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天也不怎麽熱了,華子建今天跑了一個鄉,身上也是一層的灰,中午也沒在鄉上吃飯,進城以後帶上司機和秘書就在政府附近的一個小飯店隨便的吃了點東西,吃完飯趕快回去衝洗了一下,華子建衝洗完就換上襯衣,小迷了一會,正睡的舒服,外間辦公室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華子建嘴裏嘟囔了一句髒話,迷迷噔噔的出去接通了電話:“我華子建啊,你那位?”


    對麵就傳來許老板的聲音:“華縣長,是我。”


    “哦,你不睡午覺亂打什麽電話。”華子建隨口問。


    “睡什麽啊,我都愁死了。”許老板嗓音有點幹啞的說。


    華子建還是有點迷瞪,就打了個哈先說:“愁什麽,錢太多不知道怎麽化是不是,那給我送來。”


    那麵就聽許老板有點驚慌的說:“你還提錢,今天我讓吳書記叫過去,你們市上紀檢委的有個劉書記找我談了幾個小時的話,就問我給你送錢的事情。”


    華子建一個激靈,馬上睡意全消了,他忙問:“真的啊,那你怎麽說的。”。


    那麵許老板期期艾艾的遲疑了一會,才小心翼翼的說:“我顯示抗著的,後來吳書記給我做工作,說是仲副縣長舉報的,就上次我們在的時候,她給撞見了,你說我怎麽辦,最後.....我就是給你趕快說一聲,免得你措手不及。你看我們該怎麽找個借口。”


    這許老板也是回去想了半天才決定給華子建通知一聲的,在他的想法中,華子建有辦法抗過去,那自己也是事情就不大了,不可能收錢的沒事,送錢的罪反而大吧。給華子建早點說下,說不上他會想出個什麽辦法來。華子建手拿話筒,臉色黯淡下來,他的眼睛也眯了起來,對話筒裏許老板的“喂喂”聲,他恍若未聞,機械的放下了話筒,一屁股坐了下來。


    他的心裏很痛,猶如小刀在慢慢的切割,他心痛的不是事情的敗露,痛在一種被出賣的感覺,他淒傷的慢慢咀嚼這這種滋味,仲菲依!仲菲依!為什麽會是她,是因為她的覺悟?不會的,她本來就不是一個廉潔的人,這樣的人她何來覺悟之說呢。


    是因為自己最近對她的冷淡嗎?對她的回避嗎?但就因為這,她就一點不顧彼此的那一份情意了,拿起刀來,要置自己於死地??


    哀傷有時候會擊垮一個人的理智,可以讓一個人沉淪和頹廢下去,但在另一些時候,它反而會讓心變得清澈透明。


    華子建沒有被這種淒迷影響到思維,他在追尋自己被出賣的根源,他的判斷力,洞悉力,以及對人情世故的理解力都開始各自的發揮起作用。


    後來,他想到了那天市委華書記吃完飯在午休前專門的叫了仲菲依去他房間談話的情景,當時華子建就有點奇怪,這樣的工作匯報為什麽不是吳書記,也不是哈縣長,而是一個墊底的副縣長去匯報,但那個時候他是絕對沒有想到更深的地步,疑問隻是驚鴻一瞥,一閃而過。


    此刻,華子建就有了一個輪廓分明的印象,看起來仲菲依的背叛,不能簡單的把她歸咎到是仲菲依的對自己不滿的情緒引起,仲菲依是一個宦海中人,她也不乏聰明和成熟,退一步來說,就算她隻是一個普通單純的女人吧,但耳濡目染了這些年的官場百態,她不可能沒有一點理智,更不可能不知道這種舉報的負麵作用。


    那麽她還是這樣做了,如果大膽的推測一下,她的這一舉動很有可能是和華書記上次找她談話具有不可分割的關聯,假如這個推理可以成立,那麽,在仲菲依背後的推手就是華書記了,華書記他需要打擊自己,更需要在這個問題上做出文章,以達到波及秋紫雲的效果。


