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哪位朋友?”


    說了程致遠的名字,沈侯也不會知道,顏曉晨說:“你不認識,我回頭再和你說。”


    “他現在就在你旁邊?”


    當著程致遠的麵議論他,顏曉晨有些不好意思,聲音壓得很低,“嗯。”


    “男的?”


    “嗯。”


    “好,我知道了!”沈侯說完,立即掛了電話。


    顏曉晨想了想,發了條短信給他,“謝謝你!下雨天,開車小心一點!”


    程致遠笑問:“你的小男朋友?”


    顏曉晨立即糾正:“不是,前男友。”


    “你們怎麽還沒和好?”


    顏曉晨十分鬱悶,“都和你說了,我們不是鬧別扭,是正式分手。”


    程致遠右手放在下巴上,擺出思索的姿勢,故作嚴肅地說:“嗯,我知道你們是正式分手,但是,正式分手也可以和好,我問錯了嗎?”


    顏曉晨無奈地解釋:“我們是一個院的同學,就算分手了也要見麵,所以分手的時候,說好了繼續做朋友。”


    程致遠笑著搖搖頭,“你們這個年紀的人愛恨分明,分手後,很難真正做朋友,如果真的還能心平氣和地繼續做朋友,根本沒有必要分手,除非雙方還餘情未了。”


    顏曉晨懶得和這位“老人家”爭論,“反正我們現在就是普通朋友!”


    程致遠不置可否地笑,一副等著看你們這些小朋友的小把戲的樣子。到學校時,雨小了很多。雖然依舊淅淅瀝瀝地飄著,可打把傘走路已經沒有問題。


    學校不允許私家車進入學校,顏曉晨麻煩司機把車停在距離宿舍最近的校門。司機匆匆下了車,打著傘,為顏曉晨拉開了車門。


    程致遠讓司機把傘給顏曉晨,他說:“車上還有多餘的傘,這把傘你先拿去用。”


    顏曉晨笑著說:“謝謝!下個周末我還你……”話還沒說完,另外一把傘霸道地擠了過來,把司機的傘擠到一邊,遮到了她頭頂上。顏曉晨回頭,看是沈侯,驚訝地問:“你怎麽在這裏?”


    沈侯沒好氣地說:“我也是這個學校的學生,為什麽我不能在這裏?”


    他的目光越過顏曉晨,打量著車裏的程致遠,程致遠禮貌地笑笑,頷首致意,沈侯卻毫不客氣,無聲地切一聲,衝他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顏曉晨沒看到沈侯的小動作,想起程致遠之前“餘情未了”的話,有些尷尬地對程致遠說:“我和同學一起走,就不借你的傘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程致遠微笑著說:“順路而已,千萬別客氣。”


    司機發動了車子,黑色的奔馳車轉了個彎,很快就匯入車流,消失不見。


    顏曉晨和沈侯肩並肩地走在雨中,沈侯說:“那人看著麵熟,是上次和你一起在食堂吃飯的家夥嗎?”


    “是他!”


    “他不會是想泡你吧?”


    “別亂說!我們隻是普通朋友!”


    “切!男人對女人好從來不會是隻為了做普通朋友!”


    顏曉晨鬱悶,“你看他的樣子像是沒女人追嗎?需要煞費心計地泡我嗎?”


    沈侯不屑,“斯文敗類!你們在哪裏認識的?”


    “我打工的酒吧。”


    沈侯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了,“顏曉晨,你有沒有搞錯?酒吧認識的陌生人你就敢坐他的車?”


    顏曉晨好性子地解釋:“不算是陌生人,已經認識一個多月了,而且他和我是老鄉。”


    “得!這都什麽年代了?還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呢!光咱們院可就有好幾個老鄉!”


    “我和他是正兒八經的老鄉,一個市的,講的話都一樣。”顏曉晨和沈侯也是老鄉,可他們是一個省的不同城市,十裏不同音,何況他們還距離蠻遠,隻能彼此勉強聽懂,所以兩人之間從不說方言。


    沈侯冷冷地說:“我警告你還是小心點,現在的中年男人心思都很齷齪!”


    顏曉晨忍不住笑起來,“你幹嗎?這麽緊張不會是吃醋了吧?”


    “切!我吃醋?你慢慢做夢吧!我是看在你好歹做過我女朋友的分兒上,提醒你一聲。”


    顏曉晨說:“謝謝提醒!你怎麽正好在校門口?”


    沈侯說:“沒事幹,想去自習室複習功課,可一個人看書看不進去,想找你一起。”


    顏曉晨本來沒打算去上自習,可難得沈大爺想看書,她忙說:“好啊,我們直接去自習室。”


    到了自習室,兩人一起溫習功課。


    沈侯看了會兒書就昏昏欲睡,索性趴在桌子上睡起來。


    顏曉晨由著他睡了二十分鍾後,推他起來,沈侯嘟囔:“不想看書。”


    顏曉晨說:“你已經當掉四門功課了,再當掉一門可就拿不到學位證書了。以前當掉功課,可以第二年補考,但我們明年這個時候早畢業了,你去哪裏補考?快點起來看書!”


    沈侯懶洋洋地趴在課桌上,指指自己的唇,無賴地說:“你親我一下,我就看書。”


    顏曉晨有點生氣,“你把我當什麽?你都和我分手了,說這些話有意思嗎!”


    沈侯說:“就是分手了才後悔啊!我都還沒親過你,想著你的初吻有可能便宜了別的男人,我可真是虧大了!不如我們現在補上?”


