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南市政府的大門,迎麵就是一個鍾馗鬥鬼的塑像,呈現在我的麵前。


    鍾馗麵露猙獰,惡狠狠地瞪著下麵的一隻小鬼,那小鬼戰戰兢兢,抱著腦袋,蹲在地上,看上去很可憐的樣子。


    雖然我也沒去過多少城市的政府,但也在電視劇或者電影裏頭見過。


    一般的政府大樓當中,不都是應該是龍鳳呈現,福瑞齊天的那種結構嗎?怎麽到了南市當中,就變成了鍾馗鬥鬼?


    別說是這鬼神之說,並不適用在政府機關,就算這寓意也不太好啊!


    “喂,你是什麽人?這裏是政府大樓,不是你這種小孩子,能夠進來的。”門口的兩個保安,見我站在大廳,盯著那塑像看,立刻走過來要轟走我。


    顯然我這年輕的容貌,在一定程度上,卻是我的阻礙。


    我對這兩名保安說:“我來這裏,是找周書記的。”


    “市委周書記?”兩名保安聽到我的話,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個還算謹慎地問我:“你要找周書記,你有預約嗎?”


    我想了想,搖頭道:“沒有。”


    “那你這不是要見我們書記,你這是要上訪啊?!”那兩名保安,頓時警惕起來:“那你不該直接來找周書記。上頭都已經交代下來,再遇到上訪者,就跟它們說清楚,應該是去上訪辦。”


    “我也不是來上訪的。”我有點哭笑不得:“我就是南市的人,而且和你們,還是同行啊。”


    “同行?”兩名保安互相看了看,臉色已經變得柔和多了:“哦,你也是保安啊!哈哈!”


    聽說我也是做保安的,兩名保安就站在門口,跟我閑扯起來。還互相遞了遞煙,交流這當保安的不易。


    “唉,想要當好保安,還真不簡單。遇到挑事的吧,你要能罩得住,否則讓什麽人都在這囂張,領導會懷疑你的能力。”保安發著牢騷。


    我聽著點頭:“是,在哪兒混都要實力。拳頭軟,講得道理都要軟。”


    “嘖嘖,一看你就挺有文化的!說出來的話,和我們這些大老粗不同,文縐縐的。”另外一名保安誇我說:“起碼是高中畢業吧?”


    我淡淡一笑,覺得這保安挺有意思:“是嗎?這您也看得出來?”


    “當然。在這裏當保安,可比你們這些別的地方的保安,來的麻煩。”那誇我的保安,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得有雙敏銳的眼睛,能夠看出來,這來往的男男女女,大概是做什麽的,身份如何!不然的話,有什麽貴客被你擋下來,不高興了,你的工作也就沒了!”


    他看了看我,滿臉認真地吹著牛:“不是我吹牛逼,小兄弟。現在大多數的人,從我麵前走一遭,我就大概知道,他是窮還是富!身份地位是高,還是低!”


    “這麽厲害嗎?”我問道。


    “這是經驗,是本領。你以後會慢慢領悟到的。”那保安拍了拍我的肩膀:“所以,你也要理解我們一下。這門我們輕易是不能放你進去的。如果你真的想要見周書記,還需要和他聯係一下。”


    “嗯,不能影響你們工作。”我點頭,正要聯係一下周書記,兩名保安卻和我聊上癮了。


    “小兄弟,你說你是保安,你是在哪裏工作的?”


    我回道:“豐輝。”


    “哦,是去年成立的那個,豐輝保安公司是吧?據說這家公司,很有實力的。可惜我現在老了,去不了。不然的話,那邊拿的錢,可是這裏的好幾倍啊。”


    “是啊。據說豐輝保安公司,已經承包了好幾場特別有名的演出安保工作。挺牛逼的。現在資產已經快要上億了吧?”


    “是已經過億了。畢竟現在豐輝保安公司,都成為南市的一個招牌啦……”


    我聽著他們吹捧著豐輝,微微笑著,不時應和。


    “小兄弟,據說最近有個女星要來南市開演唱會,請得就是你們豐輝保安公司。你是不是其中一個保安?”


    “額?我不是……”我正要說話,忽然聽到政府辦公樓上,有人叫我的名字:“葉楓,你怎麽還不上來?在搞什麽?”


    我抬起頭,看到二樓的欄杆上,一名穿著警服,滿臉正氣的中年男子,正和一個戴著眼睛,斯斯文文的男子,一同走了下來。


    “這是咱們市公安局副局長,羅立邦。”我身邊的那名中年保安,小聲提醒我:“他可是著名的鐵麵閻羅,你可不要提要進去的事情,不然得罪他,後果不堪設想啊!”


    簡直是將羅立邦,當作是洪水猛獸那般了嘛!