    看起來,華子建似乎已經找到了問題的症結,但就算他找到了,也依然不能減輕絲毫內心的傷痛,他厭惡這樣的出賣,這樣的出賣對他來說,太過痛苦,不管是仲菲依,還是吳書記,還是許老板,他們的出賣都讓華子建有一種切膚之疼。


    華子建難以抑製心中的傷痛,他又突然之間想到了自己當初被安子若的拋棄,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總是被拋棄和被出賣,他幾乎就要詛咒上帝對自己的殘忍。


    他想的越多,他心底的淒涼就愈加的濃鬱起來。


    在他最為感傷的時候,響起了敲門聲,劉永東帶著兩個人,走了進來,站在了他的麵前,華子建有點發愣,他反應有點遲緩的抬起頭,看著劉永東那正氣淩然的臉,兩人相對凝視。


    而這個時候,華子建的眼中充滿了憂傷,他還沒有緩和過來,所以他無法和劉永東咄咄逼人的目光相撞,他退縮了,他躲閃過劉永東冷冽的目光,低下了頭。


    劉永東漠然的看著華子建,就像是在觀看一匹垂死的老馬,劉永東的內心也是有點惋惜,他的心其實未必像經常掛在臉上的冷峻那樣,他有時候也是會對一些人感覺遺憾和惋惜。


    就如此刻他對華子建一樣,在對華子建做過上次的調查以後,他更多的認識到了華子建,感覺華子建還是不錯,不管是能力,還是人品,都還可算上乘,在當今這樣一個魚龍混雜的社會,已屬難得,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今天他就要毀在自己的手上,不得不說,可惜了一塊好材料。


    華子建有點木然的站了起來,苦笑著說:“劉書記來了,請坐,我給你泡茶。”


    他站起來走到了飲水機的旁邊,彎腰,接水,因為心在流血,所以他的手也在顫抖。


    在這個過程中,劉永東和他帶來的兩個人都是沒有說什麽的,他們默默的看著華子建每一個動作,讓空氣中壓抑的氣流彌漫在整個房間裏。


    等華子建給他們都倒上水,端過來以後,劉永東說話了:“華縣長,今天我們來找你落實一個問題,希望你可以配合一下。”他的語氣是冰涼的,涼的都可以感覺到那絲絲的寒意。


    華子建點下頭,他也坐了下來,坐在了劉永東旁麵的那個單人沙發上,說:“我一定配合,不知道劉書記要了解什麽情況。”


    劉永東沒有移動開自己的眼光,他說:“是關於洋河縣飼料廠許老板上次送你3萬元的具體情況,請你實話實說,這對你也是一次最後的機會。”


    華子建想了想,黯然的說:“第一次他準備送我幾萬,我沒有要,讓他捐獻給黑嶺鄉的小學修繕校舍了.......。”


    劉永東快速而冷漠的截住了華子建的話說:“這個我們知道,說第二次送錢的事情。”


    華子建想了下說:“第二次他拿來三萬元,說是要感謝我對他回收欠款的幫助,那錢是給了我,我收下了。”


    劉永東眼角有了一點笑意,本來他是想以自己的威嚴氣勢來壓迫華子建,讓他老老實實的交代出來,但現在看起來就沒有這個必要了。


    這小子還是不禁嚇唬,我還沒發力呢,你就到了。


    劉永東也不想老板著個臉,那對肌肉也是一種傷害,他就緩和了以下臉色和語氣說:“唉,你這小同誌啊,不知道自律,多好的前程,都為一個貪字給毀掉了,嗯,那錢呢?”


