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一個長相凶惡的人一語不發,很有威嚴,在他旁邊一個倒是指著收銀的小姐說:“你搞清楚一點,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這場子封了。”


    那收銀小姐隻是一個勁的說著好話,陪著不是,但繼續的糾纏要錢。


    華子建是認識中間那個人的,他是城關派出所的所長,名字叫喬小武,估計他旁邊那兩個也是派出所的幹警,按說一般的場子是認識他們的,沒人敢問他們要錢,不要說免費喝你點東西,到了逢年過節時候,你老板還得屁顛屁顛的拿上紅包去拜年的。


    對轄區的所有娛樂場所,他們都是有治安管理的權限,要是封你個場子,隨便都可以找到個合理的借口。


    今天看這樣子,收銀小姐是不認識他們,才會出現如此的誤會。


    華子建搖下頭,這種事情他也無能為力,公安係統不是沒有整頓過,但以自己目前的權限,很多時候隻能睜隻眼閉隻眼,政策在基層執行起來,不是想象的那麽容易,特別是在洋河縣這樣一個人情相連,盤根錯節的地方。


    可是今天他不出頭也不行了,因為事態的發展有了變化,就見喬小武所長的旁邊一人,撩起了襯衣,露出了那閃著寒光的槍柄對收銀小姐說:“要不先把我這家什留在你這當酒錢。”


    那收銀小姐大吃一驚,她一下就瞠目結舌的說不出話來,手槍她就在電影裏看到幾次,真的還沒看到過,能隨身攜帶手槍的人,要麽是警察,要麽就是歹徒,但不管是那種人,自己都是惹不起的,她囁嚅著說:“對...對不起,你們....可以免費。”


    華子建就見那喬所長臉上露出了一種得意的神情,他很讚賞的拍拍旁邊那個露家夥的人的肩膀說:“你小子,人家還是個小姑娘,嚇唬她做什麽。”


    那人也放下撩起的襯衣,瞪了收銀小姐一眼說:“以後看清楚,這是喬所長,明天讓你們老板到派出所來一趟。”


    喬所長就很趾高氣揚的仰了仰頭,對那個已經受驚嚇的笑姑娘說:“這是真話,你給老板說,他明天白天不到所裏來給我報道,我晚上就來封你們場子。”


    華子建一股無名火就升了上來,本來為個結賬小事情,他不想露麵,以後會專門針對這種現象做一下整頓的,但這幾個人的行為也太過惡劣,他就不的不出麵了......。


    因為這裏發生了爭吵,旁邊的人又見是警察,都一個個悄無聲息了,連吧台放音樂的小夥,也下意識的調低了音量,而華子建在那龜背竹後麵冷哼了一聲說:“無法無天。”


    他的話在這個時候就顯得異常清晰了,這派出所的幾個人就一起的扭轉過頭,眯起眼看看,在洋河縣這塊土地上,還有那位大爺如此囂張。


    華子建說了一句話,也沒有站起來,依然是坐在那裏,這幾個人看不真切,就搖晃著準備過來看看到底是誰活膩了。


    華悅蓮就坐不住了,她也是認識這幾個人,怕他們過來看到華子建不大好,她就站了起來,說:“喬所,你也在這啊。”


    喬所長定眼一看,奧,是局裏小華,華悅蓮來的時間雖然很短,不過在公安局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一個警花,喬所長當然是認識了,他就露出了笑容,噴著酒氣說:“小華啊,我當是誰,和男朋友來喝咖啡了,嗬嗬,帳算在我頭上,不用買單了。”


    以他的資曆,他也不怕華悅蓮的,但終究華悅蓮在局裏,還是這樣一個漂亮的美女,他就不大好計較了,隻能就此打住,他旁邊兩個也認出是華悅蓮,都訕訕的笑笑說:“美女在此,閑人回避,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


    轉過身,那喬所長對收銀的小姐說:“哎,姑娘,他們今天的消費也免單了,嗯,聽清了嗎?”


