浪,看到許多領導由於行為不檢,生活腐化,養情人包二奶,有些甚至十幾,幾十個,實在管不過來,還有一位高水平的官員,居然引進ibm的管理模式……,都像這樣的身段,怎麽吃得消?一個都搞下課了,還幾十個?


    向梅就真的懷疑這些人是不是在吹牛。自己家的老蔣就是個例子,過去那牛一樣壯的身子骨,最多一晚也不過三四次,而且中間還要稍息,現在長胖了,下降到很多天一次,偶爾也來兩三次,那都是出了遠門,渴慌了。


    思考一陣,向梅豁然而醒,“偉哥,一粒粗!”


    嘿嘿,肯定都是借助現代醫藥技術,彌補了先天的不足,難怪那些成人藥店開在僻巷陋角,還長期興旺不衰,最近就聽說齊良陽也是吃了那玩意,說吃多了,下麵幾天都縮不回去,唉,這讓他家喬小娟多幸福啊。


    向梅正在想著齊副書記的事情,公路情況介紹結束了,華子建情緒很好,嚴肅已經變溫和,其餘這些人,滿意之情溢於言表。


    李保瑞春風吹上眉梢,恭恭敬敬送華子建進了小車,又對向梅討好的陷笑了一次,急急忙忙回到車上,說:“走,進村。”


    他抑製不住喜悅之情,對黃鄉長說道:“華書記肯定了我們的做法,希望這次修路給我們鄉再修這麽三四條鄉村道路,堅持高標準,搞成全縣的典型,他準備開春以後把全縣的公路建設現場會放在我們鄉了。”


    黃鄉長樂嗬嗬的說:“嗬嗬嗬,這可是大好事啊。”


    李保瑞也高興的說:“所以,我們一定要乘著這個東風,好好幹一場。”


    李保瑞有些激動,回頭也鼓勵了一下其他幾個人。


    下一站,安排的是慰問村民和村民座談,車隊一溜煙滑進了村委辦公樓,寬大的院壩擠得滿滿的,鄉裏來的警察指揮眾司機停車,華子建一行已經順著一色青石板鋪成的通戶路,到了一個老鄉家,這是一戶相對比較富裕的農戶,一排二樓一底的住房,嶄新而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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