    華子建輕聲的說:“用了。”


    “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退賠了贓款對將來處理整件事情是有很大影響的。”劉永東估計就幾萬元錢,華子建還是應該拿的出來,早點交上來,早點結束這事情,自己也好早點回柳林給老大回複。


    華子建剛要說話,就在這個時候,劉永東的電話響了起來,華子建隻好稍等一下,讓他接完電話在說,劉永東也是鄒了下眉頭,準備拿出來電話,把它掛斷,但低頭一看號碼,他趕忙就接通了說:“華書記啊,你好,我劉永東。”


    邊說話,他就站了起來,走到門口,但想想,外麵也是人來人往的,通話不方便,他就又回到了沙發旁邊對這電話說:“我在華縣長辦公室呢,書記有什麽指示。”


    那麵華書記就說:“怎麽樣,說話不方便是嗎,事情落實了沒有。”


    劉永東回答:“是。”


    那麵華書記問:“華子建也認了嗎?”


    劉永東依然不能細說,還是簡單的回答:“是的。”


    華書記理解劉永東不方便說話的環境,就自己撿主要的說:“那就按你們正常的程序走吧。”


    “好的,華書記,一會我給你專門詳細的匯報。”因為華子建也在現場,劉永東有很多話不好說,不過剛才華書記的話他也算是聽清了,意思是讓自己絕不要手軟,按紀檢委的程序走,


    但也僅僅局限於是紀檢委,華書記的話裏沒有讓自己把案件移交給檢查機構的意思,看來和自己最早的推測差不多。


    劉永東掛上電話,他冷冷的又看了華子建一眼,接著剛才的話題說:“華縣長,考慮的怎麽樣了,贓款準備怎麽辦?”


    華子建搖搖頭說:“我是不會退的,我也沒法退。”


    劉永東心中歎息:這個不知道死活的東西,錢算什麽?保住自己才最重要,怎麽淺顯的道理都不明白,也不知道他在官場混這幾年是怎麽混的。


    他就說:“我勸你想明白一點這其中的厲害關係,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主意你自己拿。”


    華子建抬起頭,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劉永東,淡淡的說:“那點錢早就給黑嶺小學的孩子們補助生活用了,你現在讓我退,我哪有錢啊,我一月才多少工資。”


    房間裏一下子就寂靜了,劉永東睜大了雙眼,他難以想象的看著麵前這個沉默了憂傷的人,他的心一陣緊縮,大意了,大意了,自己和華書記都被這小子耍弄了,不對,好像自己剛才還沒問到那錢的來龍去脈就給華書記做了匯報。


    是自己過於大意,更是自己自以為是了,心想那錢誰拿了不貪,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還真的沒留下。


    劉永東辦了好幾年的案子了,很少遇見華子建這樣的人,他又不得不從心裏對華子建有點佩服,能從自己手下逃脫的,那才是好漢子,真英雄。


    劉永東就苦笑了一下說:“真有你的,怎麽不早說。”


    華子建依然低沉的說:“你老是板著臉,我都嚇壞了。”


    兩個人互相的看看,都笑了起來,隻是他們兩人的笑是各不相同的,劉永東有很多的苦笑成份在其中,他要好好想下,到時候怎麽給華書記解釋自己的冒失。


    而華子建臉在笑,但心裏還是在痛,他一直也沒有走出被人拋棄和背叛的沮喪。


    劉永東在後來又去了一趟黑嶺鄉,落實了這兩筆款項的出處,不管從時間上,還是從數額上,和華子建所說的完全吻合,他就沒有在回到洋河縣城來,帶著說不上似乎沮喪還是欣慰的心情,直接從洋河縣的黑嶺鄉回市裏匯報去來。


    洋河縣城呢?在不到幾個小時的時間裏,都傳遍了這個消息。


    因為市紀檢委對華子建的受賄調查,勢必會形成一股軒然大波,街頭巷尾,人前人後,幹部群眾,男女老少們都開始了議論和發表自己的高見,最後形成了同意的口徑,知人知麵不知心啊!看著挺好的一個人,又是掃黑,又是阻止黑心老板拆遷,搞了半天還是一個人麵獸心,衣冠楚楚的偽君子。