    那小姐敢不聽啊,連連的點頭說:“知道了,他們也免單。”


    華子建有點搞笑了,你們自己吃霸王餐也就算了,還讓我跟著你們一起混啊,傳出去都成笑話了,他就沒回頭的又說了一句:“我有錢,不需要免單,白吃白喝這種事情我做不出來。”


    這話就讓喬所長受不了了,他陰冷的轉過身來,看看這麵,又對華悅蓮說:“小華,不是我不給你麵子,你這男朋友有點操~蛋了,我倒想認識認識,看看是那方的諸侯。”


    說著話他就繞過了龜背竹,走了過來,華悅蓮有點慌亂,但也是手足無措,不是該怎麽做了,倒是華子建點上一支煙,淡淡的抽著,連頭都沒有偏一下,根本是看都不看一眼走過來的喬所長........。


    吧台中的小姐和調酒師們都是一臉的驚恐,知道今天要鬧事情了,一麵替龜背竹後麵的人擔心,一麵也在埋怨他,看看就把這幾個瘟神送走了,你說什麽風涼話,一會打起來了,不知道又要損壞多少東西,這事情你連110都沒辦法打。


    喬所長就走了過來,他很有型的還彎下了腰,偏轉著頭,借助微弱的光線,看向華子建,嘴裏還說:“我瞅瞅,是那位大俠。”


    嗬嗬,他倒是看清楚了,他一下字張開還是說完話的嘴,半天合不攏去,呆呆的望著華子建,直接傻了,他剛才那彎腰,偏頭,很帥的造型也一下子就給定格了。


    他不知道是應該招呼華縣長,還是應該趕快退回去,立馬消失。


    華子建依然不緊不慢的抽著煙,像是在思考著什麽問題,對諞著腦袋,離自己很近的臉看都不看,也不說話,這喬所長就像個木偶一樣,保持著彎腰,偏頭,張開嘴的姿態,足足有幾十秒鍾,才一下反應過來,連忙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喝多了一點,出醜了。”


    華子建看都懶得看他,怎麽可能和他說話,這喬所長見華子建臉上漠然,麵無表情,他又呆了一下,也不敢在多說什麽,趕忙退出去,從自己兜裏掏出了幾百元錢,對收銀小姐說:“我買單,我買單。”


    放下錢,在所有人的錯愕中惶惶離開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更想看明白那龜背竹後麵到底藏了個什麽妖怪,一個個伸頭張望,可惜那光線暗淡,看不清楚裏麵是何方神聖。


    華悅蓮也吐了下舌頭說:“領導,你剛才的表情有點嚇人。”


    華子建見喬所長離開了,也就恢複了笑意說:“這種人,你就不能給他個好臉色,屬驢的,要拿腳踢他才聽話。”


    華悅蓮就笑了起來,說:“你怎麽這麽粗俗啊,沒一點領導的樣子。”


    他們就不再提這事情了,又開始喝了起來,過了很長時間,華子建已經記不清楚到底喝了多少酒,隻知道酒讓自己很興奮,讓自己體內的荷爾蒙如同火山一樣爆發,噴得滿世界都是。


    後來他們離開酒吧走在大街上,這時候已經很晚了,街道上隻有昏黃的燈光在守候著夜色,行人早已經沒有,整條大街就剩下他們兩人,兩人在酒精的刺激下很亢奮,他們時而手拉手,時而相互追逐,時而大聲地對天大笑。


    華悅蓮今天很興奮,她為自己,更為華子建不會出事而高興,她不想就此回家,就說:“你最早的時候說過,不管輸贏,你都要請我吃夜宵的。”


    華子建想想說:“ok。我說話算話,不就是請你吃一頓嗎,說,想吃點什麽。”


    華悅蓮說:“那我想吃龍蝦。”


    華子建帶著醉意說:“龍蝦就龍蝦。我請你吃爆炒龍蝦。要最辣的。”


    他知道洋河有幾處夜市專門做這個,而且價格也不是很高。


    華悅蓮說:“好,那我們看誰先跑到。”


    說完她就先跑起來了,華子建也放開了腳步,追了過去。


    這個景象也就是現在可以,要是在白天,有人看著華縣長撩開腳丫子追一個姑娘,就像是當年日本人進了城一樣,那就成全縣的新聞了。


    坐在夜攤上,香噴噴的爆炒龍蝦端上來了,好家夥,滿滿一大盤,一半的辣椒一半的龍蝦,那個香呀,讓人想把盤子都吞下去。


    華子建就說:“美女,還要不要再來點酒?光有佳肴沒有美酒,那可沒意思!”


    華悅蓮也晃悠著美麗的腦袋說:“酒什麽東西呀?水嘛,隨便喝!奉陪到底!”