    我苦笑一下,然後走到羅立邦的麵前,微微伸出手:“羅局,你好。”


    羅立邦皺著眉頭,看著我身後那兩名,已經呆住的保安,然後伸手握了一下,介紹身邊的那名眼鏡男子說:“來給你介紹下。這位是市長秘書,小金。”


    金秘書也伸出手,頗為禮貌地笑著說:“你就是豐輝保安公司的老板,葉楓是吧?久仰大名。周書記還在等著你,我們先上去再說吧。”


    “好。”


    羅立邦拍著我的肩膀說:“那我就不陪你上去了。你這次的事情,做得漂亮,周書記很高興啊!不錯,為我們南市長臉了!”


    “羅局謬讚了。”


    “不,羅局長可沒有說錯。這次周書記,真的是特別開心。等會你見到他,就知道了。”金秘書指著上去的路:“我帶您去見他吧?”


    周書記聯係我的時候,也沒和我約好幾點見麵,隻是說盡快過來。所以我聽金秘書這麽說,點頭答道:“好的,那咱們進去吧。”


    金秘書帶著我,走到二樓,然後笑眯眯地對我問:“我剛才見到,你對那塑像,很感興趣?”


    “啊?嗯,鍾馗鬥鬼。”


    “不錯,有眼力啊。”金秘書微笑著說:“那是我們周書記,特意更換的。之前在這裏的,是鯉魚躍龍門。但周書記說,上一任的市委書記,就是躍得太高,躍得太快,才會被捉下馬。現在他來南市,就要做鍾馗,整頓風氣,廉政勤儉,捉幹淨那些政府職能部門裏頭的小鬼!所以才換了鍾馗捉鬼的塑像。”


    “周書記還真是大氣。”


    金秘書還是微笑:“是啊。所以周書記對這個落寶金錢,也是格外在乎。答應省廳的人,一定會全力追討回來。這不,你就帶來了好消息?”


    金秘書這種老油條,說起話來,總是會拐彎抹角,我卻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周書記這個人,整頓風紀,肯定會樹敵不少。省廳有些人,想要借助這次機會,要將周書記搞下馬!


    我能將這落寶金錢帶回來,是幫了周書記的大忙了!


    “金秘書,謝謝你。”金秘書告訴我這件事,無非是想要賣個人情給我。我自然要暗示下,自己聽懂了。


    果然,金秘書回過頭,對我微微一笑,然後指著麵前的大門:“這就是書記的辦公室。”


    他敲了敲門,然後帶我走了進去。


    隻見偌大的辦公室中,隻有簡單的幾件家具。除了周書記坐得桌椅,就隻有幾張沙發,和他背後那個巨大的,占據了整個牆壁的書櫃。


    書櫃裏頭,擺滿了各類圖書,各種類型的都有。看來周書記平時,除了處理要務,就是看這些書了。


    “周書記,葉楓到了。”


    “好。坐吧。金秘書,去給他倒杯咖啡。”周書記正在批改文件,此刻頭也不抬地說。


    我趕緊說:“額,不,我平時喝不慣咖啡的,我喜歡喝茶。”


    金秘書聽到我這麽說,有些驚訝地看著我,似乎是我做了什麽天大的錯失。


    而在批改文件的周書記,也稍微停頓了一下,抬頭看我,哈哈一笑:“哈哈,好。弄一壺上好的毛峰,就用我上次去黃山的時候,那邊的人送我的那種。”


    “好的。”金秘書退了下去。


    周書記將手中的文件批改好之後,起身向著我走了過來:“怠慢了,小同誌。剛才有份很緊急的文件,需要處理。”


    “書記您客氣。”我也伸出手,握住了周書記遞過來的手。


    “你不喜歡喝咖啡,不錯。我還以為,你們年輕人,很喜歡咖啡這種西來玩意兒呢。”周書記談笑著,坐在了我的對麵。


    我摸了摸鼻子:“我是農村出身,喝茶都習慣了。以前也嚐試過這玩意兒,覺得和屎一個味道,就沒堅持下去。不如喝茶習慣。”


    周書記哈哈大笑:“你這個小同誌,還是很有意思的嘛。其實我也是農村出身,但現在還是能站在這裏,和你說話。所以說,英雄莫問出處!你這次做的事情,就是英雄所為,不簡單呐!”


    我聽了這話,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裹裏頭,將那落寶銅錢的木匣,給掏了出來。


    周書記微微點頭,接過來之後,順手放在了沙發前的木桌上麵。


    “你是做保安的,對吧?”周書記問我。


    “沒錯。”


    “保安保安,就是保護一方平安。”周書記眼神一下銳利起來,抬起頭看我,那感覺就像是無數的飛劍,直接刺穿到我的心髒!


    “那葉楓你告訴我,為何你做個保安,還要和什麽趙小龍、甄龍霞這樣的黑道人物,攪在一起?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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