    在快下班的時候,華子建的秘書小張就來到了辦公室,他有點沮喪的把外麵的傳聞告訴了華子建,最後憤憤的說:“三萬元錢算個什麽,要說這也算受賄,隻怕這大院裏麵沒有幾個人敢說自己是清白的了。”


    華子建搖搖頭,很嚴肅的對他說:“小張,你這樣的看法就是謬論,不要以為錢不多,就不算什麽,是啊,比起那些動以百萬,千萬的大貪,這是很少,可是你不要忘了,多和少都是貪,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你還年輕,記住,永遠不要用別人的錯誤來詮釋自己的錯誤。”


    小張一下張大嘴,有點傻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沒有想到,華子建都這樣了,馬上就要死翹翹了,還有閑情雅致來教育自己,不過華子建平常的深不可測,還是讓小張心有餘悸,不敢輕慢這個將死之人。


    小張趕忙低下頭,說:“我也是說個氣話,為你抱打不平。”


    華子建笑笑也就不說什麽了。


    吃飯的時候,在飯廳裏,華子建看到很多同情的目光,也許,在這個權力場中生存的人們,他們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樣,他們是可以理解華子建的行為,因為他們看的太多,也深明其中的道理,那就是不怕你貪多少,就看你能不能站好隊,穩住你手中的權利,這不過是個由頭,或者說是個整你的借口。


    所以在華子建端上碗,還是有幾個自認很有俠肝義膽的年輕人坐在了華子建飯桌上,他們很有點自豪和鄙視那些過於敏感的人,過去這華縣長桌子上根本沒有空位置,今天有的人就裝著和別人聊天,裝著沒看見華子建,忘了平常自己早早來搶占的這個桌子了。


    但這還不是他們最大的意外,他們的意外在於,華子建可以猶如往常一樣的和他們談笑風生,了不起,看看人家華縣長這膽色,這淡定,真所謂男人在小便——不服(扶)不行。


    華子建吃完飯也不敢隨便上街了,他怕見到認識他的老百姓會唾他一臉,他一個人就窩在辦公室裏,打開電腦,隨便的看看,對於上次那個歐洲女人的研究,他決定還是要在深入一點,不為好色,純粹就是為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萬一有一天他們再來侵略我們了,研究透了就可以消滅敵人。


    他一個人傻嗬嗬的看著那些光屁股美女們,看著她們大口徑的物件不段的吞吐著同樣誇張的一些器具,白天那心裏的很多鬱悶和憂傷都在電腦上那些美女們的扭動中逐漸消融了。


    正看的上勁,就聽到了敲門聲,華子建吃驚不小,他辦公室門經常習慣不反鎖的,怕來人看到自己正在研究敵人,那是會暴露自己的戰略企圖,所以他趕忙慌亂的關上了這幾個網頁,這才對外麵喊了聲:“請進。”


    來的人讓華子建比剛才還要驚訝,他看到了一個比剛才電腦上看到的美女還要漂亮的美女,那就是華悅蓮,她款款的走了進來,轉身關上門,又麵對著了華子建。


    華悅蓮在這燈光更是顯得格外的奪目鮮潤,直如雨打碧荷,霧薄孤山,說不出的空靈輕逸,嘴角邊帶著一絲幽怨,更叫人平添了一種說不出的情思。


    華子建愣了一下神,他真的沒有想到這個不速之客會是華悅蓮,他猶豫著招呼說:“華美女,你怎麽來了,沒提前聯係下,不怕我不在,讓你白跑一趟啊。”


    華悅蓮卻沒有絲毫想要開玩笑的意思,她的神情充滿了憂傷,淡淡的說:“就現在這情況,你能跑哪去,還不得一個人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裏。”


    華子建想想也是,就調侃著說:“不錯,到底是搞公安工作的,還有點分析能力嗎。”


    他想要把眼前的氣氛調節輕鬆點,顯而易見,這都是徒勞的,因為華悅蓮沒有改變,她依然幽怨,惋惜的看著華子建說:“為什麽你要這樣呢?僅僅為這幾萬元錢,就葬送了你大好的前程,你不後悔嗎?你感到合算嗎?”