    顏曉晨盯了沈侯一瞬,一言不發地埋下頭,默寫英語單詞。


    沈侯推推她,“不是吧?開個玩笑而已,你生氣了?”


    顏曉晨不理他,繼續默寫單詞。


    沈侯叫:“顏曉晨!顏曉晨!曉晨!曉晨!”


    顏曉晨權當沒聽見,沈侯猛地搶走了她的筆,得意揚揚地睨著她,一副“看你還敢不理我”的樣子。


    顏曉晨低頭去翻書包,又拿出一支筆用,沈侯有點傻眼,默默看了一會兒,居然又搶走了。


    顏曉晨盯著沈侯,沈侯嬉皮笑臉地看著她,一副“你再拿我就再搶”的無賴樣子。


    顏曉晨一共隻帶了兩支筆,想從沈侯手裏奪回,幾次都沒成功,不得不說:“還給我!”


    沈侯笑眯眯地說:“你告訴我一句話,我就不但把筆還給你,還立即好好看書。”


    “什麽話?”


    沈侯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點,顏曉晨俯過身子,側耳傾聽,沈侯湊在她耳畔,輕聲說:“告訴我,你愛我!”


    他的唇幾乎就要吻到她,溫熱的呼吸拂在她耳朵上,就好像有電流從耳朵傳入了身體,顏曉晨半邊身子都有些酥麻,她僵硬地坐著,遲遲不能回答。


    沈侯卻誤會了她的意思,笑容刹那消失,猛地站了起來,劈裏啪啦地收拾著課本,想要離開。顏曉晨趕忙抓住他的手,自習室裏的同學聽到響動都轉頭盯著他們,沈侯不客氣地看了回去,“看什麽看?沒見過人吵架啊?”


    上自習的同學全都扭回了頭,耳朵卻支棱著,靜聽下文。


    沈侯手裏還握著他剛搶走的筆,顏曉晨握著沈侯的手,在筆記本上,一筆一畫地慢慢寫字。三個歪歪扭扭的字漸漸出現在筆記本上:我愛你。等三個字全部寫完,沈侯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他靜靜坐下,哧的一聲,把整頁紙都撕了下來,仔細疊好後,對顏曉晨晃晃,放進了錢包,“這些都是證據,等哪天你變心了,我會拿著它們來提醒你!”


    沈侯盯著顏曉晨的眼睛,很霸道地說:“沒有我的允許,不許變心!懂嗎?”


    顏曉晨無語,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下,隻能點了點頭。她是實在搞不懂沈侯在想什麽,提出分手的是他,不許她變心喜歡別人的也是他。不過,那並不重要,她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就好了。


    十二月中下旬時,學院裏開始有人拿到工作offer,最牛的牛人一個人手裏拿了三個offer,讓還沒有offer的人流了一地口水。


    魏彤雖然也時不時去參加一下招聘會,關注著找工作的動態,可她目標很明確,汲取前人教訓,一心撲在考研上,堅決不分心去找工作。最讓人意外的是劉欣暉,她居然成了顏曉晨宿舍第一個拿到工作offer的人。之前,連劉欣暉自己都認定第一個拿到offer的人不是成績優異的顏曉晨,就應該是精明強勢的吳倩倩,可沒想到竟然是各方麵表現平平的自己。


    劉欣暉拿到offer那天,一邊高興,一邊唉聲歎氣。因為她肯定是要回家鄉的,在上海找工作不過是應景,曆練一下。她拿著電話,嬌聲嬌氣地和男朋友說:“哎呀!工資很不錯的,比咱們家那邊高很多,還解決上海戶口,想著戶口和錢都到手邊了,我竟然要拒絕,真是太痛苦了!還不如壓根兒沒有得到……”


    魏彤把耳機戴上,繼續和考研模擬試卷搏鬥;顏曉晨靠躺在床上,默背單詞;吳倩倩在桌子前整理簡曆資料。


    劉欣暉剛才看到信時太激動,順手就把洗臉的盆子放在了吳倩倩桌子腳邊,本來是無關緊要的一件小事,可吳倩倩拉椅子起身時,看到盆子擋了路,一腳就把盆子踢了出去,用力過猛,盆子嗖一下直接飛到門上,砰一聲大響,落在了地上,翻滾了幾下,才停止。


    全宿舍一下子安靜了,魏彤摘下了耳機,顏曉晨坐直了身子,吳倩倩也沒想到自己一腳居然用了那麽大力,她尷尬懊惱地站著。劉欣暉啪一聲掛了電話,飛快地從床上跳了下來。


    魏彤不愧是做了幾年宿舍老大,立即衝過去把盆子撿起來,放到劉欣暉桌下,人擋到吳倩倩和劉欣暉中間,笑著說:“倩倩,你練佛山無影腳啊?”劉欣暉剛要張口,顏曉晨也笑著說:“快要新年了,過完新年,這個學期也就基本結束了,欣暉,你回去的機票訂了嗎?”


    被打了兩次岔,劉欣暉的氣消了大半,想到馬上要畢業了,犯不著這個時候鬧僵,她把剩下的氣也壓住了,“定好了,上午考完最後一門,下午的飛機,晚上就到家了,還能趕上吃晚飯。”


    魏彤和顏曉晨沒話找話地說著回家過年看春節晚會……吳倩倩拿起刷牙缸,一聲不吭地進了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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