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李湘語的真實為人,對她的話隻感到厭惡,宮中人人都疼愛煊兒,煊兒出事,想必宮中的人也難受,尤其皇太後。


    所以,在李湘語不厭其煩地說的時候,他冷冷地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大家都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


    李湘語雖然不高興寧靖的怒氣,但是這麽多人在,她也不想罵人,隻是一味地擺出傷心難過的模樣,“世子說得也是,如今追究又有什麽用?煊兒回不來了,隻是,清河姐姐臨終前吩咐我好好照顧煊兒,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哪裏還有麵目見她?”


    說完,不禁悲聲痛哭,“清河姐姐,我對不住你啊,你吩咐我做的事情,我都沒能做到。”


    元沫兒坐在床頭,冷眼看著李湘語的“悲慟痛哭”,恨不得上前就跟她兩記耳光,清河死在誰的手裏?煊兒之前又是差點死在誰的手裏?如今在這裏貓哭耗子,哪裏有半分真心?


    如意知道主子不願意見到李湘語,但是這麽多人在也不好往外攆人,她想了一下,上前道:“湘語,別傷心了,我扶你回去。”


    說完,不由分說地提起李湘語的手臂,說是扶著她,其實就是挾製她往外走。


    李湘語大怒,這如意直呼她的名諱也就罷了,如今竟還拽著她往外走,分明是不想讓她留在這裏。


    “你放開我,我要陪著煊兒!”她高聲哭著,喊完卻壓低聲音怒道:“我警告你,馬上放開我,否則有你好看的。”


    如意也壓低聲音,但是卻威脅意味甚重,“你再不走,我才是要你好看,你是想斷胳膊還是斷腿?我說你摔下石階,無人會不信的。”


    說完,還真的拽住她往石階上推,嚇得李湘語一把拉著她的手,穩住身子後甩開她,冷冷地道:“放開,我自己走。”


    如意放開她,高聲道:“你不要太過傷心了,回去好好歇著吧,嬋娟,看好你家夫人。”


    嬋娟硬著頭皮上前扶著李湘語:“夫人,我們回去吧,別難過了,煊兒少爺若是在天有靈,也不會希望你難過的。”


    李湘語任由嬋娟攙扶著走回去,臉上的悲傷慢慢地收斂,變得愈發的得意驕矜。


    看到他們一屋子的人傷心難過,這對她而言,實在是太痛快了。


    痛快得她幾乎忍不住笑出聲來,強忍住笑聲,身子輕輕顫抖著。


    高淩兒迎麵走來,見她嘴角飛揚,心中怒氣頓生,上前就道:“姐姐,我聽人說煊兒出事了,嚇得我趕緊回來,見你神色歡悅,想來我是被人騙了,害我白擔心一場。”


    李湘語淡淡地道:“沒騙你,煊兒真的出事了,死了!”


    高淩兒震驚地道:“什麽?真出事了?但是我怎麽剛才看到你笑?”


    李湘語冷笑:“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笑?不要胡說,趕緊進去吧,一屋子的人在裏麵哭喪呢。”


    說完,施施然地走了。


    高淩兒看著她的背影,臉色陡然陰寒,雙拳握住,幾乎要按不住心頭的怒氣。


    天下間,怎會有這樣的人?那元肅是瞎眼了嗎?這樣的女人,就是連清河郡主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到了傍晚亥時左右,赫連穎持著皇太後的懿旨前來,他是要接走煊兒的。


    皇太後懿旨說,血聖山有奇人異士,可超度煊兒亡魂,讓他得以往生脫離痛苦。


    民間有傳說,夭折的孩子死了之後會受很多苦。皇太後這個懿旨,算是輕輕地撫慰了一下大家痛楚的心。


    縱然不舍,還是十分合作地讓赫連穎把人帶走。


    赫連穎告知大家,他會把煊兒帶回血聖山。


    天下人皆知道血聖山乃是靈秀之地,煊兒若能葬在血聖山,也是好事。


    負責運送煊兒的是血聖山的幾名弟子,他們準備了冰棺,把煊兒放置在冰棺裏運送而去。


    老夫人在煊兒入殮的時候,哭得渾身抽搐,幾欲暈倒。


    大家都被這種愁雲慘淡籠罩著,也不知道如何勸說老夫人,隻覺得元家今年真的發生了太多悲慘的事情。


    寧家的人也各自回去了,大家都在愁著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何把這件事情寬慰老侯爺。


    老侯爺知道這個事情之後,便一直沒說過話,把所有下人都趕了出去,一人關在屋中裏。


    大家夥從元府回去之後,去給老爺子請安,府中的人卻告知說老侯爺入宮去了。


    元沫兒自煊兒走後,便一直在房中,不吃不喝。


    她篤定,是她害死了煊兒,如果不是她去質問煊兒,煊兒不會崩潰,一個孩子而已,他能承受多少?


    元沫兒啊元沫兒,你為何要自作聰明?真相對你來說就那麽的重要嗎?值得你傷害你摯愛的人?煊兒是因你而死的,他沒死在他父親的手中,卻死在了你的手中,你如何麵對清河?


    清河,清河……


    念著這個名字,她心中絞痛,就仿佛有數千根針同時紮向胸口,銳不可當。


    吉祥如意曾問她,如果元肅不曾對煊兒下手,她是否會徇私。當時她沒有回答,但是她心裏曾動過念頭,如果真的是元肅殺了清河,她興許會把這件事情掩埋,不讓它見天日。


    想到這裏,她更是愧疚不已。


    元沫兒,你心裏的公義去了哪裏?你怎對得住清河與你的真心相交?


    她已經可以篤定,元肅是真對煊兒下過手。


    否則,煊兒不會那麽的激動。


    她辦案多年,習慣了用使人崩潰說真話的方式辦案,也十分湊效,如今,她得到了她要知道的,卻永遠失去了煊兒。


    她披衣而起,去了神樓。


    清河的牌位,也放在神樓裏。


    她跪在列祖列宗麵前,跪在清河牌位麵前,發誓道:“清河,煊兒是我害死的,等我辦了元肅與李湘語之後,就會向你謝罪!”


    她咬住牙站起來,如今還不能發難,要等元肅回來,她才可以采取行動。


    但是,她也不會讓李湘語有什麽好日子過。


    出了神樓,她吩咐吉祥如意,“你們找個人,十二個時辰盯著李湘語,哪怕是上茅廁,都要盯緊了。”


    吉祥想了一下,道:“夫人,何不向嬋娟入手?”


    “嬋娟?”元沫兒沉思一會,“你有把握嗎?”


    “把握當然有,每個人都有弱點的。”吉祥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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