    華子建驚訝於華悅蓮的態度,過去在每一次的相聚時,華悅蓮總是溫文爾雅,猶如小鳥依人般的溫馴,乖巧,但今天她竟然數落起自己。


    在更多的時候,華子建都是經常教育和訓斥別人,今天他也算是嚐到了這種滋味,華子建苦澀的笑笑,他的心裏沒有因為華悅蓮的態度變化而生氣,他感受到了華悅蓮對他的關心。


    華子建說:“你說的對啊,的確是不值得。”


    華悅蓮說:“不值得你還要這樣做?你不是幹傻事嗎?”


    華子建說:“我不是傻子,當然不想幹傻事。”


    華悅蓮看看他,歎息一聲說:“可是你卻幹了......哦,對不起,你看我這人,本來我今天是想安慰一下你,反到說了怎麽多的廢話,你不怪我吧?”


    華子建很真誠的看著華悅蓮說:“不會怪,你知道你的心意。”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華子建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那是一種深入到心脾的溫暖,看著華悅蓮,一陣陣漣漪在華子建心底波動和蕩漾起來,原來在這洋河縣還是有人在惦記和關懷著自己,而自己一直隻是把這個人當成普通的朋友,隻是在茶餘飯後的寂寞裏偶爾才會有些想入非非。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在得知了自己的處境,毅然不顧美女應有的矜持和自重,不速而來,這怎麽可能不讓華子建思緒萬千。


    華悅蓮是不會知道華子建心中的變化,她幽幽的說:“不過話又說回來,誰沒有過失誤和大意呢,這絕不是你的本意,我一如既往的相信,尊重你,這個挫折隻會讓你變得更加堅強和成熟。”


    說著話,華悅蓮就坐了下來,從自己隨身的坤包中取出了幾疊錢來,對華子建說:“這裏是三萬元錢,有我自己的一萬多,還有的是我問同事借的,你先把錢退賠了,我想那樣可能對以後的處理有所幫助。”


    華子建驚訝中拿起了那茶幾上的三萬元錢,啊反複的看著,像是沒見過錢一樣,最後他聲調底沉的,緩慢的說:“不怕我沒錢還啊,我現在可是個窮光蛋。”


    華悅蓮搖下頭說:“本來就沒打算讓你還,隻要可以減輕一點你的處分,不要一下子讓你萎靡不振,這點錢又算的了什麽?”


    華子建拿著錢的手有點顫抖,他的眼中也有了一點淚光,他也突然發現,自己還是這樣一個多愁善感的人,而對華悅蓮的綿綿神情,華子建也恰如醍醐灌頂般的有了體會,或許,在過去的很多時候,自己對華悅蓮所抱有的也未必全是想入非非,難道自己沒有為他動過心嗎?


    應該也曾今動過,就在那個月夜,自己不是也有想要擁她入懷的衝動嗎?


    而每每在自己和她相處時的那份恬靜,安詳和舒暢,其實也表明了自己對她並非全無渴望。


    華子建拿著錢,心思已經遨遊在了天際,他眯起了雙眼,心海已蕩漾在感情的漩渦中,他這個時候,更是驚訝的發現,自己很久很久沒有在想過安子若了,這種變化,其實也就是從那個和華悅蓮攜手的月夜開始。