    兩個人又要了幾瓶啤酒,就著龍蝦喝了起來,他們是如此的快樂,忘記了時間,忘記了性別,就像是兩個哥們,勾肩搭背,嬉笑怒罵著,什麽煩惱,什麽前途,什麽傷心,都在這歡快中蕩然無存了。


    當他們離開夜攤的時候,已經半夜2點多了,他們搖晃著來到了縣政府門口,卻發現大門早就關閉,華子建似醉非醉,對華悅蓮說:“這麻煩了,還得叫大門,不知道看門老頭睡了沒有。”


    華悅蓮大著舌頭說:“你傻啊,人家現在還不睡,等你回來。算了到我那湊合一晚上吧。”


    華子建還想推辭,那華悅蓮就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帶著醉意說:“走,誰不走是小狗。”


    拉上華子建就走了。


    華子建現在也是暈暈乎乎的,來那個人有點踉蹌的從政府門口走了過去,到了人家華悅蓮的房間,華子建也是有點清醒了過來,人也難為情起來,他無所適從的四處看了看,感到眼前一亮,房子裏麵挺好整潔,房子的戶型是一室一廳一廚一衛,客廳裏麵放著一組沙發。


    在這個時候,華子建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一句老話:引狼入室。


    這想法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自己是狼嗎?


    自己會不會把華悅蓮當成今夜的獵物,他抬眼看看華悅蓮,華子建的心就咚咚的跳了起來。


    華悅蓮很敏銳的感覺到了華子建異樣的騷動,她也有了一種慌亂的神色,她壓抑住自己的慌張,再看看華子建慌亂的神色,輕聲的說:“我洗洗去,你自己看會電視,不過聲音小點。”


    華子建點點頭,找到了電視遙控器,準備打開電視,他就見華悅蓮進了裏間臥室,從一個衣櫃裏麵取了幾件換洗的衣服,華子建裝著沒有看見的樣子,不一會兒,衛生間裏便傳來嘩嘩嘩的流水聲。


    華子建打開電視,漫不經心的看著,可是他哪裏看得進去,他的腦海中全是華悅蓮那美輪美奐的身體。


    華子建一邊的想入非非,一邊的細細的大量這房間的擺設,卻一眼就發現了一個讓他心跳加速的東西,在裏間的床上,顯眼的放著一件黑色的,帶花邊的胸罩。華子建就傻傻的看著那胸罩,它靜靜地躺在床上,猶如一個美妙的女子。


    華子建情不自禁的走了過去,把內衣從被子上拿了起來。


    漂亮又性感的內衣讓華子建陡然的生出了許多欲望,而那兩個杯罩更為華子建平添了無限的想象空間,不由自主的,華子建竟然把兩隻手捧起這兩朵桃花,放到了鼻子底下嗅了嗅。乳~罩上那淡淡的汗味中,混合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女性特有的體香,讓人意亂神迷。


    這時候,隻浴室的水停了,華子建趕緊將手中的內衣按原來的樣子放回在原處,走了出去,坐在了沙發上,又過了一會兒,浴室門的插銷響了一聲,隨後,就聽著華悅蓮穿著涼拖鞋,由遠及近走了過來。


    華子建像是這才發現華悅蓮一樣,說:“你這有茶嗎?我們喝點,正好解酒!”


    華悅蓮坐到沙發上,她現在已經鎮定了許多,眯著眼笑道:“還需要解酒嗎?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喝醉?”


    華子建連忙說:“雖說女人不喝醉,男人沒機會,可你看我像是那種趁人之危的小人嗎?”


    華悅蓮說:“這可難說,男人是披著羊皮的狼。”


    華子建嗬嗬的笑著說:“看,又一棍子打倒一大片了不是?我得提醒你,天底下還有很多好男人,我就是其中的一個。”


    華悅蓮站起來,說:“那行,我問你,好男人,今晚你睡哪裏?我睡那裏?”


    華子建看了看臥室,說:“你睡裏麵呀,那麽大一張床,還不夠你睡呀。”


    華悅蓮說:“那你呢?”