    華子建想到這,怔住了,他準備鄙視自己,鄙視自己的喜新厭舊,鄙視自己的見異思遷。


    華悅蓮疑惑不解的看著華子建,他手裏拿著錢,臉上的神色怪怪的,忽喜忽怨,似笑非笑,有時候迷茫,有時候又很溫柔。


    難道這人真的讓自己看走了眼,他平常所有的表現都是一種對自己的偽裝,隻有見到錢的時候,他才會如醉如癡,心神恍惚?自己聽說過這個社會有花癡,但還沒聽說過還有錢癡。


    不可能,絕不可能!自己縱然對他一見鍾情,也有可能心智恍惚,但絕不會眼光如此之差,華子建在自己心中依然還是高大,閃亮的形象。


    華悅蓮費力的搖搖頭,打住自己對華子建那一閃而過的懷疑,說:“華縣長,想什麽呢?”


    華子建讓她這一叫,猛然驚醒過來,停頓了一下,帶點壞水嗬嗬的笑笑說:“第一次見你這樣認真,感覺你這個表情滿可愛的。”


    一霎時,華悅蓮的臉上就飛起了一片紅暈,她內心有了甜蜜的感覺,真的感到自己今天來的值,她嗔怪的白了華子建一眼,帶著嬌羞說:“華子建同誌,我們在談正事,你不要胡思亂想。”


    這話就說的有點問題了,華子建像是受到了什麽啟發,就專門的開始胡思亂想起來,看著華悅蓮那丹鳳眼含嗔帶羞,兩彎柳葉眉如鑲嵌在珍珠邊緣的細紋,亮麗華彩。長長的睫毛如一翕窗紗遮蓋住了美麗的雙眼,如夢似幻,細小的瓊鼻如漢白玉石雕刻而成,晶瑩剔透,而薄薄的嘴唇呈現出一種淡淡地玫瑰紅,讓人忍不住想去采擷它的美麗。


    他就有了想吻一下華悅蓮的想法,不過也僅僅隻是想法而已,他還沒有失去理智,他笑笑說:“好吧,我們就來談點正事,今天我請你出去喝咖啡,怎麽樣?”


    華悅蓮難以置信的說:“你還有閑情雅致出去喝咖啡?”


    “怎麽沒有,麵對美女,我心情舒暢的很。”華子建恢複了他慣有的淡定,用調侃的語氣說了起來。


    華悅蓮也渴望可以和華子建一起去享受浪漫,但她還是有些擔心的說:“那你答應我,明天拿這錢先去退賠了。”


    華子建意味深長的注視著華悅蓮說:“你能來幫助我,就說明你還是很相信我,而我也不會讓你失望的。陪我去喝茶,我給你詳細的說下這件事情的原委。”


    華悅蓮怔了一下,若有所悟的點頭說:“好,我陪你去。”


    華子建拿起桌上的那三萬元錢說:“這個你先裝上,一會你就知道為什麽讓你裝上了。”


    華子建之所以邀請華悅蓮去酒吧,那是因為他很清楚女孩對酒吧的迷戀,對她們來說,明滅不定的燈光,紫紅色的葡萄酒就代表著浪漫和柔情,


    在距離政府不遠的一個地方,上個星期剛開了一家酒吧,有一次華子建從旁邊過的時候,還接到了一個漂亮小妹妹散發的優惠卡,當時華子建一笑置之,沒當成一回事,現在,他就帶著華悅蓮一起到那裏去。


    在走路的這段時間裏,華子建想起了很多事情,有工作後這些年日子裏的點點滴滴,也有和安子若,秋紫雲在一起的悲或喜的往事。


    這個地方太靠近政府了,在這來的一路上,華悅蓮沒有像過去幾次那樣挽起華子建的胳膊,他們並肩漫步著,有一點點距離,又不時的在手臂擺動中稍稍的碰觸一下對方,來提醒彼此的存在,但每一次的碰觸都讓華悅蓮心跳加速。


    酒吧裏除了很多酒,還有很多人,當然包括很多漂亮的女人,白天在洋河縣你是根本見不到這麽多漂亮的女子,但到了夜色低垂的時候,她們就像那一朵朵盛開的夜來香一樣,不知道從什麽角落裏冒了出來,讓你驚歎於當今社會美女的繁多。


    此時,這裏正是高潮迭起的時刻,這一個神奇的地方,在這裏沒有矜持和低調," 時尚"也不僅僅隻是一個形容詞。


    有的女孩們累了,蜷縮在沙發上和男朋友喃喃私語,有的女孩手裏拿著鏡子,往已經很漂亮的臉補妝,空氣中彌漫著香水的味道,分不清牌子,卻令人迷醉。


    絲襪,仿佛是女人們走進酒吧的門票。不同款式、不同顏色、不同質地,區分了數以萬計原本一樣的女人。


    在浮躁的社會,他們每天忙不迭地奔波,偶爾在暗夜裏放縱肉身,卻緊鎖心門。這所有放浪形骸的背後,其實都隱藏著靈魂深處的痛,或許,這痛,隻有他們自己和夜色能讀懂。


    華子建他們進去的時候,好一點的位置已經沒有了,華子建隨便看看,就發現在吧台旁邊那幾大盆一米多高的龜背竹後麵,還有一張小小的桌子,他就拉了一下華悅蓮,走進這個隱秘之所,你還別說,坐在這裏,由於高大,繁茂的龜背竹遮擋了光線,外麵的人是很難看出裏麵坐的是誰,而他們在燈光的陰影處,卻可以清晰的看到走過吧台的來來往往之人。


    華子建叫來了一個很漂亮的小服務員,要了一打啤酒過來,起初也沒有說太多的話,兩人先是幹掉了幾瓶啤酒,華悅蓮這才說:“你剛才告訴我,來陪你喝酒你會對我詳細的說說情況,現在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華子建就裝模作樣的說:“什麽詳細情況??”


    華悅蓮就不願意了,她動手擰住了華子建的胳膊說:“想耍賴是不是,你不知道我是幹什麽的,專門對付賴皮的。”


    胳膊倒也不疼,人家華悅蓮沒舍得用力,但華子建還是表現出一副呲牙咧嘴的樣子說:“警察阿姨不能打群眾。”


    華悅蓮就嘻嘻的笑了起來,手上多用了一點力氣說:“你說清楚,叫警察什麽??”


    華子建討饒的說:“警察大姐。”


    華悅蓮就又用了一點力氣,華子建隻好改口說:“是警察妹妹。”


    “嗯,這還差不多,現在坦白從寬,說吧。”華悅蓮放開了手,不依不饒的追問起來。


    華子建不說清楚也知道今天華悅蓮是放不過自己,他就收斂起了笑意,很認真的說:“首先我感謝你想要幫助我的這份心意,真的,我很感動。”


    說著話,他拉起了華悅蓮放在桌上的小手。


    華悅蓮有點心慌和緊張,但沒有企圖去掙脫,她也試探著用力回握了一下華子建的手,這樣的感覺好好啊。


    華子建那皮糙肉厚的老手是沒有多少神經末梢的,他沒過多的反應,繼續說:“事情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樣,我是收了那三萬元錢,但我一分沒用,全部給了黑嶺小學,讓他們為孩子們做生活補助了,今天市紀檢委的劉書記已經查明了此事,隻是沒有給大家公布罷了。”


    華子建說的很平淡,很輕描淡寫,但華悅蓮就聽的很震撼了,從華子建那淡漠的眼中,從華子建那平靜的口吻裏,她看到了一顆真誠,善良,充滿同情的心,這才是自己所愛的人,不錯,華子建沒有辜負自己對他的愛戀,雖然這隻不過是一種單相思。


    華悅蓮久久的凝視著華子建,她有千言萬語,又不知從何說起,她的眼中有了崇拜,溫柔和欣喜,她站起來,上前一步,彎腰,在華子建錯愕詫異中,華悅蓮一個香吻就吻在了華子建的臉頰上,她的臉早已經被自己羞的通紅。