    華子建四處的看看,最後拍拍沙發說:“我就睡這裏了。”


    華悅蓮就帶著醉意,很使勁的看著華子建,或者她更希望在今天這個夜晚,華子建可以不睡沙發,但她是絕對無法說出口來。


    他們都不說話,氣氛便變得沉悶,而沉悶中又好像帶點曖昧,華子建聞到了近在咫尺的華悅蓮身上的氣息,那種氣息帶著一點酒氣,又不全是酒氣,他知道,那是女孩身上特有的味道。


    他的心跳忽然就加速了。


    華子建眼睛的餘光看到華悅蓮的舉止也不太自然,呼吸也沒有先前那麽順暢。


    這樣僵持了一會,正當華子建情難自禁準備以語言或行動的方式表現出自己的想法時候,華悅蓮忽然站了起來,說:“我還是睡客廳吧。”


    華子建有點失意的笑了一下,說道:“還是我睡客廳吧。”


    華悅蓮看看他,就沒說什麽了,她蹣跚著走進了臥室。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且還喝了不少酒,其勢猛於幹柴烈火,怎輕易可以抵抗誘惑?


    但或許在他們心裏都還有一個堡壘,所以最終沒有越過雷池。


    躺在沙發上的華子建雖然是心如貓抓,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他不時地側起耳朵,傾聽臥室裏的聲響,他希望華悅蓮也像他一樣睡不著覺,他甚至還希望,華悅蓮會忽然打開臥室門,對自己說:“帥哥,沙發上不好睡,你還是到床上來吧。”但到他沉沉睡去的時候,他也沒有聽到這句話。


    煎熬難耐的夜晚終於還是過去了,天色亮了起來,清晨的陽光穿過窗簾的縫隙,悄悄的溜到夢鄉中旅人的臉上,想用一種最溫柔的方式將他們從夢境中拉回到現實中來,他又回憶起昨夜的快樂,想到了華悅蓮,他就睡意全消。


    華子建睜開眼,他就看到了一雙明媚無邪的美目,透過窗簾外微弱的光線,他看見了她的大眼睛正在充滿愛憐的凝視自己,他趕忙從沙發上爬起來,華悅蓮笑語嫣然的說:“正要叫你起來,昨晚睡的好嗎?”


    華子建就看著華悅蓮,沒有回答,現在華悅蓮看起來更加漂亮,而且顯然她已經簡單收拾過下,酒氣也已褪去,整個如花似玉的一大美女!


    看到華子建用如此灼熱的目光注視自己,華悅蓮有點羞澀的笑笑說:“你幹嘛呀?是不是覺得我比西施還漂亮?”


    華子建歎了口氣,說:“你怎麽這麽臭美呀,其實我是發現你眼睛裏有兩砣眼屎!”


    華悅蓮輕輕的捶了一下華子建的胸膛說:“去你的!”


    華子建起來到衛生間洗漱一下,就見桌子上已經擺好了稀飯,煮雞蛋,還有幾個小菜,他誇張的說:“你還會做飯?”


    華悅蓮說:“不要寒磣我好吧,這就是最簡單的早餐了,這都不會做,那我以後怎麽混。”


    華子建明知故問的說:“以後?什麽以後?以後怎麽了。”


    華悅蓮拽了他一眼說:“老大,你趕快吃吧,不要貧了,一會遲到了不要說我沒提醒。”


    華子建癟癟嘴說:“又沒人給我打考勤,慌什麽。”


    兩人就說說笑笑的坐了下來,這樣的早飯再普通不過,這樣的早飯華子建在機關的食堂也吃過無數次,但是今天他卻覺得特別香。


    不錯,是特別香,那種讓人一生難忘的香,莫非,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心情”,吃龍蝦需要心情,喝稀飯也同樣需要心情,心情好了,稀飯也能喝出燕窩味?嘿嘿,當然這隻是說笑罷了,其實最重要的不是看吃什麽,而是看……和誰一起吃。


    從昨晚到今天,從最初的異念到現在的好感,華子建不得不承認,和華悅蓮呆的時間越長,自己越喜歡她。恩,是啊,是喜歡,朦朦朧朧,絲絲點點的喜歡,不強烈不清晰,卻如涓涓細流,讓自己周身舒爽。


    吃完了早餐,華子建先離開了華悅蓮的住所,他沒有明說自己單獨離開的理由,華悅蓮也沒有問,也沒有挽留,他們都心照不宣的知道,兩個人在這個大清早敏感的時候一同出門將是多麽危險的一件事情,雖然他們什麽都沒有做,但對於好事者而言,是不需要事實就可以完成想象和臆測。