    而華子建就算臉厚一點,但也感覺心在嘭嘭隻跳,他也有了激動和快樂。


    他一動不動的看著華悅蓮做完這一偉大的舉動,又看著華悅蓮滿麵羞紅的回到了坐位,華子建和華悅蓮都一時沒有說話,不知道他們是在留戀這美妙的一刻,還是因為事情太過突然,沒有心裏準備而彼此尷尬。


    良久,華子建端起了酒杯,對華悅蓮虛示一下,做出一個碰杯的樣子來,華悅蓮也端起了酒杯,兩人相視笑笑,都喝掉了杯中的啤酒。


    放下酒杯,華子建為讓兩人擺托剛才的尷尬,就說:“我們來賭點子喝酒,敢不敢。”


    華悅蓮抿嘴一笑說:“誰怕誰,來就來。”


    說著,她又扯起嗓子對不遠處的一個服務員喊:帥哥,給我們拿兩個色盅過來!


    很快的,一個帥氣的吧員就送來了一個色盅,華悅蓮一看到色盅,立刻微微放光,她狡默的抓起色盅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通狂搖,好像tm專業玩色子的。


    華子建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氣,完蛋!這回糟了,看來華悅蓮是行家裏手,自己不爬回去也得在這裏躺到大後天!


    果然,頭幾把華子建全輸。華悅蓮眼中帶笑,似乎在挑釁:小子,怎麽樣?還敢來嗎?


    華子建將罰酒喝完,打了個響亮的酒嗝,然後抹抹嘴巴,說:“我就不信,今天收拾不了你!


    ”


    華悅蓮並不作答,將手中的色盅搖得乒乒幫幫直響。昏暗的燈光中,依稀可見她胸前兩塊美肉隨著搖色盅的動作有節奏的跳動,猶如正在做跳躍運動的兩隻小兔子。


    一時間看得華子建心旌搖動,不過華子建還能克製住自己,隻把自己的色盅也上下左右地搖著。接下來的幾把又是華子建輸,他的酒越喝越多,頭越來越昏。不得已,他隻能趴在桌子上,用一隻手托著腦袋。


    “怎麽樣?喝不了啦?”華悅蓮湊近華子建的耳朵問道。


    華子建頭是暈,卻也沒醉,他分明感到她那溫熱的氣息像蟲子般爬上耳朵,有點癢癢,又有點刺激,他轉過頭,不想這一轉,華子建的嘴唇居然差點挨到她的雙唇。


    霎時,華子建骨頭都快酥了。


    他真想一把抱住她,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親吻她。但這隻是瞬間的一個想法而已。


    她好像也看出了華子建的企圖,連忙把頭縮了回去,卻沒說什麽。


    華子建強打精神道:“怎麽,怕我喝醉啊,我們繼續玩色子?”


    華悅蓮用手輕輕擦了嘴唇一下,然後咬著下嘴唇,說:“好,隻要你不怕,我陪你繼續玩。”


    華子建看著她的表情有點癡呆了,說真的,她現在的樣子還真可愛,不像安子若,發起脾氣來,咄咄逼人。


    一想起安子若,華子建心裏忽然有有了點疼,他盡力將心中的痛楚壓下去,對華悅蓮說:“不過,我想和你換一種玩法!”


    “換一種玩法?”華悅蓮一愣又說:“那你說怎麽玩?”


    華子建剛要說話,就聽旁邊那吧台“呯”的一聲,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叫你們老板過來,看看我們需要不需要買單。”


    那收銀的妹妹就低聲下氣的說:“老板不在,你們要是不付賬,最後我得把錢墊上,求你們理解一下。”


    華子建就轉過頭去,透過繁密的龜背竹看了過去,見吧台旁邊站了三個人,歲數都在30多的樣子,每個人都喝的有點搖搖晃晃的,站在那裏,一搖一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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