    還好,這一路倒也沒有遇見什麽熟人,華子建邁著輕快的步伐踱入了縣政府大門。門衛是個上年紀的幹瘦老頭兒,常常在鐵門外甩胳膊、甩腿。


    老衛頭的眼睛很小,眯縫成一條線,他要是環抱雙臂端正坐在值班室,大家一定會誤認為他在打瞌睡。可是,你要是不經意之回頭一望,就會發現從他的眯縫眼裏射出一道犀利的光:目光如劍。這老頭不簡單。


    “華縣長來了。”老頭客氣的招呼了一聲。


    “是啊”。按照慣例,彼此招呼一聲(有時,隻笑一笑)。華子建掛著若無其事的輕快笑容,活動活動雙肩,邁開大步向辦公樓走去。


    華子建回到了政府的辦公室,對於昨天的歡樂,他依然欣喜著,來到這寒氣重重的官場,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那樣放鬆過,無所顧忌,無所遮掩,無所防範的時光對他們這群特定的人物而言,是彌顯稀少的。


    在這美好的回味中,華子建就想到了昨天那個喬所長了,他就像突然的吞下看一個蒼蠅,很有點不舒服的感覺,這固然是一次偶然的事情,但見小識大,從他們昨天那惡劣的行為看,可以想象平常會是個什麽樣子。


    華子建考慮了一下,拿起電話,給公安局的郭局長掛了過去:“老郭,我華子建啊,今天有時間就過來一趟吧,想和你了解點事情,嗯,是關於你們局的,對,來了說。”


    放下電話,華子建的秘書就走了進來,問華子建吃早餐了沒有,華子建說:“我在外麵吃過了,今天早上的事情先推後一點,一會郭局長要過來,我們談點事情。”


    小張恭敬的點頭說:“好的,今天也沒什麽太重要的事情,都可以推一下。”


    說完小張就開始了整理書桌,搽洗茶杯,拖地抹沙發的清理工作。


    華子建拿起了一份參考消息,坐在一邊看了起來。


    對於有幾份報子,比如參考消息,人民日報,柳林日報等等,這都市每天必讀,絕不忽略的首要任務,很多上級精神,高層動向,在這寫報子中都會隱隱約約的體現出來。


    不過能不能看得懂那就是個人的造化了,所謂的政治嗅覺是要靠不斷的曆練和本身的天賦來形成,一個看不懂新華日報,內參和參考消息的人,應該算是一個不合格的仕途中人。


    有很多時候,一個隱隱約約的報道,可以讓你明白其中很多深層的問題,也可以讓你感受到政治風向的變換,抓住一次,也許就可以讓你平地騰飛。


    這就是東方人的委婉,有什麽話都不願意明說,分明是要上漲物價,它卻先發表一些個人收入的增長報道,馬上要房改,它就先說說中國土地的緊缺,特別是官場,下級第一要務,就是要趕快學會揣摩上級,高層那往往隻有支言片語的背後含義,理解的程度和準確性,也決定於你,在仕途之路能走多遠。


    等小張把衛生打掃完畢,也到了上班的時候,郭局長也趕了過來,華子建招呼他坐下,讓小張給泡上一杯茶以後說:“老郭啊,我今天是想給你說說局裏可能存在的一些問題,你不要多心,也許我是主觀臆斷。”


    郭局長見華子建如此客氣,心裏就多了幾份擔憂,越是上級說的客氣,事情也就越可能比較嚴重,他忙說:“華縣長不用如此顧忌,有什麽你就說,我是你的下級,說錯了也沒關係,何況華縣長也不會說離譜的。”


    華子建就嗬嗬的笑笑說:“先談點閑事,城關所的喬所長這人怎麽樣,你對他了解嗎?”


    郭局長猶豫了一下,似乎有點什麽預感的說:“這人表現一直不好,交結的也大都是些地痞流氓,在局裏算是一個刺頭的人物。”


    華子建就迷起了眼睛說:“那我就搞不清楚了,這樣的人你還讓他在那個位置上,是不是局裏離了他就轉不開了。”


    郭局長想了想,卻又不無擔心的說:“華縣長的意思是把他拿下來。”


    華子建也反問了一句:“郭局認為他當所長合適嗎?”


    郭局長搖了下頭說:“肯定不合適,局裏誰都知道他不合適,問題是他有個好姐夫叫齊陽良啊,你說我能怎麽辦?”


    華子建這才有點吃驚了,原來這姓喬的小子是縣委齊副書記的小舅子,難怪如此囂張,連郭局都不敢輕擄虎須,華子建眉頭緊了緊,幾個指頭就在茶幾上咚咚的敲了起來。


    郭局長也是一副憂慮的神情在看著他,知道現在華子建犯難了,以華子建的性格,他絕不會容忍這樣的人在那素屍餐位,但他想要動喬小武,勢必就會和副書記齊陽良結下梁子,這代價也有點太大了,不要看齊副書記每天唯唯諾諾的樣子,他才是咬人不叫的類型。


    可是就這樣讓華子建放手,隻怕也難,這華子建今天既然專程叫自己過來,沒有個結果,他自己麵子上也下不來啊,他也怕自己笑話他,這就叫進退為難了。


    同時,郭局長也為華子建有點擔心,現在到處都在瘋傳華子建收賄的調查,他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今天怎麽還有興致來管這種事情,要是為這事情得罪了齊副書記,形勢對他隻怕更為嚴峻。


    郭局長就試探著給華子建一個台階下:“華縣長,要不這樣吧,我們在觀察一段時間,等局麵穩定下來在拿他也不遲。”


    華子建停住了正在茶幾上微微敲動的手指,看了一眼郭局長,他很快就明白郭局長在擔心什麽,他輕蔑的說:“管他是誰的小舅子,隻要不合格,你就給我換,有什麽問題推過來就是了,我來頂。”


    郭局長一愣,看他如此堅定,隻好說:“隻要你有決心,其他的事我來辦。”


    華子建滿意的看著他說:“好,那今天就這樣定下來。”


    郭局長凝重的點點頭。


    華子建就又把昨天自己看到的情況給郭局長說了一遍,最後說:“對我們公安係統存在的這種問題,我還是想請郭局能夠重視一下,拿出一個可行的方案,該調整就調整,該脫警服的就給他脫了,不要顧慮太多。”


    郭局長苦笑一下說:“華縣長,我沒有顧慮那是假的,但今天既然說到這了,我會下大力氣抓一抓這件事情的,怕隻怕.....最後我一個人頂不住。”


    華子建哈哈的笑了說:“怕我先跑了,你放心吧,我不跑,還要在洋河折騰幾年呢。”


    郭局長一下就睜大了雙眼,瞪著華子建,臉上也有了欣喜之色,說:“那,那你的事情不要緊吧?”


    華子建嘿嘿的笑笑說:“我什麽事情?你說受賄?嘿嘿,我倒想多受一點,可惜給的人太少。”


    郭局長也就爽朗的笑出了聲,他從華子建篤定的笑容中,看出了華子建的輕鬆,知道他不會有什麽事情了,本來他剛才答應是答應了,但還是打算回去把這事情拖一拖,等華子建最終的結論出來以後在辦,自己實在不是齊副書記的對手,現在就完全不必了,有華子建在後麵托著,自己在公安局內部做個調正,量你齊陽良也不好說什麽。


    下午就傳出了關於調查華子建的消息了,一下子滿城都開始了議論,老百姓是交口稱讚,原來這華縣長還真是不錯嘛!這樣的領導現在太少了,就有人說:“我就知道華縣長是個好官。”


    還有人說:“你看看人家到洋河縣來以後,做的那幾件事情,都是為老百姓的,不像有的領導,就知道撈油水。”


    這紛紛揚揚的議論很快的就把華子建定性為一個好幹部了,華子建在洋河縣的威信和聲譽在這件事情之後有了一個超呼想象的提高,這是華子建自己都不曾想到的一個結局。


    然而,事情總是有它的兩麵性,在政府和縣委,對華子建不為金錢所誘,去改善學生的行為他們大都不願意談論,也都很不以為然,華子建這樣的人讓一部分幹部感到慚愧,也感到可怕,他們不希望提倡,更不希望抬高華子建的威望,他的存在對大家都是一個比較和威脅。


    就連市委的華書記在聽到了劉永東的匯報後,也很為驚訝,這個華子建太過深沉,看起來不是簡單的三招兩式就能對付,一個在金錢麵前都不為所動的人,他的誌向,他的理想一定是遠大和宏偉的,如果在加上華子建天生固有的睿智和狡詐,假以時日,他或者真的就會成為自己的心腹大患。


    華書記把華子建的名字就再一次的反複念叨了幾遍,在柳林市很少有那個下級幹部,特別是職位和他錯的如此之大的幹部,讓華書記傷腦筋,可是華子建做到了,他在遙遠的洋河縣,就給華書記帶來了難以擺脫的壓力。


    華子建聽得到這些理論,也看懂了不同群體對自己的心態,他沒有過多的注重加在自己身上的光環,或者是看向自己的生分,隔閡的目光,他依然我行我素的忙著自己的工作,在這個時候,他就想起了那句“燕雀安知鴻鵠之誌”的格言,是的,隨便你們怎麽看待吧,我就是我。


    這是他,還有一個人就沒有他這樣的幸運了,仲菲依,仲菲依成了不管是老百姓,還是幾大院幹部嘲笑和蔑視的對象,她的名字已經和“背叛者”,“告密者”聯在了一起,老百姓罵她是陷害忠良,差不多快把他和秦檜連在一起了。


    而所有的幹部都開始了對她的提防,生怕有一天自己有什麽把柄落在了仲菲依的手上,自己可沒有華子建這樣清白,坦然。


    仲菲依也是苦悶傷心,她完全沒有想到事情的演變會出現如此的結局,她有她的苦衷,她隻是一個政治浪潮中的小人物,為了生存,為了自保,自己出賣了華子建。


    她以為華子建會因為此事調走,也幻想著不會有人知道是自己的出賣,可是自己顯然也被出賣了,華書記出賣了自己,吳書記出賣了自己,他們讓自己的行為公置天下,讓自己的名字永遠刻上了“告密者”這幾個大字。


    她不敢在辦公樓道裏多停留,怕看到別人輕蔑的目光,她更不敢在華子建存在的地方出現,她怕看到華子建那微笑的目光。


    不錯,華子建還是在第二天上班的時候遇見了仲菲依,華子建真的是在微笑,一如往昔的微笑,甚至於華子建還有想要和仲菲依打個招呼的舉動。


    仲菲依逃掉了,她快速的從華子建的身邊走過,她低著頭,眼中充滿了委屈的淚花。


    華子建傾聽著仲菲依匆忙的腳步聲,他歎息一聲,他可以理解此刻仲菲依的心情,真的說,華子建沒有想要羞辱和責怪仲菲依的意思,他可以想象仲菲依有她太多的無奈,和難以選擇的局麵,他不計較這些,他洞悉官場所有的內涵,他知道在這裏本來就是如此,一切行為都在形勢不斷變換中調整,朋友可以成對手,對手也可能變為同盟。


    他就想,或者自己應該找個時間好好的和仲菲依談一談,沒有必要因為這一件事情讓仲菲依背上沉重的包袱,她還年輕,她的心態會影響到她未來幾十年。


    但華子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這個機會,他隻能默默的希望,希望仲菲依可以擺脫這種心理的壓力。


    不說他們兩人為此事在傷神,還有一個人也悶悶不樂,那就是縣委的副書記齊陽良,快下班的時候,他的小舅子喬小武給他來了一個電話,說局裏已經和他談話了,準備把他調到局裏刑警隊去,看起來城關所的所長是保不住了。


    齊陽良有點納悶的問:“怎麽這麽突然,沒聽你們局裏說過這事情,是不是準備調你當刑警大隊長。”


    喬小武委屈的說:“那是啊,前幾天我在酒吧遇見華縣長了,說話重了一點,把他得罪了,我就知道要糟,沒想到這就來了。”


    齊陽良一聽這事情涉及到了華子建,也就明白為什麽郭局長沒給自己匯報,敢於直接對喬小武動手了,人家是有華子建在背後撐腰啊,但你老郭就不給我一點麵子嗎?好歹我的排名還在華子建的前麵。


    齊陽良陰沉下臉,說:“讓你低調一點,總是不聽,現在連副縣長都敢得罪了,你的事情我管不了,公安局是華縣長分管的,我不好插手。”


    說完,也不管那麵 喬小武有沒有說完話,他直接酒吧電話掛斷了。


    放下電話,齊陽良就冷冷的坐了下來,心裏很不舒服,華子建和自己過去到是沒有什麽過節,兩人也是相交平淡,不過再怎麽說, 喬小武是自己的小舅子,你華子建要動他也應該給自己留點麵子,是不是感覺自己平常不夠強勢,你們都滿不在乎??


    他就拿起了電話,準備給郭局長打過去,敲打敲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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